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七零笨蛋美人有个大商场》   作者:令雾   文案:   版本一:反派大佬的亲娘   鹿小溪是狗血文里反派大佬的亲娘,爱人奄奄一息,刚出生的儿子吃不上一口奶,她把仅有的积蓄给爱人买了一张票,决定逼爱人回城。   —   没想到,她人没死成,还得了一个大超市。   大超市啥都好,就是让小学渣天天考试才能得到里面的东西。   为了儿子的奶粉,为了老公的药,她学还不成吗?   后来一不小心考上了大学。   —   林深看到柜里的奶粉,默默地放回去,盖好。   转身看到儿子蹬腿露出的纸尿裤,不动声色给儿子盖上。   顺便教育儿子:“你妈太笨,你帮她遮掩点,别让她知道自己露馅了。”   ——   版本二:   在一本古早虐文里,鹿小溪是活在反派boss林见鹿记忆里厌恶又不停被想念的人。   林见鹿重生到刚出满月那一天,他亲眼看着他亲妈抛弃他和他爸爸的全过程。   —   鹿小溪自杀回来,坐在床边,幽幽地看着儿子抹泪。   “鹿宝,你快吃奶,吃完奶,娘就要去投胎了。”   林见鹿:啊,鬼!   后来,鹿小溪发现自己没死,老公快活不成了。   林深想帮她拿件衣服,鹿小溪忙接过来。   “深哥,你歇着,我来就行。”   躺了一天的林深:“……”   -   儿子不粘人,鹿小溪犯愁地跟林深说:“不是说小孩子都离不开人吗?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不喜欢我?”   林深冷冽的眸光警告地看向床上的小不点。   鹿宝:“……”   -   晚上,林深后悔警告儿子了。   鹿小溪开始说:“深哥,我要哄儿子呢。”   林深咬牙,“儿子睡了!”   睡着的鹿宝:“……”   鹿小溪有点犹豫,“深哥,你身体还没好呢?”   林深:“没事。”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又紧张兮兮的说:“深哥,你行吗?”   林深:“……”   -   后半夜,鹿小溪猛地坐起身,眼睛都没全睁开,就把手放在林深鼻子下。   “还好,还活着。”   林深:……他真的死不了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小溪 ┃ 配角:林深,林见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反派大佬的亲娘   立意:不抛弃,不放弃 第1章 反正她死了   “哇啊……”   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乍然在耳边响起。   鹿小溪抱起孩子放在胸口就给孩子喂奶,孩子砸吧砸吧半天,也没喝到一滴奶,哭的更凶了。   鹿小溪眼睛红了,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又喝了两口凉水,继续给孩子喂奶。   “鹿宝乖,快吃,吃饱就不饿了。”   小家伙扑腾着手,用力吮着,还是什么都没吃到。   “鹿宝别哭啊!嗓子都哑了。”   鹿小溪抱着儿子小声哀求,眼泪打湿抱着婴儿的小衣服。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敢大声说话。她瞅了眼床另一边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如纸,眼下发青的病弱男人,悄悄地抱起儿子去了后院。   “鹿宝,娘没钱了,家里的钱都给你爹治病了。”   鹿小溪望着后院的深井,喃喃自语,没发现怀里的婴儿有瞬间停止了呼吸,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娘知道,你爹只要回家就能治好病,也会让你吃的饱。”   “你忘了娘,以后健健康康长的,娘就别无所求了。”   鹿小溪低头看着怀里不哭不闹的儿子,通红的眼睛像小兔子似得,柔弱的不堪一击。   林见鹿看到鹿小溪瞬间懵了。   这个像菟丝花一样哭哭啼啼的女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有,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又想抛弃他和他爹跟野男人去过好日子吗?   “娘走了,鹿宝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娘了。”   鹿小溪哭够了,抱着孩子回到屋里,看着还在沉睡的男人,轻轻地把孩子放在他身边。   “林深,以后你娶了别的女人,也一定要对鹿宝好。不然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骗人!   她根本就没回来!   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从地狱里爬回来替自己报仇,也没见她回来找他带走他。   林见鹿看着女人做戏,心里厌恶,条件反射想吐。   鹿小溪抹掉眼泪,拿出车票放在孩子脑袋旁,“我知道你不会走,会在这里等我。这是车票,你不走就会搭上孩子的命。那样我会恨你的。”   “鹿宝,娘走了。”   鹿小溪用手捂住儿子的眼睛,滚烫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林见鹿感觉到柔软的唇印在额头,紧接着女人转身快步离开。   呵,走的可真干脆。   走了就别回来,回来他也不会认她这个娘。   鹿小溪站在深井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想到林深曾经笑着对她说,“这井水真甜,以后儿子长大后肯定喜欢喝。”   她就改变了注意,往后院走去。   后院很大,角落里有一个破屋子,房梁不算高,也很结实。   鹿小溪踩着木头把绳子系在屋梁上,脖子伸了进去。   没有林深,没有鹿宝,她也活不下去。   她不死,林深和鹿宝就会死。只有她死了林深和鹿宝才能活下去。   鹿小溪回头看了眼正房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她想着林深,想着鹿宝,义无反顾的踹倒了木墩。   她脚上的布鞋缝补几次,用力蹬下木墩就碎了,脚趾划破了皮,一滴血甩在门板上。   鹿小溪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剧烈挣扎。   白光一闪。   咣当!   鹿小溪一屁股摔在地上,她疼的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的屋子。   这就是地府吗?   竟然有这么多吃的,她要是都吃完,鹿宝肯定就会有奶喝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鹿小溪红着眼睛,顾不得疼,爬起来打开一袋面包,大口大口吃下去。   “真好吃,吃饱奶水就来了。”   鹿小溪看到猪蹄,拆开啃了,味道好的她差点咬掉舌头。   这就是临死前的执念吧!   给她很多很多吃的,吃饱了就能有足够的奶水喂儿子。她做梦都想奶充足到可以让儿子吃的小肚皮鼓鼓的,长成白白胖胖的样子。   鹿小溪饿的胃口很小,面包吃下去,又啃了一个小猪蹄,早就撑的想吐了。她舍不得吐,强忍着难受靠在门板上,门一下子开了。   熟悉的环境让鹿小溪泪崩。   “原来人死后真会停留在原地。那是不是也只有七天时间?”   鹿小溪想儿子想的发疯,她跌跌撞撞沿着小路往前院跑。   她推门进屋,看到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声音的儿子,捂着嘴小心翼翼走过去。   她悄悄地把手放在儿子鼻前,感受到孩子呼吸,跌坐在床边。   林见鹿正在抵抗饥饿,他不想大哭吵醒他爹,害怕他爹发现那个无情的女人离开,一定会去追她。   他要等那女人彻底离开再出声。   谁知道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他,他还以为是贼,睁开眼看到眼睛更肿的女人,顿时急了。   她怎么还没走?   忽然,林见鹿视线一滞,震惊地看着女人的脖子。青紫的痕迹是刚才没有的。   所以她不是逃跑,而是自杀?   那上辈子他爹为什么还像疯了一样找她?   等等!   他爹后来死的时候,就是死在这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院里。   林见鹿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鹿小溪,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恨了一辈子,厌恶了一辈子,也期待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早早就死了。   “鹿宝,你是不是能看到娘?”鹿小溪以为林见鹿听不见,坐在床边碎碎念,“都说小孩子眼睛最干净,能看见不该看见的。”   林见鹿脊背一阵冰凉,他这是看到鬼了?   “娘终于有奶可以喂你了。可惜娘死了,也抱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饿着。”   鹿小溪说着又哭了。   她一边抹泪,一边解扣子,“娘总要喂你吃一口,这样就能了了心愿了。”   鹿小溪侧躺在床边,凑近小婴儿的脑袋,林见鹿瞪大眼睛往后躲。可他只是个小婴儿,根本躲不开,眼睁睁被奶香味塞满嘴。   “鹿宝,吃啊!你不吃娘怎么能了了心愿可安心的走。”   啪嗒,眼泪又掉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哭!   林见鹿费劲地挥舞着不听使唤的的小手,用力推着鹿小溪。小手碰到鹿小溪,冰凉的触觉让她猛然瞪大眼睛。   儿子能碰到她?   难道人死了还能碰到东西?   鹿小溪自杀时窒息,又跌入陌生的地方,以为自己真的死透了。她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能感受到撑,能感知疼,是一路走着进屋,可以坐在床上的。   她不敢相信,试探地抱起儿子,发现真的能抱起来,眼泪又蜂拥而至。   “鹿宝,娘好像真的可以喂你了。”鹿小溪欣喜若狂,不停催促小家伙开始吃,见林见鹿不为所动,还狐疑地挤了挤看看有没有奶,“咦,这不是有奶了吗?宝宝,快吃吧!”   林见鹿猝不及防,喝了一口奶。他本来不想吃架不住条件反射和身体的需求。   母乳有催眠的作用,林见鹿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真好。”   鹿小溪看着儿子睡着后,偷偷地摸泪。她抱着儿子不想松手,害怕松开就再也没办法抱着儿子了。   “小溪。”   清冽的嗓音如梵音撞入脑海,鹿小溪错愕的抬头,对上那双冷清又漫不经心的视线,脱口问道:“你看得到我?”   林深咳嗽一声,撑起身子,伸手摸摸鹿小溪的额头,“没发烧,怎么还傻乎乎的。”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一个两个的都能看到她。   “咳!咳咳咳……”   林深又剧烈咳嗽几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深哥,你别起来,快好好躺着。”鹿小溪把儿子放下就去扶林深,让他躺着休息。   林深哪里躺得住,“昨天队长找我,让我当会计,能拿高等公分。今天第一天,要早点过去。”   “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鹿小溪整个人傻了,她刚刚绝望的自杀,就是想给林深和孩子一条活路。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   她平时不敢在林深面前哭,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给林深压力。林深本来身体就不好,鹿小溪什么都不让他做,自己去挣工分,再苦再累也咬着牙坚持。   现在哭的肆无忌惮,只剩下心疼。   她死了,她的深哥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鹿小溪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的就越凶。   林深好笑的把人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清冽的声音很温柔,“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不想要这份惊喜。   鹿小溪绝望的说不出话来,靠在林深怀里哭的差点脱力。   林深被她哭得手足无措,笨拙的抱着她哄道:“小溪,我会养你和儿子的。”   “我死了你怎么养?”鹿小溪仗着自己是个死人,说出心里的遗憾,“深哥,你还是去养别人吧。你就是娶了别的女人,也别亏了鹿宝,她是我生的。”   “傻丫头,你死了我也不会娶别人。”   林深被她逗笑了,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模样全然不见,眼底的温柔只容得下怀里的人。   “好了,晚上我回来你再哭,这会儿要是再不过去就晚了。”林深拍拍鹿小溪的背,“大家都起来赚工分了。”   赚吧,反正她死了,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等着七天后去地府报道然后投胎。   鹿小溪也不想林深去干活,转身去找车票,想递给林深,让他带着孩子回去。   咦,车票呢?   鹿小溪转身的功夫,林深已经穿上鞋出去了。等鹿小溪放弃找车票出来,追到门口,太阳已经出来了。   她猛地停在门口,默默地把伸出去的一只脚收回来。   林深在院子里洗脸,阳光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以前合身的衣服,袖子晃晃荡荡,单薄的身影显得愈发消瘦,俊逸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长期受病痛的折磨,还有点营养不良,睡眠质量也不好,眼下发青,面色苍白如纸。   要不是长的非常出色,这副尊容能吓死人。   林深洗完脸,要端起水盆把水泼了,他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深哥!”   鹿小溪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第2章 鹿宝,你爹生气了   “深哥,你没事吧?”   鹿小溪扶住林深,吓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林深抿着唇,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泛着如玉的光,卷翘的睫毛又长又黑,轻轻颤抖两下,露出那双乌黑深邃沾满温柔的双眸。   “没事,你不要担心。”   林深又端起盆子,苍白修长的手背青筋突起,鹿小溪心疼的冲上去,急切的阻止他。   “放下,放下!我来!”   鹿小溪夺过接了小半盆水的盆子往远处走,走出去两步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站在阳光下了!!!   没有灰飞烟灭?   鹿小溪低头看到身后的影子,有点懵,抬头对上林深疑惑的眼神,露出一个微笑,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她,怕是没死!!!   鹿小溪激动的往前走,特意走到大门外,低头看到盆里倒影露出傻笑。脖子上青紫的痕迹还在,红肿的眼睛也是那么真实。   她能感受到疼,能碰到东西。   原来她真的没死!   “小溪,你这眼睛怎么还肿了呢?是不是你们家林深不行了?要是林深没了,你也别害怕,婶子家里有你一口饭吃。”   刘桂花盯上鹿小溪好久了,从鹿小溪到他们村就看上她了。   她儿子王铁锤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两条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走路整个身子左摇右晃,干不了重活。别说他们村子里,就是稍远村子里的姑娘都不肯嫁过来。   鹿小溪就不一样了,从外面来的,无依无靠,听说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林深。林深是个病秧子,印堂发黑,一看就是短命鬼。   刘桂花等啊等,一等就是两年。结果林深非但没死,鹿小溪还把孩子给生了。   “林深好好的,会长命百岁。”平日里软绵的鹿小溪,抱着盆子怒视着刘桂花。   鹿小溪人看起来是软绵点,可她不傻,骨子里也很要强,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   她有个软肋,那就是林深。   谁都不能说林深半点不是。   “婶子,你刚才的话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别让我在听到这样的话。林深身体好的很,以后只会更好。”   刘桂花心里可不就盼着林深死,好把鹿小溪弄回家给儿子当媳妇:“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你跟着林深有什么好的?他那一身力气也就能让你生个娃,连洗脸盆都端不起,还要让你伺候着。你到咱们家来,婶子让你铁锤哥天天给你端水洗脸。”   鹿小溪没说话走到刘桂花面前,阴沉沉的盯着她。   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刘桂花打了个机灵。   邪门了,这死丫头今天看人怎么这么吓人。   “小溪,你心动了吧?要不你今儿就搬过来?什么东西不带都可以,婶子家里有,齐全着呢。”刘桂花也就是打了个激灵,立刻盘算起来。   反正林深那个短命鬼没有鹿小溪养着,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   “婶子,你看到了吗?”鹿小溪幽幽地问。   “看到什么?”刘桂花没弄明白鹿小溪什么意思。   鹿小溪穿的是带领子的上衣,她动了下领口,被遮住的青色痕迹露了出来。   “我的妈呀!”   刘桂花往后一跳,惊恐地瞪着鹿小溪。   鹿小溪抱着盆眼睛上挑,露出大半个白眼人,凉凉地说:“你看到我就不怕吗?”   “啊,鬼啊!”   刘桂花终于回过神来,吓得连滚带爬往自家院子里跑。   鹿小溪早就烦死了刘桂花,又不能拿刘桂花怎么样。今天吓唬吓唬刘桂花,鹿小溪心里那点气总算发泄出来。   哼,看她还敢不敢说深哥!   鹿小溪得意的转过身,正要往里走就对上林深深不可测的眸子。她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刚才一时得意竟然忘了林深就在院子里看着。   “过来。”   清冽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淡,不容置喙。   鹿小溪不敢惹林深生气,又不想让林深看到自己脖子的痕迹,想过去又不敢过去。她眼巴巴的看着林深,企图蒙混过关。   每次她惹林深生气时,只要这样看着林深,他就不会生气了。   然而,百试百灵的一招失效了。   “小溪,你是想让我过去吗?”   林深拧着眉,手虚握着放在唇边,猛地咳嗽两声。单薄的身子微微晃动,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刮倒。   “别别别,你千万别动,我过来!”   鹿小溪脸都吓白了,抱着盆子跑过去,站在林深面前,在那幽深的视线中慢吞吞低下头。   “我可以解释的。”鹿小溪偷偷看了眼林深,小声说。   “嗯。”   林深半眯着眸子应了声。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人。”   “是么?”   语调凉飕飕的。   鹿小溪把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抬起来。那双视线宛如实质,看的鹿小溪头皮发麻,几次想逃离都没能鼓起勇气。   林深极力压制着怒火,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声音冰冷低沉,“抬头。”   “我,我去看看儿子。”   鹿小溪慌了。   她越过林深往里面跑,才迈出去一步,手腕就被林深紧紧拉住。鹿小溪不敢用力挣扎,害怕伤到林深。   她带着哭腔说:“深哥,孩子要醒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鹿小溪,我再说一次,抬头!”林深清冽的嗓音冷如冰窖。   鹿小溪知道逃不掉了。   每次林深喊她全名的时候,就代表她完蛋了。她视死如归的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林深,哀求道:“深哥,你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林深薄唇抿成一条线,深邃的视线死死盯着鹿小溪的脖子。鹿小溪的皮肤很白,脖子上的青紫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碰到伤痕,鹿小溪打了个冷颤,眼泪一下涌上来。   “疼吗?”他问。   鹿小溪摇摇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疼,一点都不疼,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   鹿小溪惊恐地看着林深,眼底写满了担忧。   “深哥,这都是假的,一点都不疼。”鹿小溪担心林深的身体,想碰他,被他躲开了。   鹿小溪无助地看着林深,委屈的喊道:“深哥?”   “鹿小溪,你是把我当傻子吗?”林深死死的盯着鹿小溪,恨自己这破身体拖累了她。   如果不是自己,鹿小溪又怎么会想着去自杀。   万一鹿小溪真的没了,他以后要怎么过。   林深指尖在剧烈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在恐惧,在愤怒,却不后悔。他眼前一片漆黑,又差点昏过去。林深用力咬着舌尖,渐渐清醒过来。   他不能昏倒。   林深很清楚,一旦昏过去就等于逼死鹿小溪。   “深哥你别生气,快去躺着。”鹿小溪上来扶林深,被林深躲开。   他越过鹿小溪往外走,鹿小溪下意识跟上来,林深厉声喝止,“别跟过来。”   鹿小溪不敢跟上去,又害怕林深昏倒在路边没人救他。她犹豫一下,远远的跟在林深身后。看到林深进了大队院里,才放心地回去。   “鹿宝,你爹他生娘的气了。他生气很难哄的,娘到底该怎么办啊?”   林见鹿被碎碎念吵醒,听到鹿小溪的话只想翻白眼。那也是她活该,她自己不作死,他和他爹也不会过成那个样子。   “哎,家里没有米了,也没有你爹爱吃的肉,不然还能哄哄他。他那个人身体不好,吃上肉就会开心不少。”   鹿小溪一边说一边叹气,看到儿子醒了,又把孩子抱起来喂奶。   林见鹿猝不及防,又被堵住嘴,被迫开始吃奶。   他还想反抗,又不想饿死,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先吃上再说。   刚满月的小孩儿除了吃就是睡,吃着吃着林见鹿就睡着了。   鹿小溪又站在后院的小破屋前,迟迟不敢进去。她要是进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又或者进去了,真的死了怎么办。   可是不进去就没有吃的,没有吃的就哄不好林深,儿子也没有奶吃。   鹿小溪一咬牙,还是推门进去了。   她之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放在架子上的商品。有吃的有用的等等,真是琳琅满目。门口有两个撕破的袋子,是她吃过的面包和猪蹄的包装袋。   “有人吗?有人在吗?”   鹿小溪一边喊,一边试探的往里走。   这个神奇的地方总共有好几层,鹿小溪全部走下来才发现这个地方好像是商场。但是比她见过的商场要繁华的多,还有负一层。   负一层也都是吃的,有海鲜,有鱼虾,还有各种肉类。   鹿小溪看到肉眼前一亮,用透明的袋子装起来抱在怀里往楼上走。   楼上有卖衣服的,男装,女装,儿童装,什么季节的衣服都有。再往上还有卖被子的。那些被子真的很好看,鹿小溪摸着大红的喜被,脚下跟生了根似得都挪不动。   “真好。”   鹿小溪恋恋不舍的往下走,上面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动。   来到一楼,鹿小溪拿出一个本子,把自己吃的东西,写在本子上,又把自己拿走的东西记下来。还在第一页写了留言。   “我叫鹿小溪,很抱歉没经过您的同意擅自吃了您这里的食物。我还在楼下拿了一块肉。这些我会还给您的,如果您看到留言,请务必腾出时间来,下午两点钟我会过来。”   后面写了一张欠条,确认没问题了,鹿小溪才从门口离开。   她关上门,破屋就恢复成原状。   任谁也想不到,打开门,门后竟然会是那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鹿小溪抱着肉高高兴兴地往前院走,刚进堂屋就看到林深站在屋门口,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第3章 她可以解释的   “深,深哥,你回来啦?”   鹿小溪想把肉往后面藏,对上林深面无表情越来越冷的脸,老老实实走过去,呐呐地说:“我可以解释的。”   “嗯。”   那意思是他等着。   “肉是我买的。”   鹿小溪心虚的不敢看林深,自然也没看到林深手里紧紧握着的车票。   良久,林深才开口,久到鹿小溪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   “没事,我会想办法。”   鹿小溪抬起头,眼底亮晶晶看着林深,小心翼翼地问:“深哥,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生气你能买到肉吗?”林深的话让鹿小溪更无地自容了。   她对林深说谎了,肉不是买的是赊账赊来的。她看到那家店里写的肉价,27块钱一斤五花肉,就不想让林深知道。   五斤肉就要135块。   一台凤凰牌自行车才120块。   如果林深知道她欠了135块钱,肯定不会吃肉,还会没日没夜的出去干活。他是个读书人,放在过去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身体不好,全靠养着。   以前她没门路,也没钱,眼睁睁看着林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不一样了。她能弄到肉,能弄到粮食,一定会把林深的身体彻底养好的。   “深哥,我去做饭了。”   鹿小溪抱着肉进了厨房,才想起来米缸空空如也。鹿小溪偷偷看了眼林深,林深已经进屋去了。她看着案板上的肉,塞进柜子里,转身出门往后院去。   反正肉已经借了,再借点米也没关系。   鹿小溪心里暗暗决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让儿子有奶喝,彻底养好林深的身体。   她推门进去,放在门口的东西还在地上,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没人来过的样子。   鹿小溪直接去负一楼,看着大米袋子上的字迹,直觉这些东西不能带出去。她把大米拆开,倒进布袋里。然后抱着五斤米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出来。   大米是好东西,城里要卖1毛5一斤。在镇上很难买,她都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跟林深解释。   家里还剩下二十五块钱,买车票花了二十块钱。剩下五块钱,是准备让林深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的。现在,她身无分文,没有肉票,更没门路弄到这些东西。   哎,希望林深什么别问。   问,她就完蛋了。   鹿小溪沮丧地把饭做好端上桌。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林深。   林深看着红烧肉,又看了眼白花花的米饭,薄唇抿的更紧了。   “这米……”   “是和肉一起买的。肉我怕坏了,放在井里了。要做饭才拿上来的。”鹿小溪紧张绞着手指,生怕林深不信,“肉没有都做完,还剩下一半我放回井里了。”   林深垂眸,纤长的睫毛浓密,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他没有拆穿鹿小溪的谎言,装肉的袋子表面一点水汽没有。她出去之前,米缸里空空如也。家里的钱还剩下五块,其他的钱刚好够买一张车票的。   车票在他兜里。   林深定睛看着鹿小溪,清冽的嗓音徐徐道:“吃饭。”   又蒙混过关了!   鹿小溪心里忍不住欢欣雀跃,面上也带了出来:“深哥,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你多吃一点。”   林深喜欢吃肉,还喜欢吃甜食,明明是个病秧子,口却极重。   以前,鹿小溪想不给他吃,都没有这个条件。   他们下乡做知青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五年里,一共就吃上四次肉,加起来还没有五斤。别说红烧肉,就是炒菜里面放块肉都能数的过来。   鹿小溪越想越难受,越难受就越委屈,眼泪含在眼眶了又要往下掉。   林深的手一顿,声音沉了几分:“买米和肉的时候受委屈了?”   鹿小溪摇头:“没受委屈,就是想到你五年都没吃过红烧肉,心里难过。”   “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一辈子不吃肉也没关系。”林深云淡风轻的说着情话,还帮她夹了一块纯瘦肉。   鹿小溪不吃肥肉,林深把肥肉吃了,瘦肉都默默地放到一边。   鹿小溪心里甜滋滋的:“深哥,以后咱们家吃肉的事,你能不能不跟别人说?”   那些肉太贵了。   她为深哥和儿子背上巨额债务,是心甘情愿的。但要是帮别人买,那就亏的鲜血淋淋。   “好。”   林深点头答应,就算鹿小溪不说,他也不会向外人开口。她的东西来路不明,她不说林深就不问。   虽然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代价,林深都不会让她一个人承担。   吃过饭,林深要帮忙洗碗,鹿小溪忙拦住他:“深哥,你放着别动我来就成。”   林深抿着薄唇:“那我去大队上了。”   出了门,林深站在井旁边往后看,后院一大片地上种着青菜,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一串脚印延伸到小破屋前。屋子里的窗子破破烂烂,从这边能清晰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里面没有东西,能看出鹿小溪进去过。   林深推开门站在门口,没看到里面有存放过东西的痕迹,只有一个破木墩子,还有……   梁上挂着一根断掉的绳子。   林深瞳孔骤然放大,指尖剧烈颤抖着,不受控制的猛烈咳嗽起来。   原来他的小溪竟然真的自杀了!   要是这绳子没有断,他是不是就永远的失去她了?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林深双目赤红,平日里清冷孤傲的男人被痛苦笼罩。   他想起早上鹿小溪趴在他怀里痛哭的样子,想到他对她说,自己换了一份工时,她眼里的痛苦和后知后觉的惊喜,心就一阵揪疼。   林深不断在后怕,他应该早点告诉她,这样她就不会绝望到自杀。   鹿小溪还不知道自己自杀的事情暴露了。   她把儿子抱起来喂奶。   林见鹿吃上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能吃东西的时候,绝对不会再吃一口奶。   吃着吃着,林见鹿就睡着了,睡梦中,还吧嗒吧嗒嘴,露出满足的笑。   鹿小溪看到儿子的笑容,情不自禁跟着笑。   日子总会好的。   再多的债都能还完,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千万不要放弃。   鹿小溪给自己打气。   她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掐着时间,来到后院。   鹿小溪做足了心里准备,推门进去,顿时愣住了。东西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有人吗?老板在不在?”   鹿小溪没进去,站在门口喊两声,整个商场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奇怪,怎么还没有人?”   鹿小溪坐在门口等,等了两个小时,也没人来。儿子快醒了,差不多这个时间要吃奶。鹿小溪只好在本子上留言,回到前院打算晚点再过来。   她刚进屋,儿子就醒了。   “鹿宝醒了?”   鹿小溪欣喜地抱起儿子,发现儿子的脸色不对。她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件事儿,儿子要换尿布了。   她掀开小单子一看,果然尿了。   “鹿宝拉臭臭啦!娘给去倒水给你洗洗。”   家里最值钱的就是暖水瓶,鹿小溪小心地放在柜子上,防止漏水还垫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两个搪瓷缸子。一个是林深的,一个是她的。   鹿小溪倒了水回来,给儿子换尿布。   林见鹿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都不带挣扎的。他两眼无神,放空状,看着屋顶恨不得把上辈子的记忆丢出去。   “好了,洗干净了!鹿宝又是个香香的小宝宝了。”   鹿小溪洗完还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林见鹿气的脸色发紫,半点没喘上来气,把鹿小溪吓了一跳,忙把他抱起来哄。   “鹿宝,鹿宝,你别吓娘。”   林见鹿好不容易喘口气,一下子埋在鹿小溪胸前,小家伙脸又红了,绝望的想哭。   “哇……啊……”   见儿子大哭,鹿小溪反而笑了:“鹿宝乖,饿了吧?娘这就喂你。”   林见鹿:“……”还是让他去死吧!   才半天而已,一天都不到,林见鹿就被亲娘折磨的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鹿宝,多吃点,娘一会儿还有事。”   鹿小溪没带过孩子,也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她直接把儿子当成大人一般沟通。她觉得她这样说了,儿子冥冥之中能理解她。   林见鹿听懂了,想跟着去,他想知道鹿小溪到底也要做什么。是不是还要自杀。奈何不会说话,刚哭出声,就被鹿小溪抱着喂一顿。   连着喝了三顿奶,林见鹿又被奶晕了。   他不知道他睡着后,鹿小溪猛然松了口气。   “儿子终于吃饱了。也太能吃了,以前估计饿狠了。我可怜的鹿宝!”   鹿小溪拍拍儿子,等儿子睡熟,又到后院去等着。   她等了一下午,也没见有人来过。   “奇怪,难不成今天不用来?”   鹿小溪想着走之前,上楼去看看,万一人在楼上没下来,她可以上去碰碰运气。   “咦,这是什么?”   鹿小溪对小孩儿用的东西很敏感,她拿起来一袋包装很精美的袋子,上面很多字并不是汉字。鹿小溪不认识日文,就找上面的图看。   她看完图,懂了。   低头看架子上贴的标签,写着:“纸尿裤。”   “好贵。”   鹿小溪嘴里念着好贵,还是没舍得把纸尿裤丢掉。哪怕她不懂字,通过图也能正确的找到适合儿子用的那一款。   她拿着纸尿裤到门口,在本子上记上纸尿裤的品牌尺码以及价格,抱着纸尿裤回到前院。   儿子还光着小屁屁,睡的四仰八叉。   尿布上有黄色的粑粑,鹿小溪倒温水又给儿子洗屁屁,还顺手把尿布也给洗了。   她拆开纸尿裤的袋子拿出一片纸尿裤,按照图上的样子,给儿子穿上。   林见鹿被折腾醒了,瞪大眼睛一看,顿时吓呆了。   纸尿裤?   这东西可是九几年才传入国内的,她到底是从哪里整来的纸尿裤。   鹿小溪给儿子穿上纸尿裤,心里高兴极了。她还把小单子给儿子盖上。   “鹿宝乖,不要踹开单子,千万不能让你爹看到你穿的小裤裤。到时候娘就没办法解释啦!”   鹿小溪说完把其他纸尿裤偷偷塞进柜子下面。   林见鹿翻白眼,这么蠢的女人就是他恨了一辈子的亲妈?   她难道不知道纸尿裤用完也没地方处理吗? 第4章 露馅了   鹿小溪把东西藏好,回头看着儿子睡着了。拿起筐子到后院去摘菜。   林深不喜欢吃青菜她也不喜欢吃。   可是不吃青菜,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夏天还好,等到了冬天,就只能吃土豆。   一整个冬天就只有土豆和白菜,那日子才是真的难熬。   有的吃还行,要是没的吃,就只能饿肚子。   鹿小溪怕极了饿肚子的时候,更害怕没有奶水。她还要喂儿子,养林深,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搞吃的!   中午的红烧肉足足三斤肉,他们两个都给吃光了。   还剩下一条,鹿小溪切了放锅里,盛出来不少油。   鹿小溪心里有底气,也十分舍得,拿了两个土豆切成片放里面炒,炒完加了点热水盖上锅盖开始焖。   她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摘菜,等着林深回来。   林深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林深,你媳妇真自杀了?”刘慧芬是妇联主任,听到信儿就来找林深了。   林深指尖微颤,蹙着眉面露疑惑地问:“刘主任,您是听谁的?小溪怎么可能会自杀。”   “你媳妇人真没事?”刘慧芬见林深脸色越来越难看,干笑一下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是咱们队里都传疯了。”   “小溪昨天才出月子,今天就见了刘桂花一个人。”林深抿着薄唇,眉头皱的更紧了,担忧地说,“她性子软,这些话要是让她听见……”   刘慧芬眉心一跳,张口骂道:“我就知道不该信。谁不知道刘桂花那张嘴满嘴跑火车,就没一句真话。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乱传这事儿的。”   “麻烦您了,主任。”林深道谢。   “你看这事儿闹得,今儿你也别在这儿了,赶紧回去看着点小溪。万一她出来不小心听到就麻烦了。”   刘慧芬忙赶林深回家去,自己去找刘桂花,让刘桂花管住她那张嘴,别真把人给逼死了。   鹿小溪成分不好,不受人待见。刚到河湾村就被刘桂花给盯上了,想着把人弄回家给他们家王铁锤当媳妇。可人家鹿小溪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林深护着。   刘桂花就是想把人弄回家,也要等林深死了再说。   谁不知道林深没几天好活了。   也不知道队长怎么想的,还把人弄来当会计,就不怕人死在办公室里沾晦气吗?   刘慧芬心里骂骂咧咧,怕被林深看见自己去找刘桂花,还特意从前面那条街绕路过去。   “鹿宝,你闻到香味了吗?饭都熟了,你爹还没回来,你说娘要不要去找你爹呀?”   鹿小溪坐在床边对着儿子碎碎念。   林见鹿眼里只有好奇,他娘原来是这样粘人的性子,真想不到他爹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他娘有点蠢。   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自以为很聪明。   难怪自杀都没人找到,还被人说成是抛夫弃子的坏女人。   他有这样的亲娘,自然不被老太太喜欢,后来……   林见鹿又睡着了。   林深回到家就听见鹿小溪跟儿子说的话,他进了屋,压低声音:“下次你可以直接去找我。”   “你回来了?”鹿小溪惊喜的转过身,“饭都好了,我再把青菜炒一下,马上就好。”   “我来。”   林深刚要伸手就被鹿小溪给拦住了:“别,这儿不用你,你去屋里看孩子。”   孩子睡着,不能爬又不能翻身,根本不用看着。   鹿小溪坚持,林深只好进了屋。   鹿小溪这几年锻炼的干活麻利,两三下就把青菜炒了一大碗。   “深哥,来吃饭。”   林深坐到桌前,看到桌上的肉和白米饭,眸子暗了暗。   鹿小溪还煮了给青菜汤,清汤寡水,味道淡淡的。她给林深盛了半碗,嘴里还念念有词。   “饭前一口汤,不用进药房。”   林深接过来等到鹿小溪坐下才开口,“外面都在传你自杀了。”   鹿小溪手里的筷子吧嗒一下掉了。   刚被尿憋醒的鹿宝:“……”   “我怎么会自杀呢?我才不会自杀的。我要是自杀了,你就会娶别的女人,到时候我的鹿宝就是个没爹也没娘的孩子。”鹿小溪越说越顺,底气十足,也越不心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鹿宝我也不会自杀的。”   “万一日子过不下去了呢?”   林深看似不经意的问,实际上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神一直盯着鹿小溪。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或者说想要鹿小溪的保证。   “不会过不下去的。”鹿小溪想都不想的说,没有丝毫犹豫。   看得出来,她说的是心里话。   林深还是不敢相信,又问她:“真过不下去了呢?”   “不会的。”   换做之前鹿小溪肯定不敢说,林深的病很严重,他省吃俭用,把有营养的东西都留给她。就算是这样,家里的东西还是不够吃,她没有奶水,也不敢让林深知道。   直到这次林深病倒,压倒了她身上最后一根稻草,她才会把活下去的机会给林深和孩子。   现在不一样了。   她能找到肉,能找到粮食,付出的代价只有金钱。就算很多很多钱也没有关系,她会慢慢还,钱总有还完的一天。   她宁愿用这样的代价,换取看着儿子成长的机会。她还想多和林深做几年夫妻,哪怕多一年都可以。   “真不会么?”   “不会!”   鹿小溪抿着唇,声音不高,语气很坚定:“深哥,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想陪着你,和你白头到老。你也好好吃饭,努力养好自己的身体。吃的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能弄到粮食和肉。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吃饭。”   林深手指攥的发白,端着碗喝了一口汤,遮住眼底的情绪。   鹿小溪急了:“深哥,我真的有办法,你答应我好不好?”   “会有危险吗?”   林深直视鹿小溪,鹿小溪有点懵。   林深极力克制,抿着薄唇继续问:“他帮你是有条件的吧?条件是什么?”   鹿小溪眨了眨眼,半晌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要钱,很多钱。”   “以后工资都给你。”   林深心里松了口气,不管鹿小溪从哪里弄来的肉和米,只要对方有条件他就放心了。   鹿小溪没拒绝,心虚的低着头,不敢跟林深说,今天吃的肉就是一辆自行车的钱。   林见鹿光明正大的翻白眼,他娘真的蠢,都露馅了而不自知。他爹也是厉害,不动声色把话都套出来了。不得不说,她娘编瞎话的本事真是弱爆了。   一个月的宝宝都骗不过去。   吃过饭,鹿小溪洗碗刷锅,烧了一锅热水让林深洗澡。   他们住的宅子是林深买的,带着院子,后面可以种地,前面可以养牲口。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位置有点偏,倒也安静。   唯一的不好就是邻居不怎么样。   厢房其中一间被林深改成了浴室的样子,可以在里面洗澡。   他们在这住了五年,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林深回了屋,看到鹿小溪鬼鬼祟祟从屋子里出来朝着后院走去,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他才走到屋门口,鹿小溪就回来了,看到林深也不心虚。   “深哥,你洗完了呀?鹿宝刚睡着,你看着点他,我去洗澡。”   鹿小溪拿了放在边上的换洗衣服去洗澡,林深站在原地看着她进去才回屋。   林深看到儿子,瞳孔骤然一缩,许久才走过去。   夏天,屋子里还很热。   男孩儿很怕热。   林见鹿身上只有一个单子,睡着后不自觉的把单子给踹飞了。   林深进屋正好看他穿着的纸尿裤。   那个怪异的小裤子林深从来没见过,至少他过去一次都没见过。   他不知道鹿小溪从哪里弄来的,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明明一夜之间决定自杀,并且付诸于行动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那么,让鹿小溪决定活下来的原因,肯定和这些东西有关系。   不管对方是谁,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林深都感激他。   他默默地把单子给儿子盖好,坐在床头,拿起一本书认真在看。   所有人都在看语录,家家户户都有一本。有的人家还是成套的。   林深每天都在看。   鹿小溪洗完回来第一眼先看儿子身上盖着的单子,看到还盖得好好的,顿时放心了。   “深哥,早点睡吧!你不能熬夜的,要早点休息。”鹿小溪催促着。   林深放下书躺下,鹿小溪满意了。   早上起来,鹿小溪做好早饭,才进去叫林深。也不知道是不是鹿小溪的心里作用,她觉得林深的气色好了一点。   “你不用去上工了吧?”   鹿小溪好怕林深还要下地去干活,他身体根本就不行。万一累坏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哭。   林深点头:“不用。”   “那我就放心了。”   鹿小溪把肉都挑给林深,自己吃土豆片。过油的土豆片,很香,鹿小溪吃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   吃过饭,林深去大队。鹿小溪把孩子哄睡着,急忙朝着后面小破屋走去。   她推开门,发现东西还是没人动过,狐疑地往里走。   鹿小溪想着再拿点肉,然后记账。   她都盘算好了,这次多拿点肥肉,到时候炼出来的油可以炒菜吃。   砰!   鹿小溪捂着额头整个人都懵了。   不明白自己刚才撞到了哪里,明明眼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鹿小溪不信邪,又试探地往前走。   她的手碰到碰到一个看不见的墙壁,阻拦了她的去路。鹿小溪四周都确认了,她被无形的墙壁拦住,真的进不去了。   “怎么会这样?”   鹿小溪顿时急哭了。 第5章 因为你爹好看   绝望急剧攀升,迅速笼罩鹿小溪,她急的想哭,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又毫无办法。   不能在这里赊账,她不知道该怎么养活林深和儿子。   鹿小溪甚至不知道这个月要怎么熬过去。   她后悔了,早知道林深可以去队上当会计,她就不应该买那张车票。   “对不起,我会还账的。”   鹿小溪死心了,认认真真地鞠躬,对着空气道歉,默默地转身离开。   砰!   又是一声闷响。   鹿小溪捂着额头,疼的泪眼汪汪依旧挡不住眼底的惊恐。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再一次摸到看不见的墙壁。   她回不去了!   鹿小溪没有挣扎,甚至很坦然。她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她就是没想到,代价来的这么快。   鹿小溪难过的蹲在地上,看着门口两眼放空。   回不去也好,就当她早就死了。   还好车票买了,林深找不到她,肯定会想办法给儿子弄吃的。到时候就能看到她偷偷藏起来的车票。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到时候他带着儿子离开,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恨她也好,怨她也好,不记得她都好,她都不在乎。   只要他们能活下去。   就是她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林深和儿子,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呜呜呜的哭起来。   林奶奶说的对,她就是个扫把星,害了她们家还不算,还要来害林家。林家不肯接受她,林深就坚持要跟着她下乡。   现在林深这样都是她害的。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让林深跟着自己下乡,她也不会接近林深,只要知道林深健健康康的就满足了。   “滴!”   忽然,背后传来刺耳的声音。   “咔嚓咔嚓!”   “咔嚓嚓……嚓……”   鹿小溪回过头,看到门口那一台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亮了。她起身走过去,没有半点害怕。她可以从容赴死,又被困在这里,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吓住她。   “滴,检测目标文化程度!滴滴!检测完毕。文化程度,小学二年级???”   后面几个猩红的大字,还带着一串问号,羞的鹿小溪满脸通红。   她是学习不好,满脑子里只有林深,那又怎样?   她都要死了!难不成还要学习吗?   还有她是初中生!   “想要购买东西吗?”   鹿小溪心头一跳,看着屏幕死死握紧拳头。   “通过学习可以获得金钱!”   鹿小溪死了。   下一秒,又瞪大眼睛,软糯的声音颤抖着问:“我愿意学习是不是就可以赚到钱,赚到钱就能还账,然后买这里面的东西?”   “滴,检测到任务目标有学习的想法,请问是否愿意接受任务?”   屏幕下方有两个选择,确认和取消。   鹿小溪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确认。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上面有一条线,清晰标注着地点。   红色的原点非常醒目,上面写着几个字:请领取课本。   “领取课本,认真学习。学习完成后,可以回来答题。通过考试,可以赚取现金。注意:现金仅限于在本商场内使用。”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鹿小溪试探着往前走,无形的墙壁不见了。地上出现一条红色的线,她跟着线往前走,一路畅通无阻。但是想去别的地方是不可以的。   鹿小溪来到买书的地方,看到按照不同文化程度摆放的课本和练习册,顿时生无可恋。   她已经十九岁了。   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她为什么还要读书!!!   鹿小溪早就把小学一年级和二年级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要不是为了生存,她何必逼自己学习。   想到林深要吃肉补身体,儿子的奶粉和纸尿裤,鹿小溪咬牙把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全部课本都带上。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超市门口,她站在路口看着卖肉的地方,望眼欲穿。   肉!!!   林深爱吃的肉!!!   还有鱼呢!   她上次没敢拿。   现在拿不到了。   鹿小溪眼神幽怨,又马上振作起来,没关系,她可以通过考试赚钱,再来买肉买米。   回到门口,鹿小溪瞅着那台很奇怪的机器,问道:“我现在通过考试就能赚到钱吗?”   “咔嚓咔嚓。”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张卷子,上面出现倒计时,并提示道。   “请在一小时内做完。”   “一小时啊?才这么点时间?”   鹿小溪以前觉得考试时间太漫长,她总是要在考场里做很久很久才可以出来。现在恨不得时间再久一点。   倒计时开始,她拿起桌上的黑色笔,在屏幕上写着答案。   “冰冻三尺,后面是什么?”   鹿小溪苦大仇深地盯着卷子,半响叹了口气干脆放弃。   “算了,不会,下一道!”   “这前面要写什么啊?后面的字怎么读?”   鹿小溪看着卷子上写着正是橙黄橘绿时,瞬间呆滞。上面的字她都认不全,要怎么写?   还是看上面的题,简单一点。   1、wen rou ()   “屋恩温?日欧柔?温柔怎么写?”   太久不写字,一瞬间鹿小溪不会了。   鹿小溪茫然的把卷子看完,老老实实地点了交卷。   她不会,她不认字,她看不懂,她是废物!!!   “咔嚓咔嚓!”   “成绩出来了,目标获得0分。”   鹿小溪脸红炸了。   真实文化水平可能真的只有二年级的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是小学三年级的题。   她沮丧的抱着课本离开。   林见鹿睁开眼,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他娘竟然在看书,书上写的是什么他看不见,字迹太小了。而且,距离也很远。   他现在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是一本书。   鹿小溪看着手里的语文课本,整个人心塞的想吐血。她真是看到就记住,动手就不会写。   还是先背下来吧!   “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鱼戏……鱼戏什么来着?”   鹿小溪背着背着就忘了。   她翻开课本,找到古诗,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鱼戏莲叶间啊!”   林见鹿猛翻白眼,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他娘这一首古诗都读了两百遍了,他睡醒一觉起来,他娘竟然还没有记住。   她娘是猪脑子吗?   比鱼的记忆还过分。   林见鹿想起后世研究表明,孩子的智商百分之五十是遗传自母亲。他想到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都不可能是遗传他娘。   林见鹿一阵庆幸。   他要是有他娘这脑子,上辈子估计早早就被人弄死了。   “哎,好难啊!”   鹿小溪把课本放下,绝望地躺在床上,一转头就对上儿子漆黑的大眼睛。   儿子比别人家的小孩儿都瘦小,长的是真的很好看。   “鹿宝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特别好看的男孩。”鹿小溪歪着脑袋笑的很甜,“娘喜欢你爹就是因为你爹长的好看。生下你,果然也特别好看!”   说起这件事儿,鹿小溪就非常骄傲。   鹿家也是有名望的家族,家里很有钱。鹿小溪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是从小含着蜜罐子长大的千金小姐。   她读书的本事不行,却写的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能弹出美妙的乐章,会跳优美的舞蹈。   以前外婆总说:“小溪,女孩子要多读书,读书好。”   她觉得家里有一个人会读书就行了。   反正有林深哥哥,至于她,负责美就行。   林家不一样,林家老爷子是枪杆子出身,一家子都没鹿家活的细致讲究。   鹿家没出事儿之前,两家一直是邻居,鹿小溪从小就跟在林深屁股后面玩,林深哥哥长,林深哥哥短的。林深母亲很喜欢鹿小溪,就笑着说做亲家。   而林深从小跟着她外公学习,是林家最有文化的人。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   没想到,鹿家出事儿了。   鹿小溪的外公和外婆据说神秘出国,鹿小溪的母亲没多久也失踪了。   林家害怕收留鹿小溪招来祸根,不肯让鹿小溪进门,还撇清跟鹿家的关系。   鹿小溪除了宅子,什么都没有。   后来宅子也被收走了,她无处可去,只能去求外公的学生。可很多人都撇清和外公的关系。   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学生肯帮忙。托关系把她送到河湾村,才十四岁的鹿小溪就这样下乡了。   她泪眼汪汪坐上下乡的车,她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长的好看的哥哥了,狠狠哭了一鼻子。   车开之前,她旁边忽然坐了个人,鹿小溪一转头看到林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林深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鹿小溪脸上眼泪还没干,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小可怜。   林深拿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下乡。”   “你也要下乡吗?”鹿小溪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竟然也要下乡,她还傻乎乎的问,“你们家是不是也出事了?”   “嗯。”   十六岁的少年很别扭,清清冷冷的气质,少言寡语。明明很关心人家,却不说出口。   他咳嗽一下,鹿小溪就吓坏了,忙把水杯递过去:“林深哥哥,你喝点水。”   小姑娘看到熟悉的小哥哥也不害怕了,还学着大人安慰人家。   “林深哥哥,听说下乡要干活很辛苦的。你放心,以后你不用下地干活,我会努力养活你的。”   少年的唇抿的紧紧的,棕色的眼珠盯着少女。明明自己连一块麻布都没拿过,平日里只会拿剪刀修修花,画个画,又怎么会干活。   就这样,一个小病秧子,一个富家千金,下乡了。   到了河湾村,林深买了宅子,带着自己的小媳妇过日子。   他们磕磕绊绊走过五年,结了婚,生了娃。   鹿小溪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偷偷抹掉眼泪,又笑了起来:“鹿宝,你爹还骗我说自己要下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不放心我才下乡的。他身体不好,从小就养的精细。累不得,吃的要好,不然就活不长的。”   “你娘没本事养不好你爹。”   鹿小溪一想到林深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手腕瘦的几乎没有肉时就哭的更凶了。   林见鹿:“……”   他爹有那么弱吗?   林见鹿想起他爹的手段,怀疑地看着他娘。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娘这么严重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有人看不懂鹿小溪的文化水平。   这里简单解释下。   系统检测她文化平是二年级,不代表她在学校里就混到了二年级。   她本身设定就是个学渣,不爱学习。   平时放学后,放假时,跟着外婆学习琴棋书画。   她说自己不会写,不认识,那种不是真的不认识不会写。她只是在抓狂。   就像成年人在看自家孩子小学试卷时,也会有这种迷茫,觉得自己白读完大学的感觉。 第6章 二流子守株待兔   “娘要背书了!”   鹿小溪擦干眼泪,拿起课本又继续背古诗。   她现在有办法养林深和儿子了,没有理由不努力。她不想让林深回家,说她自私也好,还是恶毒也罢。她现在只有林深和儿子了。   她不会被古诗打败的!   鹿小溪背着背着又打上了瞌睡,她下床洗把脸回来,继续跟古诗作斗争。   中午做饭的时候,鹿小溪也在不停的背诗。   肉没能换来,还有油。   猪油炒青菜味道也很好。   鹿小溪看着林深多吃一碗饭,心里更有斗志。吃过饭,她在外面洗碗。   林深听见她嘴里不停在碎碎念,凑过去听了听,狐疑地问:“你在背诗?”   “嗯!”   鹿小溪一脸苦大仇深,还唉声叹气,她幽怨地看着林深。林深被她看的一脸莫名,他又没罚她背诗,她这样看他做什么。   “为什么要背诗?”林深问出心里的疑惑。   还不是为了养你!   鹿小溪抱着碗起来,小声说:“就是想背。”   “看你的样子很不情愿。”林深一语道破,不得不说,他真的非常了解鹿小溪。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鹿小溪惊叹地看着林深,把碗放好,擦干手回头:“你又知道?”   “这难道不明显?”林深叹气,“谁不知道你从小最不喜欢读书。”   “谁说的?我要是不喜欢读书怎么会和你做同学?”她当时还哭着闹着求她娘送她去学校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跟我一起读书?”   鹿小溪背过身:“才不是。”   她就是爱学习。   “鹿小溪。”   又喊她名字!   “我是想教儿子不行吗?”鹿小溪恼羞成怒,气的转过身不看他。   林深看着生闷气的鹿小溪,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他喜欢这样有生气的鹿小溪。   鹿小溪收拾厨房,一回头见他还在原处站着,蹙着眉催促道:“你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屋休息一会儿?不然下午上工你可没时间休息。”   公社院子里全都是人盯着,林深才刚刚当上会计,一点错都不能犯。不然肯定会被人捉到给撸下来的。   “你也休息一会儿。”   林深舍不得她太辛苦,要是不是他的身体不争气,她也不至于这么累。   “知道,你快去。”   鹿小溪把人赶走,继续嘀嘀咕咕的被古诗。   一上午外加一中午,鹿小溪终于把古诗记住了。她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这么简单的诗总是记不住。   明明她很聪明的。   鹿小溪进屋,发现儿子醒了,悄悄把儿子抱起来喂奶。她还小心翼翼看了眼林深,深怕把林深给吵醒。   林深睡眠不好,有点动静就会醒。   她知道他其实是身体不舒服,亏损的太厉害导致的。每到这时候,鹿小溪就自责的不行。   如果林深没追着她下乡,身体肯定不会坏的这么快。   “我去上工了。”   林深起床,想要伸手抱下儿子被鹿小溪躲开了:“你快去吧!”   林深眼神一暗:“那我走了。”   “好。”   鹿小溪头也不回,等到林深出去,才拿起课本嘀嘀咕咕的背起来。林见鹿原本还不困,听着同一首古诗,整个人眼神发直,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晕晕乎乎的想,他爹不回去了,以后是不是也不会成为有钱人了。   他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即将错过什么?   鹿小溪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认真在背古诗。终于,一本书的古诗艰难的背完了。   她猛地松了口气。   “今天下午很不错,比起上午绝对是进步神速。”鹿小溪对此很满意。   林见鹿翻白眼,咏鹅很难吗?三岁小孩儿都会背。   鹿小溪认认真真的写字,把几首古诗都写一遍。课本中教的字,也认认真真的写下来。不记得的字,她会多写几遍。   一年级课本对别人来说太过容易,对一个混完小学毕业,混到初中天天上课画画的人来说,这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为什么要读书?”   “为了肉!”   “为了米!”   “为了林深哥哥的药和儿子的纸尿裤!”   “鹿小溪,加油!”   鹿小溪一边写字,一边为自己加油打气。听得林见鹿眼神微闪,他娘到底有什么奇遇。林见鹿倒是想探秘,奈何他娘每次都等他睡着才出去。   终于搞定一年级语文课本,鹿小溪趁着儿子睡着跑到后院的小屋里。   “我一年级的课本复习完了,想考试。”   “咔嚓咔嚓。”   一张卷子出现在屏幕上,上面写着一年级语文考试卷。   鹿小溪不懂,只觉得上面的内容她都会,于是高兴地写起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   鹿小溪答完题,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卷子,非常有成就感。   “终于知道为什么学习好的人那么喜欢考试了。把卷子写满的感觉可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鹿小溪交卷等着成绩。   那个神奇的屏幕判卷很快,不到一分钟,成绩就出来了。   “恭喜获得一百分!奖励五十元。”   “咔嚓。”   “现金使用规则,拿到物品后,按照价格扣除金额。余额随时可以查询。”   这就没了?   鹿小溪没看到钱,但是知道自己可以买东西。二话不说走进超市,直奔卖肉的地方,特意选了一块价值五十元的肉,抱着从里面出来。走到半路上,她看到水果又走不动路了。   “深哥特别喜欢吃水果的。”   “外公说,吃水果对身体好,深哥应该吃水果。”   鹿小溪看看手里的肉,又看看水果,还是决定先吃肉好了。   她这次挑的肉刚好是两块,一条肉是五花肉,一条肉肥肉多一点。   账户里还剩下五块钱,鹿小溪拿了一捆五块钱的挂面,才抱着东西离开。   她从门口经过,听到机械的声音响起,“余额0元。”   鹿小溪:“……”   又要学习了。   气馁一秒,鹿小溪安慰自己:“学习使我快乐!鹿小溪,加油!”   晚上还是米饭,鹿小溪炒了一盘青菜,用胡萝卜炒五花肉。剩下一半五花肉她放在井里,等着明天早上给林深做杂酱面吃。   “肉还没吃完吗?”   林深看到桌上的肉就问了句,鹿小溪的身子骤然僵住。   她低着头给林深盛饭,含糊地说:“那么多肉怎么可能两顿就吃完了?我又不是不会过日子的人。”   “小溪持家有道。”林深笑了。   “也没有啦。”   鹿小溪脸红。   她才不会持家,她是败家。她都不敢让林深知道,她这几天花了多少钱。   吃过晚饭,鹿小溪洗了碗回到房间,拿起课本又看起来。她犯傻了,今天要是再多考一次就可以得一百块,能多买一块肉。   不过这不耽误她继续学习。   鹿小溪从未这样努力过,她看着一年级下册的课本,觉得自己可以再优秀一点。   学习也不是很难嘛。   鹿小溪在学习,林深听鹿小溪的话,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林见鹿睡的没心没肺,一脚踹飞床单,还用力蹬了一下,吭哧吭哧很用力。   林深睁开眼,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纸尿裤,瞅了眼鹿小溪,默默地伸手把单子拉起里给儿子盖上。   鹿小溪抽空回到看看儿子,见单子好好盖在儿子身上,转过神继续学习。   她又背下来一首古诗,觉得自己可以闭着眼睛巩固,才放下书睡觉。   “深哥,你睡了吗?”   黑夜里,鹿小溪小声询问。   林深没说话,察觉到细碎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按着他的脉搏。   没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深:“……”   大清早。   鹿小溪早早起来,喂完儿子,把纸尿裤换下来,给儿子洗干净,假模假样地包上尿布。   “深哥,你帮忙看着点孩子,我出去一趟。”鹿小溪要进山。   她知道后山有棵桃树,这几天差不多熟了。她去摘回来,给林深吃。   现在不去,再过几天肯定都没了。   鹿小溪背着筐子往后山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那棵桃树。桃树上结满了果子,往年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会来摘。   是一年难得吃到的好果子。   桃树不高,下面的果子都摘完了,鹿小溪直接爬树。她在村里呆了五年,从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变成乡下土妞。   唯一没变的就是越来越好看了。   鹿小溪摘完桃子放在筐子底下,上面又割了猪草背着往村里走。   “鹿小溪,你大清早做什么去了?”   刚进村子就碰到了人。   鹿小溪看了眼对方,往后退了两步:“割猪草。”   王铁锤长的挺高,有一米七八,骑在自行车上像个二流子,盯着鹿小溪两眼放光。   “走啊,我带你回去。”王铁锤拍拍身后的位置,让鹿小溪上来。   “不用。”   鹿小溪绕过王铁锤往村子里走,她还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去,好甩开王铁锤。   可两家是邻居,顺路。   王铁锤光明正大的跟在她身后,“猪草多沉,你个小姑娘哪里背的动?我带你一眨眼就回去了。”   “不沉。”   鹿小溪越走越快,王铁锤腿不好使,干脆骑上车追上来。   “你就这么怕我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王铁锤长的挺好看的,不下地干活,在家里养着,白白净净的。五官也不错,属于清秀的那一款。   只是脸上猥琐的表情破坏了那份清秀,有点阴柔的感觉,让人害怕。   王铁锤走路不行,车起的飞快,不紧不慢地跟在鹿小溪身边,嘴里还不停调戏她。   鹿小溪心里害怕极了,一路小跑也甩不掉王铁锤。   “小溪。”   偏冷的嗓音骤然响起,鹿小溪猛然抬头,惊喜的看着林深,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7章 深哥是顶梁柱   “你怎么出来了?”鹿小溪担忧地说,“你身体不好,大清早不要出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她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处于危险之中。   “就看看你回来没有。”   林深要去接她背上的筐子,鹿小溪灵活躲开,拉着他往家里走。   “你背着东西进去,我关门。”   “我来关吧。”   鹿小溪是真的一点活都不想让林深沾手。   林深说:“只是关个门而已,你先进去。”   “那你快点进屋。”鹿小溪神神秘秘地看着林深,小声说,“有好东西给你。”   “好。”   林深见她进去,转过锋利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王铁锤。   王铁锤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病秧子真是邪门了!   刚才那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似得,王铁锤不敢在门口站着看,骑着车子进了自家院子。   “娘,饭好了吗?我饿了。”   “小兔崽子,一天天跟饿死鬼投胎似得,这东西是给你吃的吗?滚一边去。铁锤,快点进来吃,再不吃都让这个小畜生给吃完了。”   刘桂花一边骂着孙子,一边让小儿子进来吃饭,大声冲着隔壁院子骂道:“哪个小妖精又把你喊出去了?嫁了个病秧子还勾引好人家的儿子。铁锤,听娘的话,这种不正经的女人不能要。”   “娘,你不是说……”   “媳妇的事儿娘会给你想办法。”刘桂花掐了儿子一把,鬼鬼祟祟地说,“保证让你如愿。”   “真的?”   “娘还会骗你不成?快点进去吃饭,别让那小兔崽子把好东西都吃了。娘可是专门给你煮了个鸡蛋。”   院子里没了动静,刘桂花母子俩进了屋。   隔壁院子里,林深冷峻的眸子阴沉,鹿小溪端着盆尴尬地站在深井旁边。她看到林深,怕他气坏身子,拿着洗干净的桃子走过去。   “深哥,这是我今天早上特意去山里给你摘的桃子。幸亏我去的早,我要是再晚几天去,桃子肯定就一个都不剩了。”   鹿小溪一脸讨好。   “刘桂花昨天找你找说什么?”林深冷冷的问她。   “没说什么。她那个人很讨人厌,你知道的。”鹿小溪装傻,左顾他言,“我一直不想搭理她,还故意吓唬她呢。”   “鹿小溪,你可以和我离婚改嫁,但王铁锤不是可以依靠的人。”林深指甲几乎刺破掌心,眸子阴沉沉的。   他怎么舍得让鹿小溪嫁给别人,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告诉她,除了自杀之外,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只要她放弃寻死的心思,他就能把人永远留在身边。   “深哥,你在说什么?”鹿小溪吓的手里的桃子几乎拿不住。   “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你想改嫁,我同意离婚。”   林深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阴郁,看着鹿小溪眼里分外心疼。   “我怎么会离婚?”她宁愿死,也不想离婚。   “可是你想死。”   林深的手在颤抖。   他在害怕。   鹿小溪意识到这一点,才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   “我不想死。我想和深哥白头偕老的,深哥都忘了吗?我还想看着鹿宝长大成人,娶妻生子。那时候我们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会带着孙子坐在院子里吃桃子。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摘桃子。”   鹿小溪抹掉眼泪,努力笑着:“深哥,我摘的桃子特别好吃,你尝尝?”   “真不想死?”林深执着的问。   “不想!”   鹿小溪毫不犹豫的说,用力的点头。她还伸出三根手,想要发誓。   林深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那你吃桃子好不好?”鹿小溪举着桃子,殷切地看着林深。   “刘桂花想让你做她儿媳妇是吗?”林深没接桃子,说出口的话差点让鹿小溪把桃子弄掉地上。   她想到刘桂花诅咒林深的话,义愤填膺地说:“深哥,那个糟老太婆坏的很。她是看我昨天吓唬她,今天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你可千万不能信,她就是想害你生病。”   “我知道了。”   林深接过桃子往屋子里走,鹿小溪有点懵,他知道什么了?   鹿小溪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但是不敢问。她害怕林深又问别的。比如王铁锤为什么会追着她,还追到了家门口。   早上惹林深不高兴,鹿小溪做早饭的时候特别用心。   “哎,要是有鸡汤就好了。鸡汤煮的面,味道才真的好。今天去考试,到时候买半只鸡好了。”   鹿小溪拿了一斤五花肉切成小丁,她没切成末,就是想让林深吃面的时候,感受到有肉的快乐。   面煮好了。   只过了一遍冷水,还是热的,不那么烫,也不冷。   鹿小溪挖了一勺子油放在锅里,等油化开之后,把肉放进去翻炒。炒的差不多后,把早就调好的酱汁倒进锅里,添了一把火。   后面用小火慢炖。   家里没有生粉,只有葱,更没有姜和蒜,味道差的远。鹿小溪油放的多,还用了一斤五花肉。   香气飘出来。   鹿小溪把面端进屋:“深哥,吃饭啦!”   “来了。”   林深出来拿碗筷,鹿小溪发现时,他已经端着碗筷进去了。鹿小溪抱着一碗肉酱跟着进来,给林深盛面,挖了一大勺肉酱在面上。   林见鹿闻到香味正好睁开眼,鹿小溪把儿子抱在怀里,催促林深,“深哥,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喂完儿子就来吃。”   林见鹿看到他爹面前的杂酱面,馋的都流口水了。   “你先吃,我来看孩子。”林深没动,要过来接孩子。   鹿小溪幽幽地说:“孩子要吃奶,深哥你喂不了。”   林深:“……”   林见鹿:“……”他真替他爹感到尴尬。   “那我吃完了来带孩子。”   林深淡定自若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面。面的味道真不错,特别是肉酱,味道也非常好。   他吃着挂面,看了眼鹿小溪,忍着没问这面是怎么回事。   林见鹿也看到挂面了,心里吐槽,他娘是真的天真的愚蠢。虽然不知道他娘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弄到肉和挂面。   这么轻易相信他爹,就不怕他爹起坏心思吗?   “鹿宝想要吃面吗?”鹿小溪发现儿子一直看着饭桌,笑眯眯地说,“那你可要快点长大才行呢!长大就要多吃奶。”   说着,林见鹿猝不及防又被迫开始吃奶。   他闭上眼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林深一碗面吃完,放下筷子,要来抱孩子。鹿小溪低头看了眼儿子,把孩子放在床上,又给林深盛了一碗面。   “你才吃一碗,太少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再多吃一点。”   “我吃饱了。”   鹿小溪皱眉:“胡说,你以前吃的没这么少。不行,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林深把自己碗里的肉酱分给鹿小溪,鹿小溪抱着碗,心里又甜又辛酸。   “深哥,你信我吗?以后每天都会有肉吃,真的。”鹿小溪看了眼柜上摆着的课本,咬着牙发誓道,“我保证!”   林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神微闪:“没肉吃也不要紧,你才生完孩子,不能太辛苦。”   “不辛苦。”   鹿小溪心里哭唧唧,就是要读书而已。   “怎么会不辛苦?黑市的肉都很贵,而且还很难弄到。”   林深不是五年前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在河湾村五年,他和鹿小溪都成长了。   他们来到这里,除了身上带着的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收入。买了宅子花了一笔,鹿小溪去医院里生孩子,又花五十块。   家里就剩下一点钱,根本过不下去。要不是鹿小溪刚出月子,他就病倒了,也不会逼得鹿小溪自杀。   “我有办法,不难的。”   鹿小溪说完紧张地看着林深,林深只看了她一眼,竟然没追问。鹿小溪松了口气,不问就好,不问就等于这事儿又糊弄过去了。   她给林深又加了一勺肉酱,林深不赞同的看过来,她笑吟吟地说:“哥,你可是要赚钱养家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要多吃一点。”   娘说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要给男人面子。   深哥身体不好,她自然要多鼓励鼓励。   躺着装睡的鹿宝:“……”   他爹到底什么眼光,看上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女人。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说他娘说的没错。   鹿小溪学了一上午,头昏眼花,哄儿子睡着差点也把自己哄睡着。她很委屈,让一个学渣去学习,绝对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为了肉,鹿小溪打起精神来,觉得差不多了,才朝着后院走去。   “我一年级下半年的也学完了。”   “咔嚓咔嚓。”   提示音响了。   屏幕上出现一张卷子,鹿小溪做的很谨慎,全部写完还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最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选择交卷。   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   明明只有一分钟,她却有种过了一个小时的感觉。   “本次考试成绩99分,请再接再厉。奖励现金五十元。”   “咦?99也是五十元?”   鹿小溪很高兴,她兴冲冲的进去买鸡。又跑到水果区买了一个大西瓜。村子里有卖西瓜的,鹿小溪在这里买了西瓜,也能跟林深解释。   她可真聪明。 第8章 呵,还搞不定你?   鹿小溪没有把钱全花光,提着半只鸡,抱着一个西瓜回到前院。   她把西瓜放在井里,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鹿家人无辣不欢。   鹿小溪的舅舅最喜欢吃麻辣手撕鸡,外婆每天都会给舅舅做着吃。鹿小溪跟在外婆身边多,看的多了,自然就有印象。   别的菜她还真不会,唯独这道麻辣手撕鸡。   鹿小溪学着外婆当年处理鸡的办法,动手处理鸡肉。鸡架拿去煮汤。   林深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隔壁院子里小孩子大声吵着要吃肉,刘桂花站在院子里骂。林深皱眉,他不在家的时候,刘桂花都是这样骂的?   鹿小溪出来就看到林深站在院子里皱眉,她听着刘桂花的骂声,走过去拉着林深往里面走。   “你就当她是放屁好了。跟这种人生气就是惩罚自己,不值得。”鹿小溪没拉动林深,回头委屈地看着他,林深叹了口气就跟着她往里走。   “之前为什么不说。”他沉声问。   鹿小溪洗干净刀子,拿出小半个西瓜放在案板上。案板是她后面去大商场里买的,竹子做的案板,小巧又干净,深得鹿小溪欢心。   “为什么要说?我都没放在心上。再说,又不是天天如此。”鹿小溪把西瓜递给林深,“哥,吃西瓜,别生气了。”   林深拧着眉:“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鹿小溪疑惑地问,忽然紧张起来,“你是不是……”   这次轮到林深疑惑了。   “是什么?”   “后悔了?”   鹿小溪咬着唇,她知道林深有一天会后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已经找到办法,可以不让他饿肚子,可以让他每天吃肉,能养好他的身体了。   可他还是后悔了!   鹿小溪委屈的想哭。   “什么后悔了?”   林深看着低头不语,不安地绞着手指的鹿小溪,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把人拉到跟前:“没有后悔,永远也不会后悔。”   鹿小溪不敢抬头看林深,声音有点哽咽:“你不用安慰我。我这样的人能和你在一起五年已经足够了。你要是想回去可以随时回去。但是你能不能把孩子留给我。”   她已经失去林深了,不想再失去孩子。   林深可以重新娶妻生子,她以后就只有一个儿子。,   “鹿小溪!”   “你难道也想连孩子都带走吗?”鹿小溪颤颤巍巍地问。   林深怒极,反笑:“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我不想你以后后悔。”鹿小溪拉住林深的手,决定把话一次性说完。   她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每次想要对林深说这些,都害怕林深真的答应决定要回去。   她娘失踪几年后,传来噩耗,外公一家人又消失了。   她没有亲人,只有林深一个人。   鹿小溪知道自己很自私,想着抓住林深的手,把他永远留在身边。但凡有一点机会,她都不会放林深离开。   有些话不说,不代表不会在意。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林深那双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她,清冽的嗓音带着安抚的能力,“鹿小溪,你听好了,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我不后悔跟你来这里,不后悔娶你为妻,记住了吗?”   鹿小溪愣愣地点头,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是开心的,特别开心,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幸福。   可是眼泪它不听话。   “林深哥哥,我会努力养你的。”鹿小溪梨花带雨的发誓。   林深脸一黑,淡定自若道:“我很难养的,你要努力。”   鹿小溪破涕为笑:“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喜欢吃清淡的,喜欢吃口味重的。你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酸的。你喜欢穿浅色的衣服,不喜欢穿深色的。你喜欢看书,还喜欢……”   说着说着,鹿小溪停了下来,她抬眸对上林深似笑非笑的眼,脸悄悄地红了。   “原来小溪这么了解我。”   林深盯着她通红的耳朵,直起腰接过她手里的西瓜,转身进屋,进屋之前鹿小溪听到他说:“以后就拜托你了。”   鹿小溪顿时干劲儿十足。   饭已经好了。   林深吃了一小块西瓜,鹿小溪就把饭菜都端上桌,叫林深过来吃饭。   “麻辣手撕鸡有点辣,我没有放很多辣椒,怕你的胃受不了。”鹿小溪担忧地说,“你尝一下,如果吃不下我给你煮面。”   砂锅里还熬着鸡汤,鹿小溪给林深盛了一碗。   “你先喝口汤。”   “鸡汤?”   “嗯,特意为你准备的。”鹿小溪殷切地说。   鸡汤很清淡,味道却非常好。   林深想起刚来河湾村时鹿小溪的手艺,再看看眼前这碗鸡汤,顿时觉得鹿小溪进步巨大。   “怎么样?”   鹿小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深。   林深故意皱眉,顿了顿才说:“不错,很好喝。”   “真的吗?”   鹿小溪很高兴,刚拿起筷子,就闻到一股香气。她低头看到眼前的鸡汤,抬头看林深,林深看着她也不说话,抬了抬手,示意她快点张嘴。   鹿小溪红着脸喝下他喂的鸡汤。   “好喝吗?”   “好喝。”   鹿小溪一脸傻笑,简直没眼看。她头也不抬的,端着碗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才偷偷去看林深,林深一勺一勺的喝汤,仪态好看极了。   麻辣手撕鸡很下饭,林深多吃了半碗饭。   鹿小溪洗碗回来,看到林深在看她的课本。   “都是小学的知识。”   鹿小溪很不好意思的说。   “会吗?”林深问她。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会。”   鹿小溪骄傲地说,她可是能考一百分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会呢。   林见鹿听到他娘骄傲的口气,白眼翻的非常勤快。   小学一年级的知识会了有什么可骄傲的吗?   “不会的可以问我。”林深放下课本,抬头看着鹿小溪加重语气,“我不累的。”   鹿小溪下意识皱眉:“读书很费神的。”   “这些知识对我来说就像你看看连环画的感觉一样。”林深轻笑着说完,背对着鹿小溪躺下,“儿子醒了,你要喂奶了。”   鹿小溪脸又红了。   她抱起儿子,羞答答的解开扣子。林见鹿茫然的瞪着屋顶,在鹿小溪抬手的瞬间闭上眼。   他吃上奶,懵逼的想,他真是天赋异禀,闭着眼睛都能吃到嘴里。   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是很简单。   鹿小溪努力几天,终于把一二年级的语文课都学完了。数学也很简单,她全部看一遍就会了。   几场考试下来,鹿小溪赚了不少钱。她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进不去商场,就买了不少东西囤在家里。比如米面粮油和儿子奶粉和纸尿裤。   鹿小溪也发现纸尿裤不能乱丢,害怕被人发现。她都用塑料袋装着带到商场里,等装满两大袋子才,把垃圾丢到厕所的垃圾桶。   六月初的时候,大队开始收麦子。   天刚擦黑。   林深睁开眼轻手轻脚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去上工。他鞋子还没穿好,鹿小溪就醒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鹿小溪说着一下子坐起来要下床。   林深按住她:“还早,你再睡一会儿。今天开始收麦子大家去的都早。”   鹿小溪脸唰地一下变了,伸手抓过衣服穿上:“你怎么能去收麦子?你忘了去年你昏倒的事儿了?不行,我去!”   “去年是去年,今年……”林深解释。   “今年你身体更差了。”   鹿小溪打断林深的话,不由分说让林深躺下。   “你在家看孩子。”   “你……”   林深才开口,鹿小溪已经麻溜的穿好鞋子出了屋。他追出去,刚到门口孩子就醒了。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林深没办法只能回来抱孩子。   他刚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就不哭了。   林深皱着眉,把孩子放下,孩子立刻大哭。他抱起来就好了。   “小鹿,你不能哭。”   林深严肃的对孩子说完,把孩子放下,手都没放开,孩子就放声大哭。   林深眉头拧死,无奈只能抱着他。   林见鹿:“呵,还搞不定你?” 第9章 茶味溪   鹿小溪穿着浅蓝色的小褂,来到大队里。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人靠在墙边上打瞌睡,有的人坐在台阶上唠嗑。那些知青站在一起,和村里的人渭水分明。   “小溪,这呢!”   鹿小溪一进去就被赵红霞拉了过去,跟一群知青站一起。   赵红霞有些日子没见过鹿小溪了。上次见面还是鹿小溪刚生完孩子回来那天,她带着一包红糖和二十个鸡蛋过来看她跟孩子。   这会儿见着她还挺高兴。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果不其然你就来了。”   赵红霞为人很爽朗,热情又大方。待人极好,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玩,看到好看的小姑娘就忍不住想对人家好。   村里知青有不少长得都还不错的姑娘,跟鹿小溪一比真是要气质没气质,要长相没长相。就连身材也比不上鹿小溪。   “红霞姐,你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鹿小溪笑眯眯地看着赵红霞,赵红霞心里这个欢喜。   “这还用猜?你这么护着你们家林深同志,我就是想猜不到都不行。给,垫垫肚子。”   赵红霞拿出一块蛋糕塞给鹿小溪,让她快点吃,还把自己的杯子端起来给鹿小溪倒水让她喝。   “红糖水,给你补补。”赵红霞看着鹿小溪的小脸就心疼,“你这脸惨白惨白的,一看月子就没做好。”   “谢谢红霞姐。”   鹿小溪这次没客气,接过蛋糕放嘴里,小口小口的吃着。喝着温热的红糖水,早上那点凉气顿时被驱散,手脚暖乎乎的,还出了层细汗。   赵红霞看着她没推脱,就很高兴。   “谢什么谢你叫我一声姐,我拿你当亲妹子看。”   “赵红霞,你亲妹子在这儿呢。”赵红梅盯着鹿小溪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我又没失忆,用得着你说?”赵红霞又给鹿小溪倒了半碗红糖水,催促鹿小溪快点喝,“你赶紧喝了。”   “你敢喝!”   赵红梅之前没注意,刚才赵红霞倒水的时候她可是看见了,那不是白开水而是红糖水,顿时眼睛都气红了。   “赵红霞,我都没喝上一口红糖水,你竟然给外人喝?”赵红梅说着就要去抢鹿小溪手里的缸子。   “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赵红霞挡开赵红梅的手,还要给她一巴掌,手才抬起来就被鹿小溪给拉住了。   “红霞姐,都是我的错。红梅想喝就给她吧,我不喝也没关系的。”   鹿小溪声音软软的跟她的长相一样,典型的江南口音,吴侬软语,听起来格外舒心。   “我用你让?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赵红梅伸手就要抢。   赵红霞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骂道:“赵红梅,东西是我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你是我姐,我是你亲妹妹!”赵红梅气疯了。   赵红霞不知道被鹿小溪下了什么迷魂汤,有点好东西都想着给鹿小溪送过去。她是赵红霞亲妹妹,没见赵红霞有好东西给她送过来。   “那又怎么了?我有东西就该给你吗?赵红梅你是二十,不是穿开裆裤的,我可不欠你的。”赵红霞对赵红梅不假辞色,拉着鹿小溪的手就往旁边走,“走去那边。”   鹿小溪被赵红霞拉到旁边,回头看着愤怒瞪着她的赵红梅,担忧地说:“红霞姐,你们是亲姐妹,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外人吵架。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平时咱们能说说话就好。别再给我送东西了。”   “亲个屁!”赵红霞狠狠瞪了眼赵红梅,回过头神情有点落寞又故作坚强地说,“不怕你笑话,我爹是二婚,赵红梅是他跟二婚老婆生的。要不是我爹还要靠着我外公家往上爬,我才不会有这些东西。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赵红梅?就是我爹也不敢说让我分给赵红梅点。她还真是脸皮厚想跟我要!我看她是欠抽!”   赵红霞说完就见鹿小溪十分崇拜地看着她,原本赵红霞还有点羞于说出口,没想到鹿小溪会是这个反应。   “姐,你真的好厉害!我要是有你厉害就好了。”鹿小溪眼底亮晶晶的,说完这句话,眼底浮上一层落寞。   赵红霞心里叹息,美人就是美人,忧郁的样子也真的是美的赏心悦目。   “我总算知道贾宝玉为啥那么喜欢林黛玉了。”赵红霞说的鹿小溪莫名其妙。   怎么好好的就扯上林黛玉和贾宝玉了?   红楼梦的书鹿小溪还是看过的,她看不懂就听外婆讲,外婆每次讲的时候她都听的认真。那是她最期待的时刻。   只可惜……   鹿小溪软声问:“为什么贾宝玉喜欢林黛玉?”   “因为好看呗!”   赵红霞伸手捏捏鹿小溪的脸颊,觉得脊背冰凉,像是被凶残的猛兽给盯上了。她一回头就看到林深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正皱眉看着她和鹿小溪。   欺负人家老婆被人家对象给抓到了,明明是开玩笑,赵红霞还是心虚的不行,讪讪地松开手。   “小溪,回头。”   “回头做什么?”鹿小溪嘴上说着,人已经转过身,看到林深,鹿小溪撇下赵红霞就往外面跑。   “你怎么还抱着孩子就来了?”鹿小溪看着儿子大眼睛叽里咕噜转,好笑地凑过去问,“鹿宝,你能看见吗?”   “他一直在四处看。”林深说。   “真的吗?”鹿小溪好奇的打量儿子,“我外婆说,小孩子其实是看不见的。也不知道他这么看来看去到底是看什么东西。”   眼前一片模糊的林见鹿:“……”   这话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大。   “别看现在天气暖和了,可还是很冷的。你别着凉,快抱着孩子回去吧!”鹿小溪害怕林深累着,又担心他生病,忙把人往回赶。   “我去割麦子,你回家。”林深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把孩子递给鹿小溪。   鹿小溪没接,还往后退两步,严肃地说:“你怎么能下地去干活?你忘了你去年夏天是怎么昏倒的?你忘了前几天你又睡了多久?”   鹿小溪永远都忘不了,出月子前几天的早上,她怎么都喊不醒林深。吓的六神无主,等着村里的大夫过来过,她才知道林深是累坏了,这才会昏睡。   “没事,我已经好了。”林深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是他舍不得鹿小溪辛苦,“你才出月子,不能干重活。”   正常情况下,她要坐满两个月才可以。   “出月子就可以了。”鹿小溪把人往回推,还凶巴巴的威胁林深,“你要是不回去,我以后都不给你买肉吃。让你天天吃青菜!”   “我可以不吃肉。”   林深再病弱也是个男人,他抱着孩子不动,鹿小溪就没能把人推走。   她看着林深,也不说话,眼底氤氲潋滟卷着水珠,楚楚动人又倔强。   “我会生气的。”她咬着唇,似乎找不到其他借口,有点着急又很委屈。   林深蹙眉:“明年你再来,今年我……”   “不可以!”   鹿小溪打断他的话,红着眼睛转身就走,还不忘告诉林深,“我很生气!”   赵红霞看到鹿小溪红着眼睛回来,还特意看了眼不远处的抱着孩子的林深:“哟,怎么还眼睛红了?你们家林深不是很宝贝你的吗?咋还舍得把你弄哭啊?”   “他不肯让我去收麦子非要自己去。”鹿小溪一边说一边抹泪。   赵红霞:“……”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就不该嘴贱。   所有人都不看好林深和鹿小溪这一对。林深是个病秧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刚来的时候年纪小也架不住一群人盯上他,毕竟他那样子看着就像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主。可惜,林深眼里只有鹿小溪。   鹿小溪长得好看,年纪更小,娇娇柔柔,软软糯糯。每天跟在林深后面甜甜的叫一声林深哥哥,整个村里的男人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后来得知鹿小溪家里成分不好,那些二流子无赖就盯上鹿小溪了。要不是有林深护着,到了年纪把人娶进门,鹿小溪还不知道会怎样。   开始还有人嫉妒,为难鹿小溪,等她们得知林深家里没人邮寄过东西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全都幸灾乐祸。   整个村里的人也就是赵红霞对鹿小溪好。   鹿小溪别看娇气,干活是真的不娇气。   男人赚多少分,她就赚多少分。   “你这么拼命你们家林深肯地会心疼。”赵红霞把红糖水分给鹿小溪一半。   鹿小溪没拒绝,想着回去一定要偷偷考个试,然后买点护肤品送给赵红霞。   护肤品很贵的,她只能买不贵的。   不贵的那种她以前在商场里看到过,也是唯一可以拿出来送人的。   “不拼命怎么行?家里还有个孩子呢!”鹿小溪从不对人说她要养林深,她时刻记着娘说过的话,要给男人留面子。“而且,我也舍不得林深太辛苦。我坐月子生孩子都是他照顾的。现在我出月子了,让他好好养养。”   赵红霞不说话了,只有羡慕的份。   谁不知道林深照顾鹿小溪把自己累病倒了。   别说村里那些男人,就是城里的男人也没几个照顾媳妇坐月子的。   “红霞姐,等会儿我给你带饭,你别跟食堂吃了。”鹿小溪擦擦汗,准备回家做饭。   赵红霞知道她家的情况,忙说:“不用。”   “姐,你不把我当亲妹子了吗?”   鹿小溪目光幽幽,赵红霞顿时哑巴了。鹿小溪也没为难她:“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 第10章 爹,脸皮可以厚点   鹿小溪回到家里,林深抱着孩子正对着锅发愁。她忙把孩子接过来,怕累着林深。   “饿了吗?早饭很简单一会儿就好。”鹿小溪抱着孩子进屋,一边喂奶一边跟林深说话。   林深说:“早饭做什么?我来做。”   “你怎么能做饭?”鹿小溪坚决不同意,她是不会让林深干活的,“你现在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休养身体。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要不是会计的活就是做办公室的,鹿小溪才不会让林深去。谁知道这次收麦子林深还是一样要干活,鹿小溪就不高兴了。   她给孩子喂完奶,把孩子放在床上:“深哥,你哄孩子睡觉。”   也不给林深拒绝的机会,自己到院子里从井里拿出一块肉,进屋开始切。这会儿锅里烧着水,等着水开了下面。   烧水很快,煮面更快。   面好了,鹿小溪这边肉也刚切完。   她又拿根黄瓜切成丝,用来拌面,这是不是鹿小溪的发明,是她去超市的时候,在一张图片上看到的。当时她就觉得拍照的人很会吃。   “深哥,吃饭了。”   林深看了眼已经闭上眼好像睡着的儿子,起身坐在饭桌前。   “一会儿你在家里休息,我去上工。”   话音未落,鹿小溪就把筷子放在桌上,很不高兴地看着林深,还没说话眼泪就先留下来了。   林深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别开眼说:“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鹿小溪说话了,声音哽咽:“我知道我不如村子里的姑娘能干,赚不来那么多公分。深哥,是我拖累了你,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林深:“……”   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的鹿宝心里羡慕极了。   难怪他爹对他娘一直念念不忘,连他这个亲儿子都只是顺带管一下。他要是被人放在手心上呵护着,他也会念着这个女人一辈子。   “我还不如别的男人呢。”林深自嘲地说。   鹿小溪一脸凶巴巴地:“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比他们厉害多了。要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需要到这来!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十多块钱,还不用吃苦受累。怎么就不如别的男人?”   “不是……”   “不是什么?就是这样的。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我都懂。就是我连累你,还害得你生病。”鹿小溪眼泪掉的很凶,“深哥,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好好养着,不要让我内疚成吗?”   林深想到鹿小溪会自杀逼自己回去,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鹿宝:“……”他娘的段位高啊!   吃过早饭,还要收麦子。   鹿小溪知道会很累,走之前她特意去超市,买了十几个馒头拿回来放在井里冰着。又拿了几根黄瓜,还有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深哥,米在这里,你一会儿煮点粥凉着。井里有馒头,你拿出来热一下,中午我叫红霞姐过来吃饭。”   鹿小溪怕林深偷偷过去干活,特意给林深留了任务。   “这个是奶粉,儿子饿了你给儿子吃。我去上工了。”鹿小溪说完走的飞快,深怕走的慢了被林深喊回去。   林深看着纸条上的字,眉心跳了下,默默地把东西收起来,放在柜里。   鹿小溪出了院子,看到站在不远处骑着自行车的王铁锤,心一紧,趁着王铁锤没看到她,一路小跑步,朝着大队跑去。   刚进院子,就碰到了赵红霞。   赵红霞往她身后看:“你这是跑什么?大白天遇见鬼了?”   “就是想早点过来跟你说说话。”   鹿小溪刚喘口气,回头就看到王铁锤站在大队门口朝着里面张望,她忙躲到赵红霞身后。   赵红霞又拿出一个鸡蛋塞鹿小溪手里:快吃!”   “我吃饱了,红霞姐,你自己留着吃吧。”鹿小溪还真没吃过水煮蛋,至少来这边五年没吃过。   她看着水煮蛋有点走神,明明商场也有卖土鸡蛋的,价格还挺贵。但她可以花十块钱买十个鸡蛋,每天早上给林深煮一个鸡蛋吃。   赵红霞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吃吧,这个鸡蛋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姐,你自己吃。”鹿小溪没要。   “你要是不吃,姐就生气了。”   赵红霞故意黑脸,鹿小溪没办法只好收下了。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多赚钱,早点把擦脸的给赵红霞买来。   没多久,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大家浩浩荡荡的去收麦子。鹿小溪害怕王铁锤跟过来,全程跟着赵红霞,免得真的碰上王铁锤,被人看见肯定要说三道四。   林深身体不好,鹿小溪长的又好看,村子里说闲话的人本来就多。鹿小溪跟林深结婚后,那些二流子都盯上了她。   小媳妇也不要紧,小媳妇才能嫁给他们这些人。再加上鹿小溪的成分不好,更是合那些人的心思。   “小溪,那个刘桂花你以后离她远点。”   赵红霞带着鹿小溪把捆好的麦子往回抗,俩人走在路上,赵红霞突然小声提醒鹿小溪。   鹿小溪心里咯噔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本来就不熟,平时都不说话的。”   “那就好。”赵红霞放心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鹿小溪软绵的嗓音温柔中带着不安。   赵红霞一下子就心疼了,张嘴骂道:“还不是那些王八蛋,一个个都烂嘴巴子,长了张破嘴整天瞎说一通。”   鹿小溪心底冷笑两声,她是长的软绵,看上去好欺负。可不代表她真的就好欺负。   刘桂花不老实,想算计她,鹿小溪心里都明白。   她以为刘桂花被她吓唬那么一下,会安分守己,死了心。没想到刘桂花背后小动作不断。联想到王铁锤最近的动作,鹿小溪心里一阵厌烦。   “红霞姐,谢谢你提醒我。”鹿小溪低着头,神情失落,话明显少了。   赵红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跟着鹿小溪一趟一趟的往回收麦子。   中午,大家要回去吃饭。   鹿小溪拉着赵红霞往家里走:“姐,你跟我家里去吃,不要回知青点了。我们家的饭不适合你带回知青点吃。”   鹿小溪知道,知青点的饭都是大锅饭,那些知青也不会做饭,每天吃的还不如以前公社里吃的。平时也就算了,收麦子的时候,要是吃不好,干活也没啥力气。   “我不去了,咱们晚点见。”   赵红霞想跑,她担心鹿小溪为了给她弄出一口吃的,全家饿上半个月。   “去吧,吃完你再回来,你要是不去,这鸡蛋你就拿回去。”鸡蛋鹿小溪没吃,装在兜里的。   赵红霞看着鸡蛋,气的跺脚:“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就是拿你当亲妹子,想对你好,你用不着这样。”   “你要是真拿我当亲妹子就别客气。”鹿小溪拉着赵红霞就走,“回去我还要做饭,你快点,不然中午都没时间休息了。”   赵红霞无奈只好跟上鹿小溪。   到了家,林深抱着孩子站在屋门口,看到鹿小溪和赵红霞进来,抱着孩子走出来。   “孩子喂了吗?”鹿小溪走进来偷偷地问林深。   林深唇角微微勾起,点点头。   鹿小溪就笑了:“我去做饭,你看着他点。别总抱着,让他躺着自己玩。”   林见鹿:“……”说好了是爱情的结晶,他排第一的呢?   为什么他爹眼里他第二,他娘眼里他依旧只能排第二呢?   鹿小溪从井里把黄瓜拿出来,啪啪拍了,放在小盆里,撒上各种调味料,放在一旁。又开始切肉,准备用肉炒豆角。   豆角过一遍油最好,那奢侈了。   鹿小溪早就盯上超市里的植物油,可惜一桶油要一百多块钱。   赵红霞从后院进来,手里拿着青菜,坐在院子里把菜洗干净了,进来一看惊呆了。   “你怎么放这么多肉?”赵红霞嘴上说着,眼睛盯着肉都移不开眼。   鹿小溪说:“有点门路,找人买的肉。这几天干活,正好吃了。”   “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赵红霞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低声对鹿小溪说,“你这么败家就不怕林深生气?”   鹿小溪奇怪地看着赵红霞:“你为什么觉得他会生气?如果我不吃肉他才会生气。”   “你们家林深牛!”   赵红霞佩服。   “深哥是很厉害。”一夸林深,鹿小溪就特别高兴。   赵红霞嘴角一抽,真是大意了。   “那些人都说你们家穷的揭不开锅了,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赵红霞可不知道她说中了,前几天鹿小溪他们家还真的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他们只知道林深身体不好,却不知道林深多有本事。那些人知道林深当了会计,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念了好几天,还有人去找队长和大队书记,让他们换个人。”   鹿小溪顿时紧张地问:“他们还去找队长和大队书记?”   “可不是么?一个个脸皮厚的不行。可惜,队长和大队书记不同意,也不知道为啥非用你们家林深。总之,你们家林深是真有本事,能让你吃上肉。”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还一顿吃这么多。   赵红霞慕了。   “那是!”   鹿小溪悬着的心放下了,骄傲地想,要不是林深生病,她也不会走投无路想到自杀。不自杀就不会有奇遇,没有奇遇哪里能吃上肉。   说到底,都是林深病的是时候。   门外,林深听不下去了,抱着儿子默默地回了屋。   林见鹿:亲爹命真好!就是脸皮不够厚! 第11章 他爹好这口   饭做好了。   还没掀开锅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赵红霞没出息的吸了吸口水,端起自己的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   鹿小溪看见她喝水,忙说:“红霞姐,你少喝点水,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   “吃的下。”   赵红霞心说,肉就那么点,她要是不多喝点水占占肚子,到时候不小心吃太多就丢人了。她家里条件不差,架不住在河湾村吃不到几顿肉。   不知道是不是找赵红霞的错觉,她发现鹿小溪做的饭真香,特别馋人。   “好啦,可以端上去了。”   鹿小溪把馒头从锅里捡出来,放在一个盆里。又拿起一个中号盆,把大半锅菜盛进去。   肉不少,豆角也够多。   现在这个季节,正好是吃豆角的时候,因为有肉,鹿小溪准备了一盆豆角。她大火收汁,菜盛起来只剩下浓郁的汁。   “哇!”   赵红霞眼睛都亮了。   鹿小溪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只能用盆装了。不太美观,但是管饱。”   “看出来了。”   赵红霞郑重地点点头,心里后悔,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喝一大缸子水。   “馒头也够的,多吃点。”鹿小溪去院子里,把昨天煮的绿豆汤拎上来。   赵红霞把饭菜端上去,出来找鹿小溪。看到鹿小溪端着一个盆,就问:“这是什么呀?”   “绿豆汤。”   “你这日子过得,真的不错。”赵红霞神色复杂,她不是没见过鹿小溪之前过的日子,不是说不好,是真的紧巴巴。   特别是怀孕之后,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前段时间,林深病倒之后,鹿小溪肉眼可见的憔悴。那天赵红霞还劝了鹿小溪好久,一直都不放心,又不好天天过来找她。   谁能想到这才几天日子就变了。   “真应该让外面的人来看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让他们天天嚼舌根,一个个都没你过的好。”赵红霞不嫉妒,是羡慕。   她已经二十三了,还没对象。   “以前是过得不好,要不是家里有亲戚恰好过来看看,也不会这样。”鹿小溪知道家里突然转变,需要个合理的理由,“再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把日子过好。”   鹿小溪盛了一碗绿豆汤,汤少,绿豆多。她搅动了下,绿豆汤变成了绿豆沙。   赵红霞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   “你对林深可真好。”赵红霞又羡慕了。   鹿小溪理所当然的说:“我的男人我不对他好点,难道要让别的女人对他好吗?”   “是,可你这也太细致了。”赵红霞说。   “他身体不好,之前因为照顾我,差点垮了。大夫说,他的身体亏损的厉害,要仔细养着。不然以后……”鹿小溪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   她就是不想林深死,才……   没有奇遇之前,鹿小溪很无助,她没有人可以依靠,无法离开河湾村。没有钱,也没有人脉,想求人帮忙都找不到。   她救不了林深。   鹿小溪很感激那个神秘的商场,虽然总是逼她做题,可是它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活下去的资本和动力。也挽救了儿子和林深的命。   她不担心吃和穿,就有足够的资本不让林深去干活。   “一切都会好的。”赵红霞拍拍她,安慰道。   鹿小溪端起绿豆沙,笑着说:“是啊,现在就很好了。”   “你也是眼光好,林深是真不错。能让你吃上肉的男人就好好珍惜吧。”不是谁都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吃上肉的。   鹿小溪噗嗤一下笑了,“走吧,吃饭了,吃晚饭好回去休息。下午还要上工呢。”   “嗯。”   赵红霞想着马上就能吃上肉,端着绿豆汤跟鹿小溪进了屋。   桌子摆在堂屋,林深把林见鹿放在床上,坐在堂屋正好能看见。林见鹿闻着香味,口水横流,他也想吃肉。   “孩子怎么还流口水呢?”鹿小溪狐疑地盯着儿子,有点但心地问。   赵红霞家里弟弟妹妹多,听到这话就说:“小孩子流口水是正常的,没事儿。”   “他才刚满月就流口水?”鹿小溪皱眉,“又不是长牙。”   林见鹿身子一僵。   “没事。”   “真没事儿?”鹿小溪还不放心。   赵红霞问:“不是天天流吧?”   “就今天,之前没有。”鹿小溪还很紧张,“这孩子该不会是傻子吧?”   她怀孕的时候可是没有现在吃的好。   刚准备装睡的林见鹿傻起的弹腿!   他,傻子?   怎么可能!   他恨不得开口告诉他娘,他精明的很,智商非常高,是个天才。   “傻子?”   林深可不觉得这孩子是傻子,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林见鹿非常识趣的把手放在嘴边。   他现在还控制不好自己的手,哆哆嗦嗦的,半天才把手指塞进嘴里。   赵红霞惊奇的说:“你儿子可真聪明,才刚出月子就会吃手了。”   “吃手早就聪明?”鹿小溪不懂。   “别人家小孩儿都三个月才开始吃手。你们家的这个这么早就会吃手,肯定聪明。刚才的口水,估计也是他吃手的时候流下来的,没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真是虚惊一场。   林见鹿见把鹿小溪糊弄了过去,小手放下来,按住小单子,两个小脚抬起来狠狠踹了两脚单子才解气。   “你儿子真可爱!”赵红霞看着孩子舍不得走了。   鹿小溪把人拉过来:“快去吃饭。”   赵红霞开始还不好意思吃肉,只觉得豆角的味道真香。真不亏是用肉炖的豆角,用酱油上了色的五花肉,豆角也有颜色,不是白白的,看着就有食欲。   “红霞姐,吃肉。”   鹿小溪给赵红霞夹了一块五花肉,五花肉切的薄厚适宜,肥瘦相宜,入口即化。   赵红霞吃了一块肉,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这也太好吃了吧!”   鹿小溪笑着说:“你多吃点。”   平日里很矜贵的林深,吃饭的时候绝不多话,吃相优雅,下筷子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鹿小溪为了请赵红霞吃饭,能让赵红霞吃过瘾,可是放了不少肉。她看着放开了吃的赵红霞,又看看不动声色吃了不少的林深,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真好!   这样的日子真好!   鹿小溪忽然觉得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绿豆汤你端一碗回去,一会儿醒了好喝。下午我再给你带。”   吃过饭,鹿小溪送赵红霞出去,还帮她盛了一缸子绿豆汤。   赵红霞端着绿豆汤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这是又吃又拿的。”吃的还是肉,还吃了那么多。   “你平时对我那么照顾,我还吃了你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算算?”   鹿小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滴血,这可是好几十块钱的肉啊!   不过吃的可真过瘾。   送走赵红霞,鹿小溪进屋,林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是高中课本。林深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没事的时候就拿起来翻翻看。   “走了?”林深见她进来随口问了句。   鹿小溪点头,“下午还要上工,她回去好休息一会儿。”   “唔。”   林深那天听队长说,今年的麦子不如去年产量高。村子里都在犯愁,等交了麦子剩下的不够吃。这个冬天日子又不好过了。   一只小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林深狐疑地看过去,鹿小溪拧着眉担忧地看着他说:“没发烧呀!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深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鹿小溪立刻警惕起来。   “今天你收麦子没听着什么话?”林深要靠下去,鹿小溪帮他把枕头放在背后,闻言摇摇头。   她问:“是村子里的事啊?”   鹿小溪心里可没看上去那么平静,紧张的等着林深的答案。   “队长说今年的收成不如去年,这个冬天怕是不太好过。”   “没关系,饿不到你的。我有办法!”鹿小溪安慰林深,“你别操心,大夫不是说了?你要好好养着才行。”   林深:“……”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林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偏偏鹿小溪还很无辜的看着他,觉得他不听话,不安心养病。   林见鹿偷偷睁开眼,把头扭到一边,疯狂翻白眼。   他娘这智商堪忧!   他爹明明话里有话,不是这个意思,他娘完全没听出来。   他算看出来了,他娘空有美貌,缺乏智慧。通过她下苦工学习小学一年级知识就能看得出来。   气人的是她娘运气还贼好!   逆天的好。   上辈子,就算了。   这辈子简直就是手握金手指的人生赢家。   林见鹿通过这几天观察分析,他娘可能是通过学习来获得食物等。   如果是他爹拿到这个金手指肯定瞬间通关。现在是他娘拿着金手指,他们家的生活水平估计也只能维持在温饱线。   “哎!”   鹿小溪耳朵很好使,立刻看儿子,还问林深:“哥,他是不是在叹气?”   林见鹿吓一跳,立刻闭上眼。   林深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小孩子发出奇怪的动静很正常。”   “也对。”   鹿小溪美滋滋地说:“我儿子真厉害,像你一样聪明。”   林深并不觉得这是赞美,只是叹个气,哪里就厉害了?   “你不看书了吗?”   鹿小溪躺下来闭上眼,摇摇头,“不看了,睡觉。”   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睡觉。   林深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第12章 小秘密被发现了   鹿小溪真的累坏了。   她生孩子亏损的厉害,月子里林深照顾的是很好,奈何条件有限,到底是没恢复过来。   她才出月子没几天就去干活,大早上起来干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又继续去干活,中午勉强能休息俩小时。   她这会儿沾床就睡,还打起了轻微的小呼噜。   林见鹿嫌弃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而不自知。他抬眼就看到他爹心疼的过来,帮他娘正了正头,拿起他娘一条手臂缓缓地揉着。   “这就是爱情吗?”   林见鹿忍不住自问。   他以为爱情是……   想起上辈子,想起那个女孩儿,林见鹿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有病,着了魔似得想把人弄到手。把人弄到手之后呢?   林见鹿想不出来。   他是不会像他爹似得,这样伺候他娘,那个女孩儿还不配!   林见鹿神情再一次恍惚,他为什么要对那么个女人好?   为什么那么执着她?   鹿小溪爬起来,洗了脸,喝了一杯绿豆汤,又端着一缸子绿豆汤去上工了。走之前,她喂喂儿子,可惜小家伙不肯吃她的奶,非要去吃奶粉。   鹿小溪很伤心,只能把偷偷装在麦乳精罐子里的奶粉拿出来,告诉林深放在哪里,让他给儿子泡奶粉喝。   林见鹿松了口气,不吃母乳什么都好说。   “知道了。”   林深把鹿小溪送到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目送鹿小溪消失在路口,回头瞅着隔壁,等了好久才进去。   王铁锤眼睁睁看着鹿小溪消失在视线里,看着某人像条狗一样守在门口,恨得牙痒。   “呸!”   王铁锤不敢让林深看到,那天早上林深阴狠的眼神把他吓了一跳。他是瞧不起林深,却不敢真得罪林深。林深是个病秧子,好歹腿脚利落,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人八成是他。   王铁锤还没娶到老婆,很惜命。   他等到林深进去,才骑着车出门。   鹿小溪到了大队上,找到赵红霞,把绿豆汤给她。赵红霞喝着冰镇的绿豆汤,感觉浑身的暑气都驱散光了。   “真甜!”   赵红霞一脸满足,绿豆汤可比她的红糖水好喝多了。   “你喜欢喝,我明天再给你带。”鹿小溪煮了很多,放在井里,能放两天。   赵红霞笑眯眯摇头,“不用,喝一次就行了。”   她不想让鹿小溪太麻烦。   “煮了不少呢,反正林深也喝不完。”   赵红霞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下午,天气很闷热,鹿小溪没敢喝凉的,身上流了不少汗。她觉得那不是热出来的汗,而是虚汗。   “你去休息一会儿。”赵红霞一脸担忧,催促她去休息。   鹿小溪摇头:“大家都在干活呢,我要是不干完,就拖累你了。”   “谁让我是你姐,那我就多干点。”   赵红霞想着自己吃了人家那么多肉,不多帮鹿小溪干点活,总觉得自己占了人家便宜。   “那也不行。”   鹿小溪倔强地扛起小麦继续走,走到田头,一辆车子停在面前,鹿小溪皱眉,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她转身要走,就被王铁锤给拦住了。   “小溪,你看看你累的,都出了一身汗。你们家林深也是个废物,还让你出来赚工分。”王铁锤洋洋自得,“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不能干活,但是我们家的人多,都能赚工分。”   王铁锤越说越不像话,鹿小溪紧张的看向四周,没看到其他人,才冷冷地盯着王铁锤,厌恶地说:“你一个被人养着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林深?还敢自不量力的跟林深比,你配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鹿小溪骂完转身就往田里走,心跳扑通扑通的贼快。   她不知道自己吓唬到王铁锤没有,要是能让王铁锤死心就更好了。她厌恶王铁锤一家,恨不得这一家离她远远的。   鹿小溪没敢回头,她知道王铁锤还没走。   她在田里等了一会儿,等赵红霞回来,跟着赵红霞一起扛麦子。赵红霞干啥她就干啥,寸步不离的跟着赵红霞。   鹿小溪担心回去的路上碰见王铁锤,看了眼赵红霞,再次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我就不去了。”   赵红霞一下午都在回味中午那顿饭的滋味,也知道这样的菜人家一年才能吃上一顿。鹿小溪肯叫她过去吃,是把她当朋友,也是回报她。   她可不能厚着脸皮一直去。   “你今天多抗了不少,都是帮我干的活。”鹿小溪不傻,哪里还看不出来。   明明上午的时候她们都是一起来回,下午赵红霞一个人闷头干。鹿小溪都看在眼里。   “我吃了那么多肉,也不是白吃的,当然要多干点活。”   赵红霞别看从小家庭条件不错,可真不是娇气的人,干活比村子里的姑娘都利索。   “我不是为了让你干活才叫你去吃饭的!”   鹿小溪急了。   赵红霞爽朗的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不是,是姐舍不得你太辛苦。你才出月子,女人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免得将来坐下病根后悔。”   鹿小溪鼻子酸酸的,为自己刚刚的小心思感到内疚。   “我不管,你这几天必须要去我家吃饭。收麦子这几天是必须要去的,以后我就不管你了。”鹿小溪怕赵红霞不肯去,故意说,“你到时候要帮我做饭,不然我要累死!”   “行。”   赵红霞这次答应了。   她也不想回知青点吃饭。   那个徐曼曼每天打扮的跟花蝴蝶似得,天天就知道勾搭男人,不肯干活。自从接下做饭的活之后,知青们的伙食完全是灾难。   会做饭的姑娘有,做的好的少。   不少人还不如徐曼曼。   赵红霞也没办法挑剔,只能凑合着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鹿小溪高兴地拉着她:“那你也别干太快了,咱们一起走,还能说说话。”   “你这丫头真的是!”   赵红霞是越来越喜欢鹿小溪了。   干完活,赵红霞拿着自己的缸子跟鹿小溪往回走。鹿小溪看到路边上骑着自行车的人,眯了眯眼睛拉着赵红霞走快步朝着家里走。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家看儿子?我看你是想看林深吧?”赵红霞打趣道。   鹿小溪红着脸,也不否认:“今天晚上看来你不想吃肉了。”   赵红霞吓了一跳:“哪能天天吃肉,这一顿肉都够我想半年的了。”   “红霞姐,我们家不缺肉。”鹿小溪小声说,“你想吃了,就来我们家。”   “你这话以后别说了。”   赵红霞觉得鹿小溪是真的傻。同时,心里又暖暖的,鹿小溪这是把她当亲人,才跟她说这话的。   鹿小溪笑眯眯点点头,“我就跟你说,也没跟别人说。”   “以后也别跟我说。”赵红霞一本正经地告诫她,“万一我晚上说梦话,说出来被人听到可就麻烦了。”   她还住在知青点,睡的是大通铺。   回到家,鹿小溪拿出一块肉,又拿出一块大白菜和一把粉条。准备做猪肉炖粉条,晚上吃的依旧是白面加玉米面的馒头。   赵红霞看到鹿小溪拿出的东西,眼皮子一顿乱跳,压低声音问:“这都是你们家林深弄来的?”   “他遇见好人了。”   鹿小溪多了也没解释,全靠赵红霞补脑。   “你们家林深家里条件肯定不差。”赵红霞羡慕但不嫉妒。   前段时间,林深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看着就吓人。大家都在说,林深怕是活不长了。结果,人家现在好好的,还能弄来肉。这说明人家林深是个有本事的。   吃饭的时候,赵红霞多看了林深好几眼,弄的林深莫名其妙。   好在赵红霞知分寸,又吃了饱饱的一顿回去休息了。   晚上,鹿小溪打着哈欠,拿出课本来看。   林深凑过来,鹿小溪冲着他甜甜一笑,声音却有气无力的。   “你自己去睡觉,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睡觉。”   “我陪你。”   “真不用。”   “用的。”   鹿小溪:“……”怎么办!她还想着去考试,偷偷买点东西回来的,现在根本走不开。   林深盯着鹿小溪看了一会儿,忽然改口说:“嗯,我睡了。”   鹿小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生硬,尴尬地解释说:“你要是睡不着,看看书?我这些书都是小学课本,你肯定不愿意看。”   “嗯,要是有农书就好了。”林深不经意地扫了眼鹿小溪,余光却没有移开。   鹿小溪一怔,问道:“你要看农书做什么?”   “科学种田。”林深终于把中午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现在这样大片大片的种麦子,收成不好。队长有点着急,不能交完粮食让大家饿肚子。”   “你怎么还操心这个了?”鹿小溪不是自私,她是担心林深,“医生都说不让你想太多。”   林深说:“我现在是会计。”   “会计负责算账,还能管着种田吗?”鹿小溪很不高兴。   “可会计也要干活。而且,我要是找到办法就能往上走,说不定可以到镇上去。”林深想的多,“以后咱们总要去镇上生活的。”   鹿小溪紧张地问:“就不能不去吗?”   去了镇上,她就不能去超市了。   “你不想去镇上吗?”林深愣住,转念一想,明白了,“你要是不想去就不用去,咱们也不是非去不可。”   鹿小溪松了口气:“那你就别看农书了。”   林深闻言,差点吐血。   林见鹿不厚道的笑了。   他老谋深算的爹,碰到他耿直的娘算是遇到对手了。   任你怎么算计,就俩字:没用! 第13章 他的病,治不好   鹿小溪做完几道题,回头见林深还没睡,就问:“你怎么还不睡觉?”   “不困?”   “困就困,不困就不困,你困不困自己还弄不明白吗?问我是几个意思?”   鹿小溪蹙眉,觉得林深是故意在为难她。   “那就困吧。”   林深说着翻了个身躺下来,望着窗外的光,心情非常复杂。   太阳还没落山,他就睡觉了。   林见鹿:“啊啊啊,哈!”   林深扭头看向儿子,打量的目光过分犀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林见鹿瞬间怂了。   他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跟他爹对视,害怕被他爹一眼看穿。   他爹可是神仙。   万年狐狸那种。   鹿小溪回头摸摸儿子的腿,实际上是去摸纸尿裤的。纸尿裤的重量没变,鹿小溪放心地抽回手,不动声色拉好单子。   林见鹿身子一僵:“……”   他怎么就忘了他娘擅长不按套路出牌。   他娘出去上工就给他用尿布,回来就偷偷给他穿上纸尿裤。白天他娘不在家的时候,他尽量克制自己,别总是分开尿尿拉拉折腾他爹。   虽然效果不是很好。   林见鹿已经放弃挣扎了。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婴儿的各项系统发育的很不够完全。   林见鹿有点自闭。   但他不说。   鹿小溪学习一会儿就回头看看林深睡没睡。林深完全没有睡意,察觉到鹿小溪的小动作,心领神会地闭上眼。   “深哥?”   鹿小溪小声喊,林深装作睡熟的样子,怎么都叫不醒。鹿小溪松了口气,她悄悄地起身,看了眼同样睡着的儿子,离开卧室。   她一出去,父子俩同时睁眼。   林见鹿忙闭上眼,伸出小手晃了下,脑袋换个方向睁开眼。   他娘真傻,又被他爹糊弄了。   鹿小溪来到后院,走进屋子,开始答题。这次是小学二年级的课程,对鹿小溪来说还是有点点难度的。   她答的很认真。   成绩出来,只有九十五分。   其中错的题是她马虎,写错了,才给扣的分。   拿着五十块钱,鹿小溪又把数学考了。数学很简单,鹿小溪答完交卷拿了一百分。   拥有100块钱巨款,鹿小溪终于可以给赵红霞买擦脸的了。   她之前在商场里看到的护肤品在这边卖都很便宜。   鹿小溪不敢拿那些没见过的护肤品,害怕没办法解释。   她没给自己买,倒是想给林深买,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来到儿童护肤品专区,看到儿子用的身体乳拿到手里又默默地放了回去。认真地把位置记住,准备后面攒够钱再来买。   鹿小溪在货架最下方看到一些小盒子,上面印着一只青蛙,可可爱爱。   她拿起来看了看介绍,怎么都放不下来。   于是,她只买了早上和中午吃的肉,提着偷偷摸摸回到前院。把肉放到井里,拿着另外两样回了屋。   鹿小溪刚把东西放进柜子里,背后陡然传来林深的询问。   “你去哪儿了?”   鹿小溪吓得差点被柜砸到手,她心虚的盖好柜,背对着林深说:“肚子疼,去厕所了。”   “严重吗?要不要去大夫那买点药?”林深坐起身,拿衣服要穿上。   “不用不用。”   “真不用?”林深打算出门。   鹿小溪头得跟拨浪鼓似得:“真不用。”   “我去一会儿就能回。现在还早着。”林深已经下床了,正在穿鞋子。   鹿小溪把人拉住,挺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吃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   话音未落,林深已经躺了回去。   林见鹿同情地看看他娘,这智商真的绝了!他娘就没看出来他爹在耍她吗?   应该是没看出来的,要是真的看出来,太阳肯定打西边出来。   嗯???   鹿小溪满脑袋问号。   林深见她傻站在床边,问:“你不睡觉?”   “我给儿子擦擦身上就睡。”   鹿小溪一直很仔细的照顾孩子,比如腋窝,腿窝,脖子下面,每天都认认真真给孩子洗两遍。   前年,村子里没了个孩子,就是因为新媳妇不会照顾孩子,孩子才没的。   鹿小溪听人说,冬天那个小媳妇不会带孩子,孩子穿着棉袄腋窝都烂了,和棉衣粘在一起。   孩子后来都没活下来。   鹿小溪听了很害怕,自己生完孩子之后,就更害怕了。每天都认认真真照顾孩子,没别的办法就只能认真给孩子洗澡,擦干身体,晾晾孩子容易被淹着的部位。   她拿到爽身粉,差点没喜极而泣。   这绝对是夏日神器。   鹿小溪给儿子洗了澡,抱着干干净净的小孩儿放在床上,光是擦干就擦了好一会儿,还时不时看看林深。   林深懂了。   没多久,他闭上眼,呼吸均匀。   鹿小溪忙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爽身粉。她已经把盒子上的商标给拿走了,就怕被人看出来不好解释。   虽然这东西现在就不好解释。   林见鹿洗完澡,很舒服,他摊开四肢躺在床上,脸上神情惬意。   他娘每天都给他洗澡,今天因为去干活,只洗了一次。   这几天实在太热,他一个男宝更是热的冒汗。   他爹带孩子的技术非常佛系,才一天就差点让林见鹿崩溃。   好在他娘有金手指。   鹿小溪拿出爽身粉,给儿子全身都扑腾了一个遍,那真是一点都不节省。   林见鹿舒服的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鹿小溪给儿子穿上纸尿裤库,把爽身粉放在柜里抽屉的最里面,才放心上床休息。   鹿小溪干了一天的活,真的很累。   躺下秒睡。   林深借着月光,看到穿着肚兜,浑身擦着白色粉的儿子,正努力的把单子踹飞,露出白色印着花纹的纸尿裤。他默默地把单子给林见鹿盖上,仿佛没看见那一身白色的粉。   第二天,鹿小溪睁开眼,看到儿子把单子踹飞,吓出一身冷汗。   她回头看着还在睡觉的林深,庆幸地帮儿子把纸尿裤给换成尿布。   “鹿宝,你说你睡觉为啥不老实?要是让你爹看见可咋办!”   鹿小溪的碎碎念,让故意装傻的父子俩同时沉默。   时间不早了。   鹿小溪给儿子喂完奶,自己喝了口水直接出门。   她刚关上大门,就看到王铁锤站在不远处,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鹿小溪吓了一跳,绕过王铁锤朝着大队跑去。   她跑到挺快,再快也赶不上自行车的速度。   别看王铁锤的腿有毛病,可人家骑自行车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正常人。   “鹿小溪你跑什么呀?我骑车带你去,你不用走着过去。”王铁锤就在鹿小溪身边跟着。   鹿小溪尽量拉开距离,也不搭理王铁锤。   王铁锤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这样可不行,跑着过去多累啊?一会儿还要干活。我送你多好,还轻松。”   她不稀罕。   鹿小溪跑的更快了。   嘿,这小娘们还真难搞!   王铁锤心里骂骂咧咧,看着鹿小溪凹凸有致的背影,眼睛顿时眯起来,闪着猥琐的光。   “鹿小溪,你别干活了。你那份我让我姐给你干了就完事了。我带你去吃饭,我骑车带你去镇上吃。”   王铁锤这样是干不了活的,换成别人家里,肯定活不下去。   刘桂花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儿子,什么好东西都给王铁锤留着。她的孙子都要靠边站。   鹿小溪还是不说话,面上冷冰冰的,心里急的上火。   终于,大队近在眼前。   鹿小溪跑进去,看到赵红霞,立刻来到赵红霞身边。   “小溪,你跑什么?”赵红霞担心鹿小溪累坏了,拉着她坐到旁边去等,“这时间还早,你怎么还跑着来?”   “我着急,怕迟到。”鹿小溪不想跟赵红霞说她被人缠上了。   “那有啥?你是不知道,现在多少人都没来,还不是想着少干点是点。”其中还有不少成年劳动力,一个个吃的比猪都多,干活是真不行。   “那不行,我怎么能拖姐姐后腿呢?”鹿小溪义正言辞的说完,就被赵红霞塞了好吃的。   她默默地吃着,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早上这会儿干活,鹿小溪就粘着赵红霞,不给任何人近身的机会。   王铁锤看到鹿小溪进了大队,也没继续在外面等着,而是骑车回家睡觉去了。   鹿小溪回家做饭,才走到巷子口,看到站在门口外面的林深,自己叫不自觉扬起笑容。   “你什么时候起的?”鹿小溪笑着问。   “你走了没多久。”   林深和鹿小溪一前一后进院。   “你要多睡点,这样身体才能早点恢复。”   鹿小溪拿了柴火进屋,在院子里洗了把脸,觉得脸上没那么刺疼,准备烧火做饭。   她一进厨房,发现林深竟然做了早饭。   “做的不好,你凑合着吃。”林深说。   鹿小溪有点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担心林深,想让林深轻松点。   “你不用做这些的。”鹿小溪鼻子酸酸的,偷偷擦掉眼泪,背对着林深说,“你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会的。”   林深这病是胎带来的,治不好。   他自己心里清楚。   “是的,会好的。”   鹿小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深那天撇下她。   “那小溪能托你认识的朋友,帮我带几本农书吧。”林深说完,鹿小溪就警惕的看着他。   “你不要命了?还想着操心这些事?”鹿小溪是单纯,不是傻。   “我心里有数。”林深时候。   “你有数就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垮!”   鹿小溪哭了。   一滴眼泪掉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林深的心揪了起来。   “小溪……”   “你别说话!”鹿小溪第一次吼他。 第14章 忧心忡忡   林深到嘴边上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都是孩子的娘了还哭,被人知道会笑话的。”   “我不怕!”鹿小溪哭的更凶了,“你都不要命了,我还怕什么?不就是被人笑话,又不少一块肉。他们说我一千遍一万遍,也伤不到我分毫。”   林深神情微微有些错愕,他就喜欢鹿小溪这样子。看起来纤细敏感,却不是菟丝花。明明是娇贵的兰花,细心呵护着长大,性格却如虎刺梅,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能肆意生长。   “我的错。”林深道歉。   鹿小溪偷偷看他一眼,自以为做的很好,林深没有发现。   “你真的知道错了?”鹿小溪试探的问。   “恩,以后不做伤神的事情。”林深知道鹿小溪怕什么,顺着她的意思保证道。   鹿小溪还是不太相信:“你说到要做到。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也不是只有我。我们还有儿子呢!”   说道儿子,鹿小溪心里咯噔一下,她要去看看儿子有没有拉粑粑。   “知道。”   林深说完,鹿小溪就冲进了屋子:“我去看看儿子。”   林见鹿已经醒了,表情非常复杂。他听到脚步声,闭上眼,开始装睡。   他也是要脸的。   “哎呀,拉了好多啊!要是正光明正大使用纸尿裤就好了。可惜儿子你没裤子。”鹿小溪把尿布换下来放在一旁,打了盆水回来给他洗。   林见鹿生无可恋。   明明都习惯了,到头来还是不行。   羞耻度爆表!   “娘要仔细给你洗洗,你看看你这里都是粑粑,真是不好洗。”鹿小溪一边说,一边仔细的给儿子洗小屁股,“等几天娘就可以给你买润肤乳了。到时候好好帮你洗个澡!”   林见鹿很想说大可不必。   可是,天真的很热。   林见鹿唯一庆幸的是,他爹身体不行,不然……   吃过早饭,鹿小溪提着绿豆汤去上工,她出门前还偷偷看了眼隔壁。没看到阴魂不散的王铁锤,快步离开家门,一路小跑着往大队上赶。   “听说了吗?农技站招司机呢。”赵红霞消息灵通,拉着鹿小溪说小道消息,“不少人都去了。”   鹿小溪不关注这个,“司机都要男的,跟咱们也没有关系。”   林深根本不在鹿小溪的考虑范围内。   “听说一个月能赚不少工分呢。”赵红霞都眼红了,“你不知道多少人往村长那边使力,都想着要去当司机。”   “谁当司机你还能嫁给谁呀?”   鹿小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莹白的肌肤透着粉,阳光下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汗珠折射出一抹光华,平添一股仙气。   赵红霞都看呆了。   真不怪她对鹿小溪好,实在是鹿小溪长的太好看了。   “我爸每个月都给我打五十块钱,我还真看不上那点工分。”赵红霞大大方方的跟鹿小溪透底,“等忙完了,我去镇上买点好东西给你。”   “真不用。”   鹿小溪已经看不上镇上卖的东西了。   不好不说,还要各种票。   商场里的东西多好,她想买什么只要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就能买到。不要票,款式什么的都比镇上卖的好。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拿出来用。   鹿小溪不在乎这个,不能拿出来,她就在家里偷偷用,别人又不知道。   “你不要可不行。反正我是给鹿宝买的,跟你没关系。”赵红霞已经跟他爹要票了,到时候买一管子奶粉给鹿宝。   她知道自己买什么鹿小溪都不会要,给鹿宝买鹿小溪就没办法拒绝了。   秋收这几天,鹿小溪变着法的拉赵红霞回家吃饭。俩人出来进去一起走,王铁锤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直没找到机会骚扰鹿小溪。   眼看麦子收完了,要放在大队里晒,大家要轮着过去晒麦子,晚上还要留人守夜。   鹿小溪才有点着急。   刘桂花跟她分配到一个小队里,守夜的时候肯定要一起。守夜刘桂花不用来,王铁锤可以替她。   鹿小溪不用猜都知道后面的日子不好过。   “你是哪儿不舒服吗?”赵红霞见她脸色不好把人拉到一边,塞了个李子给她。   “饿了。”   鹿小溪没说实话。   赵红霞惊讶:“这才几点你就饿了?”   “我在想晚上吃啥,是炸酱面还是凉面。”鹿小溪一脸无辜。   赵红霞砸吧嘴,想说要不两个都吃吧。   她到底是要脸,没说。   鹿小溪蒙混过关,心里并没有松口气。忧心忡忡的回到家,做了炸酱面和凉面。赵红霞吃完高高兴兴的回了知青点。   鹿小溪拿起课本,心不在焉的看着。   林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打扰她。   第二天。   鹿小溪和赵红霞到广场上晒麦子,王铁锤骑着自行车在外边儿绕来绕去。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鹿小溪看,粘人的视线像毒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晒麦子的人很多,鹿小溪怕别人察觉,一直躲着王铁锤的目光。   赵红梅若有所思地视线在鹿小溪身上打量。   上午晒麦子结束,赵红霞说什么都不肯再来她家里吃饭,鹿小溪只能自己回去。   她一回头看到林深,惊喜的跑到林深身边。   “你怎么还来了?”鹿小溪接过儿子,绝不让让林深多抱。   “来接你。”   鹿小溪脸红扑扑的:“就晒个麦子也不累。”   她更担心林深的身体。   林深说:“我也要锻炼锻炼。孩子适当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是吗?”鹿小溪都不知道。   林深说什么她信什么,林深比她懂得多,听林深的准没错。   知青点。   赵红梅吃过饭,趁着大家午休起来出了院子。   “王铁锤。”   王铁锤早早出来等鹿小溪,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打量着赵红梅。赵红梅比鹿小溪大一岁,长得不如鹿小溪好看,要是给他当媳妇,勉强能凑合。   “你找我干啥?给我当媳妇吗?”王铁锤骑在自行车上,脚下微微用力就到了赵红梅面前。   赵红梅皱眉,往后退了两步,嫌弃地抬头:“你不是想娶鹿小溪吗?”   “你看出来了?”王铁锤得意洋洋地说,“你比鹿小溪差一点,不过你没男人也没孩子要你也不亏。”   这个二傻子!   赵红梅气的想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倒。   要不是还用得着王铁锤,赵红梅真就这么干了。   “你就别做梦了。鹿小溪那样的怎么会看的上你?”赵红梅嘲讽的话刺激到王铁锤。   王铁锤阴冷地笑着:“她可逃不掉。”   “是么?”   “你要是想嫁给我,我也不是不能不接受你。”王铁锤上下打量完赵红梅,心里痒痒的,伸手要去拉她。   赵红梅吓了一跳:“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举报你耍流氓。”   这年头流氓罪可是会被枪毙的。   她已经达到目的,没多留,转身就走。害怕王铁锤真的缠上来。   午休起来,林深还在睡。   鹿小溪喂完儿子,偷偷把纸尿裤换成尿布,才去广场继续晒麦子。   赵红梅幸灾乐祸地看着鹿小溪,等着看好戏。   忽然,有人跑过来,不知道跟队长说了什么,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第15章 还被人……被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有人好奇的问。   “谁知道了!”   “过去问问啊?”   一群人跃跃欲试,想听听八卦。他们还没走到队长面前,队长就点了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走了。   “这是出事了呀?我看队长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众人的好奇心更重了,却走不了。   活不干完,就没公分。   “我看着大队书记也过去了。”有人高喊一声。   “你们知道出啥事了不?”   “谁去看看呀?”   没有一个人动的,全都站在原地,一边晒麦子一边张望。   赵红霞跟鹿小溪是一组的,俩人负责一块麦子。鹿小溪用铁锹扬起麦子,麦壳迎风吹走,又铲下一铲子,完全不关心那边的八卦。   她要养家糊口,干的比谁都认真。   “小溪,你就不好奇出什么事了?”赵红霞不好意思不干活,可这会儿人太多,她没忍住凑过来问鹿小溪。   鹿小溪脸上系着红纱巾,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闻言,笑了。   “出什么事儿都跟我没关系。”她也不在乎。   赵红霞一怔,也跟着笑起来:“说的是!我啊,就羡慕林深!”   “羡慕林深干嘛?”   “羡慕林深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个老婆。不仅貌美如花,还能赚公分养家。带的了孩子,做得一手好菜。你说你还有啥缺点?”   “有,我读书不行。”鹿小溪红着脸叹气。   她要是学习好点,哪用得着这么辛苦。儿子的润肤乳,漂亮的小毯子,可爱的小衣服等等,都能买到手。   那些养身体需要的药材都很贵很贵,鹿小溪每次只能看看,根本没钱买。   吃药不如食补。   鹿小溪有心做药膳给林深,也无力办到。现在只能让林深每天吃上肉,再给儿子买点纸尿裤和奶粉,就已经很吃力了。   “姐,这个给你。”   鹿小溪想起给赵红霞的礼物,趁着别人不注意直接放进赵红霞口袋里。   赵红霞要往外面拿,鹿小溪忙说:“你回去再看。”   “什么东西,你这么神神秘秘的。”赵红霞忍着好奇,没拿出来看。   “你会喜欢的。”   鹿小溪羞涩的笑了笑,隔着红纱巾,赵红霞看的有点眼直。   “亏得我不是男的,我要是个男的,肯定把你从林深手里抢走。”   她是个女的,看着鹿小溪都有点面红耳赤。   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别看鹿小溪还很瘦,这几天顿顿吃肉,慢慢养下来,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也不是蜡黄的,恢复了往日的白皙。白里透着红,粉嫩嫩的,气色极好。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鹿小溪被她逗的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抢不走的,我生是深哥的人,死是深哥的鬼。”   鹿小溪不知道,她做到了。   上辈子生命结束在刚刚满十九岁的那一年。心中满是绝望,却平静的选择为心里最爱的两个男人付出她年轻的生命。   “真羡慕!”   赵红霞羡慕他们的感情。   “羡慕什么?你也会遇见很好的人。”鹿小溪真诚的祝福赵红霞,“红霞姐这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   赵红霞反而不好意思了,又有点向往:“真的会遇见吗?”   她再怎样也是个情感空白的二十几岁姑娘,心中充满幻想,期待着爱情的降临。   “当然会遇见。”鹿小溪斩钉截铁地说。   “我信了。”   没一会儿,有几个看热闹的回来了。   那几个人大声说:“老东头冯家的小寡妇死啦!”   “什么?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了?”有人好奇的问。   鹿小溪神情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冯嫂子死了?”   “好像是。”赵红霞也有点缓不过神。   冯嫂子年纪不算大,才二十七八,长的自然比不上鹿小溪。知青没下乡之前,也是村子里一枝花。知青下乡后,漂亮姑娘来了好几个,冯嫂子也算是比较好看的一个。   冯嫂子识得草药,会几个简单的药方。前两年,林深病的厉害,看病花光了他们俩的积蓄。鹿小溪正好也生病了,不敢回家,不敢让林深发现。被冯嫂子撞见,特意去山里采药让鹿小溪熬了喝。   鹿小溪知道不能倒,必须抗过来,才能继续的照顾林深。   那时候冯嫂子当家的已经死了,婆婆又不待见她,天天骂她是个破鞋,她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   鹿小溪几次想报答冯嫂子,冯嫂子都不肯跟鹿小溪来往,害怕带坏了鹿小溪的名声。   鹿小溪没想到,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死了。   “冯嫂子怎么就死?那京墨怎么办?”京墨是冯嫂子的儿子,今年才五岁。   赵红霞拉着鹿小溪说:“走,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那伙人正说的起劲儿。   “她是吊死的,直接掉死在李婆子那屋子里。李婆子今天崴了脚,气儿不顺,揍了小寡妇一顿就去她小儿子那边吃饭了。结果一回来才发现小寡妇妇吊死在她的屋子里。”   “李婆子岂不是要吓死了?那大瓦房还是冯正年活着盖的,都没住上几天就没了。”说话的人一阵唏嘘。   冯正年一死,老婆孩子都被赶了出去,房子被老娘霸占。现在老娘又逼死了他媳妇。也不知道冯正年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可怜大年的儿子,今年才几岁?五岁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转头问刚刚那人,“你亲眼看到了?”   “那可不,我们几个进去了。你们是没看到,小寡妇衣服都是破的,身上那痕迹可吓人了。”说话的人表情忽然有点猥琐,“那青紫的痕迹可不全是被打的……”   后面的声音很小,只有里面的人才能听见,看到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啥好话。   赵红霞拉着懵懵懂懂的鹿小溪往回走:“别听了。”   “我想知道冯嫂子为啥死了。”鹿小溪忽然出声。   “小溪,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赵红霞比鹿小溪大,虽然是个大姑娘,可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大姑娘。   在她心里,鹿小溪是妹妹,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妹妹。虽然这个妹妹结了婚,也有孩子了。   鹿小溪眼底有点红,眼眶温热:“冯嫂子帮过我。那年冬天,林深病倒了。我也得了病,是冯嫂子进山采药,帮我把病治好的。她明明是个好人,却因为名声不好,不肯跟我来往。”   赵红霞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她抿着唇,低声说:“他们说冯嫂子死的不光彩。可能是因为……才吊死的。”   看到鹿小溪懵懂的眼神,赵红霞脸都红了,“不仅仅是被打,还被人,被人……”   她说不出口。   鹿小溪脸瞬间白了。   “是……是谁?”鹿小溪的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不知道。”   赵红霞哪里能知道。   村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赵红霞回到知青点,就听别人说起这事儿。那些男知青可比女知青消息来的灵通。赵红霞听到了不少,比下午那会儿知道的多。   “那些长的好看的小媳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结了婚还喜欢勾三搭四,不是破鞋是什么?放在前几年可是要沉塘的。”赵红梅的声音很尖锐,得意洋洋。   话音未落,就对上赵红霞凌厉的眼神。   赵红梅心虚一瞬,故意大声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指名道姓。也没说鹿小溪勾得别的男人丢了魂。”   “赵红梅,你个烂嘴巴子玩意。张嘴就放屁!天天信口开河,我可不惯着你这臭毛病。”赵红霞骂完就甩了赵红梅一耳光,“名声对于女人多重要,你不懂我就教教你。再乱说话,你看我不把你嘴给抽烂了。”   赵红梅眼底怨毒:“我说错了吗?她要是身正哪儿会有男人跟着她屁股后面走?”   知青们听着姐妹俩吵架,没人敢上来拉架。   姐姐教训妹妹,他们可不会插手。   更何况还有大八卦!   “你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看是吧?长的丑心也丑,真不愧是李晓萍的生的。”赵红霞一脚踹过去,把赵红梅从小板凳上直接踹翻,“你再造谣一句试试!”   “呜呜呜,我要给爸打电话。”赵红梅哭天喊地的躺在地上打滚。   赵红霞满脸嫌弃,冷笑的指着门口:“你去打,赶紧去!你最好叫老头子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她爸眼睛是真瞎,娶了个没文化的张晓萍,不仅长的丑,人品也稀烂。生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缺德玩意,天天就知道败坏人家名声。张晓萍可没少造谣厂子里的女职工,不然也不会被人抽烂嘴巴子。你不要以为你在乡下就没人管你,我告诉你赵红梅,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让你跟张晓萍一个下场。”   赵红霞坐下来吃饭,知青帮忙给她拿个玉米馒头过来,赵红霞吃之前还不忘狠狠骂赵红梅一通。   “呜呜呜……啊啊啊……”   赵红梅狼嚎鬼叫的哭着,一点都不像个二十的大姑娘。   赵红霞听着心烦,又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嚎丧去,别在这儿找晦气。”   赵红梅被人拖起来带进了屋,才彻底安静下来。   饭菜都凉了,鹿小溪还心不在焉地吃着。   林深若也听说了今天的事儿,他有所思:今天是不是要去守夜?”   “啊?是啊。”   鹿小溪回过神,放下筷子干脆不吃了。这举动看在林深眼里就是害怕了。   “晚上我替你去,你在家看孩子。”林深说,“把门锁好。”   鹿小溪立刻拒绝:“那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在外面呆一晚就要生病。”   鹿小溪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不是害怕吗?” 第16章 是着凉了吗   “不怕。”   她就是难过。   “还说不怕。”林深叹气。   鹿小溪垂眸,绞着手指:“又不是我一个人,晚上有很多人呢。”   “那也不行。”林深不同意,“我带着被子去,不会冷的,你在家里带孩子。”   其实林深也不放心她独自在家。   “我和红霞姐说好的,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   鹿小溪也不想守夜,她不去就要林深去。   林深的身体根本扛不住,在外面守一晚上,早上能不能起得来就两说了。   鹿小溪是绝对不会让林深去的。   “小溪。”林深沉声说,“晚上必须我去。”   “你去我不放心,你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事儿你让我和鹿宝怎么办?”鹿小溪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桌上,“冯嫂子为什么活不下去?为什么会被人逼死,还不是因为没了男人?深哥,你要是真疼我就别和我争。你养好身体,让我以后享福就成了。”   鹿小溪没胃口,收拾碗筷,洗干净之后,趁着林深在屋里哄孩子,朝着后院去。   她做了一套卷子,得了五十块钱。拿着钱,直奔刀具区。   鹿小溪在里面选了半天,最终选中一款水果刀。   刀子不大,很锋利,又好藏。而且还有刀鞘,带着也安全。鹿小溪买了刀子,又买了几个苹果,才从超市里出来。   她把苹果洗干净,放在柜上:“深哥,趁着天亮我先过去了。明天一早就回来做饭。夜里孩子醒了,你给他喂个奶粉。还有,桌上的东西你记得吃,别给人家看到。”   鹿小溪害怕他阻拦,忙出了门。   屋子里静的可怕。   林见鹿闭着眼睛都感觉到那股阴森的感觉,他想睁开眼,害怕跟他爹对上,被他爹发现。于是,他老老实实的装睡。   过了一会儿,林见鹿听见细碎的声音,紧接着他身上的单子被人掀开。   糟糕!   他的纸尿裤他娘没有换。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你娘总是不小心。”林深看着纸尿裤该换了,拿起尿布给儿子换上,“你在家乖乖睡觉。”   林见鹿想出声,让他爹带着他一起出门,才睁开眼睛就对上他爹幽深的视线。男人五官隽秀,比女人都长的好看,却不显女气,斯文中带着矜贵的气质。哪怕落魄依旧优雅,掩盖不住一身的光华。   此时,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本质,还想搞事情的林见鹿秒怂。   他毫不怀疑,他爹如果看出他的异状,百分百会找最合理的方式把他解决掉。   想起上辈子他爹看似风轻云淡,实则狠辣无情的手段,林见鹿还是决定装傻。   反正他是婴儿。   林见鹿弹弹腿,用力睁了下眼睛,一副看不住困意的模样,慢慢地闭上眼睛。   没多久,他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传来关门声。   林见鹿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再醒来,发现并没有过很久,林见鹿看着林深进门,迅速闭上眼睛。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爹竟然上床睡觉。   难不成他爹刚才是去看他娘去了?   那应该回来的是他娘才对。   村子里并不安静,冯嫂子的死还是掀起一阵浪花。   天刚黑,那些姑娘都不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年轻的小媳妇也没有人出门,守夜的人都是家里的男人。   鹿小溪在广场上,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把带来的被子放在秸秆上,坐着等赵红霞。借着月光,她看著书上的古诗,一句一句地背着。   知青点。   赵红梅盯着两个红肿的眼睛从屋子里出来:“姐,我帮你去守夜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赵红霞可不领情,还嘲讽赵红梅。   赵红梅哭丧着脸说:“我是你亲妹子,你就算不待见我,也不能这样说我。”   “哦,你还知道我不待见你呢?那你就离我远一点。”   赵红霞把鹿小溪送的擦脸的锁在箱子里,从里面拿出一对银手镯,用红布包着放在口袋里就走。   经过赵红梅身边,赵红霞鄙夷地说:“你就算再讨好我也没有用。只要我活着,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屋子里就剩下赵红梅一个人,赵红梅盯着赵红霞的背影,眼神阴森恐怖吓人,口中喃喃道:“死了就可以了吧。”   鹿小溪坐在秸秆堆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盯着路口,赵红霞一出来她就看到了。   “姐。”   鹿小溪开心的打招呼。   赵红霞把被子放地上一铺,挨着鹿小溪坐下,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   “这是什么?”   “给鹿宝的。”   鹿小溪打开一看,忙把东西塞到赵红霞手里,“姐,这个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是给鹿宝的。你要是不收,我就再也不去你家吃饭,把你送我的东西我立刻还给你。”赵红霞知道鹿小溪送的那个不便宜,也不好买。   “那东西是我的心意。”   “这也是我的心意。”   赵红霞干脆靠在秸秆堆里闭上了眼睛,鹿小溪想以后还要多存点钱,争取多买点东西送赵红霞。   前半夜,相安无事。   后半夜忽然传来嚎叫声,那声音哭的村西头都能听得见。   守夜的人有几个跑过去看热闹,过了一会儿,那边看热闹的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呀?”有人问。   看热闹的人说:“王家那个瘸子不知道怎么摔到沟里腿摔断了。刘桂花在那边嚎,非要让队长把人连夜送到镇上去。”   “你是说铁锤呀?”   “就是他,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出来。本来腿脚就不好,这么一折腾,估计后半辈子要在床上躺着了。”   鹿小溪眼神闪了闪,她拉了拉赵红霞的袖子,小声问:“红霞姐,是我们家邻居出事了?”   赵红霞这才意识到王铁锤原来跟鹿小溪他们是邻居。   “对,就是他,也不知道大晚上出来干嘛,这不是找死么?”   鹿小溪没说话。   一夜相安无事天亮之后,鹿小溪回到家,把这事儿跟林深说了。   “王铁锤腿断了。”鹿小溪满眼都是喜悦,还大大松了口气。   “哦。”   林深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抱着林见鹿看鹿小溪做饭。   林见鹿只觉得发冷。   鹿小溪正好看见:“奇怪,孩子怎么还打哆嗦,是发烧了吗?” 第17章 离婚   林深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语气淡淡:“是吧。”   “额头烫吗?”   “不烫。”   “你再摸摸他后背看看是不是出汗了。”鹿小溪手上占着,有点凉,就让林深去摸。   温柔的手指碰到娇嫩的肌肤,鹿小溪忙问:“有汗吗?”   “没有,是干的。”   明明手指是温热的,林见鹿却觉得毛骨悚然,差点没控制住打个激灵。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鹿小溪看到他的反应不厚道的笑了。   “他这样子真可爱。”鹿小溪越看越喜欢,“鹿宝可真好看呀!我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孩子。他的眼睛像你,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鼻子也像你的,高高挺挺,倒是脸型有点像我!”   “是么?”   林深对孩子并不太在意,专注的视线只落在鹿小溪的身上。听到她说孩子的脸型像她,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不点。   “不像。”   林深冷酷的说。   林见鹿在心里点头,他的确不像他娘。长大以后,跟他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是他爹亲生的。   “哪里不像啦?明明就很像!咦,他竟然有唇珠呢?”鹿小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一点像我!”   林深这次又仔细看看孩子,发现真的如鹿小溪所说,孩子的唇形长的像她。   林深终于笑了。   “嗯,这点是像你。”   “是吧?”   鹿小溪很高兴。这是她和林深的孩子,长的像她,也像林深,真的好神奇。   她怎么能生出一个孩子?   以前鹿小溪并没有任何感觉,前面一个月也是充满绝望和懵懂的。直到此刻,境遇发生改变,心境也变得不一样。加上王铁锤的腿断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被搬掉她才也心思胡思乱想。   过了几天,刘桂花回来了,脸阴沉沉的更显得刻薄。   鹿小溪见到刘桂花都躲着她走。   “听说了吗?王铁锤的腿彻底不行了,以后再也不能骑自行车了。”一见到赵红霞,鹿小溪就听到了最新的八卦。   她惊讶的问:“长好也不行了?”   “两条腿都断了,一脚直接废了。以后想走路都难,还骑自行车?”赵红霞言语中没有半点同情,“王铁锤也是活该,谁让他心思不正。”   “他怎么了?”   鹿小溪不敢看赵红霞,害怕听到赵红霞说王铁锤惦记她。   赵红霞没发现鹿小溪的脸色不对,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冯嫂子为啥自杀吗?”   “不知道。”鹿小溪愣愣地摇头,“为什么?”   “李婆子心脏,想要赚脏钱,把冯嫂子绑起来。村子里那么些没结婚的光棍儿,只要给钱都能……”赵红霞红着脸比了个手势,后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鹿小溪脸色煞白:“你是说冯嫂子她?”   “这话我跟你说了,你听听就算了,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也别跟那一家子人打交道。王铁锤也是罪有应得,他也是逼死冯嫂子的人之一。别人都说王铁锤是早报应了,冯嫂子来找他算账了。”   “冯嫂子的命真苦。”   鹿小溪都不敢想那是怎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一定是地狱。   晚上,鹿小溪难得没有看书,她早早躺下却毫无睡意。   “今天红霞姐跟我说,李婆子为了赚钱把冯嫂子绑起来,让村子里那些光棍……”鹿小溪哽咽着说,“为什么人心那么恶?能做出这么丧天良的事情来?”   黑夜里,林深握住她的手,偏冷的嗓音带着镇定的作用:“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鹿小溪把头埋在他怀中,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深哥,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就算是死,你也不能死在我前面。”   她害怕面对没有林深的的未来。   “好。”   林深紧了紧手臂,用力把人抱在怀里。沉稳的呼吸缓缓把人带入梦乡。   鹿小溪做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早上起来全忘了。   她做好了早饭去上工,刚要打开门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小王八蛋,让你吃,那是你能吃的东西吗?”尖细的嗓音令人刺破耳膜,很难听,又有点熟悉。   这是谁?   鹿小溪没想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小孩儿哭嚎着说:“小叔就是个吃白饭的,凭什么他要吃鸡蛋。鸡蛋是我的!不给吃白饭的废物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小兔崽子你骂谁是废物?”   那是王铁锤的声音?   鹿小溪一阵错愕,王铁锤的声音是有点细,可也不像这么阴柔。就像是……   鹿小溪想不到该怎么说,反正就是不喜欢,还让人心生厌恶。   “让你吃!老子让你吃。”   “呜啊……娘,娘快来啊。小叔要杀了我。”   “王铁锤,你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王大嫂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把儿子抱在怀里。   刘桂花看到小儿子脸色惨白,一脚踹到大儿媳妇身上,骂道:“你个死婆娘疯了吗?敢跟铁锤动手?还有你,小瘪犊子,把鸡蛋拿来,那是你小叔的鸡蛋。”   “娘,我要吃鸡蛋。”狗剩躲在他娘怀里,死死抱着鸡蛋不肯给。   王大嫂子抱着小儿子,不敢看婆婆,她低着头,眼里只有恨。   她婆婆眼里只有没用的小儿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当年刘桂花粗心,才让王铁锤耽误救治,得了这个病。   刘桂花内疚,凭什么要拖着他们?   她三个儿子,别说吃鸡蛋,平时吃饭都要吃他小叔吃剩下的。   赚钱赚工分的是他们。   就连她三个儿子都在赚工分,只有王铁锤是白饭的。   她儿子想吃个鸡蛋怎么了?   “你给我拿过来!”刘桂花见狗剩不给,上来就要抢。   王大嫂子不敢跟刘桂花动手,眼睁睁看着小儿子手里的鸡蛋被抢走,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王铁锤拿着鸡蛋,被抬进屋子里,躺在床上还哼哼唧唧要吃的。   等到王家四个兄弟出来,王大嫂子还抱着儿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门口。   “狗剩他娘,该去上工赚工分了。”王铁柱喊他媳妇。   王大嫂子怔怔地抬头看着他,眼底灰暗没有光,只有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我不去。”   “你说什么?”王铁柱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去。”王大嫂子抱着狗剩,摸摸儿子干瘦干瘦的小身板,大声说:“王铁柱,我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可我儿子连一个鸡蛋都吃不上。他天天被骂小畜生,小兔崽子,小野种,难道他不是你们老王家的孩子吗?不你王铁柱的亲儿子吗?”   “你在胡说什么?”王铁柱要拉她起来,被王大嫂子躲开了。   她冷笑一下说:“你不心疼你的儿子,我心疼。从今往后,我带着我儿子过,我赚公分养活我儿子。你就跟你娘一起养你的弟弟吧。”   “孙美华,你吃错药了?发什么疯!还不快点去上工,晚了就赚不到一天的公分了。”王铁柱脸颊涨红,张口就骂他媳妇。   正好王铁柱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回来了。   王大嫂子问三个儿子:“你们愿意跟着娘还是愿意跟这你爹?愿意跟着娘,一会儿就收拾收拾东西跟娘走。”   “跟娘。”   三个孩子毫不犹豫做出选择,都没看王铁柱一眼。   “走,收拾东西。”   王大嫂子带着孩子进去了,王铁柱在门口骂她两句她也没回头。王铁柱觉得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骂骂咧咧的去上工了。   他可不认为媳妇会走。   鹿小溪被王大嫂子的做法惊呆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林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心虚的凑过去,小声说:“王大嫂子像是要跟王铁柱离婚呢?没想到王大嫂子一个乡下女人竟然有这胆识。”   “是个明白人。”林深评价道。   鹿小溪点点头,问:“你说王大嫂子真的能把婚离掉吗?”   “为母则强。”林深摸摸她的脑袋,“你也是当娘的人,遇到事情多想想,一定会有出路的。”   鹿小溪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真佩服王大嫂。”   隔壁又传来动静,王大嫂子带着三个孩子提着一个包裹从王家出来,直接朝着大队走去。   “她真走了啊?”鹿小溪惊讶的说,“是真的要离婚吗?”   “不离婚,她就要养废物小叔子一辈子。她的儿子也要给那个废物当一辈子老牛。”   鹿小溪沉默了。   王大嫂子要离婚,没多久就传遍整个村子。她没回娘家,就住在村子里的一处破院子里。幸亏现在是夏天,还能凑合一下。   她两个大儿子已经十几岁了,半大小子赚成年人的公分。他们娘几个住进去没几天,就把房子给修好了,至少能过冬,能住人。   正好粮食下来,他们娘四个的口粮都被王大嫂子带了回去。   刘桂花过来闹过一趟,也没闹出什么名堂来。王铁柱来找一次,王大嫂子就逼着他去离婚。   最后,还是离了。   鹿小溪一阵唏嘘:“村里的人都说王大嫂子人不行。”   林深抬眼,问她:“你觉得呢?”   “我?”   “如果你是她,你怎么做?”林深问。   鹿小溪想了想,说:“如果是我,我怕是要分家的吧。”   “王铁柱是老大,老大是要养爹娘的。王铁锤那样是要爹娘养着的,你觉得分家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林深趁机教育鹿小溪,“冯嫂子太软弱,丈夫死了,被婆婆压榨,可以选择离开。你看孙美华就做的不错。有时候不是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可以选择半路离婚,而不是寻死。”   林见鹿看着他完全没多想的娘,默默地叹气 ,他娘完全没听出他爹话里的深意。   “鹿小溪,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怎么知道你死后,我还愿意独活呢?” 第18章 人家看上你了   鹿小溪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她抿着唇,想问又不敢问,最后故意凶巴巴的说:“我死了你也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   “没有你,我怎么活着?”林深说的是心里话,“鹿小溪,你是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   鹿小溪鼻子一酸,撇着嘴没让自己哭出来。   “谁会寻死?那不是傻吗?”   鹿小溪说完对上林深幽深的眸子,登时说不出话。   她心虚。   “嗯,很傻。”   林深慢条斯理地抱起儿子,看到纸尿裤露出来,不动声色地把单子拉了拉。   麦子收好了,要送去交公粮。   林深身为会计是必须跟着一起去的,大清早就要跟着出发。   天还没亮。   鹿小溪就爬起来,她拿了个保温杯,装满热水,装进破布袋里。又做了好几个鸡蛋饼,装在饭盒里,鸡蛋饼不用吃菜就可以,味道刚刚好。最后,里面放了两个不起眼的桃子。   吃过早饭,鹿小溪把东西递给林深,叮嘱他说:“保温杯别让人看见,里面的水保温,你能喝着热水。鸡蛋饼凉了也可以吃,记得多喝点热水。”   “我还在里面放了两个桃子,别看看着不咋样,味道很好。”   鹿小溪不停碎碎念,深怕林深在外面撑不住。   林深咳嗽一下,她都吓个半死,后半夜还要起来看看他是不是好好的。   “我都洗干净了,你记得吃。”   “嗯。”   林深接过布袋抓在手里出门去,鹿小溪不放心的跟着出门,把人送到门口还要继续跟着。   林深叹气,回头看着她,鹿小溪干笑着停下。   “那个……我不走了。”   林深没说话转过身走了两步回头发现鹿小溪又跟了上来。   “你不回去孩子怎么办?”林深一说完鹿小溪忙不迭转身。   她绝对不会让林深发现她其实把儿子给忘了。   今天村里的麦子要送去交公粮,除了跟着去的人之外,难得有休息的一天。知青们像脱缰的野马全都去镇上了。   赵红霞还来叫鹿小溪一起,鹿小溪要在家里带孩子去没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课本这种反人类的存在?”   鹿小溪已经学到小学六年级了,每次都绞尽脑汁在学习。   而且她发现手里的课本,和她曾经学过的课本不一样。   很难!   鹿小溪觉得自己真的是天才,可以自学这么久,速度还这么快。   亲爹不在家,林见鹿也不用盖着单子。他穿着他娘买的肚兜和纸尿裤,随便弹着小腿。   林见鹿听见他娘在自言自语,很想说一句:“是您的智商反人类,跟课本当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道题怎么做来着?这首古诗是哪里的?”   “这个阅读理解是什么意思?”   “哎!这上面的题怎么全都不会做?一会儿还怎么考试?”   ……   鹿小溪一脸苦大仇深,拿着笔在本子上写来写去,涂涂改改,还翻翻课本,找半天才找到正确答案。然后,她就对着做了标记的正确答案看很久很久。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她回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在发呆的儿子,笑眯眯地摸摸儿子的小手。   “鹿宝真乖!娘去给你泡奶粉。”   鹿小溪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奶粉罐子和小奶瓶,给儿子泡奶粉。   她自认为藏的好,殊不知那个奶粉勺子也是现在没有的。   在林深眼里,真的处处是破绽。   他每天帮忙遮掩很累的。   鹿小溪如今泡奶粉也非常熟练。   “好了,宝宝快吃!”   鹿小溪抱着儿子喂奶,还时不时要背一背课文。   “这次找那个系统考试一定能过了!”鹿小溪奋斗一下午,终于决定去考试。   林见鹿却满脑袋问号,“这次找那个****一定能过?”   是什么什么一定能过?   还被屏蔽了!   林见鹿意识到,之前那一次也不是他娘没说话,而是她娘说出口的话被屏蔽了。   林见鹿心里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如果得知真相就能猜出他娘到底在做什么了。可惜,鹿小溪没再说别的,还放下课本,认真地哄他睡觉。   林见鹿就算是拥有成年人的灵魂,也没办法改变身体是婴儿这件事儿。   身体要发育,要成长。   吃吃睡睡本来就是儿童的天赋,林见鹿不想睡都不行,他禁受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的睡去。   鹿小溪把儿子放下,等了一会儿确定儿子真的不会醒了,起身去后院。   “考试。”   “咔嚓咔嚓。”   卷子出来了。   鹿小溪认真答题,遇到不会的就放下,继续去答后面的。时间有限,她尽可能的多做题。   交卷后,鹿小溪等着答案。   成绩出来后,又拿到五十块钱,鹿小溪抿着唇,吐槽道:“天天给我五十块,我一年也才赚多少钱?”   她以为屏幕不会回复他,谁知道它竟然说:“小学课本非常简单,只值五十块。”   鹿小溪成绩达标,顺利升到初中。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初中跟小学不一样,鹿小溪拿到课本就很慌,觉得自己的智商又不够用了。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懂。   “儿子,以后咱们要省吃俭用了。娘可能很长时间都赚不来钱了。”   鹿小溪拿着新课本,整个人都自闭了。   她保着林见鹿站在门口,看着远方:“也不知道你爹吃上中饭了没有?”   林深这会儿确实吃上了。   他坐在并不吸引人注意的地方,打开饭盒,从保温杯里给自己倒半杯热水。水果然如鹿小溪说的,还是热的。   林深吃着鸡蛋饼,喝着热水,身上舒服不少。   “林深,你在吃饭呀?”忽然有人过来打招呼。   林深淡淡地看了地方一眼没说话,那眼神好似在说,你不是都看见了我在吃饭为什么还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姜曼脸上有点挂不住,“我们村今年的收成不错,你们村呢?”   姜曼也是知青,不是河湾村的,而是隔壁村的知青。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林深,就喜欢上了林深。   她等了好几年才等到林深成年。她想跟林深表白,没想到人家说林深病倒了。她想来看林深,又听说林深结婚了。媳妇还怀了孕,林深才会累病倒的,顿时忍住了。   这一次,她又见到林深,内心的欢喜蜂拥而至。她决定争取一回。   “不知道。”   林深冷冷淡淡连个眼神都没给姜曼。   姜曼就迷林深冷酷的模样:“你不是你们村的会计吗?怎么还不知道呀?”   “你去问队长。”林森蹙眉,说完起身,准备换个地方。   姜曼气的跺脚:“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林深满脑袋问号。   听到旁边的笑声转身走了。   队长的小儿子王振国凑过来,笑眯眯地说:“人家明显是对你有意思,你都没看出来吗?”   “关我什么事?”林深不耐烦的说。 第19章 你看我这刀快吗   “怎么就不管你的事?人家喜欢你!”王振国立刻说。   “跟我有关系?”   林深语气淡淡,把杯子收好,看了看里面桃子,还是没舍得拿出来。   老婆准备的,不能给外人吃。   王振国瞅着姜曼的背影,有点眼馋:“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就一点都不稀罕?”   林深皱眉看了眼王振国起来就走,王振国追上去,小声说:“你真看不上人家?”   林深的确看不上姜曼,姜曼没有一点比得上鹿小溪。鹿小溪愿意为他去死,只爱他一个人。姜曼不过是看上他的皮囊而已。   又或者,听说了什么,才费尽心思凑过来。   “你看上了就让人去提亲。”   林深很厌恶姜曼,追一个有妇之夫,能是什么好女人。   王振国不好意思的说:“人家不是对你有意思吗?”   “我有老婆。”   林深提醒王振国,王振国没听出来,还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找人上门提亲。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把鹿小溪给甩了吗?”   鹿小溪长得是好看,除了好看没别的。家庭成分还不好,干活也不行。生个儿子还差点去了半条命,花了一百多块钱。   王振国不知道林深为啥非要娶她。   “不会离婚。”林深蹙眉,声音很冷,“我这辈子只会有鹿小溪一个老婆。”   他冰冷的视线刺向王振国,王振国讪讪地说:“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没有这样开玩笑的。”林深面色阴沉,提着东西就要走。   “林深,你千万别跟我爹说,我就是嘴欠,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王振国忙拉住林深,害怕他跟队长告状。   “我没那么闲。”   林深语气不好,王振国也不介意。只要不把他说的混账话告诉他爹就行。   交公粮要排好久的队,终于,轮到了他们村。   林深跟在队长身边,忙完已经很晚了。   回到家天都黑了。   鹿小溪拿着课本,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跟儿子说两句话。   “鹿宝,你爹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时候不回来肯定饿了。”   鹿小溪发现儿子盯着门口看,她一回头就看林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回来啦?”鹿小溪丢下课本就下床,“你是不是还没吃饭?饭我都做好啦,就等着你回来吃呢。我去给你打水,你先洗洗。”   炉子上放着水壶,里面是烧开的热水。鹿小溪给林深倒好水让他洗。这才转身出去端饭。   她做的是豆角饭。   四季豆切成小段,放在锅里翻炒,然后倒入适量的水。把捞出来偏硬的米饭倒在锅里,盖上锅盖继续烧火。   鹿小溪还煮了汤,里面是手工鱼丸。汤很鲜,味道很棒。   “快吃饭。”鹿小溪等林深坐下才问,“今天是不是累着了?”   林深喝了一口汤:“没有,回来有坐车。”   村里有拖拉机,去的时候也能坐车,回来也能做。林深倒是不累,就是时间太长很磨人。   收完麦子,能轻松几天时间。   村子里忽然传出来不少闲言碎语。   王振国蹲在路边上,这地方正好能看到知青点。   他看到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从里面出来,佯装不经意的站起身咳嗽两声。   女知青好奇的看过来,王振国把掌心冒汗的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他故意大声说:“赵红霞同志。”   张红霞狐疑的打量村长家的小儿子,不明白他为啥跟自己说话。但还是礼貌的回道:“王振国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有!”王振国很兴奋,搓着掌心,吞了下口水,“林深同志跟隔壁大队的女知青什么问题都没有。你放心!”   她放心什么?   该放心也是鹿小溪放心。   赵红霞皱眉盯着王振国,看到王振国那张端正的脸逐渐涨红,语气严厉的提醒他:“王振国同志,人可以犯错,但是发现自己犯错就要及时改正!不要执迷不悟。”   王振国的脸一点点白了。   嘴角蔓延着苦笑。   面上也失去了精神气。   他还是郑重其事的保证道:“赵红霞同志放心!”   真是莫名其妙。   赵红霞担心被人看见急忙走了。   王振国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影不见,才蔫头耷拉脑的往回走。   收完麦子,晒麦子。   这算是最空闲的时间。   不少人坐在在碾盘周围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隔壁村有个知青看上林深了。”   “林深?那个病秧子?”刘桂花惊讶完嫌弃地骂道,“跟他媳妇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男的勾搭黄花大闺女,媳妇勾引汉子,骚气冲天。”   旁边几个媳妇好奇的凑上前问:“嫂子,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能知道啥?别人非那小娘们不娶?还是有别的汉子惦记着她,天天往后山跑?”刘桂花恨不得鹿小溪名声臭死,巴不得林深跟别的女人搞一起,把鹿小溪给踹了。   旁边那媳妇不可置信地说:“真没想到平时那么文静个人私下里竟然这么不要脸,搞破鞋有啥好?”   “还不是自己男人不行,才想着偷汉子的。”刘桂花嗓门大,声音很远都能听见。   她觉得声音越大,就显得越真实。   大家都会相信她说的话。   刘桂花都能想象到鹿小溪被人唾弃的样子。正得意着,一把刀子横在她面前,刘桂花吓得一哆嗦。   “妈呀!”   刘桂花差点跌倒,爬起来就要跑。   鹿小溪人瘦,看着柔弱也没啥力气,可她手里有刀子。她一把抓住刘桂花,笑眯眯地问她。   “婶子,你看我这把刀快吗?” 第20章 不知羞   刘桂花没想到鹿小溪竟然提着把刀出来, 站起来还是吓的两腿发软,怕鹿小溪真发疯把她给砍死了。   她跟这个没福气的小媳妇可不一样,她是有大福气的人。   “你刀快不快关我什么事儿?”   刘桂花骂骂咧咧转身就走, 谁看不出来她是心虚。   其他人见状,讪讪地说:“小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嘴碎,一天到晚满口喷粪见不得人家过得好。”   “我去后山,是听说山里有野韭菜,打算跟大队长申请一下, 挖点韭菜回来种上。每次去都是跟赵红霞同志一起的。”   “小溪, 你还懂这个啊?”有人好奇的问。   “我不懂, 林深同志懂。他什么都会, 很厉害。”   鹿小溪解释完就走了。   树活一张皮, 人活一张脸。   她不想像冯嫂子一样,名声不好,才给人可乘之机,走上死路。   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该解释的她也不会不解释。   回到家里, 鹿小溪给儿子喂奶, 喂完奶就拿起书继续看。   她的课本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带着一本杂书。   她好奇的打开看发现是一本讲究养生的书, 教导人家怎么按摩,怎样让身体更舒服。   鹿小溪学习不行,但是看这个倒是有天赋。   几乎看一眼就学会了。   她看着还从自己的腿上下手, 发现没地方,就把注意打到儿子的身上。小家伙身上最近长了肉, 皮肤嫩嫩的手感非常好。她也不敢用力, 就虚虚的练习手法。   刚睡着, 被骚扰醒的林见鹿:“……”   这是亲妈?   算了,还是不要了。   甭管林见鹿怎么想,反正鹿小溪是不知道,她还在认真的学习。   看到儿子醒了,鹿小溪笑眯眯地说:“鹿宝,等下爸回来,娘一定会跟他夸你的。”   鹿宝:呵,我稀罕?   鹿小溪学会之后,就等着实践。   林深回来,鹿小溪也把饭做好了。   她从书上看到人要每天泡脚,最好是用艾蒿煮水。   后山上别的不多,艾蒿可是不少。   吃过饭,鹿小溪让林深在家里带孩子,她自己后山割了一筐艾蒿回来,放在锅里煮了水,让林深洗脚。   “这是做什么?”   林深手里拿著书,看鹿小溪折腾,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好奇。   鹿小溪笑眯眯地说:“你等下就知道了。”   想到泡脚的好处,要长久才能知道效果,需要切身体会才行。她忍着还是没说,反正她坚持让林深哥哥泡脚就对了。   林深很宠着鹿小溪,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顺着她。   鹿小溪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本来应该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女孩儿,如今成了他的妻子,给他生了孩子,还扛起养家的担子。   林深低头看着要帮自己洗脚的人,躲开她的手,自己把脚放进盆里,认真地泡着。   “舒服吗?”鹿小溪仰着脸问。   刚泡进去,能有什么感觉。   林深还是点头。   鹿小溪很高兴,更激动了。   她学着图上的样子,等林深泡的差不多了,端着小板凳坐下,用棉布擦干了他的脚,隔着棉布认真地给他捏脚。   林深眸子倏地深不见底,好似一汪深潭能把人溺毙。   “小溪,你不用这样做。”他嗓子暗哑,有种难言的感觉。   鹿小溪低着头给他捏脚,认真地说:“深哥,你别不好意思,这样对身体好。我也是新学来的,就想着能让身体再好一点。”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柔声细语地诉说着心里话。   “我只有你和鹿宝了。深哥,你别拒绝行吗?”   哽咽的嗓音,让林深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话,只能依着她,哄着她,让她心里痛快点。   “哥,你先别睡,你趴在这里,我给你按按背,新学的,你可不能嫌弃。”   林深身子微僵,有点不自在地拿起书:“不用按的。”   “用的。”   鹿小溪坚持,林深没办法,只能按照她的要求趴在炕上。   林深的身上几乎没有肉,单薄的令人心疼。鹿小溪都不敢用力,手放上去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别人家二十岁的男人身上哪儿有这么单薄。   都是她没有照顾好他。   鹿小溪学人家那样子给林深按摩。   她不是当初的小姑娘,手上一点力气没有。没生孩子之前,她也是干活的。   最开始去割草喂猪喂羊,等到玉米长起来,去田里拔草。割麦子的时候,她和年纪小的孩子一起抗麦子,每天累的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还咬着牙跟着干活。   等到了十月份,她又跟着去掰玉米。   装玉米,搓玉米。   她的手早就变得有力气了,不是软绵绵的。   林深瞬间就感觉到她手下的力气,其实刚刚她给自己按脚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林深修长的手指握成了拳头,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皱的紧紧的。   鹿小溪轻轻拍拍他背:“你放松一点,不然我捏着没有效果。”   林深只能放松身体。   他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在村里坐一天,腰酸背痛。鹿小溪手艺一般,大多数都按的对,慢慢地,开始他感觉疼,再然后就感觉很舒服。   不知不觉睡着了。   鹿小溪小心翼翼地帮他盖上被单,坐在旁边,偷偷地揉手。   她是新手,虽然自我感觉很有天赋,但还是欠缺了很多。于是就用时间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争取多给林深按一按。   全身按完,鹿小溪有种虚脱的感觉。   但是她真的好高兴呀!   她躺在床上,扭头看着儿子,正好对上儿子漆黑的大眼睛。   “鹿宝,你醒啦?娘真的好高兴。”   鹿小溪不敢高声说话,压低的声音就像是喃喃自语,换成其他人可能会听不到。林见鹿倒是不会,不知是不是刚出生的缘故,他的听力非常好。   好傻的女人。   林见鹿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却浮上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鹿小溪看到儿子在笑,高兴地说:“鹿宝是不是也很高兴。鹿宝都笑了呢!”   林见鹿嘴角的笑容瞬间一僵。   他没有笑。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纵然不承认,林见鹿也的确体会到了父母的爱意有多浓烈。   鹿小溪身体累,精神很亢奋。   她把书拿过来,开始学习。   其实以前有学过,后面都忘了。再学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十八九岁的时候,去学小学的知识开始可能会觉得毫无头绪,整个头都是大的。一旦真的看进去之后,就有种任督二脉都打开的感觉。   至少她现在状态就很好。   但初中的知识对她来说很难。   她之前只读到初二就被迫下乡了。   又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把学过的东西还给了老师。   现在很多题型她自学都学不会。   有的时候还不知道变通,自学没有人教还是差很多。   鹿小溪只去拿容易学习的课本学,不会的……   她偷偷看了眼沉睡中难得舒展眉头的林深,嘴角勾起浅笑,不会的明儿问深哥就行啦!   深哥可是万能的!   鹿小溪恨不得跳起来哼个小曲儿,再跳个舞,最好还能和深哥拥抱一下。   她激动的脸颊红扑扑。   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好姑娘。   不知羞!   其他的女知情和男知青说一句话都觉得是顶顶了不起的事情,还恨不得彼此站得离八米远才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只是单纯的同志关系。   就算夫妻出门,也没有那么亲密的。   鹿小溪叹气,她大约永远都学不成他们那个样子了。   下乡的日子简单,辛苦又单纯。   鹿小溪起了个大早,趁着林深和儿子起来,偷偷地后院考试。   她已经习惯了过来考试的日子,就像刚下乡时,初来不适应,后来像杂草一样顽强的生活到现在。当然,不能否定林深从中起到的作用。   深哥用他单薄并不健康的身体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保护着她活到现在,她就要让深哥过的好好的。   考完试,拿到钱。   鹿小溪没去买书,而是去了负一楼的生鲜超市买菜。   她从楼梯口经过的时候,看到一本很薄的菜谱。鹿小溪舍不得买,想着可以看看,学一道菜也是可以的。抱着这种心理,她翻开看了看,这书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竟然是一本川菜。   做法描述非常简单,想要窍门是绝对没有的。   鹿小溪却舍不得放下。   泡菜牛肉啊!   鹿小溪眼睛都红了。   这道菜她曾经吃过,非常下饭。特别适合现在胃口不佳的时候吃。   看到烹调要领,鹿小溪认真记下来。又看到后面选购宜忌和食用宜忌。恨不得把那些字刻在脑子里,永远都不被抹去。确定自己记下来后,鹿小溪又在最下面看到一行字。   人群宜忌。   中气不足者,气血两亏着,体弱消瘦者,下肢无力者适合吃牛肉!   这一行字,简直像是为林深量身定制的。   鹿小溪差点尖叫出声。   这一道菜她学会就可以啦!   鹿小溪又重新看了几遍,确定把这一页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才依依不舍地把菜谱放回原来的位置上,迫不及待去下楼去买菜。   超市里真的样式齐全,别说泡菜,就连牛肉都有。   虽然明码标价,鹿小溪还是觉得特别开心。   她买了牛肉,又买点泡菜,还根据提示,买两个橘子。   橘子可以给深哥吃,橘皮用来做菜,不要太两全其美。   至于儿子,现在只能吃奶。   鹿小溪估摸着时间,觉得林深怕是要醒了,匆忙往回走。   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一排牛奶。   鹿小溪知道牛奶,也知道喝这个对身体好。她伸手拿了一个盒装的牛奶,匆匆往家里跑。结果越着急,越忙,她经过粮油区,看到油和直接就能煮着吃的面条,再也拔不动腿了。   时间来不及了!   等下次进来,她一定要好好逛逛。   鹿小溪抓了一包面条去结账,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鹿小溪非但不担心,反而还特别兴奋。   她把牛肉放筐子里,吊在井中。把泡菜分出来,切好放在小碗里。期间还不忘烧水煮面。一大早,忙忙活活,鹿小溪不仅不觉得累,还觉得生活充满了幸福感。   吃饭的时候,林深没有动,看着碗里的泡菜不动声色地问:“鹿小溪,这是什么?”   这种东西别说家里没有,就是整个镇上都没有。   他想看看鹿小溪怎么解释。 第21章 尿布迎风飘   “泡菜啊!”   鹿小溪心虚的不行, 面上丝毫不显,还大大方方地回看林深。   “泡菜?”   “嗯,镇上就有卖的, 托那人弄得。”   林深心里叹气:“哦。”   看样子是信了。   鹿小溪心里美滋滋地想,她真是长本事了,深哥都能糊弄过去了。   林见鹿看到这一幕无语地翻白眼。   他娘是不是傻?   不,这是毋庸置疑的,必须是个傻子。   林见鹿没错过他爸眼底的笑意,有点噎住。和他娘在一起的爸爸也是个大傻子。   他头一次发现, 他叫爸爸和娘有点不对劲。   才出满月的鹿宝很抓狂!   就不能统一下称呼吗?这让他有种他不是林见鹿, 而是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鹿宝也想吃吗?不行哦。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吃。到时候娘亲手给你做吃的。”鹿小溪捏捏儿子肉呼呼的小手, 觉得眼前的日子是最幸福的。   林深轻咳一声, 吓得鹿小溪急忙扭头问:“深哥, 你哪里不舒服?”   只想吸引老婆注意力的林深,这次真的猛烈的咳嗽起来。   鹿小溪这次真的顾不得儿子了,跑过来,跪坐在林深身边, 用手给他拍背, 急的眼睛都红了。   “深哥, 咱们去卫生所看看行吗?”   “不用, 我没事。”林深是真没事,但是鹿小溪不信。   她连饭都不吃了,就下地穿鞋, 想带林深去看大夫。   林深忙把人拉住,低声说:“我真没事儿。”   “你咳嗽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儿?”鹿小溪头一次这么大声喊林深。   林深却抬头把人拉上来, 清冷的嗓音裹着笑意:“只是想和你说点事, 轻了轻喉咙而已。”   “真的吗?”   鹿小溪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我不信。   “真的。”林深严肃起来, “村子里的小孩儿都是叫爹娘的,可是在城里是叫爸妈的。小溪,我们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总有一天会回去的。你想让鹿宝被城里的小孩儿笑话吗?”   “谁敢欺负我儿子!”   鹿宝可是鹿小溪的心头宝。   不说别的,就从这小名上就能看的出来。   她立刻说:“这事儿怪我,跟村子里的人在一起久了,下意识就这么称呼了。我现在就改!”   虽然有时候她也跟鹿宝说你爹,还有的时候叫你爸,终归称呼乱了。   “深哥,你说的对,下次再这样的情况你记得提醒我。”   林深笑着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这次鹿小溪没抗拒,乖乖地坐在他旁边。   大清早,吃了一嘴狗粮的林见鹿:“……”   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炕洞子里。   林深吃了饭去就队上,他是会计,不用下地干过。但是要把记分员需要的表格都画好。他面前放了一张很大的白纸,按照村里人数开始画表格。然后再把队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纸上,一边标上日期。   他虽然是第一次画,但是非常熟练。   画好之后,他继续画下个月的。   林深是一个不做无准备的人,他要把工作做好。   在村子里是不发钱的,只有年底的时候大家兜里才能有点钱。那时候村子里,也就是现在的大队上,把养的猪卖了之后得到的钱,需要钱的就用工分去换。不是谁家都能工分换钱。   按照国家的规定,每人一天一斤粮食,一年也才三百多斤粮食,劳动力根本不够吃。这时候,自己赚的工分就能换粮食,懒货没有多少工分,自然养不起自己,填不饱肚子。   前几年,大迈进的时候,一家一盆几乎清澈见底的汤,每个人都吃个水饱,撑得大肚子。第二年好了点,可还是饿肚子。现在只要肯努力,虽然吃的不好,但总归能吃饱,不会挨饿。   谁舍得用工分换钱?   钱能买什么,庄稼人还是吃饱最重要。   麦子已经交完公粮了。   接下来生产队就要分粮食,粮食分之前,队长,副队长和会计等人要先挨家挨户地分好,等人过来自己领。这是个细致的活,不能出岔子。   林深需要在这边盯着,其他人帮忙的就在这边称粮食,让后按堆摆放。   鹿小溪本来打算中午做泡菜牛肉的,她抱着孩子过来,偷偷看到林深这么忙,寻思着就做点简单的好了。   夏天,天气很热。   下饭爽口的菜才最合适。   林深身体不好,也不能吃冷的,还要温热的。   为此鹿小溪可是煞费苦心,就担心林深吃不好。是的,鹿小溪长出息了,有本事了,根本不担心林深吃不饱啦。   手里的钱没了,没钱就去考试。   考试的科目那么多,数学还分几何和代数。   每天考一门就能多不少钱。   她学的不太好,勉强能拿到五十块。语文就是需要背诵的,鹿小溪数学不开窍,但是她肯吃苦啊。   最开始的时候,课文读不顺,背不下来。但是她年轻,正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起来从开始的费劲,到后来的熟能生巧。   成果喜人。   初中课本不只是数学语文,还有物理化学,历史地理,英语俄语等等。   科目齐全。   鹿小溪把容易学的东西都记住了,数理化这种她搞不懂的就放在旁边。   等着到时候一起请教林深。   考完试,拿到钱。   鹿小溪去里面买菜,还不忘先去楼上看菜谱。   夏日爽口家常菜,比如清炒苦瓜,丝瓜炒鸡蛋,姜丝肉等等。简单,只需要放油就行了。   鹿小溪买好了菜又买了一小壶花生油,做贼似得拿着回了屋,开始做饭。   她在西屋锅里煮饭,蒸饭的时候,在东屋锅炒菜。   林深刚进院子,鹿小溪就把饭菜做好了。   她一抬头,看到林深,笑着招呼:“深哥,快洗手吃饭。”   盆子里的水可不冷,是温水。   林深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   这就是他无法不爱鹿小溪的原因。她总是会在有限的条件内,让他生活的更好。   林深洗完了手和脸,帮鹿小溪把饭菜端上桌。   他看到盘子里的菜,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没问。   鹿小溪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深哥认不出来。   林见鹿看着鹿小溪没心没肺吃饭的样子,吐槽的话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两天分麦子,分完就要开始收土豆了。”   吃了饭,林深要伸手帮忙,被鹿小溪给拦下来,他站在外屋看着她干活,跟鹿小溪聊家常。   鹿小溪手脚麻利的洗碗,听到这话皱眉:“那岂不是又要种萝卜白菜和芥菜了?”   “嗯。”林深点头,“七月底之前要弄完。”   鹿小溪叹气:“我最讨厌弄荆条肥了。”   林深莞尔:“今年你可以不用去,我拿高等公分,咱们能吃的饱。”   许是最近被鹿小溪养的肚子里有油水了,林深本来就不如其他人的饭量,又小了一点,但浑身有力气,脸色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不是让人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随时可能要翘辫子。   鹿小溪想着自己也是凭本事赚钱,考试考的特别勤快。   非但把前面用的钱都还上了,还在努力赚钱。别的不说,养好她深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我到时候跟着去收土豆。这几天你就带着鹿宝去上工吧。”   鹿小溪戳戳儿子,想到尿布不太够,又不能让儿子穿纸尿裤跟着林深去。   她趁着下午林深去上工,自己又硬着头皮去考试,拿着钱去买了几米红色的棉布。   “这布可真好!”   要是在供销社,这点布非要拿布票才能买。   现在虽然花的钱多了些,可是省了不少事。   鹿小溪回到屋里,开始撕尿布。然后又烧了热水,把尿布都烫了一遍,才一片一片地晾在院子里。林深回来看到满院子的尿布,沉默了片刻。   鹿小溪惊喜地说:“过两天你带着鹿宝去上工,尿布肯定是不够的。我又多弄了一些,你要是不会,就上妇女队长帮忙弄一下。”   林深抿着唇,沉声说:“我会。”   “嗯?”鹿小溪惊讶地回头看他,笑的眼睛弯弯,“深哥最棒了!”   无脑夸,简直没眼看!   林见鹿打死都想不到,他亲妈是这样的女人,除了长得好看点,智商真的不行。幸亏他没有被拖后腿,不然……   想到他智商随了他妈的下场,林见鹿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那估计那些狗东西肯定会更得意。   林深看到放在桌上的书,叹了口气,也就是家里没人来,不然这样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书本都收了起来,放在柜子里。   他打开柜子,看到里面都没盖好的东西,手顿了下,修长的手指轻挑,把东西给盖好,又把书放进去。   眼皮子都没抖一下。   围观全过程的林见鹿:“……”   他就佩服他爸这淡定劲儿。   自己老婆浑身上下都是问题,偏偏他心里明镜似得,却还跟着装糊涂,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鹿小溪,一个死了也被男人惦记一辈子的女人,真是好福气!   林见鹿眼不见心不烦,眼睛一闭就睡上。   鹿小溪收拾完外屋,从外面进来,看到桌上放着一本几何,回头看林深,垂头丧气地把几何拿在手里。   “这是钱,这是钱,这是能养好深哥身体的钱!”   做完心理建设,鹿小溪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地坐到林深旁边,期期艾艾地把书递给他:“深哥,你先看看,然后教教我呀?”   “这么简单都不会?”林深随后翻了两眼,不看里面的内容也知道大概讲了什么。   林见鹿嘲讽,这下他妈该生气了吧!   结果,他听见鹿小溪崇拜的声音:“深哥好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什么都会的!教教我好不好呀!”   “你以前不是不爱学?”林深放下课本,“现在也不考大学,你学这个没意义,早点休息。” 第22章 秘密是不能   她能说她学这个是为了养家糊口吗?   不能!   秘密是不能暴露的   鹿小溪也不是没想过要告诉林深, 是因为那个神奇的超市系统警告她,一旦主动让外人知道秘密,她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   “深哥, 我知道我学习不好,可是我想做一个配的上你的人。”鹿小溪绞尽脑汁想到的借口。   林深:“是我配不上你,你这样就很好。”   鹿小溪想哭。   “深哥,你教教我,行吗?我想学!”鹿小溪一撒娇,林深就舍不得为难她。   “我先看看, 你去拿个本子过来。”   “哦, 好的。”   鹿小溪二话不说就去拿本子, 听话的很。   她悄悄地过来, 放下本子和笔, 又跑到外屋,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坐在小板凳上,笑吟吟地看着林深,很自然的帮他脱了袜子, 把脚放进水盆里。   林深眸子渐深, 盯着那双白皙却不像同龄女孩儿一样柔软的手, 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鹿小溪没察觉到他的目光, 很心大地让他泡着,还不忘给他按脚。   林见鹿自闭。   他为什么要回来!   意义何在?   吃狗粮吗?   不知不觉,脚按完了。   鹿小溪把水泼在院子里, 高兴地回了屋,坐在林深身边。两人趴在桌子上, 头挨着头, 林深在本子上写着下一个公式, 认真的给鹿小溪讲解。   鹿小溪有时候恍然大悟,有的时候纠结苦恼。   好在进度可喜可贺,比自己一个人瞎看强的多。   林深身体不好,之前亏的厉害,喉咙很痒,强忍着没咳出来。他打算继续教鹿小溪,鹿小溪却怎么都不学了,利落地把东西收起来,不由分说地让林深去休息。   “可以再学一会。”   “不学了,你该休息了。”鹿小溪比任何人都惦记林深的身体。   林深神情复杂,只得听话。   “深哥,我今天再给你按按。”   鹿小溪还偷偷拿出一小瓶精油,这东西贵的很。要不是突如其来的考英语,她还考了不错的分数,肯定是拿不到这个精油的。   这个东西最适合林深用。   她给林深推背,按腿,揉肩,全套下来十分辛苦。   林深似乎已经习惯了,竟然在按摩中沉睡过去。   鹿小溪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手腕,看到儿子睁开眼,正皱着眉看她,她才想起来要给儿子喂奶。   她小声哄儿子:“鹿宝乖,娘,啊,妈现在就给你冲奶粉呀!”   鹿小溪做贼似得从柜里把奶瓶子拿出来,给儿子泡了奶粉,喂林见鹿喝。   “哎,这个奶瓶子跟百货商场卖的奶鸭子不一样,也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发现不对劲。他估计也没见过奶鸭子。”   林见鹿无力的听着他妈碎碎念,真想把他爸叫起来,让他爸好好听听。   “鹿宝,快喝!”   比起喝母乳,林见鹿更喜欢和奶粉。   林见鹿喝着奶粉,思维开始扩散,要是他不喝母乳,只喝奶粉,他妈是不是能供得起?虽然不太确定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她有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能让她接触到未来的东西。   也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林见鹿眉心紧锁,倏地一只并不算柔软的手指抚平了他的眉心,温柔的嗓音在头上响起:“鹿宝在愁什么呢?鹿宝不要发愁啊!你还是个小宝宝,什么都不要想,只需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啦!”   林见鹿要不是知道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还真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鹿宝,妈妈现在养的起你了,你要吃多多,长高高,一定要比爸爸还健康哟。”鹿小溪惆怅地说完,又高兴起来,“你爸爸这几天身体明显比前段时间好多啦!”   鹿小溪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又暗搓搓地伸手去试探林深的鼻息。   林见鹿:“……”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口是心非的女人。   生产队分麦子是大事情。   大家都高兴地排着队,等着拿麦子回家。   知青和大队里的社员不一样,他们不参与大队分粮食。知青们有单独的粮食拿。   鹿小溪家里的人都没了,林深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他们活的别其他的知青更艰难。林深是身体不好,又在村子里买了宅子,勉强算是村子里的人,本身还有文化,这才有了会计这份工作。   大队里不少人看林深不顺眼,但没人敢找林深麻烦,背后说几句酸话的倒是有。   林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想养家。   鹿小溪也不在乎,她只在乎林深身体好不好,在乎儿子长的好不好,其他的都不在乎。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鹿小溪抱着儿子从窗户往外看,看到赵红霞就坐在屋里喊:“红霞姐,你自己进来,我就不出去了呀!”   “行了,你坐着。”   收完麦子,知青们难得清闲两天,赵红霞知道林深不在家,还挺忙的,就过来看看鹿小溪。   女人在一起能聊什么,除了八卦别的啥也没有。   “你听说了没?方圆跟副队长家的二丫头在谈恋爱。”赵红霞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可是写满了兴奋。   鹿小溪耿直的摇头:“副队长家的二丫头不是才十八吗?”   “方圆那小子早就盯上人家了。能娶了副队长家的女儿,留在村子里。学校里不是有个老师伤了腿,要很长时间上不了课。这有个坑人家惦记上了呗。”赵红霞翻了个白眼,“方圆还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想不到呢。”   鹿小溪笑了笑,没出声。   赵红霞在知青点住着,知道的事儿可不少。几天没见着鹿小溪,恨不得一口气都说给她听。   “赵建东昨天在路上捡了一把麦穗,高高兴兴地送到大队里。正好赶上队长和副队长还有妇女队长他们在里面谈事情,特意留下来在大队书记面前刷好感。比方圆手段好了那么一点。”赵红霞还是不感冒。   她靠在墙上,看着鹿小溪抱着孩子,眼底全是羡慕:“你说咱们这些知情,你来的最早,年纪最小,还第一个结婚,还是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对象。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如果不是我,深哥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鹿小溪心里很明白,林深护着她,她才能活到现在。   没有林深,她怕是真的早就死了。   现在不一样了。   她觉得生活有希望,也有盼头,总归不会比前几年还难的。那几年挨饿的时候,她真的以为林深要死了,可他还是没倒下,强撑着走了过来,没让他们俩饿死。   赵红霞安慰她:“你别这么想。你要是这样想,让人家林深怎么想?他现在身体不好了,你后悔了?”   “怎么会?”鹿小溪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叹了口气,把林家的事儿说给赵红霞听,“林深哥哥家不一样的,他的本事可以不用下乡,能个环境非常好的地方上班。在城里生了病去医院,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连治病的药都没有,饭还吃不上。还每天辛辛苦苦。不这么辛苦,他也不会累垮了。我后悔也只是后悔成了他的累赘,害他成了这样。”   那可不一定。   林见鹿睁着大眼睛认真听八卦。   他爸是能进厂子里,可是他爸那个智商,那个脑子,是注定要被人暗杀的家伙。如果真的按照太爷爷的要求,进了某个部门,去搞研发,到时候能不能活着生出他这个儿子来都是两回事。   下乡虽然耽搁了几年,吃了点苦,受了点累,那也比没了小命强啊。   可惜,他妈现在这个脑子还不够用。   林深临时有事回来一趟,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第23章 不学习会死   “人都下乡了, 又不能回去。”赵红霞劝她,“你少胡思乱想。之前人家传言你自杀,你该不会……”   “我日子过得这么好会自杀吗?听他们胡说。”鹿小溪心跳骤然加快, 眼神微闪,不敢看赵红霞,故意把话题转走,“深哥怎么不能回去?别人不能,他能的。”   这笃定的语气真让人羡慕。   “昨天知青点里有人说这次咱们村有回城名额了。”赵红霞惊讶地问,“难不成这个名额给了林深?那他要回去了, 你和孩子怎么办?”   孩子也才两个多月大。   “没有给他。他不用回城名额就能回去。只要他跟我离婚, 随时都能都回去。”鹿小溪这么一说, 赵红霞哪里还不知道。   她啧啧两声才说:“当初林深刚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知道林深的家里肯定很不错。说不定没多久就能把他给弄回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 他们家不仅没寄东西给他,连一封信都没有。其他人都认为林深他们肯定是有人被下放,他也被连累了。原来不是啊?”   鹿小溪摇头:“他家没事,挺好的。”   “那你难受什么?他心甘情愿留下来跟你过日子, 要真的受不住肯定早就走了。你别摆出这个心态, 他知道了肯定会难过。到时候会加重病情的。”   林深眉头舒展, 悄悄拿起放在锅台上的东西从屋子里退出去。   鹿小溪叹气:“道理谁都懂, 可心里煎熬。”   “那你就对他再好一点。”   “那是肯定的。”   这都不用说她都会对林深更好的。   “对了,你刚刚说上大学的名额还没定下来吗?”鹿小溪不烦恼了,又有心情八卦一下。   赵红霞神神秘秘地说:“那可是工农兵大学呀!这是唯一能离开农村的机会。方圆可不只是为了老师那个位置, 他这是做了两手准备。能去大学最好,去不上就留下来当老师。”   “他想的可真美。”鹿小溪家里的关系, 她是不可能离开村子的。   其他人跟她一样, 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现在可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整个知青点就那么二十几个人, 闹腾的可厉害了。赵红梅还想着跟大队长的儿子搞个对象呢!也不看看她什么德行,真以为自己愿意嫁人家就会娶她。”   鹿小溪倒是很耿直地问:“现在有这个机会,你要不要也争取一下?”   “争取?算了!”赵红霞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也想回去,想的要疯了。我都快熬不住了,可那又怎样呢?我抢不过那些人,我也不想就这么随便的把自己给嫁了。”   可是真的好绝望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才能亮!”   “熬吧。”   熬过去了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晚上鹿小溪留赵红霞在家里吃饭,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出来,而是把之前买的五花肉拿出来,从院子里摘了几根辣椒,又把土豆切成片。来了一个五花肉炒尖椒土豆片。   有外人在,鹿小溪还盛了一碗小米,一小碗大米做的二米饭。   辣椒不是狠辣,只是有一点辣味。   配着二米饭,三个人都吃撑了。   赵红霞很不好意思,摸着肚子没说废话,就把碗筷麻溜的给洗了,然后坐在院子里跟鹿小溪喝米汤。   林深忙了一天,脸色很差,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送走赵红霞,鹿小溪端着洗脚水进来,让林深泡脚。   “你之前也是初中生,初中学的知识都忘了吗?”林深忽然来了一句,弄的鹿小溪一呆。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遭遇,她真的一辈子都不会拿起课本的。   “还记得些。”鹿小溪很心虚。   “你真的记得?”林深这话问的很微妙,要是鹿小溪没请教他代数和几何,他可能真的被她糊弄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我教你。”   林深一锤定音,鹿小溪脸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期期艾艾地说:“我还要给你推背啊!”   “一周一次就可以。”   “……”   “上来,我教你。”   林深把课本摆出来,鹿小溪一看,竟然能是物理,差点晕过去。   一晚上,鹿小溪浑浑噩噩,就连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都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实在不想起来泡奶粉了。   林见鹿想吃奶粉,他折腾不起他那个一步三喘,一年住两次院一次住半年的爸爸。又绝望地看着根本睁不开眼睛的亲妈,只能老老实实地吃了几口母乳。   白露过后,开始收玉米。   全村上下都忙碌起来。   玉米下来就要搓玉米,这个事儿鹿小溪能干,但是她带着孩子,孩子还太小,林深没让她过去。她就只能在家里带孩子,鹿宝很好带,饿了哼唧,尿尿也知道哼唧。   亏得鹿小溪没带过别的孩子,认为所有小孩儿大概都是这样的。   孩子听话,她有充足的时间学习。   有林深帮忙,可以说进步神速。   “又要去交公粮呀?”吃饭的时候,鹿小溪问林深。   林深点头:“交了公粮就能给大伙分粮食。接下来还要收谷子和高粱。”   “要不你带孩子我去吧!”   “我是会计,我当然要跟着去,你去干体力活,帮忙搬东西?”   鹿小溪讪讪:“也是。”   “我赚的公分兑换的粮食够我们吃。”   林深吃的少,鹿小溪吃的也不算多,虽然那点公分紧巴巴,也能喂饱两个人的肚子。   他说完静静地望着鹿小溪,鹿小溪皱着眉,满脸心事,再一次错过坦白的机会。   “你不想学习可以不学习。”林深无奈只好继续暗示。   鹿小溪条件反射的摇头:“那不行。”   林深心一紧,顿时提起:“中途不学也不行?”   到底是谁非要逼鹿小溪这个笨蛋学习,还要强制学习?   “当然不行。”   鹿小溪沮丧。   不学习就没办法考试,考试不及格要扣钱,还双倍扣。   她好不容易才赚那么点钱,怎么能吐出去?   绝对不可以!   林深面色凝重,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微微颤抖:“不学习后果很严重吗?” 第24章 鹿小溪,不解释一下吗?   “当然很严重!”   鹿小溪一想到未来家里没有肉, 没有米,也没有面条吃,而且儿子没有奶粉, 没有纸尿裤,没有爽身粉和润肤乳等等。   她觉得天都塌了。   林深指尖颤抖,良久还是垂着手,问:“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就要一直学下去?”   “我倒是希望可以一直学下去。”鹿小溪叹气。   这样大商场里的东西都能买回来。   可惜,她现在的学习进度和成绩, 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深觉得不对劲儿, 他垂眸盯着鹿小溪:“你说的是真心话?你想一直学下去?”   鹿小溪用力点头, 抬头问他:“你不觉得通过学习可以获得一切, 非常有成就感吗?”   她不小心说漏了嘴都没察觉。   还美滋滋地说:“最主要的是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呀!也能把儿子养的白白胖胖呢!”   林深原本觉得自己赚的工分足够养家, 可以让鹿小溪放弃从其他地方获得那些东西。现在听到鹿小溪这样说,又想到家里有钱都买不到的奶粉、纸尿裤、还有儿子用的爽身粉等等。   觉得鹿小溪这样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   “那是不是你。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养得起我和儿子?”林深不动声色的套话,“小溪真厉害。”   鹿小溪笑眯眯地说:“那可不,我可是非常厉害的。”   林见鹿听着他爸套他妈话, 第一万零一次叹气。   他妈, 是真的傻!   傻透腔了!   也就是他爸愿意哄着她玩。   “深哥, 天冷了, 生产队分咱们家的柴火,都不够取暖的。树林子里的树叶子,往灶膛里烧一晚上, 炕也没那么热乎。到时候,我再托人弄两床被子和褥子, 你就不用折腾别的了, 知道吗?”   鹿小溪可舍不得林深大冷的天爬树去弄树枝子。   河套那边树林子里的杨树, 下面都没有树杈子,早就被人砍下来了。   最下面的树杈子,都在好几米高的地方。   每次鹿小溪过去弄树叶子看的时候都觉得眼晕。   “恩,不去。”   林深答应鹿小溪。   现在整个知青点的人都为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搞的特别积极。原本偷奸耍滑的人,现在每天都特别认真的下地干活。   挖土豆的时候,那可真是卖力。   就连弄荆条肥也没有人偷懒。   大队长跟大队书记看着卖力干活的知青,两人对视一眼,苦笑着移开视线。   “听说你们家二丫头处对象了?啥时候办喜事儿?”大队书记问大队长。   提起这件事儿,大队书记就生气:“这些知青一个个全都是花花肠子,想着能走关系,直接离开,到时候好留在城里。真是把咱们当傻子呢。”   大队书记提醒大队长:“老王,既然你心里有数,就别犯糊涂。到时候整个知青点的知青闹起来,你这个大队长也就做到头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一家子抬不起头来。”   “我没那么糊涂。”大队长憋气。   他回到家就冲着媳妇吼道:“这几天不许让老二出去,她要是敢出去,我就把她的腿给打断。告诉你,你别阳奉阴违。我要是知道她出去过,绝对说到做到,当场打断她的腿。”   “你这是干啥呀?”大队长媳妇红着眼睛说。   “你要是不想让她嫁不出去,就给我把人看住了。”   这事儿不止发生在一家。   其他人家里有闺女的,也都严防死守。   鹿小溪抱着孩子出来听到不少这事儿,就连林见鹿都竖起耳朵听八卦。   鹿小溪用红布给儿子做了一条肥肥大大的裤子,反正抱着是看不到里面穿着纸尿裤的。   她大大方方的把儿子抱出来溜达。   林见鹿这会儿能看清东西了。   耳朵听着,眼睛也没闲着。   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觉得看不得够。   原来,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在几十年前,竟然是这样的。   上了年纪的男人,身上跟骨头的架子似得,皮肤晒得黝黑,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老太太有不少都裹着小脚,走路有点晃,但是腰背笔直,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斜大襟褂子,打了好几块补丁。裤腿儿用布条绑着,裤腿肥肥大大。   有老太太还笑着问:“这是你们家小子?养的可真好,白白胖胖的。”   鹿小溪就抱着儿子傻笑。   等林深回来,高高兴兴地跟林深说:“深哥,今天我抱着鹿宝出去,人家都说鹿宝长得好看。还说我们把鹿宝养得好。”   林深眼底带笑。   是她把自己孩子养得好,厉害也是她厉害。   “过几天,忙完了,我们去一趟镇上。”林深想到儿子满月还没有照片,打算补上。   鹿小溪咬着唇:“可是家里没有钱了。”   她还没把车票给退了呢。   “钱去哪儿了?”林深不动声色地观察鹿小溪。   鹿小溪硬着头皮说:“买票了。”   “你是说你买的那张车票?我给退了。”林深就这么简单地把话挑明。   吓得林见鹿顿时瞪大眼睛。   他爸要跟他妈妈摊牌了吗?   鹿小溪吓的脸都白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深,深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的地方那么明显,我不想看到都不行。”林深仿佛没发现自己把鹿小溪给吓到了,似乎真的很不在意地说,“而且车票上有日期,发车之前不退票,就退不了了。”   “还有这事儿?”   鹿小溪真不知道。   她庆幸地说:“还好你把票给退了,不然就白瞎了二十多块钱。”   “你也知道白瞎那么多钱?”林深趁着这个机会,决定给鹿小溪好好上一堂课,“鹿小溪,你不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回去的车票只有一张?”   鹿小溪紧张的张着嘴,看着林深不敢说话。   她不说,林深就这么看着她,带给她强大的压迫感。   “我不想让你死在这里。”鹿小溪不敢说实话,所以半真半假地解释,“我想你回去治病,治好病再回来。”   “你就不怕我铱嬅不回来?”林深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底全是痛苦。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鹿小溪轻笑:“你不是那种人!”   “说不准我真的是呢。”林深现在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鹿小溪脖子上青紫痕迹的画面。   “你才不是!”鹿小溪灵机一动,想好自己怎么解释脖子上痕迹的事儿了,“我脖子上的伤,当时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的吓人?其实那都是我故意弄出来吓唬你的。你要是不走,我就说,你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林见鹿:“……”   他妈真行!   “你要是走了不打算回来,我也这么说。你肯定会舍不得我的,到时候一定会回来找我。”鹿小溪笑的傻乎乎的,眼里全是对林深的信任。   林深用力把她拉进怀里,她靠在他胸口傻笑,头顶上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鹿小溪,你觉得我是傻子,很好糊弄是吗?” 第25章 你,你身体行吗?   咋又是这句话啊!   鹿小溪想哭。   上次深哥这么说的时候, 她记忆尤深。深哥当时气得差点昏厥,还不肯让她碰他。   “我怎么敢糊弄你啊!”鹿小溪缩了缩脖子,声音很小, 语气带着点讨好,“有时候我不说话,你都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在我心里深哥就是最厉害的人。”   “我看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林深冷笑。   胆子大到去自杀,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图萌混过关。   他能拿鹿小溪怎么办?   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受委屈。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她才吃了那么多苦。   他只能恨自己。   鹿小溪听这语气, 就知道林深不跟自己算账了。   她大着胆子, 缠着林深撒娇:“我知道我很笨, 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还总是惹你生气。”   鹿小溪说着偷偷抬头去看林深,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下意识伸出手捋他胸口给他顺气。   林深给她气笑了。   “鹿小溪!”   又喊她大名。   鹿小溪萎靡,像是几天没浇水的花,蔫哒哒的。   “深哥, 这事儿过去了不行吗?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鹿小溪越说底气越足, “咱们以后肯定会过好日子, 过冬不穿军大衣, 都有特别暖和的衣服穿。”   她在二楼看到过羽绒服。   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做的,羽绒服特别暖和,穿在身上轻飘飘的, 当时她就想给深哥买一件。到时候深哥就再也不怕冬天了。   林深眼看着鹿小溪思维发散,不知道又神游到哪国去。   他伸出手, 戳戳鹿小溪嫩滑的脸蛋。   鹿小溪有点懵, 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哥,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快,快进去躺着!”   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鹿小溪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里面。   林深舍不得给鹿小溪点教训,更舍不得对鹿小溪说一句重话。看着鹿小溪担心自己,他又心疼。可他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免得以后鹿小溪胆子大上天,什么事儿都敢自己善做主张。   进了屋,鹿小溪让他躺着,打算去找大夫。   她才转身,手腕被他拉住。   鹿小溪着急地说:“深哥,你松手,我去上面叫卫生院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坐下。”   清冽的嗓音,不容置喙。   鹿小溪心里有点不安,想去找大夫又不敢走。   林深咳嗽一下,抬眸看她,鹿小溪身子一哆嗦,直接坐在那儿。   “深哥,你别气,我坐,我做就是了。”   围观全程的林见鹿:“……”   他妈真的是个笨蛋美人啊!   天上地下第一蠢。   不用看都知道,他爸这个咳嗽有多假,也就是她妈担心的魂都吓跑了。   “把你的课本拿过来。”   林深开口,鹿小溪脸色骤变。   鹿小溪不想看书,又不敢惹林深生气,唉声叹气地转身,老老实实去拿语文课本。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林深一直盯着她,看到她拿的课本,接过来放在旁边:“其他的呢?”   “就学这个不行吗?”鹿小溪眼底有种慌张。   “都拿过来。”   鹿小溪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上,看到林深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又咳嗽两下,立刻转身就去拿其他课本。   不就是学习嘛!   没什么大不了的,数理化而已,难不倒她。   只要深哥不生气一切都好说。   鹿小溪抱着课本回来,视死如归地放在林深面前。   林深眼底染笑,面容严肃:“坐到桌前,我教你。”   “一会儿该做饭了,我现在要去洗菜。”鹿小溪坐下,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   “不想学?”林深隽秀的眉心微蹙,“那就算了。”   “真的吗?”   鹿小溪大为惊喜,没想到林深竟然这么轻松就放过她。   她开心极了,打算去做饭。   林深也没说话,似乎默认了她的决定。   鹿小溪刚站起来,林深喉咙像是被炸开,剧烈咳嗽,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鹿小溪手脚发软,冲上去喊。   “深哥!”   她伸手要给林深拍背,被他躲开:“别碰我!”   鹿小溪呐呐地站在原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小脸煞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深哥,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学。”鹿小溪擦掉眼泪,规规矩矩坐下,不安地看着林深。   林深靠在床头,虚弱地睁开眼,语气淡淡:“你不用学。”   糟糕!   深哥真的生气了。   早知道林深这么生气,她绝不会选择逃避。   鹿小溪犹豫一下,起身给林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角,小声说:“深哥,你喝点水缓缓,我先看书。”   书里的内容很晦涩。   对学渣来说,非常不友好。   鹿小溪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努力也没有用,她真的看不懂。   她抿着唇,苦大仇深地看着课本,翻过去,又翻回来,来来回回好几遍,愣是看了个寂寞。   林深也不说话,闭目养神,不打算这么轻易原谅她。   鹿小溪眼睛还红红的,咬着下唇,换了一本化学。化学比物理还难,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她就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算了,要不去看数学吧。   数学好歹能看进去,但是看着头昏脑胀。   鹿小溪见林深没注意她,回头偷偷戳儿子的小脚丫。   林见鹿:“!!!”   别求他,他也怕他爸!   “儿子,救命!”鹿小溪声音超级小,锲而不舍的骚扰儿子,“鹿宝,哭一下,哭一下嘛!”   林深嘴角一抽,睁开眼看到儿子小小年纪就一脸无奈的样子,眸子缓缓眯起。   “鹿宝,鹿宝,出声呀!”   鹿小溪太专注,都没发现林深看了她半天。   林见鹿不想搭理他妈,不小心对上他爸若有所思的眼神,小身子顿时僵住,下一秒嗷一嗓子哭起来。   他内心非常绝望。   为什么老天给他这么蠢的一个妈,还要给他那么精明的一个爸!   真是为难孩子!   “深哥,孩子饿了,我去给孩子泡奶粉。等一下吃过饭,我们来学习。”鹿小溪声音里都透着欢快,只要不是现在学习,她就能高兴地上天。   鹿小溪熟练的给儿子泡奶粉,把奶瓶放在儿子手里:“鹿宝,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宝宝了,要自己抱着奶瓶喝。”   林见鹿翻白眼,他不想吗?   他也想,但是他的手不给力,根本抱不住。   “我来吧。”林深伸手接过奶瓶,见鹿小溪没走,侧头看她,“不是说要做饭?”   “是的,做饭。就是……”   林深皱眉:“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就是你身体行吗?”鹿小溪就知道自己问这句话,林深肯定会不高兴。   她讪讪地往后退。   林深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鹿小溪,我身体行不行,晚上再说。” 第26章 林深是真狗   “晚上说什么?”   鹿小溪走到门口, 又后退两步,露个脑袋疑惑地看着林深。   林见鹿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他爸虾仁猪心!   这种话是孩子能听的吗?   林见鹿一脸生死绝望。   “晚上再说。”   “好吧。”   鹿小溪去做饭,有豆角, 豆角炖肉,味道特别好。   前提是豆角要过油。   鹿小溪趁着林深在里面带孩子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偷偷地把油倒进锅里。给豆角过完油,又偷偷地把油盛起来,放在搪瓷盆儿里,盖上盖子。   只要不掀开, 没人知道她糟蹋过油。   切好的五花肉腌制好, 鹿小溪开始炒菜, 里面还放了一点红红的小辣椒。   鹿小溪不知道这种辣椒叫什么, 只知道这种辣椒很辣, 味道特别够劲儿。   放上两三个,调个味就辣的不行。   但又不会辣的心难受,还特别下饭。   “深哥,吃饭啦。”   鹿小溪炒好了菜, 又凉拌一个包菜, 里面放点辣椒, 倒上点香油, 清清爽爽的,最后倒点灵魂调味品,醋。这样吃豆角烧肉腻了, 可以吃两口凉拌菜解腻。   林见鹿闻着菜的香味,口水横流。   他也想吃。   可是他没有牙!   林深用筷子夹了一片五花肉, 红彤彤的五花肉, 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这肉比国营饭店里的肉还好吃。”林深地把肉吃进嘴里慢慢的品尝。   咕咚!   是谁咽口水的声音?   哦, 是林见鹿啊!   林见鹿想哭,伸出小手,泄愤似得抓住单子就往脑袋上蒙。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鹿小溪端着清淡的汤进来,看到这一幕,忙伸手把被单子扯下来,精准盖住纸尿裤。   她心虚的看了眼林深,故意大声说:“这孩子手可真快!怎么还把自己的脑袋给蒙上了呢?万一窒息可怎么办?”   “儿子的智商比你想的要好,这种蠢事他不会做。”林深瞅了眼儿子,继续淡定的吃饭。他夹豆角尝了尝,“这豆角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你是怎么做的?”   鹿小溪:“……”   林见鹿:“……”   他爹真狠,一出手就是必杀。   “就随手这么一做,好吃吗?你要是喜欢吃,明天我再多做点。”那个大商场里就是这样好,什么季节的菜都买得到。   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里面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   鹿小溪叹气,惹得林深多看她好几眼。   “豆角不好买吧?”   “好买。”   林深眼神微闪,清冽的声线响起:“那就多买点,放在菜窖里,可以多放一段时间。”   对呀!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到时候就说放在菜窖里不就行了!   反正深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可真的太聪明了。   吃过饭,鹿小溪刷碗筷子,慢吞吞的。   林深不用想就知道,鹿小溪为什么这么磨蹭。他也不催,而是给儿子拉好身上的床单,用冰凉的语气跟儿子聊天。   “你总是这样不老实,会让你妈很紧张,也会让我多看你一眼。林见鹿,你已经是一个快四个月的孩子了,是不是该懂事了?”   是人吗?   林深同志,你是人吗?   小鹿崽在心里疯狂哀嚎,面上装作听不见。   只要他不承认,他爹就拿他没有办法。   “鹿小溪担心一次,你就少喝一顿奶粉。饿一顿总会长记性的吧?”林深语气淡淡。   林见鹿:“……”   他爹是真的狗!   鹿小溪挣扎又挣扎,最后还是进了屋,不情愿地坐在桌前。   “不如我们不学了。”林深合上书,心疼的握住鹿小溪的手,“反正你也学不会,何必折磨自己?平时你带孩子,还要做家务。院子里的菜园子也都是你收拾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反过来要你伺候。学习就是加重你的负担,你也不是学习的料。这书,你还是还回去吧。”   鹿小溪原本还在打瞌睡,听到这话顿时支棱起来。   “那怎么能行呢?”   不学习她怎么养深哥,怎么养孩子?   必须学!   不仅要学,还要学好。   鹿小溪噌地站起身:“深哥,你等我一下。”   她来到外面,洗了一把脸,回来坐下,视死如归地说:“哥,你来教我,一定要教会我。”   林深沉默了下,才开口:“小溪,不如你把目标降低点?”   “只是学会,还要降低目标吗?”鹿小溪狐疑地抬头,担忧地看着林深,发出来自灵魂的关心,“深哥,你是身体不舒服吧?要不你去休息,我自己学。”   那你更学不会了!   林见鹿吐槽完,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那个只有在他妈面前,才会吃瘪的爸爸,真想拍下来让大家好好看看。   可惜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奶娃娃,只能把这些放在记忆里。   林深顿了顿,翻开课本:“物理和化学都很有趣,当你主动接纳它们之后,它们就会跟你愉快的玩耍。”   “真的吗?”   鹿小溪脸上写着不信。   林见鹿抱着脚丫子啃的欢乐。   忽然,他听见他妈嫌弃地说:“哥,你看看你儿子,抱着脚丫子啃,咦~”   这个尾音就拉的很有了灵魂。   林见鹿:“……”   身为一个成年人,他要怎么克制自己的本能?   “要不,你就看儿子啃脚?”   林深语气森森,听着别有深意。   鹿小溪正襟危坐:“不了,我们学习。林见鹿真的就是我学习路上的绊脚石。”   林深很满意,继续教她。   工具人·林见鹿:“……”   行吧,他就是个意外!   脑海汇总,不自觉回荡起后世流行的一首歌:“如果这是一场意外,你会不会来……”   会吗?   会!   就算他是父母之间的意外,还是会来。   所以他来了!   学习一个多小时,天黑了。   鹿小溪舍不得浪费电,主动结束今天的学习任务:“深哥,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嗯。”   林深拿起化学课本往后面看,他发现鹿小溪的课本很有意思,可能深度不如他学过的,但是里面的很多想法,让人眼前一亮。   他看的意犹未尽。   鹿小溪见看课本都能痴迷的林深,鹿小溪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去考几次试,然后把课本都买回来。   但是深哥的身体很令人堪忧。   鹿小溪犹豫不决。   “洗完了?那休息吧。”林深放下课本,伸手关了灯。   鹿小溪躺下,被林深搂住,把她往他怀里带。   “深哥,你是有事儿跟我说吧?我差点忘了。”鹿小溪主动翻过身,面对着林深,“你想要农书这件事儿没得谈。”   她不是不想给林深买书,实在是那些书太贵了。   科学种田是真的很科学。   如何种白菜的书就不止一本。   更别说如何种地了。   好不容易酝酿好情绪抱着老婆准备过个有滋有味夜生活的林深:“……” 第27章 鹿小溪,你脑子里只有男人吗   “你别惦记种地了, 种地很辛苦的。”   林深张了张嘴,就被鹿小溪打断:“别跟我说,你就是指点指点, 你光看书不去看农作物,就能提高粮食产量了?再说,能不能提高粮食产量,需要良种和肥料,要各种杀虫药。这些你去哪里弄来?没有良种肥料和农药,你是空有本事, 也改变不了什么。”   鹿小溪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惹得林深眼底带笑。   他伸手揉揉一鹿小溪的脑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笨蛋。”   她才不会说, 为了说服林深, 她特意抽时间看了不少相关方面的书才懂的呢。   林深喜欢鹿小溪元气满满鲜活的样子。   “小溪厉害。”林深忍着笑, 夸奖她。   鹿小溪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把头轻轻靠在林深肩膀上,不敢用力,就嘘嘘的碰着他的肩膀。   光是这样,鹿小溪就觉得很幸福。   “深哥, 我知道你的理想不是去当什么种地的科学家。你之前学习的知识很深奥, 外公都说了, 你是个天才。国家需要你这样的天才。你因为我来到这里, 本身就是断送自己的未来。我内疚,可舍不得。我是不是很坏?”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深低头亲亲她。   鹿小溪脸颊有点烫。   “深哥, 我会努力养你的,你不要操心家里的事, 好好养着自己好不好?”   鹿小溪有时候天真, 有时候又很现实。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总是把林深放在第一位。   儿子都排在林深的后面。   至于她自己, 鹿小溪从未想过。   她永远都忘不了林深躺在地上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很害怕再看到这样的画面。   在她心里,林深就是个瓷娃娃。   不能操心任何事,也不能累着。   “小溪,日子不是这样过的。”林深怎么能感受不到她的恐惧,怎么能体会不到她的爱呢?   鹿小溪不管:“我就想你好好的,什么都别想。”   “那不可能的。”   林深是个男人。   他也不可能让鹿小溪养着他。   有些事鹿小溪去做,他不会阻拦,那是鹿小溪活下去的动力。   鹿小溪舍不得他,他又何尝舍得鹿小溪这么辛苦?   他必须为他们母子撑起一片天。   “深哥!”鹿小溪咬了咬唇,不甘不愿地说,“要不你养猪吧!你要是会养猪,张嘴说说就行,不需要亲自动手的。”   鹿小溪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林深好笑的看着鹿小溪:“这个我不太懂,不如小溪找一找兽医人员专用的相关书籍好不好?我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反正也是读书,又不受累,鹿小溪就答应了。   她美滋滋的闭上眼睛秒睡。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林深眼神柔和,伸手给儿子盖盖被单,搂着鹿小溪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鹿小溪趁着林深没起来,蹑手蹑脚地下地。   她害怕惊动林深,全程没发出半点声音。   鹿小溪熟练地推开后院的门,对着那个大机器说道:“我要考试。”   机器的屏幕亮起。   “考什么?”   鹿小溪别的也不会,只能考语文。   她心虚地说:“考初中语文,但是我没学完。”   “七年级第一次月度质量检测试卷——语文。考试时间:150分钟。考试总分:150分。”   漆黑的大字,看的鹿小溪心跳扑通扑通的。   “还真是人性化,学到哪里考哪里!”   她再也不担心学不完一本书,每天没钱买肉吃啦。   试卷出现在屏幕上。   鹿小溪开始答题,第一部分的题型,叫做积累与运用,足足27分。   第一个题目,是一大段话,中间还有空格。鹿小溪开始看的很懵,觉得这个题太难了,她完全不会。   后来鹿小溪才发现上面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1、根据拼音或者汉字加字注音。”   鹿小溪:“……”   难怪她读了几遍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后面是选择题,鹿小溪做的很顺手。   鹿小溪答的信心满满,等到了阅读理解,鹿小溪就不太理解,满脑袋全是问号。   “实用类文本阅读又是什么?”   鹿小溪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笨蛋,脑子都打结了,思想完全跟不上考试的内容。   文学类阅读稍微能好一点点。   等她把第四大题和第五大题答完,还有一个作文等着她。   “要写六百字???”   鹿小溪想哭。   可是看到上面的分数,鹿小溪就振作起来。   “60+3分?”   只要这个能答满分,她就及格了。   鹿小溪继续往下看:“请以《最美的遇见》为题目,写一篇作文。明明题材不限,还不让写诗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鹿小溪拿起笔开始认真写作文。   她脑海中最美的遇见就是她最无助、最绝望,麻木地坐在车里,抬头看见林深出现的那一刻。   他就像是一道耀眼的光,驱散她身边的黑暗,温暖的包裹着她。   林深用他孱弱的身体,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怎么舍得林深吃一点苦呢?   鹿小溪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感情,汇成一条河,在心间流淌。   考完试,鹿小溪熟练地点击交卷。   屏幕上弹出一串猩红的大字。   “请检查之后再交卷。”   “我赶时间。”   鹿小溪嘴上这样说,系统就是不肯给她交卷。鹿小溪只好从头检查一遍,检查出两个错误来,她又点击交卷。   “请仔细检查之后再交卷。”   仔细两个字恨不得从屏幕里跳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鹿小溪不细心,也没耐心,至少在学习上是的。以前,她坐在教室里上课时,不管上面的老师讲什么,她的本子上永远都是林深。   看书的林深哥哥、写作业的林深哥哥、看向她的林深哥哥……   每次妈妈要检查她的作业,外婆都会率先开口:“你不是很忙吗?我来检查小溪的作业就好了。”   她妈满脸无奈:“妈,你就惯着她吧!小心以后她嫁不出去。”   “才不会!”   鹿小溪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她会嫁给林深哥哥的。   外婆摸摸她的脑袋,满眼温柔:“我们小溪这么漂亮,又这么懂事,怎么会嫁不出去呢?我们就是把你养的太要强,才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小溪和你不一样,她看着性子软,实际上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比你懂得变通,肯定比你幸福。你呀,就管好你自己,不要操心小溪了。小溪有我们管着呢。”   鹿小溪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屏幕上,激起一滩水花。   她想外婆、想妈妈了!   还想外公和舅舅!   鹿小溪擦着眼泪,吸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妈,当时我要听你的话就好了。现在学起来也不会跟听天书一样,让深哥花费好多精力来教我。”   鹿小溪她妈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气得点点她的脑袋,嫌弃的说:“鹿小溪,你脑子里就只有林深吗?” 第28章 马赛克就过分了   “脑子只有深哥怎么了?你们都不在, 只有深哥护着我。”   鹿小溪小声嘟囔。   “谁让你生我的时候,不给我带个脑子呢?明明你自己那么聪明,非要让我笨的跟龚鹤翔一样。满脑子里只有美色。”   “哎, 怪就怪林深哥哥太好看!”   让她无法自拔。   鹿小溪终于又修改完卷子,点击交卷。   这一次总算通过了。   “叮。”   成绩出来了。   “总分,138分。奖励一百元。”   一百元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省吃俭用,够他们家能吃三天的,还可以存点钱,等到再考几次试, 就能给鹿宝买奶粉了。鹿宝的奶粉太贵。六天就是一罐, 一罐奶粉要四百多块钱。   这也是她之前拼命考试的原因。   还好每次考试都会有优惠, 她存着钱, 等有优惠的时候, 才能给鹿宝买奶粉。   “今日优惠,买书一折。”   鹿小溪:“!!!”   手里的钱忽然就存不住了。   鹿小溪朝着买书的区域走去,她找了半天,最后停在关于养殖方面的书前面。   “《兽医手册》有什么用?”   鹿小溪不是很懂, 她把书拿出来, 翻看目录。   里面包含系统疾病, 临床病理学等等, 内容很丰富,鹿小溪却看不懂。   她看目录上写着动物的管理和营养,以及发病的原因和特点等等, 就觉得这本书很重要。   可以拿回去给深哥解闷。   鹿小溪好不容做好决定,在看到这本书打一折还需要四十块钱的时候, 她把书放回去几次, 最后还是肉疼的把书拿在手里。   她知道林深肯定喜欢。   只要林深喜欢, 其他的重要吗?   不就是钱没了?   大不了加快学习进度好好考试。   鹿小溪往前走,看到《兽药手册》,觉得养猪的时候这个也能用得上。   不然猪生病只能抓瞎,等死。   要是猪死了就白干了。   深哥要是能给猪治病,那就是大宝贝了。   兽医站的人看到猪生病,都束手无策。只能让人把猪烧了,埋了。   到时候整个大队的人都得小心捧着深哥。   鹿小溪越想越满意,毫不犹豫的拿起这本打完折还要三十块钱的书,继续往前走。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书架上的书,可是视线落在那本《兽医麻醉学》的时候,还是伸手把书拿在手里。   给猪看病也要打麻药的,这个她懂。   就是……   十三块钱不见了!   路过书架,鹿小溪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还在碎碎念。   “《兽医疫苗学》根本不重要,不需要买的。”   对,就是这样。   鹿小溪,请你立刻离开这个吞钱窟!   她都走出去好远了,又伸手把那本书拿在手里。   “18块!!!”   今天考试不仅白考了。   她还要倒贴一块钱进去。   鹿小溪哭丧着脸结账,没想到屏幕上显示一行大字。   “第一次购买书籍,达到一百元,奖励《猪病学》《禽病学》《兽医产科学》三本书。希望你再接再厉,多多购买书籍哟!!!”   这个“哟”字就非常有灵魂。   鹿小溪看着送的几本书,心思转动:“我手里的书可以退掉,只要你送我的书吗?”   屏幕一黑,彻底关闭。   拒绝和鹿小溪沟通。   鹿小溪只好抱着她选的四本书,加上送的三本书往回走。   她回到家,屋子里很安静。   鹿小溪偷偷地把书放在柜上,厚厚的一摞书,等到深哥起来看到,肯定会特别高兴。鹿小溪悄无声息往外走,烧水煮面,早上准备做红油小面。   油红小面是她今天白嫖菜谱的时候看到的。   是某个地区的特色小吃。   做起来也比较简单。   鹿小溪做了两碗小面,其中林深里面的还放了一个鸡蛋,和好几片牛肉。   牛肉是卤的黄牛肉。   味道非常好。   鹿小溪偷偷尝了一口,恨不得把舌头给吞掉。   “深哥,你起来了吗?快点洗脸吃饭。”鹿小溪往盆子里倒上热水,又掺点凉水,朝着屋子里喊林深。   林深戳戳儿子:“你可以醒了。”   林见鹿不想睁开眼睛,也不得不睁开眼睛,很给面子的哼唧两声。   “小溪,儿子醒了。”   “他醒了就要尿尿,我来管,你快点去洗脸。”   鹿小溪擦完手就往屋子里走,看到儿子的尿不湿已经满了,拿出一个新的给儿子换上。   “那我先去厕所。”林深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鹿小溪拍拍儿子的小屁股:“鹿宝,咱们快点穿小裤裤,等会儿你爸爸就回来啦!”   他爸才不会这么快回来,他爸故意给他的笨蛋妈留充足的时间给他换纸尿裤。   林见鹿生无可恋,还要配合。   如果不配合,被他爸知道,那他就完蛋了。   林见鹿怀疑他爸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挑明。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明明他现在的心理年龄根本不比他爸的年龄小,可是在面对他爸的时候,总是会有种畏惧感。   难道这就是血脉压制的力量吗?   鹿小溪给儿子换上纸尿裤,又给儿子穿上棉布做的小褂,穿上大红裤子。   “好了!”   鹿小溪高兴地说。   林深听到她的话,才从外面进来:“小溪,这个面要端进屋里吃吗?”   “是的。”   鹿小溪说着,掀开草珠帘子出来,往锅里放上几瓢水。   “一会儿出了汗,别直接出去。你要是想换衣服,就擦擦身上,锅里都是热水。”鹿小溪知道林深干净,因此家里无时无刻都准备着热水。   烧热水废柴,鹿小溪就偷偷去后山弄柴火。   山上的东西都是生产队里的,不允许人们私自去弄,要是被发现要挨□□,被游街示众的。   鹿小溪为了林深能过的舒服点,偷偷去了好几次。   好在现在不是冬天,一点柴火就够用了。   等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呢?   鹿小溪又开始发愁。   冬天说来就来,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最近你别出去。”林深跟鹿小溪说,“赚工分就是为了钱和粮食。咱们家的粮食够吃,你就不用去上工。在家里好好学习,顺便看着点孩子。”   鹿小溪心想,赚的那点工分,的确不如她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换来的东西好。   “那我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上次的事儿后,鹿小溪也不想出去。   “还有,柜子上的书,别让别人看见。”   林深低声叮嘱鹿小溪。   鹿小溪笑眯眯地问:“深哥,你高兴吗?”   “高兴。”   林深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好在家,我跟着去交公粮了。”   “我都没给你弄吃的。”   鹿小溪急了。   都怪她为了找书,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身上有钱,到时候买两个包子就行。再说,带那么多东西,也不太方便。”林深之前没经验,上次自己带那么多东西过去,被人看见不好解释,只能躲起来吃。   鹿小溪担心儿子掉下去,用被子和枕头挡住,急忙跑出去追上林深。   林深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他一停下来,鹿小溪心里想事情没注意,直接撞在他背上。   鹿小溪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冲着他傻笑也不说话。   林深无奈。   “你想说什么就说,等下我走了,你想说也没办法说了。”   “深哥。”   “嗯?”   “你不会喜欢上别人吧?”鹿小溪惴惴不安的绞着手指,都不敢抬头看他。   林深气笑了。   难为她能憋这么久不说这事儿。   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鹿小溪,我愿意为你去死。难道就这都让你无法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林深很少说情话,每次开口都让鹿小溪想失声尖叫。   她眼睛里闪着喜悦,高兴地摇摇头:“我信你,就是担心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所以……”   “就算有比你更好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林深揉揉鹿小溪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去陪你。不会有其他人的。”   “你才不会死!”鹿小溪不想听到那个字。   林深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知道吗?”   浓浓的警告意味,让鹿小溪气短。   “不会死的,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我绝对不会想不开的!”鹿小溪大声喊道。   但凡不是走投无路,谁会不想活着呢?   也幸好她没死,否则她一定会死不瞑目,十分后悔的。   鹿小溪站在门口,看着林深的背影傻笑。   直到看不见林深才关上门回屋。   鹿小溪继续看语文课本,一边跟儿子碎碎念:“鹿宝,妈妈今天考试赚了一百块钱。那个大商场里面特别干净,而且还很明亮。灯光像太阳一样,和咱们家的完全不一样。我真想带你去看看,但是不行的,我害怕你进不去,或者进去了出不来。”   哎!   她就是不敢冒这个险。   不然要是林哥也能跟着进去,林哥肯定会所有考试都能拿满分,一口气就赚很多很多钱。   林见鹿听见的是:“鹿宝,妈妈今天**赚了***钱。那个*****特别干净。而且还……”   后面就全都是乱码了。   像是看哑剧似得。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碰见了马赛克。   妄想通过口型分析他妈说的是什么?   呵,别做梦了!   那是不可能的。   林见鹿很想知道,他妈遇见的到底是什么高科技产品。   保密系统这么高。   “小溪,你在家吗?”外面传来赵红霞的声音。   鹿小溪忙说:“在家,你自己进来。”   她忙把手里的书放进柜里。   赵红霞进来,把一袋子苹果递给鹿小溪。   “这是你从哪儿整来的啊?”鹿小溪惊讶的问。   赵红霞坐在炕上,喝着鹿小溪给她倒得水。   “这是我一个同学给我弄来的。她家里人找关系给她整去汽水厂上班。走前特意过来,给我带了点苹果。你别嫌弃苹果小,但是好吃。”   鹿小溪把苹果洗干净,用盘子装着放在桌上。   “这几天你没去上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呢。”赵红霞拿了一个苹果吃着,开始跟鹿小溪聊八卦。   鹿小溪一点都不生气:“他们是不是因为深哥现在是大队会计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特别是那些知青,一个个都要酸死了。”赵红霞满脸讥讽,“他们也不看看,他们除了身体比林深同志好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比的上的?”   说完,赵红霞就给鹿小溪道歉。   “小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鹿小溪也没生气。”   赵红霞拍了下大腿,忍不住说:“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过来看看你。”   “怕我生闷气?”   鹿小溪心说,她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鹿小溪了。   “那个姜曼可是知青一枝花,听说还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她打算推荐林深跟她一起去读大学。”   鹿小溪撇嘴:“那又怎样?深哥说了,就算别人比我好十倍,都跟他没关系,他只会娶我一个人。我要死了,他也不会独活的。” 第29章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那可是A大!”赵红霞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不然你以为姜曼为什么会这么傲气。她是笃定了你们家林深肯定会答应的。”   鹿小溪嫌弃地撇撇嘴:“A大又怎么了?我们深哥早就学完了A大的课程。”   “你这是吹牛,林深和你一样五年前下乡,当时他才16岁, 到哪儿读大学去?”   “我没吹牛。”   想起以前的事,鹿小溪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赵红霞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知道你没吹牛,这不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吗。我这个是正常反应。”   美人伤心看着都特别好看。   赵红霞哪里还舍得跟鹿小溪抬杠,急忙认错,态度异常诚恳。   “我知道, 不怪你。”鹿小溪低着头, 声音软绵 , “深哥从小身体不好, 但是他很聪明。我外公说, 他见过的天才很多,没有一个像深哥这样聪明的。也就用了一年的时间,深哥就把大学里的课程都学完了。”   赵红霞听完之后,大为震惊。   “你们家林深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那当然。区区一个A大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我深哥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不是和你说了, 他要是想回去, 随时都能回去, 机械厂还特别欢迎他回去呢。”   鹿小溪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她知道这样的事儿说出去,别人除了羡慕还有嫉妒,肯定会背后使绊子。   “红霞姐, 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儿。”   鹿小溪紧张兮兮地叮嘱赵红霞。   “放心,我嘴巴很严。今天跟你说这个, 就是让你长点心。你一天到晚围着林深转, 我害怕林深是个负心汉, 到时候留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怎么过?”   赵红霞对鹿小溪,那是比亲妹子还好。   “深哥不是这样的人。”鹿小溪替林深辩解。   “我现在知道了。”赵红霞觉得鹿小溪完蛋了,中了林深毒。随后想到别的,赵红霞冷笑两声,“那个姜曼是真的不要脸,纠缠一个有妇之夫,也不怕被□□。仗着自己有门路,拿着A大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想拿捏你们家林深。这回她恐怕又要失望咯!”   “那当然!”   鹿小溪无条件相信林深。   此时,林深面前站着一个长得漂亮又大方的女同志。   姜曼见林深不看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谁低三下四过。   林深是第一个。   姜曼想到林家老太太说的那些话,顿时高声道:“你满腹才华不报效祖国不觉得可惜吗?林深同志,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你就可以去A大读书。”   王振国这段时间没少往姜曼身边凑,奈何姜曼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和他说话那几次,无不是旁敲侧击,问林深的情况。   王振国又不是大傻子。   他想娶个漂亮的媳妇没错,可是也不至于被人当傻子糊弄。   后面他就不找姜曼了。   这会儿,他蹲在林深旁边,听着姜曼义正言辞却满含小心思的话,心里啧啧两声。   林深看都没看姜曼,起身就要走。   “林深同志,这个国家需要你这样有才华的人。你真的不愿意为我们的国家奉献一切吗?”姜曼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她在逼林深。   林深骤然停下脚步,眼神冰冷的看着姜曼。   “姜曼同志,你觉得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错的吗?还是你认为,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也是不正确的?”   林深眼神犀利,偏冷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   “我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战。我愿意和贫下中农做朋友,抓革命,促生产。还请这位女同志端正思想,不要宣传资本主义的利己思想。”   王振国看着姜曼脸色煞白,追上林深就给林深竖起大拇指。   “林深,可真有你的。”   林深脚步不停:“我这是一颗红心向着祖国和人民。”   “是,你的思想觉悟就是旁人没有的。”王振国瞅着林深消瘦,但是特别俊的脸,偷偷地问他,“你真不想上工农兵大学?你不知道现在咱们整个大队的知青都疯了,天天围着我爸转悠。就想通过我爸拿到这个名额呢。”   “不想。”   林深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魄力让王振国佩服的不行。   交完公粮,大队的人就都回去了。   明天分工粮。   这半个月林深一直在忙这件事。   在这之前,他还要重新核对一遍。   鹿小溪左看右盼,天都黑了,才看到身材颀长偏瘦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这个年代的人因为吃不饱的关系都很瘦。   林深最近两年又长高不少,再加又生病,整个人瘦的都吓人。但他气质好,长的俊,人也白,站在那里就跟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   现在这样,还是鹿小溪最近养的好的关系。   “深哥,你怎么才回来?”   鹿小溪关上门,跟着林深往屋子里走。   林深余光看到鹿小溪那眼神,就知道她不是想这个。   他眼底笑意渐浓,故意逗鹿小溪,就是不说她在意的事儿。   “交完公粮我们就回来了。明天要给大伙分粮食。人口粮少,但也要核对一遍。工分粮多,也需要更仔细一点,所以才会回来的这么晚。”   林深说着,弯腰洗手。   鹿小溪有点不高兴,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深哥好辛苦。”   “不辛苦。小溪在家里带孩子做饭才辛苦。”   灯光下,林深凝视着鹿小溪,鹿小溪鼓着脸颊,明明很沮丧,又要强颜欢笑的样子,真是既好笑又惹得疼。   “儿子听话吗?”   林深进了屋,漫不经心地朝着床上看了一眼。   好不容易翻过身趴在那里的林见鹿小身子一哆嗦,直接脸着地。   还好被子够软!   “听话!我觉得他好像能听懂我说的话。”鹿小溪端着菜进来,今天是期待已久的泡菜牛肉,“深哥,这个你可要多吃点。”   晚上了,不吃点热乎的,身子还会感觉到冷。   林深里面穿着前几年的毛衣,下面是鹿小溪用别的毛线接长的,反正穿在里面,外面有褂子当着也看不见。   “是吗?他怎么听得懂了?”林深视线淡淡地从儿子的小身体上扫过。   林见鹿果断趴下装死。   鹿小溪端着米饭上来,给林深盛了一碗饭坐下:“我说妈妈要做饭了,你自己在里面玩,不要掉下来。他就真的自己在里面玩,也没有乱滚。”   林深不客气的评论:“也有可能是傻。”   “不能吧?”   鹿小溪捧着碗,扭头看儿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底气不足地问林深:“深哥,如果儿子的智商随我,有点笨,你会嫌弃他吗?”   “我不会嫌弃他妈。”林深给鹿小溪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   别以为他不知道鹿小溪那碗小面里的牛肉很少。   他不说只是想养好身体,再撑起这个家,不能让所有的压力都在鹿小溪身上。   “你也吃,深哥。”   鹿小溪低头看着碗里的牛肉,笑的特别傻。   林见鹿瞅着他爸身上弥漫出来的爱意,就羡慕地看着他妈。   真是个好忽悠的小笨蛋!   也不知道他爸到底看上他妈哪儿了。   吃过饭,鹿小溪主动拿课本坐到林深身边。她还帮林深把他的书都献宝似得抱过来,让林深自己选。   林深很想说他只是身体弱,不是残废。   当然对上鹿小溪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由鹿小溪这样积极主动的照顾他。   选好书,林深先给鹿小溪上课。   他讲课的方式很趣味,给人一种浅显易懂的感觉。鹿小溪这个学渣从开始的啥也不懂,到后面的进入状态,虽然没感受到学习物理的快乐,好歹课本后面的练习题,她都会做了。   学了一晚上物理,鹿小溪觉得自己距离第一次月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还是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语文。   语文学的最快,关键时刻能应急。   林深看着手里的书,那些鹿小溪看不懂的知识,在林深这里只能说是浅显易懂的东西。他不仅看的快,还能看得懂,并且都记在了脑子里,变成自己的东西。   至于躺在那里喝奶的林见鹿,自己抱着奶瓶子躺在那里,废了好大功夫才喝上。   指望那个给他喂奶的亲爸?   还是算了。   林深余光瞅着儿子自力更生的整个过程,难得好心帮了下忙。   正在自己喝奶的林见鹿:“……”   他爸的眼神有点可怕!   学的差不多了。   鹿小溪倒水给林深泡脚,她偷偷在里面扔了一个泡脚泡,害怕外面的材质被林深发现,故意用纱布包上。   “深哥,泡脚。”   鹿小溪无意间解救了儿子。   林深把脚放在盆儿里,手里还是没放下那本书。   鹿小溪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深哥。”   “有事?”林深问她。   鹿小溪点点头,咬着下唇,酝酿好一会儿才说:“你想读大学吗?”   “不想。”   “你读大学就可以不用通过林家就能回去了。到时候,你在城里找一份工作,把我和鹿宝一起接过去,不是也挺好的吗?”   林深就喜欢鹿小溪这种天真。   他很耐心的跟鹿小溪讲:“工农兵大学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他们都是又红又专的代表,是各个岗位上最优秀的人。被推荐上去,毕业后是要回到原籍工作的。”   “那也好,会去厂里上班。”鹿小溪不舍得林深下地干农活。   “我在这儿努力,到时候带你一起去县里,不也挺好吗?而且,要是去读工农兵大学,咱们就要分开三年。”   林深抱着鹿小溪,察觉到她的不安,轻笑出声。   “再说,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林见鹿:求求,放过他吧!   他还是个宝宝! 第30章 马甲被撕了   “我也是。”   鹿小溪一头扎在他怀里, 被他笑的耳朵发红。   她在心里无力的叹气。   能怎办呢?   她对深哥毫无抵抗力啊!   林深看着鹿小溪深邃的眼底温柔缱绻,唇角勾着的笑也不那么冰冷。当他的目光转到林见鹿这里,瞬间变的严厉且饶有深意。   林见鹿瞬间炸毛。   他在这里是他的错吗?   是吗?   他只是个可怜的受害宝宝啊!   “今天学的差不多了, 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分粮食。到时候你不用去,我会带回来的。”林深擦了擦脚,穿上鞋子,打算去倒洗脚水。   鹿小溪放下笔,先他一步端起盆子里水就往外面走。   “我来!”   简单两个字完全掩饰不住言语里的慌张。   跑到外屋, 鹿小溪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 又故意大声说:“我去后院看看咱们家的地, 你不用等我, 早点睡觉吧!”   天都黑了!   看地?   林见鹿小手放在眼睛上, 挡住!   他妈真是……   蠢的无法直视。   欲盖弥彰能再明显点吗?   “你在嫌弃她吗?”   冰凉的嗓音乍然在耳边响起,林见鹿浑身打了个哆嗦。   果断装死。   可林深并不打算放过他:“你是我的儿子林见鹿,还是荒山野岭的精怪?又或者是什么死后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   林见鹿:“……”   他爸的脑洞真大,不服气都不行。   这淡定的气场也真是没谁。   林见鹿开始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他的确是死后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 不知道哪路神仙让他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 他都是林见鹿。   “是孤魂野鬼?”   林深耐心似乎怎么好, 冰冷的语气让人心头打颤。   林见鹿下意识点头。   “不是我儿子?”   这下林见鹿疯狂摇自己的小脑袋。   虽然摇的不怎么好, 可是他有努力啊!   林深蹙眉:“是我儿子,但也是孤魂野鬼?”   这个问题怎么答?   林见鹿有点呆。   “这么蠢,还这么不可爱, 果然是我的儿子。”林深无情吐槽,完全不顾及儿子的心情。   林见鹿:“……”   妈, 快回来!   妈妈, 救救我!   鹿小溪不回来, 林深根本不会睡。   可每次鹿小溪去后院,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才会回来。   林深有足够的时间,来审这小子。   “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偏冷的声线响起,林见鹿浑身汗毛再次炸开了。   林深瞅着这小子的反应,暗暗挑眉:“看你这么蠢,估计也是自己作死的。”   林见鹿:“……”   他爸的嘴好毒!   “活到多少岁?”林深那眼神就跟雷达一样。   林见鹿不会说话,费劲地抬着小手,想要伸出三根手指头。但是他的手不听话,以至于怎么都摆不平,额头上甚至因为太激动,还冒出一层汗。   蠢的不忍直视。   林深啧啧两声:“几十岁就点几下头,或者挥动几下手,这么简单都不会吗?”   林见鹿小身子僵住。   沮丧的挥了三下手,捂住脸不想见人。   “三十岁怎么还蠢成这个样子?”林深毫不客气的吐槽,“活到三十几?”   这次林见鹿生无可恋的挥动两下手。   “三十二?如果我活着就五十三岁了,可惜我早早就去了,是吧?”林深说的太自然,林见鹿下意识点头,随后惊恐的看着林深。   他爸怎么给人挖坑?   林深面无表情,周身仿佛被黑云笼罩,压抑的影响到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你见过她吗?”林深总是套路一个接着一个。   林见鹿不敢回答。   “说话,有没有?”   林深宛如恶魔低语的语气,带着恐怖的压迫感。   林见鹿不敢违抗他爸的命令,缓缓地摇头。   就在林见鹿以为林深会很生气很难过的时候,林深却笑了。   “你上辈子的爹下场有点惨。”   “嗯?”   此言何意?   林深看着一脸愚蠢的林见鹿,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我的老婆还好好的活着。”   林见鹿:“……”   不愧是他爸。   强大!   后院,鹿小溪做完题,神情恍惚。   她觉得自己要考焦了。   可是不考不行。   霜降过后,气温骤然下降,早晚更是冷的刺骨。   林深还穿着去年的毛裤,毛裤的裤腿都短了好多,露出半个小腿,下面还是坏的。   这要是让林家人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骂她。   估计一个扫把星的名头跑不了。   鹿小溪第一次走到卖衣服的地方。   她羡慕地看着各种各样女士的衣服,脚步半刻不停留,直接来到男装区域。   各种保暖的裤子有很多。   鹿小溪都不敢选,那些款式现在根本没有。直到她摸到一套毛裤,很厚实,样子很大众,而且都是纯羊毛做的毛裤时,怎么都放不下来。   “两百多块钱,好贵啊!”   她嘴上嫌弃但手可没松开,牢牢地把毛裤抱在手里,继续去看毛衣。   毛衣也不便宜,还穿不出去。   鹿小溪花了好多时间,才买到合适的毛线。   毛线也是纯羊毛的。   她回去可以给林深织一件毛衣,比买的划算。   鹿小溪特意选的藏蓝色的毛线抱着下去结账。   “一共130元,谢谢惠顾。”   “不打折吗?这要是在外面供销社,能买好几麻袋的毛线呢。一点也不比你这个差。”   鹿小溪都会忽悠人了。   “那你出去买。”   鹿小溪:“……”   “抠门!”   鹿小溪抱着毛裤推开门,一阵冷风过来,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以为现在都十点了。   结果推开门进去,林深还没睡,更可怕的是,她儿子也没睡。   “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鹿小溪抱着怀里的东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才八点半,还早。”林深看着鹿小溪手里抱着的东西,替她解围,“你这是又去找那个同志帮你的忙了?”   “恩,对!”   鹿小溪觉得深哥真好骗。   “这是给你买的毛裤,你自己偷偷穿,可别让人看见。要是让人看见,肯定会说风言风语的。”鹿小溪把毛裤递过去,“你先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还可以换的。”   林深接过毛裤,手一抹就知道这毛裤质量非同寻常,更加紧密紧凑,也更加保暖。   技术和现在的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好。”   林深没拒绝,从容地换下里面又断又破的毛裤,穿上新毛裤。   穿上他就感觉到了温暖。   “怎么样?暖和吗?”鹿小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很暖和。”   林深已经三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穿着这条裤子,他眼底的情绪如粘稠缓慢翻滚。   原本这些应该是他给鹿小溪来准备的,现在却要鹿小溪帮他准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鹿小溪吃不了的苦,只有鹿小溪读不好的书。   可鹿小溪却很努力,用学习换来这些。   “你怎么没有?”林深抬头问她,“是很贵,所以只能买一条吗?”   鹿小溪心虚,不敢抬头看林深。   “不是贵,主要是不划算。霜降了,天气降温,你再这么凑合着穿之前的破毛裤,还坐在大队办公室里。到时候冻出点毛病来,让我们娘俩怎么办?你看我还买了这么多毛线,到时候自己织一条毛裤就行了。”   其实鹿小溪心里想的是,她也不怎么出去,根本冻不着。   一早一晚穿棉裤,中午穿之前的破毛裤就行。   林深不一样。   他每天都要出去上班,北风刺骨冷的人都穿军大衣呢。   林深也有军大衣,可惜已经不暖和了。   鹿小溪叹气,觉得家里缺的东西真多。   “算了,不想了,还是好好学习重要。学习好什么都会有的。”   “……”   林深眼睁睁看着鹿小溪走神,然后自言自语,说完后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睡觉吗?”林深装作没听见。   林见鹿冷哼:“装的可真好。”   鹿小溪感激地点头:“快睡觉,明儿一早你还要早起。”   说着,她下地把毛线收好,放在柜里。   钻进被子里,鹿小溪脑子里想的是,她明明考试要两个小时,买东西已经选的时间还有点长。怎么出来才过去一个小时?   鹿小溪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因为心里有事儿,鹿小溪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趁着林深没起来,跑到后院去问:“为啥我昨天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外面才过去一个小时?”   “考试开始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是停滞的。”   “什么意思?”   鹿小溪没懂。   明明上面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这些话组合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就是你考试的时候,外面是几点,考完试出去,还是几点,时间不流动。你要是在里面买东西,时间就是流动的,和外面的时间同步,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笨蛋!”   “你说谁笨蛋呢?之前考了那么多满分,你都忘了吗?”   鹿小溪不敢怼林深,那是因为林深在她眼里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但眼前这个高科技产品她可不怕。   “你都不是人,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会织毛衣吗?还是会做咸鸭蛋?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嫌弃我?”   鹿小溪想到自己昨天无意间翻看一本小说里的台词,大声道:“你伤害到我了,赔钱!”   “……”   “快点,不要不认账!”   鹿小溪这会儿超凶,还变得聪明了点。   “改良版军大衣羽绒服送你。”   还有这种好事儿?   鹿小溪眼睛一亮,顺着地面上出现的红色箭头,朝着里面跑去。她停下来,看到一件军大衣挂在上面,立刻踮着脚尖把军大衣摘下来。   军大衣重量很轻。   从外表上看,跟别的军大衣没有任何区别。   鹿小溪抱着军大衣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深怕走慢一点里面那个神秘的东西会反悔。   “深哥,你醒了吗?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第31章 姜曼被举报   林深睁开惺忪睡眼, 坐起身拿着毛衣穿上,好奇的问:“什么好东西?”   真会演!   明明他爸早就醒了,十分担心他妈, 一直跟他放冷气还不承认。   林见鹿躺在旁边瑟瑟发抖。   别说拆穿他爹,就是饿得不行也不敢哭。   怂的一批。   鹿小溪献宝似得把军大衣递给林深:“深哥,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穿着这个去大队上。”   “这个不就是军大衣?”   林深穿上毛裤,外面套着藏蓝色的长裤站起来。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鹿小溪神秘兮兮地说。   林深下地穿上鞋子,接过军大衣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军大衣很轻, 从外表上看, 跟普通的军大衣没有任何区别。   他穿上后忍不住挑眉。   这件军大衣穿在身上很暖和, 比普通的军大衣轻, 也比普通的军大衣暖的快。   最重要的是从外表看, 根本看不出两者的区别。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林深已经不会让鹿小溪去绞尽脑汁想答案了。   “意外得来的。”   林深眼底带笑:“小溪真厉害!”   “那是!这都是之前我托人帮我找的,那些人胆子可真大。”鹿小溪绷着漂亮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忽悠林深。   林深看着非但没怀疑,还对此深信不疑。   “那个人应该是没有地方卖这些东西,所以才偷偷带过来给你。他向你要什么, 那就证明他越缺少什么。你要学会跟人家讨价还价, 不要傻乎乎的人家要什么你给什么。”   林深耐着性子教鹿小溪。   鹿小溪一边认真听, 一边在心里叹气, 她深哥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好骗了。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深哥,你放心。这个东西就是它赔偿给我的。我觉得它伤害到我了。”   林深眼底厉芒乍现, 言语间带着浓浓的担忧:“它怎么伤害到了你了?”   “哦,它说我笨。我跟你比才笨, 跟它比我就是个大聪明!它什么都不会做, 还敢瞧不起我, 嫌弃我笨。”   鹿小溪终于找到可以吐槽的人。   嘴里碎碎念,透露出来不少消息。   林深通过她的话,分析后推测出,对方可能不是一个人,但是拥有智能。从鹿小溪的描述上来看,好像是个机器。有点像计算机,但是计算机没有这么拥有智慧。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人工智能。   但是鹿小溪遇见的那位似乎更高段位一点。   林深所了解的知识里,没有涉及更高层面的称呼,但不妨碍他对那个东西有清晰的认知。   “所以它就赔偿你了?”林深觉得那个人工智能似乎也不太行。   鹿小溪得意地说:“我超凶的,很厉害的!它怕我的很。谁让它平时太抠门,总嫌弃我学习不好,不够聪明。”   “……”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人家说的也没错。   难为他们家小溪这么厉害,给他讹来这么一件大衣。   林深从鹿小溪的话里能感觉到,那个它似乎对鹿小溪没有什么危害。只要鹿小溪好好学习,通过考试就能换来很多东西。   很明显,他们家小溪是有点笨,让那个东西急了。   “那你就冷落它几天,看看它是什么反应。等到机会合适,提一下你的要求。”林深真的是滴水不漏的教坏鹿小溪。   鹿小溪崇拜地看着林深。   “深哥,你真是个大聪明!难怪外公最喜欢你,平时走到哪里都恨不得带着你。”鹿小溪不是吃味,而是觉得骄傲。   她的深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林深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要是那人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出主意。”   鹿小溪用力点头:“深哥,你真好。”   就是太好忽悠了点。   也太容易相信人。   换成其他人,深哥估计裤衩都会被人骗光。   想到深哥被人骗光,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画面,鹿小溪就心疼的不行。   她一定要牢牢地跟在深哥身后,不让他被人骗了。   林见鹿都快饿熄火了,也没见他妈妈把关注力放在他身上一丝一毫。   他又不敢嚎。   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是要被他爹丢出去的。   林见鹿能忍,可是他的肚子忍不了。   咕噜咕噜~   “谁饿了?”鹿小溪立刻看向林深,“我去做饭。”   等鹿小溪走了之后,林深得意的看着饿的快昏过去的儿子,慢条斯理的给他泡奶粉。   “现在你知道这个家里谁说的算了吗?”林深拿着奶瓶子,始终没有给林见鹿。   林见鹿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朝着外面指。   “以后对一家之主客气点,你这个霸占我儿子身体的孤魂野鬼。”林深话落,把奶瓶子塞在小家伙嘴里,“都四个月了,能自己抱着奶瓶子了吧?这个奶瓶子不是很沉,这么轻飘飘的,你要是抱不动……”   林见鹿就算抱不动,也不能麻烦他爸爸。   确认过眼神,他爸是他用不起的人。   早上做点热乎的。   鹿小溪买现成的肉馅,回来调好味,包小馄饨。   里面放一点点辣,再放一点点醋,撒上不怕冻的香菜,味道超级好。   林深吃完馄饨,还把汤都给喝光了。   鼻尖冒出一层细汗。   “深哥,你别急着出去,等汗落了之后再走,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不差这么一点时间。”鹿小溪手脚麻利的刷碗,然后擦了手进屋。   她给林深拿本书让他打发时间,自己把语文课本放在面前,拿起织针开始织毛衣。   半小时,鹿小溪毛衣下面那一圈都织出来一指宽,书却没翻动一页。   林深默默地起身,穿上军大衣:“我去大队上了。”   “啊,哦,我送你。”   鹿小溪专注打毛衣,回过神要下地。   “不用。”林深可不舍得麻烦她,“你下来还要穿衣服,就在屋里吧。我帮你把门关上。”   “那你中午想吃什么?”鹿小溪扬声问。   “都可以。”   林深关上外屋门,一股冷风灌进脖子里,他把军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顿时暖和起来。   半路碰见王振国。   王振国看到他就追上来:“林深,等等我。”   他跑到林深跟前,喘着气问:“你听说了没?姜曼被举报了。”   林深毫无反应,继续往前走。   “你还真是对姜曼一点兴趣都没有啊?”王振国觉得林深这态度真解气,给他们爷们长脸,“姜曼那天能推荐你去上工农兵大学这事儿,被别的知青知道了。那些知青跟你可不一样。他们想回城想疯了,看到姜曼有名额,可不就盯上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深淡淡地瞅了眼王振国,王振国就泄了气,老老实实往下说。   “有个知青跟另外一个女知青搞对象。为了回城,就去讨好姜曼,给姜曼送东西。这事儿被他对象发现后就给姜曼举报了。举办姜曼乱搞男女关系,勾搭有妇之夫,和很多男同志牵扯不清。”   林深回头,平静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我这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有人来找你,你啥也不知道。”王振国说着就开始骂姜曼,“这个小娘们真缺德。自己不正经就算了,还要连累别人。亏得当时我都在跟前,不然你这肯定惹得一身骚。”   王振国想拍拍林深的肩膀,抬起手又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尴尬的挠挠脑袋。   “你放心,到时候有人调查你,我肯定给你作证,不让他们误会你。”王振国安慰林深。   “多谢。”   两人并肩走进大队。   大队里的人都在这儿,还包括妇女主任,大家面容严肃,似乎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林深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队长看到他,问:“林深同志,你和姜曼同志是什么关系?”   “不熟,只说过两次话。”林深简单的说。   王振国在旁边大声说:“这件事儿我可以作证。上次我们去送公粮,那个女知青主动过来找林深同志说话,林深同志没搭理她。没想到她脸皮特别厚,这次又来找林深同志。林深同志觉得她思想觉悟不够,义正言辞的指责她,随后就走了。”   大队长额头青筋突突的,黑着脸瞪儿子:“就你有嘴是吧?”   “那林深,你自己说。”王振国就站在旁边也不走。   大队长:“!!!”   林深:“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   众人:“……”   大队长也是个明白人,等走完过场,才严肃地说:“林深同志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既然这件事跟林深同志没关系,那就这样吧。分粮食要紧,社员们都在等着呢。”   “我去拿账本。”   大队长说:“行,你快去。”   林深从容地走里面出来,不少人都好奇的打量他,但没人敢问。   等看到林深拿着账本坐在那里,原本有些好事儿的人还想问两句,结果看到林深板着脸一个个都跟哑巴似得,屁话都不敢说。   知青是不参与分粮食的。   赵红霞躲在后面,看到林深平安无事地坐在那里分粮食,害怕鹿小溪着急,火急火燎地跑去给鹿小溪送信儿。   “小溪,大好事儿!”   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   鹿小溪坐在那儿纹丝未动,继续织毛衣,等着赵红霞进屋,头也不抬地说:“水你自己倒。”   激动的赵红霞:“……”   她觉得鹿小溪是真的心大。   “小溪,你都不问问我是啥事儿吗?”   “啥事儿?”   态度极为敷衍。   “是不是只要和你们家林深没关系,你就当作没有这回事?”   鹿小溪抬头看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是我嘴欠。”赵红霞坐下,激动地跟鹿小溪说,“那个姜曼被人举报了,现在正在游街批 斗呢!她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给别人了。可真解气!谁让她天天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地勾搭各种有对象的男同志。”   鹿小溪震惊的张大嘴巴问:“她勾搭了多少人啊?”   “不止你们家林深一个。” 第32章 无能咆哮   “不止?”   鹿小溪呆住。   “恩, 就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那种。”赵红霞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跟鹿小溪说, “我跟隔壁大队知青里有认识的人,人家大队也是今天分粮食,所以知青们都休息。她特意骑着自行车特意过来找我,跟我说的这事儿。”   “十几个?她疯了吗?”   鹿小溪完全不敢想。   “可能是天生的不正经。”赵红霞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白开水,“她第一个男人听说是他们大队书记的儿子, 俩人一起进过苞米地, 差点被人抓住。”   “她也太不正经了!”   鹿小溪眼睛瞪得溜圆。   她一般不背后说人家坏话, 觉得这是造口业。   可这会儿, 她实在忍不住。   女孩子怎么能不自爱呢。   要是她敢这样, 她妈就算死了也会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棍子打断她的腿。   “这算什么?她还当着人家媳妇的面,说‘嫂子你可真幸福,能嫁给大哥这样的人’。yue~我都想吐了。”赵红霞看到鹿小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噗嗤噗嗤笑, “吓到了?”   鹿小溪摇头:“就是觉得还是我们家深哥好。”   “又是你们深哥, 不过这次你们家林深……”   赵红霞是打心眼里羡慕鹿小溪, 那语气酸不溜丢的。   鹿小溪机警地看过来:“深哥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不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家林深对那个女知青不假辞色,思想觉悟非常高,甚至还批评了那个女知青。整个大队的社员都对你们家林深赞不绝口。”   赵红霞觉得鹿小溪就是傻人有傻福。   “我早就和你说过, 不要怀疑他。你就是不相信,现在知道我深哥的为人了吧?”   鹿小溪话里话外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如果这个世界上, 还有一个人不会背叛她, 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林深。   他们都不懂, 林深就是她的命。   她也是林深宁愿抛弃一切都要在一起的人。   赵红霞看着笑的一脸甜蜜的鹿小溪,想走又觉得憋屈,不走吧,就是在受虐。   “你这样让我觉得你离开了林深会活不下去。”   “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鹿小溪这样说,赵红霞可不信。   她就是担心鹿小溪承受不住打击,才会每次都这么紧张兮兮的来给鹿小溪报信。   “你能这么想就好。”   鹿小溪声音软绵,语气坚定:“可我不会和深哥分开的。”   “……”赵红霞又在假设,“万一林深变心了呢?你不怕吗?”   “怕,可真等到那一天到来,只能说他不爱我了,也忘记我们曾经的一切。他要走,我不会拦着。”   鹿小溪潜意识里不想成为她妈妈那样强势冷静的女人。   但是她还是跟她妈妈一样,有时候真的冷静的过分。   “小溪……”   赵红霞听着都觉得心疼。   鹿小溪却很平静:“这一切都是假设,假设是不存在的。再说,我会努力变好,不会给别的女同志机会的。还有,现在乱搞男女关系,被举报不只是游街示众,严重的还会下放劳改,最严重的会被判死刑。”   赵红霞收回自己的心疼,竖起大拇指:“你真行,鹿小溪。”   “是深哥行!”   鹿小溪这么坚信,那是林深给她得底气。   她现在只想养家。   鹿小溪看着手中的毛线,脑子里灵光一闪。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她想到怎么赚钱啦!   赵红霞是知青,到时候拿着毛线回去,肯定会有人问。可这么好的毛线,外面根本买不到。   她从商场里买毛线出来,偷偷的分给知青,就能赚到钱。   用钱买肯定不行,风险比较大,拿东西换最好。   鹿小溪忽然觉得他们家顿时什么都缺。   “你要织毛衣吗?这是我托人弄来的毛线,你要是想织毛衣,我可以分你一点。”   “这是纯羊毛的毛线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红霞手放在上面,都不敢使劲儿摸,还舍不得拿开,真是稀罕的不行。   鹿小溪嗓音冷静:“那你就别问了,问了对方也不会见你的。只有我才能得到。”   “我知道了,又是林深家里的亲戚偷偷给你们送来的是吧?”赵红霞自动替鹿小溪找好了借口。   还打算装高深的鹿小溪:“……”   之前忽然乱编的话,突然又圆上了。   “嗯,你要吗,我可以匀给你一点。”鹿小溪抿了抿唇,浓浓的不舍里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诱惑,“能让你做一身,多了就不行了!”   “真的吗?那我给你钱。你这个比百货商场卖的质量还要好。外面织一件毛衣的灰毛线要三块二。毛裤的线也差不多三块二。那我给你八块钱,你看行吗?”   可太行了。   鹿小溪不好意思要这么多:“你给七块就行!”   “那不行!七块买的比你这个差太多了。我要是真给你7块钱,那就是坑你。就八块,你拿着。”赵红霞不由分说,把八块钱放在鹿小溪手里。   “我给你拿线。”鹿小溪激动的攥着钱,身体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赚到真真实实的钱啦。   鹿小溪把柜里砖红色的毛线拿出来递给赵红霞。   “这颜色行吗?”   “行。就是这些都给我?”   赵红霞摆着毛线,觉得鹿小溪真傻。   她可不能占鹿小溪便宜,就打算猫把毛线拿出来,还给鹿小溪点。   鹿小溪忙阻止她:“多出来的你去织个帽子,或者织一副手套戴着。我留着这么一点毛线也没用。”   “小溪,你真好!”赵红霞抱着毛线舍不得撒手,迫不及待想回去织毛衣,好早点穿上,“那我就拿回去了,你放心,等回去我一定不跟别人说,毛线是从你这儿拿的。”   可别!   你可一定要告诉别人啊!   鹿小溪在心里疯狂嘶吼,也不敢说出来,还要面带微笑,一脸感激:“红霞姐,你对我真好。”   “那我就回去了,趁着这几天有时间,织出来正好穿上。”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话音未落,赵红霞人已经跑到院子里,再眨眼人就消失在门口。   鹿小溪:“……”   他妈要是在后世,一定知道什么叫尔康手!   真的好好笑。   噗嗤嗤嗤~   林见鹿咧开嘴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还露出粉色的牙床子。   鹿小溪听见漏气的声音,回头盯着自己的儿子,表情忽然变得很凝重,半晌吐出一句话。   “鹿宝,你该睡觉了。”   林见鹿:“!!!”   那么多毛线不见了,被林深看见肯定会问一句。   她要说自己卖了,林深绝对会生气。   林深需要静养,不能动怒,鹿小溪可不敢冒半点风险。   她果断下去给儿子冲奶粉。   林见鹿被强制塞了奶瓶,被动地喝着,刚喝完眼皮就在眨。   他妈,真行!   不光能让他爸束手无策,也能让他说睡就睡。   鹿小溪给儿子盖上毯子就去后院。   推开木门,在她眼中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鹿小溪抬脚进去,直接朝着上次买毛线的地方去。鹿小溪选的是和林深毛衣同样颜色的毛线,临走又拿集团橘色的毛线从里面出来。   “你就这么走了,不考试吗?”   鹿小溪理直气壮地说:“你早上把我伤的太厉害,我现在都喘不过气来,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说完,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抱着东西要走。   “你想知道冬天怎么取暖吗?”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骤然响起,把鹿小溪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咣当!   她脑袋撞在透明的玻璃墙上跌坐在地上。   鹿小溪心里很害怕,想到深哥说的话,干脆坐在那里不起来。   “说吧,你想求我什么?”   “……”   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仿佛变聪明了一点。   鹿小溪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拿东西说话,拍拍屁股站起来,抱着自己的毛线继续往外面走。   她在心里偷偷地数:“1、2、3……”   在她的脚抬起来,即将伸出去的瞬间,那个机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你真的不想知道怎么取暖吗?”   鹿小溪头也不回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笨蛋?这种烧火就行了!”   “你们家柴火够吗?”   一句话,扎心了。   她觉得这东西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她想什么,它都能感受得到。   “你不是知道我的情况吗?还故意来问我?”鹿小溪凶巴巴地转过身,“你就是想伤害我,对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来考试了。反正我们深哥拿的工分也足够我们家吃的,年底还能换点钱攒着。”   “……”   它确定了,鹿小溪真的长本事了。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更节省柴火的办法。”   鹿小溪装作不感兴趣地问:“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   “不需要。”   “骗子,深哥说了,天底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   鹿小溪这走的更快。   “你考试!你好好考试!你最少两天考一次!”   它急了!   它急了!   它真的急了!   鹿小溪心里得意的笑。   深哥真厉害!   “那些知识太难了,又没有人教,我根本学不会。别看我是初中文凭,可我真的看不懂你给我的小学课本。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在驴我。”   自己学渣还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它也是第一次遇见。   “你之前学的不是很轻松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轻松了?照顾孩子也很辛苦的。我每天夜里要给孩子喂奶,早上起来要做饭,收拾家务。孩子的尿布要洗……”   “你用的是纸尿裤!!!” 第33章 准备棺材吧   别以为它没看到鹿小溪过段时间就带一袋子纸尿裤回去, 还偷偷的把垃圾丢在垃圾桶里,等着它来处理。   哼!   “用纸尿裤怎么了?又不是一整天都在用。”鹿小溪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有点笨,跟她有的一拼, “还是你打算让我告诉林深?又或者你觉得别人来我们家,没看到晒着的尿布一个字都不会问?”   “……”   “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别耽误我回去做饭。”鹿小溪面上催促,似乎很不耐烦,脚却丝毫未动。   “电热毯要不要?”   鹿小溪一脸警惕的发问:“你这么热情的给我推荐电热毯, 是有何居心?”   “让你男人活的久一点, 教教你读书, 别让你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来考试, 这种居心你满意吗?”   合成的电子音非常暴躁。   鹿小溪抱着毛线遗憾地摇头:“用电的东西不行, 我们家用不起,没有钱!”   “我给你看个视频,你就明白了。”   “视频是什么?”   没人理她,鹿小溪也不介意。   她好奇地凑过来, 屏幕上画面一转, 出现一段视频。   “天冷了, 怕冷的姐妹可以看过来, 电热毯可以安排上了!万万没想到电热毯还以除湿除螨,并且双温双控,安全性能高, 几分钟的功夫,被子里会干干爽爽, 温温暖暖……”   魔性的是, 视频的女孩子, 竟然把电热毯铺开,通上电躺在上面,别提有多舒服了。   隔着屏幕鹿小溪都能感觉到温暖。   他们家有炕,可是烧炕很废柴,后半夜会很冷。   睡冷炕会导致人瘫痪。   特别是大冬天。   长期睡冷炕也不行,身体会受到损伤。   鹿小溪本来打算多买点褥子和被子铺上,尽量多盖点东西来取暖。   现在看到电热毯,她的腿都拔不动了。   好想要啊!   真的想立刻就带走。   “想要吧?”   鹿小溪听到这个声音,眸子里的光暗淡下来,依依不舍的摇了摇头,啥也没说抱着毛线转过身向外走。   “你不想要吗?”   合成的电子音声音仿佛都有点尖锐,充满了不可置信。   都这样鹿小溪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要。”   鹿小溪继续往前走。   “你担心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我学习进度很慢,帮不上你的忙。”鹿小溪可怜兮兮地说。   为什么鹿小溪油盐不进?   这不科学。   肯定是欲擒故纵。   “说吧,你到底怎样才会答应?”   鹿小溪眼睛一亮,也不丧了。   她抱着毛线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我也没什么要求。”   “说吧,你不就是等着我这句话吗?”   明知道这是鹿小溪的小把戏,它又能怎么样?   这么多年,它才碰见一个鹿小溪,可不能就这么放过。   “那我说啦?”鹿小溪眼里放光,言语带着雀跃。   “说。”   合成的电子音给人一种种冷笑的感觉。   “我想把你的存在告诉深哥,深哥很厉害的,别说这些考试,就是再厉害的考试,他都能考满分。”鹿小溪就跟后世的推销人员一样,拼命说着林深的各种好处,“我很相信他,不想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情。”   “想都不要想。”   系统无情地拒绝。   鹿小溪也不丧,只是语气颇为遗憾:“那算了。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提前打声招呼,以后深哥会带我去镇上住,到时候我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去吧!”   系统冷笑,它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吗?   别做梦了!   它会如影随形,天天逼着鹿小溪考试。   “那如果我离开这里了你怎么办?我能带你一起走吗?”鹿小溪话语里的不舍,取悦了系统。   系统得意极了。   它就知道它的眼光没那么差。   “我无处不在。”   那个声音很臭屁。   鹿小溪偷偷撇嘴,还不是要需要她考试才行。还无处不在,风这么大,也不怕闪着舌头。   “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吗?那看来我不用担心我走了之后,你被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了。”   鹿小溪高兴地说。   “啥玩意?”   系统意识到鹿小溪是在耍他。   它正要开口,就发现自己和鹿小溪之间的联系被断开了。   眼前一片漆黑。   “你儿子纸尿裤要吗?你儿子的奶粉要吗?你儿子的衣服要吗?那我这里有能治好林深的办法,你也不要吗?”   同样是合成的电子音,此刻的电子音充满无上威严。   鹿小溪不害怕这个声音,她只在乎最后一句话,颤抖的声音急切的问:“电热毯在哪儿,我去拿,我现在就去拿。”   只要涉及林深,鹿小溪就会失去以往的冷静。   “鹿小溪,你必须两天进行一次考试。考试成绩不及格,一次扣除你账户余额的百分之五。三次不及格,进行抹杀。”   无情的电子音非常冷酷。   鹿小溪睫毛发颤:“抹杀是什么?”   “抹杀就是抹除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没有人会记得你,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曾经来过。”   “有例外吗?”   她不想深哥不记得她。   “没有。鹿小溪,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你的男人也会死,你的孩子同样会死。你可以拒绝我,但是这种结果你确信你承受的了?你要认清一个现实,你没有资格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滋啦滋啦……   电流声响起,又归于平静。   鹿小溪内心也很平静,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地面出现猩红的箭头,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箭头标注的方向走去。   地毯很大,和视频里一样好看。   鹿小溪抱起电热毯往回走。   就在这时,欢快的电子音幸灾乐祸的响起。   “鹿小溪,让你欺负我。你以为我是没有后台的吗?我爹地超厉害!”   “你爸真凶,但这个不公平。下次让我深哥进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深哥才是最厉害的。”鹿小溪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故作不服气地说,“还有,我就是拿了电热毯回去也不能用。”   “别用激将法,没有用。这里只能你进来。”   “行了,那个插座你看到了吗?带回去,安装上,你的电热毯就可以用了。”   鹿小溪抱着东西出来,望着大大的太阳,给自己加油打气。   “鹿小溪,你可以的。只要好好学习,考试考及格就可以了!”   “你不会死的,深哥也不会死的。”   一阵小风吹过来,鹿小溪被冻的打了个冷颤。   她回过神,拔腿就跑。   鹿小溪小跑着回到屋,把毛线放进柜里。   林见鹿睁开眼就看到他妈坐在炕上,正对着一个毯子在发呆。   他妈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吗?   都快要下雪了,还买毯子?   蚕丝被,羽绒被,天鹅绒被是不香吗?   鹿小溪在思考,要怎么跟林深解释。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算了,还是等深哥回来看情况再说吧!   鹿小溪给儿子泡了奶粉,就去做饭。   她之前还特意去买点羊肉,外加两个西红柿。   准备做番茄炖羊肉。   羊肉膻腥味重,可她买这个羊肉似乎没有那么重的膻腥味。   听说是吃草长大的羊,羊肉鲜嫩也不膻。   鹿小溪按照菜谱做完,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炖入味,等林深回来盛出来就能直接吃。   鹿小溪添了一把柴火,洗了手坐在炕上继续给林深织毛衣。   没多久,外屋传来脚步声,很轻,不用问也知道是林深回来了。   “这是什么?”   林深掀开门帘连进来,看到炕上的东西,很自然的问。   现在鹿小溪拿什么回来他都不会惊讶。   “是电热毯,外面来的新玩意,但是这东西需要插电才能使用。咱们家没有这条件,人家就给咱们带了一个插座。”   鹿小溪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敢抬头看林深的脸色。   她手里的插座被林深拿过去:“这东西很好安装,到时候我接个线安装上就行了。”   “很简单吗?那可以装在不起眼的地方吗?”鹿小溪小声乞求。   “不想让人知道?”林深低头,瞅着紧张兮兮的鹿小溪。   鹿小溪点头,殷切地问:“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先吃饭。”鹿小溪圆满了。   高兴地转身去端饭菜。   林深洗了手进屋,脱了鞋盘腿坐在桌前,看到桌上一大盆菜,眼底露出惊讶。   “今天又吃牛肉?”   鹿小溪端着米饭进来,给林深盛饭,的意地说:“是羊肉。”   “怎么想起吃羊肉了?”他们这羊肉可不好买,根本买不到。   林深这是隐晦的提醒鹿小溪,别圆不回来。   奈何鹿小溪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还给林深科普吃羊肉的好处。   “吃羊肉好处多。冬季吃羊肉,滋补御寒,还能补肾壮阳。”   林深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我只是体弱,别的不弱,不需要补。”   “你怎么就不需要了?”鹿小溪给林深夹羊肉,还把汤匙递给他,“你才是咱们家最需要补。你也喝两口汤,汤的味道也很鲜美。”   林见鹿闻着香味,抱着奶瓶子,生无可恋的喝奶。   他也想吃羊肉!   猝不及防听到他妈说的话差点没呛着自己。   林深微微侧头,充满杀意的视线落在林见鹿身上,幸灾乐祸的林见鹿顿时旁若无人地继续喝奶。   千万不要被他爹盯上!   他爹手段极其残忍,连一个小婴儿都不放过。   吃过饭,林深穿着军大衣出门。   鹿小溪洗了碗,回到屋子里继续织毛衣,织毛衣的时候,嘴巴跟念经似得没停过。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惊讶地说:“鹿宝,你爸爸刚刚好像都没说那个女知青的事儿!”   林见鹿:“!!!”   要吵架了!   下一秒,林见鹿的希望落空。   “你爸果然不在意那个女知青。也对,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女流氓,更没有人愿意提起她了。”   鹿小溪说着还叹气:“那个女知青可真傻,以后估计都没办法嫁人了。就算嫁人,婆家也会嫌弃她。我们鹿宝以后可要擦亮眼,千万不能找那些跟别的那人牵扯不清的女同志当媳妇。”   林见鹿眼神暗沉,完全不像一个小宝宝该有的眼神。   上辈子,他可不就是为了一个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的女人,才把自己害的那么惨么?   “鹿宝,你非要识人不清,我可是会把你腿打断的。不是谁都跟你爸爸一样,这么有眼光,找到妈妈这么好的女同志当媳妇的。”   鹿小溪吓唬完什么都不懂的儿子,又暗搓搓地夸夸自己。   都怪那个大商场的主人的爸爸来吓唬她,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害怕的不行。   “哎!学习!”   她就不能聪明一点吗?   不求跟深哥似得,看一眼就会。跟她妈那个智商差不多也行啊!   现在搞得她自学进度为零。   完全是给林深拖后腿。   鹿小溪背完语文,就把之前跟林深学过的物理课本拿出来,认认真真学习一遍。等把前面的知识点全部记住,又做课本后面的习题。   她是用铅笔写的,等林深回来检查的时候还能修改。   学习一小时,效率极低。   鹿小溪又拿出语文课本,边背课文边织毛衣。她嘴里熟练地背着文言文,手指就跟机器一样飞快织毛衣,两不耽误。   林见鹿看得叹为观止。   林深忙完回来,天都黑了。   他后面跟着几个人,帮忙把分的粮食抬进来。   “快进来喝点水!”鹿小溪忙招呼人进来。   王振国摆摆手说:“不用了嫂子,我们这就回家,该吃饭了。”   “那也喝点水再走啊。”鹿小溪不好意思让人白帮忙。   “下次吧。”   王振国和另外两个兄弟,推着车往外走。   “麻烦了。”   林深把人送到门口。   “这麻烦啥?”王振国为人爽朗,挥手让林深回去,“行了,你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们走了啊!”   林深关上门往屋子里走。   “冻坏了吧?”鹿小溪看他进来,往盆儿里倒上热水,“你快用热水烫烫手,再喝点热水。怎么到这个点儿才回来?你不是说晚上能早点儿吗?”   “原本早就弄好了,临时出了点事儿,所以才这么晚。”   林深用热水洗了一把脸,拿毛巾擦了擦手,伸手要帮鹿小溪端饭。   “你快进屋,我来就行。”   鹿小溪可舍不得让林深干活。   她把饭端进去,坐在林深对面:“今天出了什么事儿?”   “李婆子闹事儿。”   林深瞅着鹿小溪,鹿小溪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声音却很平静:“她闹什么?”   林深心里叹气,知道鹿小溪又难过了。   “她要拿冯嫂子的工分换的粮食,大队长没给她,她往地上一坐就闹开了。”   “最后给她了?”   鹿小溪漂亮的眼底带着怒火。   “没有,粮食给了冯嫂子的儿子冯京墨。”林深见鹿小溪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又多说了一点关于冯京墨的事儿,“那孩子给他妈办完丧事之后,就到大队上干活赚工分,再也没回过冯家。他一个小孩儿能赚半个工分,加上冯嫂子之前赚的公分,分了不少粮食,足够他自己吃。日子比李婆子他们家过的还好。”   “那都是他该得的。”鹿小溪说。   “是,大队里的也是这么说的。”   李婆子家日子过的比旁人好,那时大儿子冯正年每个月都给家里二十块钱。冯正年死后,李婆子拿了大儿子的抚恤金,还把儿媳妇赶了出去。   冯嫂子的死虽然没证据,可大家背后都在说李婆子是个腌臜老妇。   “你说,为啥死的不是李婆子呢?冯嫂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鹿小溪心里难受,她最难的时候,是冯嫂子救了她和深哥的命。   可这么好的人却死了。   “这叫祸害遗千年。”林深给鹿小溪夹菜,“别想了,先吃饭,都冷了。”   鹿小溪握紧拳头,愤恨地诅咒:“要是从山上滚下去的人是李婆子就好了!摔断腿,一辈子瘫痪在床上,最好没人伺候。”   “是是是,最好是这样,快吃饭吧。”林深哄她。   鹿小溪化愤怒为食欲。   吃饭的时候,咬的那叫一个用力,恨不得把筷子都给咬断。   林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躺在炕上安静的装鹌鹑的林见鹿。   他爹在想什么?   为什么这一眼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林见鹿忽然脊背发凉。   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吃过饭,鹿小溪洗了碗,端着水让林深泡脚,都不用林深催促就主动拿课本开始做题。   “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林深觉得不对劲,这一点都不鹿小溪。   鹿小溪叹气:“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老的太凶,我干不过。”   “你看到老的了?”   林深心神一凛,周身不自觉散发危险的气息。   鹿小溪点头,又摇头:“可能觉得我不想学习,才会生气吧,只要学习就没事儿了。深哥,你能教教我吗?可以加快点速度。”   林深得知鹿小溪不会有危险,才没那么紧绷。   “教是可以的。”速度可能要听天由命。   “那我们开始吧!”   鹿小溪难得这么积极。   只是,几分钟后,鹿小溪开始眼前发黑。   为啥林深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她真的满脑袋全都是问号。   鹿小溪不好意思问,眼神飘忽,找了个借口说:“深哥,你今天累了一天,咱们明天一早再学。”   林深:“……”   林见鹿心里嘲笑。   他妈就是听不懂,抗拒学习才这样的。   笨蛋,笨蛋,笨蛋啊!   一条枕巾从天而降,直接盖住林见鹿的脸。   耳边随后传来低沉森寒的声音:“你刚刚那个表情是在嘲笑我老婆吗?”   林见鹿疯狂摇头。   “咦,这孩子怎么把枕巾盖脸上?”鹿小溪进来,伸手把枕巾拿下来,认真地跟儿子说,“鹿宝,这个东西不能往脸上盖,万一妈妈没看见,你把自己捂死怎么办?”   林见鹿:“……”   顿时委屈,想哭。   “哎哟,你看孩子吓着了。”鹿小溪看到儿子委屈的小表情,忙把孩子抱起来哄,“鹿宝是不是饿了?妈妈喂喂你。”   林见鹿猝不及防被抱起来,看到他妈结衣服扣子,顿时紧张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把小崽子从鹿小溪怀里捞出来,语气慢条斯理:“不是喝奶粉?”   “我也想给孩子喝。”鹿小溪犯愁地跟林深说,“不是说小孩儿都离不开人的吗?可我觉得这孩子不喜欢我。所以打算喂点母乳。”   鹿宝:“……”   是他的错吗?   他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小婴儿,抗拒喝母乳不是应该的吗?   林深危险地眯起眼睛,凛冽的眸光警告地看向小崽子。   林见鹿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可能只是不喜欢喝母乳,不信你试试喂喂奶粉看看,他肯定会粘着你要喝奶粉。”如果林深说话时的余光没有死亡凝视小鹿宝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   林见鹿喝完奶,卖力的缠着鹿小溪,拼命给鹿小溪卖萌。   他也不想这样的,每天咸鱼挺好的。   可他怕他爹灭口!   一小时后,林见鹿两眼无神。   小孩子精力再旺盛也是有限的。   但他不敢露出半点疲惫。   “深哥,你看他的表情,好丰富哦。真可爱!”鹿小溪忍不住逗小家伙,就连跟林深说话都没看他,“深哥,你可真厉害!知道他愿意喝奶粉。我觉得他肯定听得懂,不然为什么知道以后不吃母乳后,就这么个高兴呢?”   林深没想到鹿小溪竟然误打误撞猜到了。   “不睡觉吗?”   鹿小溪头也不回的说:“你先睡,我哄孩子呢。”   “这不是睡了吗?”林深还伸手戳戳孩子的脸蛋,“你看,碰都不醒,肯定睡着了。”   睡着的鹿宝:“……”   你们这样合适吗?   把他置于何地?   他是个婴儿,可他还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啊!   麻烦他那个不做的人爹尊重他一下下好吗?   “还真的睡着了,小孩儿真是说睡就睡,睡的可真快。”   鹿小溪惊奇,小心把儿子放在褥子上,给他盖好被子。   “深哥,今天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按按背。”   鹿小溪让林深趴着,林深也没拒绝。他是不可能让那个孤魂野鬼听墙角的。   夜深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   鹿小溪以为林深睡着了,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下来,脱了衣服躺进被子里。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她的腰,鹿小溪有点犹豫:“深哥,你身体还没好。”   林深憋气:“没事。”   他翻身吻住鹿小溪那张碟碟不休的小嘴。   为了给鹿小溪更好的体验感,林深并不着急,很有耐心的哄着鹿小溪。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紧张兮兮地说:“深哥,你行吗?”   林深:“……”   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忍不了。   鹿小溪惨了。   后半夜,鹿小溪猛然惊醒,她眼睛都没睁开就翻过身,把手放在林深鼻子下。   “还好,还活着。”   话落,翻身躺下去继续睡。   被吵醒的林深:“……”   他真的死不了。   上次只是意外。   第二天早上,林深洗了脸就开始接插座。   因为涉及到电,鹿小溪紧张的不行:“深哥,你行吗?”   又是这句话!   林深抬眼看鹿小溪,也不说话,鹿小溪瞬间就懂了,她冲着林深讨好地笑了笑:“我去做饭。”   “深哥,吃饭啦!”   鹿小溪早上做的馄饨,她发现林深很喜欢吃,隔三差五就做一次。   “就来。”   林深嘴上说着人没动。   鹿小溪放下馄饨,走过来,看到插座惊喜地问:“这就好了?”   “嗯。先吃饭,等吃完试试能不能用。”   林深也是第一次看这个,但是这个原理很简单,安装起来也并不困难。   “吃饭,吃饭。”   鹿小溪嘴上说吃饭,眼睛一直盯着插座看。   好不容吃完饭,她就把两米宽的褥子铺开,打开电热毯铺上去,再把褥单子在电热毯上面,多出来的部分刚好把电热毯被包裹的严实。   林深耐心地看着她忙活,还伸手帮忙。   “我插电了?”他问。   “嗯嗯,你快点插上看看!”   鹿小溪特别期待,她看着林深插上电,就坐在褥子旁边,用手悄悄摸着褥子。   没见过电热毯这种东西的林见鹿也自己翻身趴着,小手趁着他爸爸不注意,学着他妈的样子偷偷摸两下,想看看这是个什么神奇的东西。   “怎么还不热?不是说很快就热吗?”鹿小溪皱眉,担心自己被骗了。   林深研究了一下开关,把开关打开,他只开了一边的。   过了一分钟左右。   鹿小溪惊喜的大喊:“热了,热了!真的热了!深哥,你快点摸一摸。”   林见鹿也一脸惊奇,偷偷掉过身子,把小脚脚放上面。   林深伸手摸摸,上面果然是热的,让他有种想拆开看看的想法。   “是热了。”   林深眼神温柔。   鹿小溪高兴地想尖叫:“深哥,以后咱们后半夜再也不用担心被冻醒了。”   “你今天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林深每次开口都直接命中鹿小溪的要害 ,鹿小溪张了张嘴,最后丧丧的叹气,乖乖地到炕梢把课本拿过来。   “深哥,天气冷了,咱们就不在床上学习了。你上炕坐在电热毯上教我。”   鹿小溪掀开被子,美滋滋地拍拍身边的位置。   这画面让林见鹿莫名觉得眼熟,总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你觉得今天的插座安装很难吗?”   林深问了鹿小溪一个很莫名的问题。   不管他问什么,哪怕再离谱,鹿小溪都会很认真地回答:“很难,所以我当时是拒绝的。这可是电,触电会死亡的。”   不怪鹿小溪害怕,很多人都害怕。   林深问:“那为什么还要用电呢?因为学好物理,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你仔细来看,这是电流的方向……”   他讲的很是生动形象。   甚至还会打比方。   鹿小溪听的津津有味,就连旁边的林见鹿都忍不住想,如果上辈子他爸对他能有对他妈十分之一,哦不,是百分之一用心的话,他也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物理很有趣,只要学进去了,就能感受到乐趣。   一上午,学习进度感人。   “行了,你休息一下,把上午学的东西都过一遍再说。”   鹿小溪点头。   她眼睛看著书,手拿着毛线,一心二用,一个都不耽误。   林深从来不认为鹿小溪笨。   她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弹的钢琴非常好,还会跳舞,嗓子也不是一般的好,小时候差点被拐去专门唱越剧。   要是鹿家没出事儿,鹿小溪或许也能进文工团。   等鹿小溪去做中午饭,林深把藏在书里的信拿出来,上面写道。   “多年未年的林深同志:   你好。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这些年也始终未曾忘记寻找师傅和师娘和小师妹,却始终没有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们心中还会抱有一丝希望。他们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为建设我们的祖国添砖加瓦。   ……   最后,由衷的祝福你和鹿小溪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这不是林深收到的第一封信。   这五年多,他陆陆续续收到不少信,可没有一个人有鹿家人的消息。   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没有留下任何音讯。   鹿小溪到外面去拿柴火引火,刚推开门出去,就看到刘桂花正好从旁边过来。   “啐~”   一口痰吐在鹿小溪脚边,鹿小溪恶心的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饭吐出来。   刘桂花瞅着鹿小溪没反应,就来劲儿了。   “鹿小溪,你们家林深怎么还没屁嗝啊?我们家铁锤虽然腿脚不灵便,可比你男人有用多了。我看,你也别守着这么个快咽气的病秧子过日子,让他早点去西天算了。我……”   “我先送你去西天算了!”‘鹿小溪拿起簸箕就往刘桂花脑袋上砸,“让你这个老货天天满嘴喷粪!”   “你这个小贱货还敢打我?真以为我不敢还手吗?啊……”   刘桂花还没说完,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   鹿小溪伸手往刘桂花的老脸上抓了一把,轮着簸箕狠狠打在刘桂花身上。刘桂花别说还手,她碰都不碰不到鹿小溪。   “你这个小破烂货等着,有你好看的。”刘桂花打不过就跑,还跑的飞快,脚上的破棉鞋都跑丢了。   她边跑边害怕地回头,指着鹿小溪骂:“小娘们你给我等……哎呀!”   狠话都没说完,就啪嗒一下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刘桂花只觉得鼻子上滚热,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她抬手一模,满手都是血。   顿时躺在地上哭天喊地。   “杀千刀的小泼妇,要杀人啦!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一双破但是洗的干净的棉鞋出现在她眼前,刘桂花抬头一看,惨叫声戛然而止。   林深穿着洗的发白,还打着补丁的蓝色褂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桂花。   “你在骂我媳妇是吗?”林深深邃的眼底杀意直冲刘桂花而去。   看来之前给的教训还不够,还不能让刘桂花彻底断了这个该死的念头。   “你哪个耳朵听见我骂鹿小溪了?我骂不要脸的小娼妇,自家汉子不行就勾搭别人家年轻力壮的汉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汉子的种。”   刘桂花想着这是自家门口,她熬一嗓子,她那几个儿子就都出来。   还用得着怕林深。   她越说越来劲儿,真的是不要命了,还瞅着林深说:“你瞅啥?你就是瞅我,我也敢这么说,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你……”   林深抬起手,指着刘桂花,愤怒的手指都在颤抖。   实际上,他像看死人似得看着刘桂花,两眼一闭直接倒在地上。   刘桂花:“!!!”   鹿小溪看到林深出来,心虚的不敢过去。后面听到刘桂花说的话,又羞又怒,没先到她还没开口,林深就倒下去了。   “深哥!”   鹿小溪吓的魂都飞了。   她冲过来抱起林深,怨恨地瞪着刘桂花:“你最好祈祷我们家深哥没有事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整个王家给我深哥陪葬。”   躲在院子里看热闹的邻居看到这一幕,紧忙从里面出来。   “快,去大队借板车,把人送到卫生院去啊!”   有明白人吼完,立刻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去推板车。   几分钟后,板车借来,众人在下面垫上麦秸子,把林深抬上去,推着就往卫生院走。   鹿小溪一边哭一边帮忙推。   得到消息闻讯赶来的赵红霞,抓住鹿小溪的手就说:“你放心去卫生院,我去帮你看家带孩子。”   “谢谢你,红霞姐。”   鹿小溪话都没说完人就走远了。   林见鹿抱着奶瓶子正费劲地喝奶,看到赵红霞进来,忙把自己的奶瓶子往被子里面放。   他从电热毯上滚下来,往炕头滚去。   “鹿宝,你往那儿跑?你快盖子被子,你不都不冷吗?”赵红霞见状忙冲上去要去拿被子给林见鹿盖上。   糟糕!   电热毯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   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见人的。   林见鹿用脚瞪开赵红霞的手,奋力朝着炕头爬去。   他努力里伸手抓他的小被子,企图吸引赵红霞的注意力。   “原来你要盖这个被子呀?”赵红霞脱了鞋鞋,坐在炕头这一块地方。   余光瞅了眼那明显是双人被子的地方,眼神就跟被烫到了似得,脸瞬间红了。   她背过身,对着林见鹿自言自语地说:“原来两口子晚上睡觉都是盖一床被子啊?我还以为两口子睡觉,也是盖两床被子呢。”   林见鹿:“!!!”   “不过,林深行不行?”虽然赵红霞不懂行不行是啥意思,不妨碍她这样说。   赵红霞看着林见鹿,又改口说:“林深应该是行的,他都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怎么能不行呢!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家伙,也就是嫉妒林深能娶鹿小溪这么好看的老婆,所以才胡念八说的。”   “可真要让那些废物娶鹿小溪,他们一个个也不愿意,就担心被鹿小溪耽搁,会永远留在这儿。”   “总有些不要脸的人,既想占便宜又想回城。”   “呸!也不看看他们都什么德行。”   赵红霞嘴巴真的是碎。   根本停不下来。   林见鹿兴致勃勃地听着八卦,后面还听的昏昏欲睡,睡前他都没来得及想,他爸妈为啥还没回来。   卫生院里,老大夫指着众人的鼻子骂道:“谁是他家里人?不知道他不能生气吗?万一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了,你们就准备棺材吧!”   “准备棺材?”   鹿小溪晚了一步,正好听到大夫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身形一晃,差点跪在地上。   满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深哥死了,深哥丢下她和孩子先走了。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鹿小溪的眼泪流不停,她抬手擦掉眼泪,喃喃地说:“深哥,你别怕,我会给你报仇的!我要让刘桂花给你陪葬!”   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   有人隐约听到陪葬两个字,急忙追上去。   鹿小溪跟疯了似得往家里跑,抓起菜板子上的菜刀就往外面走。   赵红霞听到声音,看到是鹿小溪,就出来问:“小溪,你还干啥去?”   她正准备追出去屋里孩子哭了。   赵红霞只好转身进屋,用小被子把林见鹿包上,抱着去追鹿小溪。   鹿小溪一脚踹开王家大门,提着刀就往里面冲。   王家其他的儿媳妇看到鹿小溪手里的菜刀,哪里敢上前。还一个个拉着自家男人也不肯让他们上前。   只有王家老大,把外屋的门给关上,留在里面护着他妈。   “刘桂花,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给我深哥偿命!”   鹿小溪一刀劈在门板上。   追上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上前,只能大声说:“鹿小溪同志,你别冲动!”   旁人怎么劝鹿小溪都听不进去。   她又是一刀狠狠的砍下去。   “刘桂花,你开门!”   哐!   哐!   哐!   每一下都好像砍在刘桂花的身上,刘桂花躲在大儿子后面,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早就说了,让你别管那个病秧子,你不听。现在好了,病秧子死了,我也算是帮你一把。我要是你,最好识相点让我们家铁锤搬过去,今天晚上就把洞房给圆了。”   “你去死!”   鹿小溪吼完,哐哐哐,疯狂的砍了好几刀。   赵红霞抱着林见鹿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鹿宝,你妈这是疯了吗?”   林见鹿也是第一次见他妈这么凶。   鹿小溪听到刘桂花的话,被刺激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门进不去,还有窗户。   鹿小溪提着菜刀走到窗户边,看到放在窗户下面的镐头,拿起来就朝着窗户上下去。   整个屋子都仿佛跟着震动了一下。   “哐!”   木头做的窗户稀里哗啦的,全部都掉下来。   刘桂花听到动静不对,跑到屋子里一看,气的尖声骂道:“你这个小娼妇赔我窗户!”   鹿小溪阴沉的盯着刘桂花,听到她说的话,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菜刀抡过去。 第34章 诈尸了   “啊——!”   众人看到这一幕,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没想到鹿小溪竟然这么敢下手。   追着鹿小溪回来的人见状不好,跑腿又往卫生院跑。   刘桂花惨叫着扯过大儿子挡在跟前,一个小老太太爆发出来的力气, 把个身高一米八的汉子扯个趔趄。   王铁柱眼睁睁地看着菜刀,擦着自己的脑袋过来,脑门上都划开一个口子,咣当一下,砸到后面柜上的镜子。   “砰!”   刘桂花大儿媳妇没带走的嫁妆四分五裂。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王铁柱惊魂未定地,看着满地的玻璃, 想把他妈拉起来。刘桂花吓的两腿发软, 看到鹿小溪扔了菜刀没砍到她, 底气蹭地一下上来了。   她推开大儿子, 骂道:“碍事儿的瘪犊子, 看着你妈被人打,还傻乎乎的,不知道上去把刀给抢过来。”   刘桂花说着不解气,还一脚踹在大儿子身上。   王铁柱顿时怔在原地。   他这一瞬间, 忽然就明白老婆孩子为啥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失望。   “你这个小娘养的玩意, 给我等着!”   刘桂花骂完儿子, 指着鹿小溪又继续骂, “你把我们家砸了,今天就等着给我儿子当媳妇,伺候他一辈子吧!我就不信, 我还整不了你这个小贱丫头!”   鹿小溪也不说话,就跟傻了似得站在窗户外面。   刘桂花以为她害怕了, 气势汹汹地打开门, 冲着自己那几个儿子吼道:“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整屋里去, 今天就让他跟老五圆房。”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别去。”   老二媳妇拉着老二。   老三媳妇也有样学样,老四媳妇更是泼辣,伸手掐老四的腰,低声威胁:“你要是敢去,你就跟你大哥一样,守着你老妈自己过去。”   老四听到这话,非但没上前,还往后退了两步。   “老大你去!”   刘桂花黑着脸指使老大。   王铁柱也没动。   鹿小溪拖着镐头,抬起来就朝着刘桂花砸下去。   刘桂花尖叫着喊:“老大,救我!”   她又伸手去拉王铁柱,王铁柱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啥,下意识躲开了。   “砰!”   花盆四分五裂。   碎片掉下来砸到刘桂花的脑袋,给她脸上划出一道口子。   “杀人啦!杀人啦!小娼妇要杀人了!”   刘桂花捂着自己的脸哭叫。   鹿小溪静静地看着刘桂花撒泼,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不能杀人。   深哥走了,她要是因为杀人,被抓去劳改,她的鹿宝要怎么办呢?   鹿宝是深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她要好好的把鹿宝抚养成人,不能让鹿宝成为孤儿。孤儿太可怜了,就像她一样,孤苦伶仃的,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所以不想让鹿宝去体会。   曾经,她有深哥。   深哥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现在她要成为鹿宝的依靠,让鹿宝幸福的长大。   鹿小溪拿着镐头往前走,刘桂花吓得捂住脑袋大喊:“别杀我,别杀我!”   刘桂花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喊着求饶的模样,可真丑陋。   鹿小溪越过她,进屋捡起她的菜刀就从里面出来。   王家的人看着她离开,也不敢来拦。   走出王家,鹿小溪才把手里的镐头丢在门口。   外面围着的人,看到鹿小溪出来,下意识给她让路。   赵红霞看到鹿小溪这样,心里咯噔一下。她忙抱着孩子走到鹿小溪跟前,心疼的喊着:“小溪……”   刚才她看到林深躺在车上,就知道大事儿不好。   现在看到鹿小溪这样,赵红霞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她不敢提林深名字,小心翼翼地在鹿小溪身后。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鹿小溪仿佛没听见,幽魂似得走进屋,手里的菜刀咣当一下掉在脚边。   “红霞姐,深哥走了。”鹿小溪说完这句话,情绪彻底崩溃,“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疼我了。”   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崩溃到大哭。   赵红霞都傻掉了。   什么叫走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赵红霞想过一千种林深会抛弃鹿小溪的方式,却没有想过有一天林深会死,还死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林见鹿也彻底懵了。   他爸怎么会死?   不可能的!   难道是因为他重生,他妈妈没死,才导致他爸爸会提前死亡?   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他拥有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   鹿小溪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因为太痛苦发出轻微的颤抖。   “小溪,你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以后会好的,都会好的。”赵红霞抱着孩子语无伦次的安慰鹿小溪。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行车铃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就看到自行车后座上下来一个熟悉的男人。   赵红霞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瞳孔孟缩,声音打颤:“小……小溪,你……你男……男人……来……来看你了。”   鹿小溪难过的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没有给赵红霞任何回应。   林见鹿听见这话,抬起头,看到院子里快速“飘”进来的人,吓的又是一个哆嗦。   鬼!   见鬼!   他爸妈为什么非要每个人都来这么一次?   吓死宝宝了!   林见鹿学聪明了,他虽然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看到院子里的影子,就知道他爸没有死。   林深走进来,看到地上痛哭的鹿小溪,心疼的走过去。   赵红霞见状大声说:“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林深,你已经死了。死了就是孤魂野鬼,人鬼殊途的你知道吗?我奉劝你早点去投胎,别来祸害鹿小溪。你赶紧走,听见没有!到时候,逢年过节,我也会给你烧点纸的。”   林深:“……”   林见鹿:“……”   听到林深的名字,终于有反应的鹿小溪慢吞吞地抬起头,哭红的眼睛模糊地看到站在那儿的人,顾不得区分眼前这个到底是人还是鬼,直接扑上来抱住他,不想让他离开。   “深哥,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你走了,我怎么办?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这么爱我,对我这么好了。”   “我舍不得你。”   “我想和你一起走。”   “深哥,对不起。我没有给你报仇。我害怕我坐牢了,鹿宝会成为孤儿,以后肯定比冯嫂子的儿子,还要可怜。”   “深哥,你能原谅我吗?”   林深把鹿小溪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她哭的惨兮兮的小脸,拿出手帕认真给她擦干净。   “鹿小溪,你做的很好。”   林深知道这一次吓到鹿小溪了。   这不是他本意,而是一次意外。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让鹿小溪误以为他死了。   戏要做全套,他不能半途而废。   他心疼鹿小溪,但不后悔。   让他惊讶的是鹿小溪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当时去报信的人嘴巴都说不好话了。可见有多震惊。   林深要让鹿小溪记住,她现在她有多难过,她就能明白,她要是死了,他只会比她一千倍,一万倍。   “林深,你没死啊?”   赵红霞问完,对上林深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老老实实低下头。   心里忍不住替鹿小溪高兴。   林深没死真好。   否则,她真怀疑鹿小溪以后没办法活下去。   她也知道这事儿肯定有误会,不是添乱的时候。于是,她抱着林见鹿很识趣的出去外面等。   林见鹿:“……”   你走就走,抱着我走做什么?   甭管林见鹿怎么想,反正赵红霞是不知道。   鹿小溪听到赵红霞的话,迟钝的瞪大眼睛。   她缓缓抬起头,冰凉的指尖碰到温热脸颊的那一刻,滚烫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两人双目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鹿小溪颤抖着声音说:“深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我发誓,我以后会珍惜现在所有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会放弃。我要努力活着,就算希望很渺茫,让人绝望。”   林深心疼的抹掉她脸上的泪:“现在知道我有多难受了吗?鹿小溪,我不像你,会心软,会想着孩子,我只会跟你一起死,记住了吗?”   她记不住没关系,他就一遍一遍告诉她。   就算她老了,不认的他,也要记住这句话。   他要让这句话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我记住了。”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鹿小溪紧紧搂着林深纤细的腰,好害怕这是一场梦,只是她的臆想。   林深就任由鹿小溪这样抱着,他的手轻抚她的背,安抚受惊的她。   因为林深还活着,鹿小溪的悲伤很快就被喜悦冲散。她不好意思的松开林深,扶着他让他进屋去休息。   “深哥,卫生院的大夫怎么说的?他为啥让准备棺材板?”鹿小溪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林深瞅着鹿小溪,唇角忍着笑:“大夫说我不能生气,万一被气死了,就准备棺材板吧。但是我没想到,你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你笑话我。”鹿小溪委屈地说,“我都要吓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当时我就想,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弄死刘桂花,到时候也不用人家抓我,我就自杀。可我举起镐头,朝着她脑袋砸下去的时候,看到了鹿宝。鹿宝呆呆的看着我,好像完全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样。”   “他是你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丢下,让他成为没人管的孩子呢?”   鹿小溪说着又哭了。   “深哥,你不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要怪也只会怪我自己,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只能用着装晕来吓唬别人。如果我能带你走,给你一个更好的环境。你肯定不会遇见这么垃圾的一家人。”   林深抱着鹿小溪,眸光阴沉的滴水。   “我不许你这么说。”鹿小溪忙捂住林深的嘴,“深哥,你是最好的深哥。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不要怪自己。我们现在多好,以后会更好的。”   “好吗?要是真好你还用得着自杀?”   林深垂眸,一脸痛苦。   鹿小溪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给林深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她跪坐在林深面前,仰着头看他:“深哥,外婆说,人都会犯错,只要不是罪大恶极,都应给犯错的人一次改正的机会。”   林深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鹿小溪,我原谅你了。”   鹿小溪眼底带着泪花,嘴角却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忽然跪站起来搂着林深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说:“深哥,我真的好开心你没有事。”   “嗯,我也很开心,你也没有事。”不像那个倒霉的男人失去了你。   他肯定活的特别艰难,才会把儿子养成那么阴郁的模样。   估计他也什么都没有解释,导致那孩子一脸愤怒的对鹿小溪,不用想也知道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林深想到林见鹿就满脸嫌弃。   还有那个他也是,运气不好,又太懦弱。   老婆死了,他还活着做什么,直接死了就好。   舍不得孩子就带孩子一起走。   他们一家会在地下团聚。   “深哥,如果有一天我走的比你早,你能不能好好活着?”鹿小溪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深顿住:“为什么你会走?”   “就不能有意外吗?”鹿小溪看着林深脸色不对,忙改口说,“就是一个假设,你就说说嘛!”   “不能。”   “深哥。”   “鹿小溪,说一百遍也是不能。”他不能容忍失去鹿小溪。   “那行吧,我好好活着,一定不会走在深哥前面的。深哥年纪比我大,应该没有我活的久才是。”   鹿小溪没看到林深脸色不对,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有个儿子,而儿子好像是红霞姐在照顾。   她立刻起身,跳到地上往外走:“深哥,我去看看儿子,我把他给忘了。”   “……”   林深的嘴角愉悦的上扬。   果然,他在鹿小溪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没一会儿,鹿小溪抱着孩子回来,让林深看着孩子,她和赵红霞在外屋做饭。   林深瞅着躺在炕上的小家伙,唇角勾起轻蔑的笑。   “你知道你妈最后为什么没打死那个老虔婆吗?”   林见鹿生无可恋地躺在炕上,听到这句话立刻挥舞着小拳头,指着自己。   林深嗤笑。   “她才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知道什么叫我的儿子吗?也就是说,换成另外一个孩子,只要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她就愿意活下来,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林见鹿目光呆滞。   不是吧?   他爸爸怎么连这个都嫉妒?   是的,这个男人的想法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   他不正常。   林见鹿扭头装傻,拒绝跟这个开醋厂的男人交流。   今天这事儿,闹大了。   家家户户都在讨论。   赵红霞也不好待在这儿,可鹿小溪用猪肉炖的粉条,还炒了一个土豆片,凉拌一个白菜心。光是这个菜,就让赵红霞拔不动腿。   她厚着脸皮留下来:“今天到底咋回事儿?”   “我本来的打算做饭的,当时出去拿柴火,碰见刘桂花,她嘴巴不干净,我就打她了。她说话很难听,深哥出来,她还把深哥气晕了。社员们帮忙把深哥送到医院,我跑的慢,去晚了一步,正好听见大夫说让准备棺材吧。”   “……”   赵红霞一时无语。   “所以你就误会了?”   鹿小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我当时真的吓死了。我想着深哥死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等我给深哥报仇,就随他去。”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赵红霞觉得这个想法不对,“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还有孩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吧?”   “我就是看到你抱着鹿宝站在那儿,才没有往刘桂花脑袋上砸的。”鹿小溪偷偷地跟赵红霞说,“我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凶。”   赵红霞:“你知道这叫啥不?”   “叫啥?”   “这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赵红霞现在想鹿小溪当时的样子都觉得害怕。   倒不是真的害怕鹿小溪会对她对手,而是鹿小溪当时那鱼死网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往后退两步。   吃过饭,赵红霞回到知青点。   一进门就听见赵红梅在那里放屁。   她抬手抓起茶缸子就往赵红梅脑袋上砸。   “不会说人话你就给我闭嘴。”   赵红梅惨叫一声,捂着脑袋不甘示弱地说:“我有说错吗?鹿小溪她要是检点,林深至于会被她气昏过去?现在谁不知道鹿小溪那个儿子是鹿小溪跟王铁锤生的。林深无意间知道真相才会被气晕过去。鹿小溪恼羞成怒才去砍的刘桂花。”   “你放屁!”   赵红霞上前就给赵红梅两耳光,她拎着赵红梅的头发,往下面拽。   其他人见状,忙上前拉仗。   “红霞,你别和红梅一般见识!再说她说的也没错啊。外面的人都这么传的。”说话的女知青跟赵红梅关系挺好。   赵红霞冷笑:“谣言止于智者,你们这群没脑子家伙只会人云亦云。真相是什么你们根本不在乎,你们只会用恶意去揣摩整个事情的经过。”   另外一个还坐在炕上的女知青大声附和说:“赵红霞同志说的对。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鹿小溪同志和林深同志的关系有多好。我不相信鹿小溪是这样的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跟鹿小溪关系好,你当然是向着鹿小溪说话的。”赵红梅都被赵红霞抓住头发了,还敢嘴欠。   赵红霞可不惯着她,手上一用力就往下拽她,疼的赵红梅哭爹喊娘。   “赵红霞,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我才是你妹妹,你干啥向着一个外人?”赵红梅一边拽着自己的头,一边大声喊。   “人家跟你不一样,没你这么蠢,也没有你心思肮脏恶毒。”   赵红霞不松手,听着赵红梅哎哟哎哟叫唤,瞅着屋子里的知青,说:“事实根本不是赵红梅说的这样。是刘桂花满嘴污言秽语,侮辱林深同志,林深同志才被气晕的。鹿小溪同志以为林深同志死了,跑回来找刘桂花报仇的。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刘桂花这个老太婆不是个好东西。往后,谁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拉着她去找大队长评评理。”   不是都想得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   她倒要看看谁敢碎嘴子。   赵红梅还想说啥,被人给拉住了。   她不甘心地瞪着赵红霞,揉着脑袋坐在那儿,却也不敢再惹她。   赵红霞生气的倒水洗手,然后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毛线,坐在炕上开始打毛衣。   那个唯一说了句公道话的女知青犹豫一下凑过来:“红霞同志,这个毛线你是从哪里买的?”   “是找旁人帮忙从外面买回来的。”   赵红霞本来打算替鹿小溪瞒着。但转念一想,他们两口子在这儿被人欺负,还不是因为林深身体弱,鹿小溪的身份特殊,又不是本地人,才会被当地社员排挤,被知青们瞧不起么。   “那是不是很难买?”   蔡明敏是后面来的知青,来的时候是夏天,没带过冬的衣服。   棉衣做好要好几天。   而且,现在还不到穿棉衣的时候。   她去供销社看那里面的毛衣毛裤都很贵,她舍不得买,犹豫一下就回来了。   赵红霞把毛线递过去,让她自己看:“这毛线可不是咱们本地的货,都是外面来的。我还是跟人家说好说歹说才匀给我的。反正她在屋子里带孩子,平时出来的也少,可以晚两天把毛衣毛裤织出来。”   蔡明敏是个聪明的姑娘,听到这话就猜出那个把毛线匀给赵红霞的人是谁。   “红霞同志,能麻烦你帮我跟她说说,也帮我带点毛线吗?”蔡明敏很识货,知道这是好毛线,跟供销社卖的可以不一样。   “我是可以帮你说,但是这个毛线很贵的。”赵红霞提前给人打预防针。   蔡明敏问:“那多少钱?”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   “八块。”   八块钱可不贵。   她个子没那么高,到时候还能织一套毛巾和手套。   供销社的灰色毛线也要三块二呢。   “八块我能接受,那就麻烦你帮忙问问。”   赵红霞点头:“行吧。我帮你问可以,你要什么颜色?可能就这个和青色的。”   “买不到我也不怪你。颜色你这个就行。”蔡明敏要拿钱给赵红霞,赵红霞说,“先别给我钱,等我拿来了再说。先说好,这个东西能不能帮你们买回来,也要看运气的。”   “我知道。”蔡明敏也知道这东西不好买。   其他人见状也凑过来:“红霞姐,我也想要,颜色我不挑,你这样的就行。”   赵红梅想过来,赵红霞看都不看她。   她就一个人坐在那儿生闷气。   “行了,我去给你们问问。”赵红霞把毛线收起来,锁好箱子就出门了。   她去找鹿小溪。   鹿小溪不敢让林深知道,拉着赵红霞躲在外面小声嘀咕。   “我去给你问问,这事儿还要林深打个电话才行。”鹿小溪顺嘴胡说了个借口。   赵红霞信了。   鹿小溪关上门,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慢吞吞地挪进屋。   林深坐在电热毯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壶清茶。   好似一幅画。   鹿小溪都想把他给画下来。   林深翻了一页书,沉声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也没什么事儿。”鹿小溪有点小心翼翼的。   “那就是有了。”   林深放下书,抬眼看她。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给鹿小溪一种压迫感。   鹿小溪还没说话,人就先讨好地笑着。   “深哥,我是有一件事儿没跟你说,但不是大事儿,而是好事儿。你听了之后,不能生气。”鹿小溪今天着实被吓到了。   这会儿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什么事?”   林深语气平静。   鹿小溪凑到他耳边,说话的声音极小:“深哥,我把托人买来的毛线,卖给赵红霞了。卖了八块钱。到时候,咱们家的电费就不用愁了。”   林深皱眉。   鹿小溪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深哥,你觉得我买毛线给别人不可以啊?”   “鹿小溪,卖毛线这叫什么?这叫投机倒把!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林深语气严厉,明显气的不轻。   “深哥,你别生气。大夫不是说了,你不能生气。我以后不卖就是了。”鹿小溪脸一白忙伸手给他顺气。   林深咳嗽两下,才再次开口:“你帮赵红霞同志托人买点毛线过来,这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同志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鹿小溪听着听着忽然眼前一亮。   她之前还说要拿东西换,明明可以直接要钱就可以的。   “深哥,你真的太聪明了!”鹿小溪高兴的扑上去跟林深撒娇,“红霞姐她们一个房间的女知青,都想让我帮忙带点这个毛线。”   “你不是说让我去打个电话吗?”林深不经意地说。   鹿小溪忽然嘴巴张的老大了。   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觑着林深:“深哥,你没生我的气吧?我不是有意要撒谎的。我身份特殊,但凡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我才说是你家里的人,还说需要你帮忙打一个电话才行的。”   林深看着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鹿小溪,好笑地问:“现在知道跟我坦白了?”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鹿小溪讪讪地开口。   “你不说我就不会生气了?”   “至少可以晚一点生气。”鹿小溪小声嘀咕。   林深危险地眯起眸子:“你说什么?”   鹿小溪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说我最害怕你生气了。”   “明天正好王振国去镇上,到时候我跟着一起去,顺便帮你把这个电话打了。”林深深邃的眼神宠溺地看着鹿小溪,“现在满意了?”   鹿小溪高兴地点头,又担心地说:“你身体还没好。”   林深那偏冷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响起:“我那是吓唬刘桂花的。” 第35章 讹钱   “你说什么?”   鹿小溪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深抬眼:“很难理解我说的话的意思?”   鹿小溪回味过那句话的意思之后, 有点不可置信。她压抑着心头的狂喜,悄咪咪地问:“深哥,所以你身体没事儿是吗?”   “笨!我身体当然没事, 比之前还好很多。多谢小溪这段时间,辛苦帮我调理身体。”   林深早就知道,鹿小溪每天特意用小炉子熬的汤是专门用来给他补身体的。   每次都认真喝完。   “这有什么可辛苦的。你要不是为了我,哪里会像现在这么辛苦。”林深夸奖的话,让鹿小溪的脸都红了。   “我是来拖累你的。”林深声音含笑。   鹿小溪鼓着脸颊,不满地瞪着他:“你这样安慰我也没有用, 骗不到我的。我只是没你聪明, 又不是傻。”   林深身子一斜, 慵懒地靠在枕头上, 唇角溢出笑声。   “深哥, 你看会儿书就睡吧,不用等我。我去给人家留个信儿。”   鹿小溪说的跟真的似得,转身红着脸下地。她出了外屋,看着头顶上的大月亮, 深吸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走去。   倒是隔壁院子里, 静悄悄的, 跟平时迥然不同。   鹿小溪朝着那边院墙看了一眼, 冷笑着想,幸好关键时刻她没冲动把刘桂花那个老虔婆打死。   不然她现在肯定会后悔,到时候深哥怕是真的要被她气死。   “我来考试了。”   鹿小溪底气不是很足, 但是气势不差。   “考什么?”   “七年级物理第一次月考。你不要搞超纲的题目啊!”鹿小溪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新鲜词汇,立刻就用上了。   “……”   这个该死的鹿小溪把它当成是什么了?   她以为她考试不及格, 它有好处吗?   笨蛋果然是没脑子的。   白瞎了这张脸。   考试试卷出现在屏幕上, 鹿小溪坐下来开始答题, 只要是课本上出现的内容,鹿小溪一字不差,全都记在脑海中。   不管是公式还是概念,都难不倒她。   鹿小溪一脸自信。   “下列说法哪一种是错误的?1、红外线具有聚热效应,这肯定不是1,排除第一个答案。”   “第二题,在小孔成像中……下列判断正确的是哪个?”   鹿小溪看的头昏眼花。   总觉得每一个都是正确答案。   她不停的背课本里的知识才选定正确答案。   每做一道题,鹿小溪都像是在渡劫。   艰难的做完前面的习题,看到后面的题,有种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难,感觉都看不懂。”   鹿小溪认真读题,她想到林深说过:“不会做就把问题再读一遍。一遍读完不会,就读两遍,多读几遍题目自然就会了。”   “……”   这真的不是和尚在念经吗?   在鹿小溪读到第十遍的时候,她拿起笔在上面写起来。她写的并不快,下笔却没有犹豫。   终于,最后一道题做完,鹿小溪不用那个神秘的家伙提醒,就开始从头到尾检查自己做过的题。之前她不知道考试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是停滞的,再加上也没有耐心考试,想着随便考一考就完事儿了,态度很敷衍。   现在不一样,她要考得好,才能活下去。   鹿小溪内心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鹿小溪认真检查好几遍之后才提交试卷。   几个呼吸间。   分数出来。   鹿小溪看到130分,激动的想要跳起来。   “小商,我好厉害!”   再次被称呼小商的系统,沉默下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奖励两百六十块钱,以及大抽奖一次。”   “抽奖是什么意思?”   鹿小溪不懂。   小商也没回复她,屏幕一闪直接变成12个格子。   机械的小奶音响起。   “请选择一个数字。”   “七!”   鹿小溪都不犹豫。   被选中的七号红包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字:“恭喜您获得羽绒棉裤一条。”   羽绒棉裤?   听着就是好东西。   鹿小溪沿着红线朝着后面走去,看到柜台上放着一条叠好的裤子。   羽绒棉裤颜色很朴实,就是简单的藏蓝色。   外面的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感觉很硬,像是的确良那种粗布。里面的布是鹿小溪没见过的,把手伸进去感受一下,就觉得特别暖和。   如果冬天下雪,林深里面穿着那条毛裤,外面再穿这条裤子出去,肯定不会冷的。   鹿小溪高兴地抱着羽绒棉裤,完全没发现,这个裤子的尺码就是按照林深的尺寸给的。   她从出去到回来,只用了十几分钟。   林深还没睡。   听到脚步声林深才缓缓地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屋子里的灯没关,鹿小溪走进来,把裤子放在炕梢,准备明天早上给林深一个惊喜。   她洗了脸,洗了脚,回到屋,掀开被子坐在炕上,回头看着林深的脸,眼睛又有点发酸。   “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那种感觉,真的好可怕。”   鹿小溪指尖隔空描述林深的五官,轻声低喃两句,才擦掉眼泪,关了灯躺下。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深才睁开眼,扭头看着熟睡的鹿小溪,伸手帮她把被子拉上,然后把人抱在怀里。   “别怕,我会一直都在。”   原本不安的鹿小溪,瞬间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起来。   鹿小溪煮了粥,还特意用辣椒炒了酸萝卜。酸萝卜开胃,用肉炒再放点辣椒,更容易下饭。大商场的负一楼里,这些东西很多,也很便宜。   馒头又大又白,只要五毛钱一个。   倒是玉米面做的面窝窝卖的更贵,一个就要一块八,根本不如馒头划算。   鹿小溪一口气买了十块钱的馒头。   “深哥,旁边的羽绒棉裤,你等会穿上。”鹿小溪倒好热水,让林深洗脸。   “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条?”   林深不想自己穿的这么好,又这么温暖,鹿小溪还穿着好几年前的破毛衣毛裤。   鹿小溪一点都不在乎:“我又不出门,根本用不上这个。等到鹿宝的棉衣做出来,我再给我自己的棉衣翻新一下,到时候一样暖和。”   旧棉花跟新棉花能一样吗?   就是花好几天,用手絮一遍棉花,也不如新棉花保暖。   “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垮了这个家怎么办?”   林深面色清冷,薄唇抿成一条线,洗手的时候手指攥的骨节发白手背发青。   “知道啦!下次有机会我就让他给我带我能穿的衣服。”鹿小溪察觉到林深不太高兴,小步挪过去偷偷搂住林深的腰哄他,“我也不是不想要,可是这不是我说的算呀。”   “你是说要是人家有你能穿的,你也会买?”林深一句话十个坑。   鹿小溪完全没意识到:“又不是买不起,当然要买啊!还不是因为打折的东西很便宜。”   “打折是什么意思?”   林深接触一个新词汇,眼底带着探究。   鹿小溪对林深太不设防了,或许她潜意识里就没打算瞒着林深,又不得不瞒着林深。这种情况导致鹿小溪不管林深问什么,她都会告诉他。   “就是比如一个东西一块钱,但是人家要是给咱们打折,可以五毛钱买下来。很划算的。”   鹿小溪想着现在去供销社或者是百货商场买东西,根本没有这种好事儿,心里就一阵叹气。   看来鹿小溪没有被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忽悠。   林深放心地进屋吃饭。   吃过饭,林深去大队找王振国,不多时王振国开着拖拉机,拉着好不少人朝着镇上去。   大家在街口下车。   王振国坐在车座上说:“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谁要是来晚了,我可就不管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走着回去。”   “知道啦!”   车上的人哗啦一下跳下去,三五个人一起,朝着不同的地方走去。   后面有几个女知青下了车,慢吞吞地不想走。   林深坐在最里面,等所有人都下了,才从车上跳下来。   王振国拿着摇把往自己腰上一别,走过来跟林深说话。他瞅着旁边几个女知青,拉着林深就说:“我先送你过去呀?”   “不用。”   “那你自己能行吗?”   昨天的事儿可把王振国吓得不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现在大队里的人都把林深当成是易碎的娃娃,那是碰都不敢碰的。王振国平时的大嗓门,这会儿都特意压低声音才敢跟林深说话。   林深觉得最近关心自己行不行的人有点多。   他眼神冷的跟冰碴子似得,不用说话,就让王振国很识趣的改口。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可以,你身体很好。”话落,王振国又问,“真不用我送你去县医院吗?”   “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林深抬脚从西街口往县医院走。   一共也就是三百米的距离,一眼都能望到头,他还没这么废物。   林深走的不快,但是他个子高腿长,一步抵得上别人三步。看起来像是闲庭漫步,实际上一步千里,明明没见他走得快,人就走出去好远。   赵红梅盯着林深的背影,跟旁边那俩女知青说:“咱们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半截身子都进了土里,今天竟然没事儿人似得,还自己出来,肯定有阴谋。”   “那肯定要跟上去看看。”王秋菊说完瞅着周晓薇。   周晓薇没好气地瞪王秋菊:“你看我干啥?你觉得我不会去啊?”   三个女知青远远地跟着林深身后。   林深到了医院,拿出老大夫开的药方,递进去。   负责抓药的大夫接过来看两眼,瞟了眼林深:“你这是自己抓药吗?”   “是。”   “你去到旁边的中药房去抓药,顺便让那边的大夫再给你瞅瞅。药这个东西不能乱吃。”负责抓药的女大夫看着很严肃,语气也特别严厉。   林深把药方拿过来,敲了敲中医大夫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大夫看上去很年轻,年纪估计和鹿小溪差不多大。   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把手放在脉枕上,正常呼吸,放轻松。”   林深照做。   大夫把手伸出来,那双手让人好看的人让人移不开眼睛。曾经,鹿小溪的手也这么好看,可现在……   林深面色又冷上几分。   大夫瞅着林深,好听的声音很容易吸引人的全部注意力:“你身体原本可以比现在好,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你心思过重。你要是想多活几年,就少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谢大夫。”   林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你现在就抓药吗?”大夫问。   林深点头:“我可以在这里只抓一副药吗?”   “可以。”   大夫理解,很多来看病的人,都舍不得花钱。   林深又说:“那能麻烦您把我所需要的药方每一味药的用量都写清楚吗?”   这个要求就奇怪了。   “也可以。”   大夫提笔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药方,并且郑重其事地提醒林深:“这是针对你的情况,专门为你开的药方。千万不要随便给别人吃,否则不是帮人家,而是害人。”   “谢谢您,大夫。”   “不用。”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递给林深,起身要去抓药。   林深又开口了。   “大夫,能麻烦每一味药都分开包,并且写清楚每一味药材的名字吗?”林深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面不改色。   大夫都觉得这位是一个牛人。   她好脾气地点头:“可以,但是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林深冷清的眉眼变得柔和:“我爱人喜欢进山去找药材。”   “懂了。”   大夫把药抓回来,在每个药包上都写上字:“还是要提醒你,自己找药材,也不要轻易吃。因为很多药材普通人难以区分它们。有太多药材长的都很像,有的能救人,有的却能杀人。”   林深郑重地道谢:“谢谢您,大夫。大夫您贵姓?”   “免贵姓景,景行行止的景。”   “大夫,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林深说话的时候,脊背依旧笔直。   景大夫震惊地看着眼前长相清俊,五官有些锋利的男人,怎么都觉得他不是这么轻浮的人。   “什么问题?”   景大夫是见过世面的,十分淡定。   林深俊脸有点热:“您护手用什么?我想买一点回去给我爱人用。”   景大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顿了下说:“稍等。”   她写了一个护手的方子,又把所有的药材,还有用量,都写在上面,就连制作方法都写的清清楚楚。   半小时后。   景大夫把写好的护手方子递给林深,顺口问了一句:“护全身肌肤的要吗?”   “那就麻烦您了。”林深这次态度特别真诚。   景大夫:“……”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她写完,又顺手把如何护理头发和养颜的方子一起写下来,递给眼前这位身体看上去很不好,但是很爱自己爱人的男人。   “景大夫,这些方子多少钱?”林深兜里的钱虽然不多,但他不想占别人便宜。   景大夫闻言大方地说:“这都是书上写的,我也是按照书上的方子写给你的,不要钱。”   林深蹙眉:“我不会把这个方子给别人的。”   “你给也没事儿,这个只要是读书人都有机会看到。”景大夫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很昂贵的手表,“我有事儿,要下班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深摇头:“谢谢您。”   “不用,都是革命同志,说这些就见外了。”   林深再三感谢后,拿着一副汤药和珍贵的药方从里面出来。林深从医院出来,顺着来时的路往下走,第一个路口往右拐,走几步就到邮局了。   赵红梅她们站在角落里,低声商量:“他去邮局做什么?你们谁过去看看?”   王秋菊说:“我去。”   “算了,我跟你一起。”赵红梅也要过去。   周晓薇本来不想去,现在是不去也不行。要不是赵红梅她爸有本事,她用的找巴结赵红梅?   她们过去的时候,林深正在打电话:“好,麻烦你了,这次是小溪答应帮别人的忙。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赵红梅她们三个面面相觑。   “原来鹿小溪的毛线是林深让人给弄来的?”从邮局里出来,站在马路边上,赵红梅一脸不敢相信,“不是说林深家里没什么背景吗?”   王秋菊没那么多心眼,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们知道林深手腕上的手表吗?那个手表可贵了。”   “那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家给他寄过什么东西来。跟鹿小溪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还差点死了。”周晓薇觉得林深就是那些光有花花架子的男人,“他也就那么一样东西能拿得出手,刚好用来骗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   王秋菊听着周晓薇指桑骂槐,不高兴地说:“人家林深学历好,还聪明。一个知青都能当大队会计,社员把他当成是自己人。那就说明人家有本事。就算家里没背景怎么了,人家照样能过的好。你再看看你,搞的好像你们家给你寄过东西似得。”   “你!”   周晓薇家里穷,孩子多,姐妹四五个。   好事儿轮不到她,下乡的事儿第一个轮到她,还一分钱都不给她。   她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只想看到那些人比自己狼狈,那样她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   凭什么鹿小溪身份不如自己,还有个林深在身边。   赵红梅没好气地说:“行了,你们俩要是吵架就滚回去吵,烦死了。”   林深从邮局出来,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就往西街口走。   “你去买药了?怎么就买一副汤药?”王振国看到林深手里提着的汤药,皱着眉问,“你是不是身上钱不够?”   林深丝毫不觉得囊中羞涩会丢人:“买一副汤药就可以了,不然鹿小溪同志会担心。”   王振国:“……”   他裹着军大衣走到林深身边,从里面褂子口袋里拿出五块钱给林深。   “你要是不想让嫂子担心,就赶紧多去买几副汤药回去,好好调理好身体。今年夏天,你生病那会儿,你没看嫂子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王振国和林深同岁,比林深小了两天。   他个子也和林深差不多,但是那体格子可比林深两个都壮。   林深眼底闪过一抹暖意:“你嫂子那还有钱,等真要是有需要了,再找你借。”   “真不用现在多买一点回去?”王振国没把钱收回去,打算往林深兜里塞。   “不用。”   中午吃饭之前要回去。   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人都到齐了吗?到齐我就开车回去了。”王振国拿着摇把子,朝着后面喊。   跟着一起过来的人,原本打算晚点走,又不敢抱怨,一个个都不怎么高兴地坐上车。   王振国可是大队长的小儿子,谁敢得罪他?   “都到齐了。”   “这儿!这儿还有人!等等!”   赵红梅她们三个才姗姗来迟,王振国不高兴地说:“下次你们三个早点,次次都是你们三个最慢。”   “我们买的东西多。”王秋菊家里也挺有钱的,反正她爸对她挺好的。   没买东西,但是提着不少东西的周晓薇脸色很难看。   赵红梅在最后一个爬上车:“行了,不是说要走吗?赶紧走吧!”   王振国翻了个白眼。   他顶瞧不起这几个女知青了。干活偷奸耍滑,恨不得用下巴看人,觉得自己跟天仙似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回到大队上,林深提着中药回家。   鹿小溪正在做回锅肉,她卡着时间,菜刚要炒熟,林深就回来了。   “深哥,你回来啦!”   鹿小溪看到林深手里提着药,嘴角的笑容都落不下去。   林深把手里的药递给她:“上面的每一味药的用量和名字,都写在上面。这是总药方,你看看。”   “深哥,你怎么知道我会要这个?”鹿小溪抱着药方,就像是抱着什么稀释珍宝似得。   在她没有从小商那里得到能治疗深哥的药方之前,这个就是林深续命的东西。   “另外,这个上面的东西要是能买的话,希望你帮我买齐。”林深又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字。   这张纸是他在西街口等人的时候,重新誊抄下来的。   “没问题。”   鹿小溪以为这也是林深要用的药,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吃了饭去把药材买回来。   吃过饭,林深要午睡。   儿子早就在林深回来之前就睡着了,这会儿父子俩躺在炕上,那五官如出一辙。   鹿小溪瞅了父子俩一会儿,拿起毛线继续织毛衣。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嗷一嗓子:“凭啥?凭啥让我赔钱?我们家的窗户破成这个样子,大冬天的都没办法住人,我还没找他们要钱呢!” 第36章 林见鹿,你想死吗?   “这还用为啥?要不是你差点把林深气死, 人家媳妇能追着你砍?这也就是林深没死,林深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儿?早就被送去劳改了。”   大队长黑着脸说完, 也不说废话:“你们家拿出十块钱给人家林深看病。这事儿我做主就算完了。”   “十块钱?你咋不去抢劫?”刘桂花指着自己的脸凑到大队长面前,“你看看,你们都瞎了吗?我的脸都被那个小娼妇打成这样,你们怎么不让她给我钱?”   “刘桂花,你要是再撒泼这事儿我就不管了。”大队长也嫌烦,他回头狠狠瞪着儿子, 起身就要走。   王振国故意大声说:“我就说让你别管, 反正人家林深今天去了一趟县里的公安局, 你就配合人家公安局来的同志就行了, 非要折腾这一趟。”   刘桂花一听到公安局也不撒泼了, 拉着大队长不让他走。   “大队长,你说我给十块钱,人家就不找我了是吧?”   大队长冷哼:“我现在不管了。”   “你是大队长,你咋能不能管呢?不行, 你必须管, 这十块钱你拿走。”刘桂花解开自己大襟上的扣子, 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   她打开手绢, 从里面拿出一张很旧的大团结,咬着牙把钱直接塞到大队长手里。   “钱我给了,这事儿也就私了了。县里公安局来人, 可跟我没关系。”刘桂花龇牙咧嘴的坐在炕上,看啥都不顺眼, 小儿子表情阴郁, 她也舍不得骂, 大儿子就是最好的出气筒,“你这个木头玩意,自己亲妈被人打,都没反应。你说我生你这么个鳖犊子玩意是干啥的?”   “当牛做马的。”   王铁柱的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振国都舍不得走了,想留下来看看戏,被人精似的大队长直接扯走。   父子俩走到门口,大队长骂儿子:“没脑子的玩意,你是不是想留下来帮着拉架?你小子以后离这样的事儿远点,别一天到晚扯犊子。”   “爸,那是一般热闹吗?那可是王铁柱啊。他媳妇被他妈欺负,他连个屁都没放。还觉得他媳妇不是东西,怎么现在他忽然之间就开窍了?”   他能不好奇吗?   “哎哟!爸,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动手打我干啥?”王振国捂着脑袋,那样子看着是真傻。   大队长看着小儿子犯蠢就气不出打一处来:“人家的破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给我回家。”   王振国不想走。   大队长朝着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抓起一根木头就要揍王振国。   王振国狼嚎着就跑。   跑了一半又绕回来,离他爸远远的问:“爸,咱们不把这个钱给林深送去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大中午去人家吃饭吗?”大队长吼缺心眼的小儿子,抬手就要打他。   王振国哪能等着挨打掉头就跑。   鹿小溪穿着林深的军大衣站在墙根儿底下听完八卦,等外面没动静了,才悄悄地回屋。   她才进来,屋门还没关上,林深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你做什么去了?”   “哎呀,吓死我了!”   鹿小溪直接吓的跳了起来。   林深一脸无辜:“我说话还能把你吓着?”   “我这不是以为你在睡觉嘛,害怕吵醒你,处在高度小心翼翼的状态中。结果你说话太突然,我就被吓到了。”   鹿小溪坐在炕沿边上,后怕地拍拍胸脯。   林深问她:“你刚才出去了?”   “没出去,就在院子里。”说到这儿,鹿小溪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她把门关上,脱了大衣凑到林深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刚才大队长去隔壁了,他让刘桂花给赔偿给咱们十块钱。”   林深惊讶:“她愿意?”   “她肯定更不愿意,撒泼呢!不过大队长说你去县公安局去了,刘桂花立刻就怂了。掏出十块钱,让大队长走,还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鹿小溪激动说完,好奇的问林深,“深哥,你真的去县公安局了?”   林深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没去,应该是王振国说的。”   林深低着头,看着鹿小溪坐在炕上织毛衣的手,眼眸不自觉暗了暗。   “就是大队长家的那个小儿子?”鹿小溪很意外。   “是他。”   “他怎么还帮你说话?”鹿小溪疑惑不解。   他们是知青,社员最不喜欢的就是知青。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很少和社员们接触。林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让社员们敬而远之的。   别看他们在这儿这么多年,还买了宅子,可是跟本地人依旧是格格不入。   知青们也觉得他们不合群。   “难道是因为你现在是会计,所以人家才帮你的?”不然鹿小溪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能王振国帮他们了。   “我帮了王振国一个小忙。”林深伸手帮鹿小溪把毛线接上,“你这是给我织的毛衣?”   “你在生产队当会计,总要穿的体面一点。让人家知道你里面的毛衣颜色乱七八糟的,看到肯定会笑话。”   她已经很努力把袖子的颜色弄成和领口那里相似的颜色,但是毛衣下面接的那一块需要太多毛线,鹿小溪拆的了自己的毛裤,才把把下面的部分织好。   她的毛线是外婆用五颜六色的毛线织出来的。   鹿小溪织的不如外婆织的好,导致林深的毛衣被她织的有点可笑。   后面这几年,她有努力学习,自己用一小团不用的毛线来回研究,才有今天的手艺。   别人有的,她的深哥也要有。   别人没有的,她的深哥更要有。   鹿小溪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在努力。   “别人不会笑话我,只会认为我是要脚踏实地为建设边疆添砖加瓦的那种人。”林深不想下乡,他是为鹿小溪来的。   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只在乎自己在鹿小溪心里是怎样的。   鹿小溪嗔怪地瞪他:“你就会安慰我。”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不是安慰。”林深凑过来,凑下面看她,声音低沉,“是哄。”   鹿小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你正经一点。”鹿小溪嘴上这样说,心里早就跟扎进蜜罐子里似得,甜的要命,“你还没说你帮了他一个什么忙呢。”   林深拿起一本书懒洋洋地坐起来:“王振国开着拖拉机去街里,路上车坏了。正好我路过,帮他把车子修好,他因此对我感激涕零。”   鹿小溪:“……”   这的确是个小忙。   可是他的存在对王振国来说,意义不一样啊。   他会修拖拉机!   别说整个生产大队,就是整个县里会修理拖拉机的人都很少。王振国是整个大队唯一会开拖拉机的人,但是他不会修车。万一拖拉机出点问题,就要抓瞎,等着上面派人来修理。   每次上面的技术员下来,都要好久才能到。   现在知道林深会修,那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会计那个工作不会也是王振国帮你找的吧?”   别说,鹿小溪还真聪明了一回。   林深惊讶:“小溪真聪明。”   “你别笑。”   鹿小溪恼羞成怒,别以为她没看到他在憋笑。   聪明人真是好讨厌。   “我是真心认为小溪很聪明。”   要不是鹿小溪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说不定就信了林深的话。   刚醒来的林见鹿,懵逼的看着他妈。   咋回事?   怎么一睁开眼睛世界就变了呢。   他妈也能变成大聪明?   林见鹿对此怀有保留意见。   小家伙弹腿,哼唧两声,鹿小溪见状就说:“哎呀,鹿宝醒了,我去给鹿宝把尿。”   说着,她抱起还在发蒙的林见鹿就下了炕,穿上鞋子到外屋。   外屋有个痰盂。   鹿小溪把纸尿裤撕开,扔在旁边:“儿子,快哗哗!”   林见鹿:“……”   一下子就尿不出来了。   鹿小溪等了半天也不见儿子尿尿,扬声冲着屋子里喊:“深哥,吹个口哨。”   “稍等。”   林深慢吞吞地吹了个口哨,还带调的。   林见鹿:“!!!”   忽然就忍不住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   “林深,在家吗?”   里面有人喊,鹿小溪把儿子抱起来放进屋子里,直接塞到被子里。   “深哥,来人了,我出去看看,你瞅着鹿宝。”   话音未落,鹿小溪人都出去了。   林深垂眸面色不善盯着眼前的小不点:“你这个孤魂野鬼,大小便都不知道喊人吗?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婴儿,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从今天往后,我不在家,你要学会控制自己。”   林见鹿闻言目光呆滞。   他被震惊的傻了。   “林深,你是人吗?是人吗你?正常人类能干出这种事情吗?”   怎么管天管地,还管他拉屎放屁啊!   太泯灭人性了!   林见鹿愤愤不平的瞪着林深,林深冷笑:“呵,你想被送回林家吗?”   他肉眼看见这小崽子打了个冷战,幽深的眼眸瞬间眯起。   看来林家就算是知道鹿小溪跟他结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依旧不喜欢鹿小溪,也不喜欢鹿小溪生的孩子。   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阴郁。   林见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他爸这样就证明有人要倒霉了。   希望倒霉的那个人不是他。   大队长跟书记,还有妇女主任从外面进来,王振国走在最后面,朝着林深挤眉瞪眼。   这可是他第二次来林深家里。   分粮食那天,他把粮食放在西屋就出去了,都没敢乱看。   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林深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两下,脸色顿时白的有点吓人。   “大队长,赵书记,刘主任,你们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要下炕。   赵书记忙开口阻拦:“林会计,你快别动了。我们又不是外人,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你的。你这么一折腾,可有悖我们此行的初衷。”   “对,林深,你赶紧躺着,不用顾及我们。”大队长也这么说。   刘慧芬这个妇女主任心里头不咋高兴,面上工作还是很到位的:“你躺着不用动。”   林深这才靠在被子上,虚弱地问:“您几位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林会计,这次刘桂花同志做的不对,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教育。并且,刘桂花会承担你这次看病的医药费。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这十块钱,就是刘桂花赔偿你的医药费。”   赵书记说话真的是好听。   要不是鹿小溪恰好听到事情经过,说不定就信刘桂花改邪归正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让你们这么上心。”林深把医药费的钱,推了过去,“这钱我不能要。我本身身体就不好,晕倒也不能全怪刘桂花。换成旁人也不会气一下就晕过去。”   刘慧芬脸色微微有些缓和。   王振国没忍住,跳出来说:“那怎么行?你都没钱买药,为啥不要这个钱?”   “看病吃药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这个钱我的确不能拿。钱要是还回去,我这心里觉得对不起我爱人。所以我打算把这笔钱捐给咱们大队的初中。另外……”   林深说着又咳嗽起来。   王振国看着他那小身板,真担心把自己咳嗽散架了。   “深哥。”   鹿小溪顾不得还把水递给大队长他们,爬上炕就给林深拍拍背顺气。   “另外,刘桂花同志的行为对我们夫妻二人的名声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今天上午我去镇上买药,听见旁人污蔑我儿子的身世。还造谣我爱人鹿小溪是个喜欢搞破鞋的女同志。赵书记,大队长,刘主任,我爱人十四岁下乡,到咱们河湾农场第五生产队来,很少和男同志讲话。因为担心我的身体,每天干完活回来,都舍不得离开我半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污蔑她的流言蜚语,我希望咱们大队能够严肃处理。查清楚谣言是从谁开始的,又是谁传播的。他们知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毁了一个女同志,毁掉一个幸福的革命家庭。”   林深因为太激动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深哥,你别说话了。”   鹿小溪心疼的直掉泪,忽然,她的手被林深捏了捏,鹿小溪脑子蒙了下,随后明白过来,林深这可能又是装的。   鹿小溪:“……”   深哥真是个天才,装的都跟真的似得。   她都被骗过了。   刘慧芬脸上火辣辣的,又啥也不敢说,臭着脸站在那儿都没给林深和鹿小溪好脸色看。   大队长和赵书记对视一眼,赵书记说:“这件事儿一定会严肃处理。那林会计好好休息两天,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赵书记说的是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深说这话又咳嗽两下。   “那行,你休息着,我们就先走了。”   “小溪,出去送送。”   鹿小溪听话的下地,把人送了出去。   回屋发现,家里还多一个人。   王振国不客气地端着茶缸子喝水,喝着水嘴上还不闲着:“你说你是不是傻,为啥不要那十块钱。”   鹿小溪正好听到这句话,特别有骨气的说:“谁要那个脏钱!”   “那是赔偿给你们的钱,怎么能是脏钱呢?”   “刘桂花碰过的钱就是脏钱。”   鹿小溪说的理直气壮。   原本还指望着鹿小溪能说出一句有哲理的话的林深,忍不住扶额想笑。   这才是他的鹿小溪。   鹿小溪小眼神盯着林深看,见他又笑自己坐过去,不动声色的捏他腰上的肉。她没用力,但他知道,林深最怕疼。   看着林深平时霁月清风,实际上怕疼,怕冷,还娇气。   表面上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私下里小气,毒舌,得理不饶人,还特别恶趣味,非常记仇。   她之前偷听外婆和她妈说话,外婆说:“你眼光不好,找的男人中看不中用,花花肠子还特别多。他们家嫌弃你只生了个女儿,他背地里就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等孩子生出来,确定是个男孩儿才同意跟你离婚。”   “妈,那都是几百年前得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这一茬?”她妈很不高兴。   可能跟龚鹤翔结婚这件事儿,是她妈这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所以妈才这么生气。   外婆又说:“但是选择女婿的眼光上,你比我强。林深这孩子,别看心思重,身体也不太好,但是他这个人重情。你爸倾尽自己所学教他,就是想让他记住这份恩情,以后能对小溪好一点。”   鹿小溪好几次都想问林深,“你是不是因为外公对你好,所以才会这样对我的。”   可她不敢问。   林深舍弃一切来找她,就算里面有恩情又怎样,林深说喜欢她,她就信。   “傻乎乎的,想什么呢?”   林深凑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另一只手把手绢精准无误地扔在儿子脸上,伸手抱着鹿小溪,亲了她一下。   “回魂了没?”   “哦哦。”   鹿小溪回答的很敷衍,伸手推推林深。   林深没动,身体还靠过来,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嘴里愉悦的笑着。   林见鹿:“……”   他爸这个老狗,肯定干一些不能让他看的事儿。   呵!   但他只能嘲笑却不能把手绢扯下去扔了。   因为,林·不是人·深会对他这个小宝宝下黑手。   鹿小溪红着脸,半天才回过神。   她发现王振国不知道啥时候走了。   “刚才想什么这么入迷?人家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知道。”林深看到鹿小溪眼神飘忽,不肯跟他对视,暗暗挑了挑眉。   “王振国怎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鹿小溪佯装没听见林深的话。   林深唇角勾起,他的小溪真笨,有秘密都藏不住。   “刚走的。”林深不着痕迹的试探,“难道你又想考试的事情?”   “没有啊。”鹿小溪下意识摇头。   “那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深勾着她的手,让她坐在炕上。   鹿小溪瞅着林深的手,顺口说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外公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鹿小溪抿着唇,不敢看林深,害怕真相被揭开,林深就会回去。   “难过?”   他把玩着她柔软却不细嫩的手指,余光看到鹿小溪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就知道这个小笨蛋又想太多了。   “觉得我是因为外公的原因,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跑来陪你的?”林深又问。   鹿小溪这次点头,但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林深:“你是吗?”   有进步,知道争取了。   “你觉得我是吗?”林深对鹿小溪的反应很满意。   鹿小溪抿着唇:“我希望你不是。”   “那就不是。”他说。   鹿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跟我一起下乡的吗?”   “鹿小溪。”   “啊?”   林深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你觉得外公为什么会教我?”   “因为你很聪明。”这个答案都不用想。   “笨蛋,是因为你。”林深的话让鹿小溪愣住了,“知道你不相信。事实上是因为有个人想要守护一个小笨蛋,想要得到他家里的人认可,求着她的外公和外婆教他知识。我是答应外公要保护你,但这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娶鹿小溪为妻之后。”   鹿小溪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想要告诉所有人,林深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结婚的。   “可当时我们还没结婚,你就跟着我下乡了。”鹿小溪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那是因为那个少年笃定,他会娶那个少女为妻。”   鹿小溪抬头与林深四目相对,她心底最后一次不确定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甜蜜。   “噗——!”   一个臭屁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林深眼神如刀子一般,锐利的射向那个搞破坏的小崽子。   林见鹿隔着手绢都能感受到他爸爸身上传来的杀气。   “呀!”   鹿小溪扭头,看到儿子脸上的手绢,撤下来认真严肃地教育小不点:“鹿宝,你不可以把毛巾,手绢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万一窒息了怎么办?”   林见鹿:那是他干的吗?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林深质疑道。   鹿小溪说:“不会吧?平时看着挺聪明的。”   一股臭气弥漫开来。   鹿小溪面色一变:“鹿宝放屁好臭啊!”   社死就在一瞬间。   林见鹿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特别是听到他爸那声嘲笑之后。   “该不会拉粑粑了吧?”鹿小溪忽然脸色一变,“完了,我没给他穿……”   穿纸尿裤啊!   林深装作没听懂,还帮忙提醒:“没垫尿布吗?”   “是的。”   鹿小溪僵硬的点头。   “那我去拿痰盂。”   “不行!”   鹿小溪想起纸尿裤被扔在痰盂后边挡着,林深去拿岂不是露馅了。   她把光着屁股的儿子塞到林深手里就下地去拿痰盂,还不忘说:“深哥,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拉你身上。”   林深冷笑:“他不敢。”   话音未落,林深脸都绿了。   屋子里随即响起林深咬牙切齿,充满杀意的声音。   “林见鹿,你想死了吗?” 第37章 真的不是人   “!!!”   林见鹿瑟瑟发抖。   觉得自己可能……要夭折!   他也想控制, 但是他没本事啊!   谁让他只是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宝宝。   林见鹿从没有一刻希望自己是个婴儿的。亦或者,他希望时光回到几天前,他爸还不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   他现在根本没胆子看他爸的脸色。   光听那声音就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   鹿小溪匆忙跑起来, 看到林深身上的可疑痕迹,顺着裤腿上的痕迹往下看,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坨。   糟了!   儿子要完蛋。   她此时心情诡异的和林见鹿的对上了。   “深哥,你别动,我来处理。”   鹿小溪把地上的那一坨处理掉,伸手接过儿子, 跟林深说:“深哥, 你把裤子脱下来放在地上, 等会儿我给你洗干净。”   林深忍了又忍, 嘴里蹦出来一个字。   “好。”   林见鹿听到这个字吓得打了个哆嗦。   天要亡他。   明年的今天, 就是他的忌日。   林见鹿顿时更萎靡了。   鹿小溪抱着儿子坐在小板凳上,偷偷看了眼林深的脸色,小声跟儿子说话。   “鹿宝,你怎么有胆子往你爸爸的身上拉粑粑啊?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有多龟毛, 还敢这么干!你要不是亲生的, 估计也会被你爸扔到池塘里去, 等有缘人看到才能捞上来。”   也?   林见鹿忽然很好奇, 到底是谁这么倒霉,没能逃得掉他爸的魔掌?   鹿小溪再一次和儿子心灵相通,小声碎碎念:“你爸爸有个侄子叫小军, 小军从外面玩土回来,一手抓在你爸的衬衫上。白色的衬衫印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然后, 你爸就把他拎到池塘边丢了进去。”   原来是林建军那个倒霉鬼!   林见鹿无声嘲笑。   他觉得上辈子他能活到大, 可能因为他是他爸的亲儿子。   “小军被捞上来, 又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从今以后,没有人敢用脏兮兮的手去碰你爸。”也包括她。   林见鹿没想到林建军当初那么怕他爸,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   “所以鹿宝,一定要记住,千万别招惹你爸爸。”你爸爸那个男人惹不得,惹完会后悔下半辈子的。   隔壁又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   鹿小溪竖起耳朵听。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就是离个婚,又不是找不到婆娘。可你弟弟都没尝过女人是啥滋味呀!”   鹿小溪想捂住儿子的耳朵,想到儿子也听不懂,灵机一动,小声跟儿子吐槽。   “刘桂花这个女人脑子拎不清楚。自己小儿子有毛病,腿脚不利索,让几个兄弟帮忙养着可以。但也不能把其他儿子不当人看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每天都跟牛似得干活。老大媳妇性子软,被欺负这么多年才爆发。”   “老二老三老四的媳妇,要聪明点。当然他们自己也比老大聪明。”   “你瞅着吧,早晚有一天,他们要分家,刘桂花除了老大这么一个儿子之外,其他几个儿子都靠不住。她这还骂大儿子,亏大儿媳妇,虐待三个孙子。以后有她后悔的。”   鹿小溪顺势教育儿子:“鹿宝,你以后千万不能娶这样的媳妇,不然你以后的子孙后代,会分崩离析。”   末了又补了一句:“说不定以后还会断子绝孙,都没人给我和你爸上坟了。”   林见鹿:“???”   他妈有时候有点东西。   上辈子可不就是断子绝孙在他这儿,没人给他们一家上坟了?   “鹿宝,你要真是拎不清,我会打你的。”   林见鹿身子一僵。   他重生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来体验父母混合双打的。   “王铁柱,你赶紧滚!”   “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以后别进这个家门,我没有你这样的白眼狼儿子。”刘桂花叉腰站在院子里,嗷一嗓子,整个大队里的人都能听见她在这里骂人。   王铁柱瞅着他妈,又瞅着几个兄弟,心里边苦笑。   他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也被从这家里赶出去。   王铁柱是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那种人,换做旁人,或许会问一句:“妈,就因为我没用脑袋去挡鹿小溪砸下来那个镐头,还是因为我没有跪在地上求您原谅,所以你才会这么不待见我的?”   “为啥都是儿子,我这么听话,这么任劳任怨,老婆孩子受委屈我都装作没听见,你还是对我不满意,觉得我不是个好儿子?”   “爸,好儿子是啥?”   “您死的时候跟我说,妈年纪轻轻的守寡,一个人养这么多孩子不容易,小弟又是个腿上有毛病的,让我多承担一点。”   “可现在兄弟们都娶妻生子了,还要我怎么做才行?”   “爸,我也想吃上一口热乎饭,被人夸一句好儿子,而不是这种不讨喜的老黄牛。”   ……   “爸,我累了,从今往后,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余生他要还债。   还欠妻子和儿子的债。   王铁柱啥也没拿,就从家里走了。   鹿小溪听着一阵唏嘘。   她用湿巾给儿子擦屁屁,做贼似得,把湿巾放在纸尿裤里。一会儿准备偷偷的拎着走,丢到商场的垃圾桶里毁尸灭迹。   “深哥,你刚才听见隔壁吵架了吗?刘桂花把他们家老大赶出去了。你说王铁柱会不会去找他老婆?”   “不会。”   “为啥?”   “他没脸找。”   鹿小溪沉默片刻,拿衣服给儿子穿上裤子,把儿子准备塞到林深的被子里,结果才把孩子递过去,又默默地把儿子拿回来放在炕头的小褥子上。   “鹿宝,你乖乖在被子里玩不要出来。”鹿小溪也不管儿子听不听的懂,拿着被子给他盖上,“深哥,你看着点孩子,我去给你洗裤子。”   鹿小溪拿着裤子出去,认认真真洗完了,觉得林深可能也不会穿。   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擦干手偷偷去了后院。   听到关门声,林深瞅了眼炕上的小不点冷笑。   被逼出人类极限,忽然会爬的林见鹿,瞬间就往后面退,把自己藏在墙角。   “林见鹿。”   用这阴森恐怖的语气喊他,他能走吗?走才是傻子,他肯定是要跑的。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小脚,林见鹿绝望地回头,对上林深冷笑的眸子,啪嗒一下趴在炕上放弃挣扎。   但凡他有一周岁,会走路,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32岁的你会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弄脏我的衣服?”林深声音微凉,语速不徐不疾,“还是说……”   这一停顿,仿佛遏制住了林见鹿命运的咽喉。   “你对此一无所知?”   林见鹿刚要点头,脖子硬生生停在半空,以极其僵硬的角度疯狂摇头。摇着摇着他又觉得不对,最后试探地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去看林深。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忐忑和不安,以及浓浓的绝望。   “真蠢!”   林深的嫌弃真是半点都不遮掩。   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外面传来脚步声。   林深眸子一眯,瞅着正松了口气的小崽子,冷冷地说:“还不自己爬回去,把被子盖好?难不成你等着我伺候你吗?”   “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自取其辱。在鹿小溪那里,我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特别是表白之后。   鹿小溪心里更是对他亲近几分。   打算告状,给林深穿小鞋的林见鹿:“……”   林深不是人!   是真的狗!   鹿小溪抱着一个白色的塑料瓶子,里面装着银纺薰衣草香的洗衣液。   过去讲究,还能熏衣服。   现在没条件,用这个也不错。   那个小商推荐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吧?   鹿小溪可舍得了,倒了一瓶盖。   她把洗干净的裤子用热水烫过之后,重新放进倒了一瓶盖洗衣液的盆子里。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是香气。   鹿小溪身子一僵。   “该不会弄巧成拙吧?”她不安的咽了下口水,悄咪咪地探出头,有点心虚地问林深,“深哥,你的裤子有点香,不要紧吧?”   “香?”林深清冷的眉峰蹙起,“确定不是臭?”   “我洗干净后,又用热水烫了一遍。现在用一个香胰子给你仔细洗了一遍,就是有点香。”鹿小溪讪笑,那没出息的样子看的林见鹿直摇头。   女人,恃宠而骄你会吗?   你长的这么美,做个小作精又不会真的上天。   你这么卑微,受苦的只有我!   林见鹿内心里疯狂怒吼,然而鹿小溪并没有读心术。   她冲着林深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小心询问:“要不我拿来给你看看?”   林深想到那条裤子沾了屎,第一反应就是嫌弃。但是对上鹿小溪那双不安的眸子,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等我!”   鹿小溪说完,脑袋收回去,她把裤子拧干,拿着进屋。   还没走到林深面前就说:“深哥,真的很香,你闻闻!”   大可不必。   林深身体微微后仰:“我在这儿就闻到了。”   “是不是太香了?穿出去会不会不太好?”鹿小溪担心林深林深不高兴,因此影响到身体。   她可不止一次见过林深对那些弄脏他衣服的熊孩子下手,就连他堂妹,都被他十分凶残的扔到大门外,并且在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道:“林肖雨和狗禁止入内”。   林深原本也不打算继续穿,他宁愿穿着另外一条洗的发白,打满补丁的裤子,也不想碰这条裤子。   “先放一放,散散味道。”   “这样好像也行。”   鹿小溪放心的去清衣服。   林深看着鹿小溪把自己的衣服也拿出去洗,知道鹿小溪爱美,肯定喜欢身上带着香味。   到时候有人问,她想好怎么跟人家解释了?   他不动声色地提醒鹿小溪:“你会熏衣服吧?”   “我见过怎么熏衣服。我妈那个女人,特别爱臭美,衣服必须是熏过的才能穿。”说到家里人,鹿小溪神情落寞,“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还有这个臭毛病。”   林深知道,她又想家了。   他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子拿着小板凳放在鹿小溪旁边,拿起炉子上的水壶,给鹿小溪倒了点热水在盆子里。   “鹿姨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不管她在哪里,都会让自己过的很好。她现在不来找你,可能是因为走不开。也许等她忙完了,就来找你了。”   “深哥,你进屋,外屋冷。”   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鹿小溪担心林深冻着。   林深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顺着她的话说:“我没这么娇气。”   “哦,所以怕冷的人不是我,被风一吹感冒的人也不是我。干重活累着,能躺七八天才缓过来的人也是我。”   鹿小溪想到她选择结束自己那天之前,他们过得日子,心里就难过的无法呼吸。   林深把家里能吃的都给她吃,可她还是填不饱肚子。   没有油水就没有奶,没有奶就喂不饱孩子。   孩子哭,她睡不好,他也没办法入睡。   他们也没有地方去借粮食。   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能坚持到分麦子,已经是不错的家庭了。   鹿小溪不敢想几个月之前的日子,那时候太绝望。   她感觉自己不做选择,一样会死。   挖野菜?   不,那是挖国家的墙脚。   捡到的果子拿回来吃?   不行,那也是挖国家的墙脚。   除了他们家院子里的东西,外面的一切都是不能碰的,碰了也不能拿回家,只能送到大队里去。   可他们家的米缸,空空如也,面袋子同样,连面糊糊都凑不出来。   林深盯着鹿小溪的动作,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鹿小溪疑惑地问:“深哥?”   “松开,我来洗。”   “你洗什么?衣服?”鹿小溪眼睛慢慢放大,最后吐出三个字,“你行吗?”   “行不行你看看就知道了。”   林深已经观察过了,觉得不难。他第一次搓衣服很生疏,几次之后,找到了点节奏感。他别看瘦弱,力气比鹿小溪大多了。   他洗衣服的样子也很养眼。   鹿小溪看的有点眼睛发直。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垫着下巴,嗓音带着愉悦:“要是家里有画笔和纸,我一定会把这幅画面画下来,到时候拿给外公外婆看。”   “画吧,想画就画。”他的小溪不应该吃这些苦的。   林深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要让鹿小溪过上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啊?现在要做家务的,还有照顾孩子,没有时间来画画了。”鹿小溪嘴上遗憾,可心里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   有深哥的日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日子。   林深一下一下特别用力地搓着衣服:“会有时间画画的。”   他不是说而已,而是在心里头暗暗发誓。   “明天挖地瓜。你在家看孩子,我去跟着干两天。”鹿小溪忽然想起正经事儿。   林深蹙眉:“你明天不跟那个人联系,问问他那些药材能不能买到啊?”   对呀!   明天深哥不在家,她可以自己去商场找药材。孩子睡觉就要睡三个小时,足够她把所有药材找出来。   鹿小溪担心地问林深:“深哥,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是会计,动动脑子。再说,这生产队上那点东西,我连笔都不用拿,就算能算的清清楚楚。”林深用笔点了点课本,声音温和,“今天学数学,数学比较简单。”   听听!   这说的像话吗?   什么叫数学简单?   鹿小溪身边都是这种智商很高的人,被这么一衬托,显得她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明明她只是个学习不太好的普通人而已。   林深洗衣服,鹿小溪给他倒水。   等林深洗完衣服,鹿小溪把衣服搭在晒衣绳上。   晚上睡觉,鹿小溪想把儿子抱到电热毯上来,被林深阻止了。   “别让他上来,小孩子火力旺,睡在炕头就行。”   鹿小溪是林深说什么就信什么,她让儿子像往常一样睡在原来的位置上,自己躺在电热毯里,舒服的想尖叫。   她害怕吓着儿子,凑到林深身边小声说:“深哥,真的好舒服啊!我躺在上面就觉得特别幸福!”   “这就幸福了?”   林深听着既好笑又心疼。   他的小溪曾经也是像公主一样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女孩。   “嗯。”   鹿小溪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都很幸福。   林深把人抱在怀里,低头亲亲她:“以后会更幸福的。”   “对,以后我们都会更幸福的。”她再也不让深哥吃不饱,穿不暖了。   她现在很厉害的。   不就是学习吗?   鹿小溪激动的现在都想学习。   她在林深怀里动来动去,林深深吸一口气,把人紧紧抱住,声音喑哑:“鹿小溪,你不想睡觉吗?”   空气安静一秒。   “睡。”   鹿小溪乖巧地闭上眼睛,身体还是僵硬的。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偷偷地说:“深哥,你要学会克制和忍耐。书上说,你那个东西一滴相当于十滴血,可不能天天浪费。”   刚把火气压下去的林深:“……”   还没睡着的林见鹿:“……”   他绝望的呐喊。   求求,给孩子单独一个房间吧!   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第二天,林深吃了饭去大队。   鹿小溪等林深走后,把大门一关,开始学习。她把昨天学的数学巩固一遍,又复习物理和化学。最后拿起语文认真的往后背诵,直到把文言文记住了,又盯着数理化发呆。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跟物理在这儿死磕呢?我还可以先学历史、地理和政治啊!”   鹿小溪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傻了。   “鹿小溪,你真笨!”   “深哥不在家,你就自己学能自己学的东西,比如历史、政治这种东西,直接把课本都背下来就好了。”   “等晚上深哥回来,再跟着深哥学习数理化,多好?”   她高兴地去拿历史书。   历史书真有意思,鹿小溪看的津津有味,连书里的小故事都没放过。   她一边看一边记课本里的内容,比如时间,比如事件,再比如事件的人物等等。   背诵历史课本的时候,鹿小溪觉得自己的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   林见鹿还是头一次看到沉迷看书的妈妈。   他也不想打扰他妈妈看书的,但是他实在太饿了。   “啊!”   鹿小溪听到声音回头,伸手摸摸儿子的小手,很敷衍地说:“鹿宝,你不睡觉吗?”   林见鹿:“……”   他饿醒了。   “啊啊啊!”   林见鹿想说饿,奈何舌头不好使。   他最多发出一个啊的音。   “好了,那你自己玩,不要打扰妈妈学习好吗?妈妈只有学习好,我们的生活才能变得更好。”   鹿小溪换了个姿势,躺着看书,觉得这样不舒服,又趴在桌子上看,完全忘记她还有饿的快要熄火的儿子。   “啊——饿!”   林见鹿绝望的呐喊。   鹿小溪猛然转头,惊讶的看向儿子:“鹿宝,你刚才说饿了?”   林见鹿想点头,忽然顿住。   他被他爸警告过,不允许让他妈知道这个秘密,防止掉马果断装傻。   “这孩子不会是真的饿坏了吧?”   鹿小溪瞅着时间,沉默了片刻,默默地下地去给儿子冲奶粉。她把奶瓶子塞在儿子手里,就下地去做饭。   别人家吃两顿饭跟他们家吃三顿饭不冲突。   鹿小溪这边才做好饭,林深就回来了。   “深哥,我今天学习太入迷,差点忘记做饭。还是鹿宝喊了一声饿,我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于是我急急忙忙给他冲完奶粉就做饭了。不然,你现在回来都没饭吃。”   林见鹿:“……”   他妈真是神助攻!   林见鹿都没力气笑了。   鹿小溪把炒猪肉白菜片端上去,又把热乎乎的馒头捡了两个出来端上桌。林深也拿着碗筷子进屋,又出去帮忙把汤端进来。   坐在炕上,林深犀利的眼神落在林见鹿身上:“林见鹿都会说话了吗?他才几个月,这么厉害了?”   林见鹿瑟瑟发抖。   不不不,他不厉害丽嘉,他一点都不厉害。   “就那一声,可能是乱喊的。”鹿小溪高兴地说,“鹿宝肯定随你,聪明!”   林深意味深长地说:“未必。”   “这么早都会说话,说不定就是个小聪明蛋呢。”   鹿小溪不希望儿子跟自己一样笨,笨蛋很辛苦的,光是学习就能够用光浑身的力气。   林深语气淡淡:“说话早的孩子命苦。”   “真的假的?”鹿小溪有点担心儿子的命运。   林深:“当然是真的。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一条新闻,一个孩子七岁才会说话。七岁之前,全家人都把他当哑巴。后来他一开口就能回答出他哥哥姐姐都不会的问题。”   “这么厉害啊!”鹿小姐眼底充满期望。   “听说后来学习非常厉害。”林深一本正经的胡扯。   唯一知道真相的林见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实现了。   鹿小溪放下筷子,握住儿子的小手,用特别虔诚的语气祈祷:“儿子,求你千万别太早说话,咱们不求七岁才开口就是神童,六岁开口也行。你不会说话,妈妈也不会把你当哑巴的,你千万不要心理负担,急着开口说话。”   林见鹿:“……”   真想吐血!   他爸真的不是人! 第38章 馋死孩子了   林见鹿的眼神不经意间跟他的对上, 无语三秒,很想大吼一声。   他这种叫重生!   本质上还是他儿子。   求求他爸把他当成是亲儿子吧!   当一个普通的婴儿怎么就这么难?   “这个肉真香,你多吃点。”   林深给鹿小溪夹了一块肉, 鹿小溪笑着美的不行,觉得自己吃的不是肉,而是甜甜的蜜。   “深哥,你也吃。”   “好。”   夫妻俩再对视一笑,空气中都冒着幸福的粉色泡泡。   唯独林见鹿:“……”   他知道他爸肯定是故意的。   吃了饭,林深帮忙收拾桌子, 伸手洗碗的时候被鹿小溪拦住。   “你下午还得去大队上干活, 到时候又是一下午, 你的腰怎么行。现在赶紧回屋躺着, 能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林深去赚工分, 她拦不住,也不能拦着。   不然外面的人看见他们家人不赚工分,还能吃饱喝好,肯定有问题。   鹿小溪在外屋洗碗收拾厨房, 林深躺在炕上, 侧头看着还在自闭的儿子, 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林见鹿眼珠转动, 给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小眼神还挺暴戾的。   “后悔到我们家来,霸占我儿子的身体了?”林深语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林见鹿摇头, 握紧小拳头,费劲地伸出大拇指, 指着自己, 用力“啊啊”两声。   林深轻嗤:“你是说你就是我儿子?”   林见鹿狂喜, 用力点头。   “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可不会有别的乱七八糟的记忆,更不会有别的爸爸,也不会怨恨的怒视着我老婆,还总是嫌弃她。”   林深每说一个字,林见鹿的心就往下沉两分。   “你明明就是孤魂野鬼,有什么资格嫌弃我老婆?”林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舒展活动。   旁边的林见鹿瞳孔不断放大。   林深瞅着小家伙那惊恐的表情,故意吓唬他:“你说,你要是晕过去一秒,是不是我儿子就能回来了?”   林见鹿绝望的呐喊:“爸爸,我就是你儿子啊!”   “妈,妈妈,救命!!!”   鹿小溪仿佛听见了儿子召唤,擦了手进屋,拿着历史书上炕。林深很自然的往后,给鹿小溪留个地方。   林见鹿这才惊魂未定的开始呼吸。   刚刚他真的吓坏了。   林深瞅着儿子的反应心里嫌弃的不行。   他只是故意试探一下,这小子就信了,难道32岁的灵魂装在几个月大的身体里,也会跟着降智?   那可是鹿小溪拼命为他生下的孩子,就算身体真的被外面的孤魂野鬼占了又能怎样?   他不会真对自己儿子的身体下手。   “深哥,你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   鹿小溪拉过大衣给他盖上,又给林见鹿盖好小被子。   “鹿宝,睡觉。”   鹿小溪背对着林深侧躺,伸手拍着惊魂未定的林见鹿,哄他睡觉。   “宝宝睡觉觉……”   鹿小溪的声音很小,却很温柔,那是林见鹿上辈子从未感受过的,记忆中只有别人得妈妈哄自己孩子睡觉的画面。   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可眼窝太浅,还是有一颗滚烫的泪珠滑下。   “咦,宝宝怎么流眼泪了?”鹿小溪用干净的手绢给儿子擦擦脸,凑过去轻轻拍着小家伙,“宝宝不怕,妈妈在呢。鹿宝不怕,鹿宝不怕,鹿宝不怕啊……”   林见鹿紧闭着眼睛,心里不屑地想,他是被吓哭的,绝对不是被感动哭的。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睡着了。   鹿小溪偷偷松了口气,轻轻转过身,高兴地跟林深分享。   “以前我就听外面的大娘说,小孩子的眼睛很干净,会看到脏东西。晚上还会做恶梦,这时候,要喊他的名字,连着喊三遍。”   鹿小溪瞅着儿子比旁人家小孩儿都白嫩的小脸,喜欢的不行:“我还以为咱们家鹿宝没有这时候呢。谁知道今天鹿宝也被吓到了。”   林深:“……”   鹿宝那不是正常孩子,他的眼睛已经不纯净了。   这事儿是不能让鹿小溪知道的。   鹿小溪要是知道肯定会吓到,然后再接受这个儿子。等以后那小子卖个惨,鹿小溪还不知道要把他疼成什么样子。   林深半眯起眸子,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睡一会儿?”   “我不用睡,你快睡吧。”   历史书上的故事真好看,只想一口气看完,别的什么都不想看。   林深还是第一次见到鹿小溪这么喜欢看书,他低头凑过来看到历史书上的小故事,瞅了眼鹿小溪,鹿小溪正看的津津有味,察觉到林深的视线,有点不舍的问:“你要看吗?”   如果那语气再不舍一点,说不定他就点头答应了。   “不看,我睡觉。”   林深躺下闭上眼的刹那,遮住眼底的笑意。   他很久没见到鹿小溪这样发自心内的喜欢一件事儿了。   挺好。   下午,社员们继续挖地瓜。   小孩子们也在后面帮忙捡地瓜,抓在篓子里装到车上,带到大队里等着统一分。   孙美华在前面刨地瓜,三个儿子在后面捡,最小的儿子狗剩都干的特别卖力气。   “妈,今天晚上我能吃地瓜吃到饱吗?”狗剩一脸天真的问。   孙美华眼底带着慈爱的笑:“当然能。”   “真好!”   狗剩只说了俩字,他们都知道这句话真好是什么意思。   不和奶奶小叔他们一起过之后,日子苦了点,可是能吃饱肚子,也不用被骂,真好。   王铁柱干完活过来,瞅着才干了一半的地,也不作声,扛着镐头走过来,闷声开始刨地瓜。几个孩子都看着孙美华,孙美华也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干活。   她听说王铁柱被刘桂花赶出来了,也不知道住在哪儿,吃的啥。现在看到人,就知道这人是饿不死的。   反正地瓜下来了,就有吃的。   刘慧芬从旁边过来看到这一幕,找到刘桂花,把人拉到旁边,蹲在地上一边捡地瓜一边问她:“你怎么回事儿?把你们家老大还赶出去了?我刚才看到他给他媳妇帮忙干活呢!”   “别跟我提那个白眼狼儿,一天到晚耷拉这个逼脸,也不知是给谁看呢。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管不住的废物玩意,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刘桂花那大嗓门,恨不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你可别吵吵了!吵吵啥呀?还嫌不够丢人呐?”刘慧芬脸上火辣辣的,扭头就把刘桂花一顿臭骂,“你们家就老大能干,你瞅着人家老实,就可这一个孩子坑。现在好了,人被你赶跑了彻底冷了心,我看你咋整。”   刘桂花腰板一挺:“我有那么多儿子,不差这一个。”   “是,你儿子多,等你以后没人养老那一天,别跟我来叫唤。”刘慧芬不想搭理刘桂花这个脑子拎不清的。   她是瞧不上刘桂花另外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比的上老大。   老大就是太老实,跟个老黄牛似得不说话,一点也不得刘桂花喜欢。   刘桂花早晚有一点后悔。   不远处,干活的是一群孩子。   这群小孩子中间有一个小男孩儿很能干,小男孩儿的衣服很脏,有地方都破洞了。衣服袖子小一大截,露出冻得发青的手腕,可这孩子干活特别利索,力气也不小。   一个小不点能拿半个工分。   林深问王振国:“那个孩子现在没人管?”   王振国顺着林深的视线看过去,瞅着那个长的黑漆漆的小不点,半天才认出来那是谁家的孩子。   “你是说冯寡妇留下那个孩子?”   “恩。”   “谁养啊?这孩子半夜往冯婆子家的院子里扔长虫,还扔死老鼠。这段时间冯家可热闹了。冯老二家里的那几个孩子只要出来就挨打。这小子可厉害了,天天追着冯老二家的那三个孩子打。那三个小子根本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王振国瞅着干活比别的孩子利索多的冯京墨,也觉得这孩子可怜。   可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谁还愿意多养一个孩子。   而且,这孩子明显还挺记仇的。   其他人都怕这孩子反咬一口。   林深没在说话,和王振国走了。   他们生产队主要是种粮食,地瓜不算多,一般情况下收个两天就够了。   今年种的苞米多,地瓜反而少了点。   整个生产队的社员们把粮用驴车和牛车分批拉回去,剩下就是林深他们要忙的。先称地瓜有多少斤,然后再由会计算完分下去,一个人分多少。   之前大队里的会计算起来要算个几天,林深脑子好使,一会儿就算完了。   就是要把这些写在账本上,需要花费点时间。   林深做了表格,以家庭为单位,一户一户按照人名写在下面,后面写着日期已经发东西的数量,谁领完粮食,就在下面签上字,不会写字的就按手印儿。   不少人觉得林深这是多此一举。   但林深坚持。   从他成为会计开始,每一次分粮食都这么做。   现在大家伙已经习惯了。   鹿小溪不用帮忙拿粮食回来,她等儿子睡着之后,悄悄地到后院来考试。   这次,鹿小溪自信满满。   “小商,我考历史哦!”   鹿小溪的声音里都带着欢欣雀跃的感觉。   “七年级历史第一次月考试卷,共计30小题,总分60分。”   “这么点题目?这么点分?”   那肯定钱也少。   没事儿,她可以一口气考完,积少成多。   “1、我国境内目前已确认的最早的古人类是……”   鹿小溪读完题都不用看选项就能给出正确答案。   第二题对鹿小溪来说也很简单,后面的内容只要认真看书,记下书中的内容,都能轻松答完。   鹿小溪第一次感受到了学霸的快乐。   “我觉得我可以再考一个月的内容。”   “七年级历史第二次月考试卷,共计30小题,总分60分。”   真的太简单了,她都会。   鹿小溪仿佛找到了学习的方向,充满了自信。   当她把七年级历史上册考完,一共考了四次,都是满分。   “在最短时间内,连续考完一本历史书,并且全部满分。总共获得三百二十元,并奖励三百元,以及抽奖一次。”   “请在十秒钟内说出一个数字。”   屏幕变化,出现十二个红包。   鹿小溪想都不想就说:“七。”   屏幕上的红包打开,烟花炸开露出红包里中奖的内容。   “你可以购买一吨煤,价格为1800元。”   “你这里还有煤卖?”   鹿小溪完全没看到煤在哪里。   “一次性购买一吨煤,可以送酒精一壶。”   “酒精是什么?”   鹿小溪现在是不懂就问,她发现,只要她问小商就会回答她。   只要不像上次一样过分,把小商的爸爸逼出来,就没事儿。   系统也不说话,而是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冬天外面下着雪,一个老农拿玉米轴从外面进来,摆在炉子下面,又在上面放上煤块,再倒上一点酒精。然后把火柴扔进去,就看到火苗腾地一下燃烧。   老农把炉子盖子盖上,再也没管,过了一会儿,往里面添煤。   视频结束,鹿小溪二话不说:“查询余额。”   “姓名:鹿小溪;账户:1801元。”   鹿小溪:“……”   好家伙这是算得准准的。   天冷了,家里柴火不够,想要屋子里暖和一点,不那么冷,就要有足够的柴火。柴火不够,就只能用别的来替代。   虽然家里有电褥子,可不烧炕,屋子里就冷。   鹿小溪能拒绝吗?   不能。   她忍痛买了煤。   “恭喜鹿小溪买入一吨煤,奖励储存仓库一间。你可以随时取用。”   好家伙,别看是电子音,鹿小溪都听出了欢快的感觉。   “我的煤呢?”鹿小溪追问。   “你出去就知道了。”   鹿小溪半信半疑的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不骗我吧?把我的血汗钱都骗光,然后什么都没给我。”   “你赶紧出去吧!行吗?”   鹿小溪抿了抿唇,想着外婆说的,做人要知足。就算都亏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她现在该有的都拥有了。   啊!   鹿小溪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大事,药材还没选完。   她跑回来,对着系统说:“小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我可以去选择药材的吗?为什么你骗我买煤,不让我去买药?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害我深哥?”   “你你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系统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那你让我去买药。”鹿小溪趁机讨好处。   “你没钱。”   “先记账,后面从考试成绩里面扣钱。反正那么多药材要很多钱的,我也没办法一口气全买齐。”鹿小溪学精明了。   在充分认识到讨价还价的重要性后,再也舍弃不掉这个技能。   “……不赊账。”   “经商要灵活一点!”鹿小溪很小声地诉苦,好像只有这样,小商他爸才不会出来,“再说,经商要以诚信为本,我钱都花了那么多,还没见到煤,心里不踏实。你赊我一点药材,我心里就踏实了。”   “……”   “行吗?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鹿小溪继续试探小商的底线。   深哥说,当你提出问题,对方没有立刻拒绝的时候,就证明还有谈的余地,这个时候应不要放弃,要再接再厉。   “或者,你怕我付不起账,也给我提一个要求。”   鹿小溪等啊等,终于,小商说话了。   “一天考一科,直到你付清欠账为止。其他规则不变。”   鹿小溪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没关系,不就是学习吗?   只要能买到放心药,能救深哥,天天学习又怎样呢?   鹿小溪顺着红色箭头指着的方向来到药铺前面。跟大药房里一样,每个抽屉上写着药材的名字。鹿小溪按照单子上写的,一边用称称完,一边装进纸包里。   还要在纸包上写好药材名字。   等装好那些药材,花了一个多小时。   鹿小溪提着东西过来,都不用放在上面,屏幕就自动出现一个账单。   上面是一长串药材的名字,后面跟着重量,最后是金额。   最下面一排是总金额。   “总共一千二百元,谢谢惠顾。”   鹿小溪:“……”   抢钱啊!   欠了一屁股债的鹿小溪,抱着药材步伐沉重地往回走。她从里面出来,看到堆在那个小木屋里的煤,吞了下口水。   一口气弄这么多煤过来要如何跟林深解释?   鹿小溪发愁地进屋,发现林深已经回来了,看到鹿小溪怀里抱着的中药眼神微闪。   “都买回来了?”他问。   “嗯。”   鹿小溪把药材放在炕上,蔫哒哒的坐在旁边。   “对方给你出难题了?你办不到?”   林深从鹿小溪进门开始,就知道鹿小溪心里有事儿,而且这个事儿还不小。   她深哥真是个神人。   鹿小溪苦恼地点点头:“深哥,那人给咱们家弄了一屋子煤。”   “煤?”   林深眼底若有所思。   那个东西不是人,躲在背后,不断给鹿小溪提供物资。收取的只是鹿小溪考试的成绩。林深不清楚鹿小溪的考试成绩对对方来说有多重要,但是对方给出来的东西,明显能让鹿小溪在这个世界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煤,不好买。   也很贵。   对方轻松就给出一屋子。   那可不是小数目。   林深也很好奇,煤是怎么给的?   而鹿小溪拿到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太多东西,都不属于这个年代。   “嗯,你跟我来看看?”   鹿小溪也不确定林深能不能看得见,她拉着林深往后面走,打算去试一试。   林深没理已经醒了,还在偷听的儿子:“那咱们快一点过去,趁着孩子还没醒。”   林见鹿刚张开嘴,就遭到他爸的死亡凝视。   他别说出声引起他妈的注意力了,现在还要立刻马上装睡。   鹿小溪拉着林深来到后院。   “深哥,你打开门看看。”鹿小溪站在门外,不敢伸手。   她担心自己一开门就进了大商场。   到时候来一个凭空消失,林深肯定会发疯。   林深注意到鹿小溪的小动作,也装作没发现。他很自然的伸手推开门,看到里面堆着足够烧一整个冬天的煤,回头看着鹿小溪。   “这么多煤要多少钱?”   “一……一点都不贵!”   很好,很贵,是花钱来的。   林深佯装没看到鹿小溪的心虚:“这些煤足够这个冬天用的。”   “是,就是放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人看见的话……”鹿小溪求助地看着林深。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等我找几块板子,把后面的窗户钉一下。到时候再把秸秆拿点过来铺在上面,就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了。”   林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鹿小溪。   鹿小溪表情凝重,听到他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这几天我也没时间,等过两天分完红薯再说。”林深问鹿小溪,“反正咱们家也没人来,晚两天可以吗?”   “没啥不可以的。那咱们先回去做饭。”   鹿小溪不担心了,就拉着林深往回走。   “深哥,你给鹿宝泡点奶粉,他今天下午那一顿还没喝。”   “好。”   林深拿奶粉的时候,看到柜里有一本书,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中医养生大全。   他挑眉继续给林见鹿泡奶粉。   鹿小溪都是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趁着太阳没出来去后院买菜,这个时候一点不冷。   她会把一天吃的菜都买好。   这个时间去买菜,不容易被人看见。   就是有人偷看,也看不到她拿的是什么。   鹿小溪今天看书,才知道林深那个情况,吃辣的对身体更不好。不仅不能吃,还要吃的更清淡一点。   清淡的菜不下饭。   林深本身胃口就不好,再吃的不顺口,身体能好就怪了。   鹿小溪只能想办法提升厨艺,在味道上下点功夫。   她做了一道鲫鱼炖豆腐,放在炉子上小火慢炖。   炉子里烧的是煤,特别省心。   她后面又炒两道菜,一个山药炒木耳,一个胡萝卜炒肉。   等吃饭的时候,林深看到清淡的菜,眉毛一挑。   鹿小溪主动解释:“深哥,都说药补不如食补,你现在这样饮食要清淡,还是不要吃辣的比较好。”   “嗯。”   林深态度冷淡,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的。   “你生气啦?”鹿小溪小心翼翼地问。   林深没否认,甚至还点点头:“我气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但凡我身体好一点……”   “深哥,咱们可以一周吃一顿辣的。”鹿小溪立刻就心疼了,都不等林深把话说完,就哄他。   林见鹿心酸了。   他也想喝鲫鱼汤,为啥不看看他?   林见鹿闻着鲫鱼豆腐汤的香味,挥舞着小手找存在感。   “啊,啊……”   他还费劲巴力的爬到鹿小溪面前,想让鹿小溪喂他喝点鲫鱼汤。   林深伸手抓住他的脚,直接把他拖回来,并且严肃地说:“你还小,不能吃饭,自己去玩吧。”   鹿小溪笑眯眯地看着父子俩互动,还夸奖说:“深哥,你刚刚的样子好像一个慈父哦!”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林深帮鹿小溪盛汤,“你坐月子亏着了,趁着还来得及多补补。”   “你也多喝点,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在炉子上熬了好长时间,这个汤都成了白色的。”鹿小溪小口小口的喝汤,明明还有那么多汤,她还是舍不得喝。   林见鹿喝了一口,朝着鹿小溪竖起大拇指:“真的鲜,特别好喝。特别是这个豆腐,很入味,特别嫩。”   “真的吗?”鹿小溪傻笑,“你要是想喝,明天我再给你做。”   大商场里卖的鲫鱼最便宜,豆腐也不贵。   不到十块钱就够一道菜了。   “可惜鹿宝还小,不然也能给他尝尝。”林深说着还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是啊,我们小鹿宝喝不到这么鲜美的汤了!”   林见鹿:“???”   他能喝,他能喝好吗?   林深淡淡地瞥他一眼,无声无息地说:“你能不能喝,我说的算。” 第39章 哎呀,我的牙!   “鲫鱼汤的味道是真的好喝。”   林深又喝了半碗汤, 拿起筷子吃菜,然后问鹿小溪:“这个是山药?”   “山药炒木耳,好吃吗?”鹿小溪期待地看着林深。   林深又尝了一口, 才点评道:“很好吃,小溪很厉害,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山药炒木耳。吃山药对身体好,鹿宝现在太小了,不然他也能吃点山药。”   他现在也可以吃!   他不是普通婴儿,快点给他吃啊!   林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夹了一块山药递到儿子嘴边, 想了想说:“小孩子现在是不能吃盐的对吧?虽然这个很清淡, 可是也有盐, 还是算了。”   林见鹿闻了半天香味, 还以为能尝到味,结果眼睁睁看着他爹把山药片放在自己嘴里。   “???”   鹿小溪惊奇地说:“深哥,你快来看,他好像知道那个很好吃似得, 吃不到好沮丧啊!哈哈哈哈哈……”   “天啊!鹿宝的表情好丰富呀!”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林见鹿生无可恋。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人型玩具。   “可爱。”   林深敷衍的声音听在林见鹿耳朵里全是威胁。   他又不是故意想争宠的。   他本身就这么可爱啊!   要怪就怪他爸自己基因太好了。   吃过饭, 林深主动去洗碗, 鹿小溪不让, 想要抢过来,被林深拦住了。   “你先看看书,等一会儿我给你讲数学。”   数学两个字封印住了鹿小溪的脚。   她停下脚步, 看着林深收拾桌子的背影,不太放心地问:“你真的行吗?不然还是我来吧!只是洗个碗而已, 很快就好了。”   “我又不是没洗过。”林深刚过来的时候, 发现知青点不能住人。   鹿小溪住在女知青那边, 还被人欺负。   被子都被人泼上水,冰凉的不能住。   林深这才拿出带来的钱,买了当地的宅子和鹿小溪搬过来。   那时候,鹿小溪就是个小公主,什么都不会做。他们单独领了东西,回来发现谁都不会做饭。林深没办法,只能找到队长,跟队长家的老太太现学。   林深身体不好,早上早起去干活,中午回来给鹿小溪做饭。   鹿小溪也不娇气,跟别人一样去赚工分。她的手磨出血泡,脚上都是水泡,也没吭声。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偷偷的哭。林深就等她睡着了,帮她把水泡挑开,上点紫药水。   到了冬天,家里太冷,睡在床上背后全是冷风。   可是炕不烧就冷的跟大石头似得。   那点柴火要省着用,屋子里自然也不暖和。   鹿小溪睡在炕头,身上盖着不少被子,还有棉袄大衣。就这样,后半夜还会被冻醒。   又过了一年,大队里也分给他们多一点的柴火,日子才好过一点。   鹿小溪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想着不给林深添乱,更加卖力干活。从开始只能拿半个工分,慢慢地能拿一个工分。曾经那双扫个地都能起水泡的手,现在就是收拾一亩地的野草,都不会起水泡了。   他生来是少爷,可是为了鹿小溪,变成一个能够下地劳作的普通人。   鹿小溪也从公主,变成一个长得有点漂亮的又很能干的小姑娘。   “深哥,锅里有热水,你千万别用冷水洗!”鹿小溪还是不放心,站在门口看着。   她是真的怕了。   月子里那段时间,林深白天干活,晚上回来帮她带孩子,吃不好睡不好,又被了一场雨,差点就去了。   好不容易人熬过来,家里却没有吃的。   根本撑不到小麦下来的时候。   鹿小溪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林深奄奄一息的模样。   “鹿小溪,只是洗个碗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还有,如果你现在不看书,不预习,等下我给你讲课的时候,你跟不上,听不懂,就是浪费我的时间。这比洗碗还辛苦。”   扎心了。   鹿小溪啥也不说,啥也不想,转身进去拿出数学课本开始看。   林深洗完手,进来坐在鹿小溪身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着:“这些公式其实很简单。你只要记住这个定义,再记住这些公式,后面的题你就会发现非常简单。”   或许是曾经读初中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她耳朵过了一遍的关系,鹿小溪觉得数学似乎好像也不是很难。   “做大题就需要动脑子,比如这里,你看起来毫无办法,实际上,你加一个辅助线,就可以了。”   “几何题很简单,也非常有意思。当你发现诀窍之后,就会爱上做几何题。”   “代数的公式记住了,做题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怕。要学会灵活运用。还有,看题一定要仔细。”   “……”   鹿小溪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课。   前一个小时听代数,后一个小时听几何。   鹿小溪脑子乱糟糟的,全程都有点懵。   “你自己好好吸收吸收,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再问我。”林深说着下地拿着盆子进来,坐在床上,开始洗脚。   鹿小溪要动,他说:“你不用管我,继续看书。”   她不想看书。   又不能不看。   鹿小溪想到明天还要去考试还账,就硬着头皮往下看。   “数学不难,几何不难,记住公式,记住定义就可以了。活学活用,对,没错就是这样!”   鹿小溪在碎碎念。   旁边的林见鹿听的昏昏欲睡。   林深瞅着鹿小溪,嘴角缓缓上扬,眼底满是宠溺。   “有哪里不会?”林深倒完洗脚水回来问鹿小溪。   “可以说都不都会吗?”   鹿小溪清澈的目光里带着点愚蠢。   林深无奈:“那我重新给你讲。”   旁边躺着自己哄自己的林见鹿:“……”   他还记得,上辈子他数学考了八分,他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让保姆每天早上多给他煮一个鸡蛋,再多准备一杯牛奶而已。   当时,他以为他爸爸心疼他学习太辛苦,才让阿姨准备的。   现在才知道,他爸爸当时不骂他,是因为放弃他了,变相让他补补脑子。   “这难道就是爱与敷衍的区别吗?”   第二次讲的时候,鹿小溪学起来就没有那么困惑了。   她开始只是不太懂,为什么直角就一定是90。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就非要等于这个。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把这个记在脑子里就好了。”林深这样说,鹿小溪就这样做。   后面鹿小溪虽然不明白,但是会做题了。   “深哥,你的毛衣织好了,就放在炕梢的柜子上,你自己拿过来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鹿小溪自己做题的时候,想起正经事,忙扭头跟林深说。   说完,鹿小溪低头继续做题。   林深看着那个叠着的毛衣,拿过来放在枕头上。把自己身上那件有点丑的毛衣脱下来,换上藏蓝色的毛衣。   “还挺合身。”   林深说着低头整理衣服。   鹿小溪回头看过来,恰好林深整理好衣服抬起头,四目相对,鹿小溪眼底的惊艳还没散去。林深唇角缓缓勾起,还特意问鹿小溪:“你觉得合身吗?”   “我觉得好看!”   鹿小溪恨自己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深哥太好看了,她都不想让他穿成这样出去给别人看。   “深哥,要不,你还是穿破毛衣吧!”   林深抬眼看过来:“嗯?”   “你这样好看,被别人看到了,我会吃醋的。”鹿小溪看着好看的不像话的林深,唉声叹气。   她烧掉的那些漫画里的男孩子,都没有深哥好看。   深哥很白,穿着藏蓝色的毛衣,显得他又白了几分。他气质清冷,看着文质彬彬,却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好似就是世家贵公子。   明明住在破旧的土房子里,墙上都是泥土胚子,还能看到小麦秸秆混在里面,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出身不凡。   林深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那只在家里穿,给小溪看。”   “哦,那还是算了,万一你冻感冒了怎么办?”鹿小溪可舍不得,“等我好好学习,到时候再给你织一件红色的毛衣。过年了,人家都穿红色的,你也要有。”   林深眸色暗了暗:“不用,你自己都没有一件新的,先把你的织出来再说。”   “我用不着。”   “鹿小溪。”   糟糕,深哥生气了。   鹿小溪哄着林深:“你是男人,在生产队当会计,穿的体面一点才好。”   “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林深不在乎,他只在乎鹿小溪过的好不好。   “可别人会说三道四的。再说,只是一件毛衣而已,很快就好。我在家里又不出去,到时候有一件毛衣就够了。”鹿小溪凑到林深耳边,声音特别小的说,“到时候我们织个一样的。”   林深看着她,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好。”   鹿小溪把人哄好,自己继续学习。   第二天,生产队分地瓜。   赵红霞又来串门了。   “红霞姐,进来坐。”鹿小溪下地,给赵红霞倒水。   “你忙活啥,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赵红霞眼睛没从红色的毛线上移开,“这个颜色可真好看。”   “好看吧?”鹿小溪说,“这是我特意选的,等着织出来,让深哥留着过年穿。”   这个毛线颜色很正,带着点暗红色的感觉,看着非常舒服。   价格也很美。   “挺好。”   赵红霞其实是来拿毛线的,不好意思催鹿小溪。   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鹿小溪已经打开柜,从里面拿出好几种毛线。   “红霞姐,这些毛线是昨天晚上送来的。颜色就是这么些个,你们要自己回去选。”其实还有很多好看的颜色,但是鹿小溪没有拿。   赵红霞看到手里的毛线也有大红色,跟鹿小溪那个比,颜色更亮一点,也特别好看。   她摸着大红色,喜欢的不行:“这个颜色结婚穿更合适。”   “不结婚也能穿。我们都是留着过年穿的。”   鹿小溪这么一说,赵红霞就把红色的毛线收了起来,还拿出六十四块钱给鹿小溪。   “你就拿一份的毛线,给我这么多钱干嘛?”鹿小溪说啥都不要。   赵红霞早就想好了,鹿小溪拿来多少毛线,她就要多少毛线。让鹿小溪垫上这个钱,赵红霞本身就挺过意不去的。万一毛线拿来了,别人不给钱,或者不要了,毛线都砸在鹿小溪手里,那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鹿小溪?   “钱我不能要你的,你先把毛线拿回去,看看谁要。人家要是不要,你再还回来给我也行。”鹿小溪一眼就看穿赵红霞的心思,说什么都不要这个钱。   “小溪,本身我把这事儿跟别人说,就觉得挺不对不起你的。现在你把毛线拿过来,别人要是不要,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跟你来往?”   “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再说,这个毛线人家还能送回百货商场的。”鹿小溪也不算骗赵红霞。   她之前买毛线的时候都说好了。   因为她在别的商品区域看到,可以退换的。   鹿小溪其实是可以换毛线的颜色的。   防止别人发现不对,鹿小溪当然不会说出来。   “真的?”赵红霞觉得鹿小溪在安慰她。   “当然是真的。”鹿小溪信誓旦旦地说,“你看我们家这个状况,知道我不会说谎的。”   “那行,我先把毛线拿回去,问问她们还要不要。”赵红霞拿着几个毛线回去了。   没一会儿,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女知青一起过来。   鹿小溪要倒水,那些姑娘忙拦住。   “不用倒水,我们就是来看看毛线。”蔡明敏看到这个简陋,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很有家的感觉的屋子,有点羡慕,“小溪,我看到红霞让你帮忙买的毛线很好。所以也求着红霞托你帮忙带点毛线过来。让你帮忙把钱垫上很不好意思。”   林见鹿扬眉,这个女人有点会说话。   “咱们都是知青,知青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的。”鹿小溪打开柜,把毛线放在炕上,“毛线就这么多,颜色也就这么几个。你们谁想要,就自己选个自己想要的。”   跟着来的几个女知青,顿时都眼前一亮。   “有人喜欢白色,有人喜欢红色,还有人喜欢砖红色和橘色。唯独绿色的没人要,剩下了。”   可能是这个时候,大家都穿军绿色的衣服,现在想换个别的颜色的衣服穿。   “小溪,这是八块钱。”蔡明敏第一个把钱放在炕上。   另外几个女知青也把八块钱放在炕上。   鹿小溪看着一排八块钱,心情甭提有多激动。   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赚了赚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蔡明敏和其他女知青跟鹿小溪道别。   鹿小溪抱着儿子把人送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老太婆,手里拿着棍子追着一个小男孩儿在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你看我不把你的腿给你打折了!”   “让你打你哥跟你弟弟?胆子肥了!”   ……   李婆子嘴里骂骂咧咧,后面说的话,特别难听,一句比一句难听。   谁能想到这是亲奶奶跟亲孙子呢?   “小瘪犊子玩意,你怎么不跟你那个下贱的妈一样,吊死算了,还活着干啥?”   前面跑那个小孩儿,回头吼道:“我妈比你干净,你才脏!你才下贱,你这个喜欢搞破鞋的死老太婆,你才应该上吊死了!”   这可把李婆子气坏了。   她把手里的木棍子直接朝着那孩子扔过来。   “小心!”   鹿小溪听出那个孩子的身份,下意识抱着孩子扑上去,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林见鹿都气疯了!   “草!这个死老太婆死定了!”   忽然,一个男人冲上来,从背后抱住鹿小溪,把他们三个人都护在身下。   “砰!”   木棍子砸在林深背上,林深发出一声闷哼。   两眼一闭,人滑倒在地上。   还没走的女知青们全都傻眼了。   “该!这回可被人打死了吧?看看你还怎么讹人!”刘桂花站在门口,往鹿小溪他们这边啐了一口。   鹿小溪听到周围的惊呼,眼睛顿时都红了。   她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深,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林深偷偷睁开一只眼,朝着鹿小溪眨两下。   鹿小溪顿住。   确认林深没事儿就高兴的又哭又想笑。   糟糕!   她妈这样会露馅的。   林见鹿嗷一嗓子,就开始假哭起来。   反正怎么闹腾怎么哭。   他把鹿小溪给吓着了,鹿小溪抱着儿子又开始哭,场面一度混乱。   有人反应迅速,跑去找大队长跟大队书记。   李婆子以为真打死人了,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大队干部过来,还带着板车。   赵书记说:“先把林深同志送到卫生院检查一下,这个钱就让冯家拿。”   李婆子一听到这个钱让她拿,立刻从工地上跳起来:“凭啥让我拿?是他自己愿意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棍子是不是你扔的?”大队长黑着脸问。   李婆子不说话。   大队长黑着脸说:“既然棍子是你扔的,别管你是不是要打人家,你把人打着就得负责任。你们把林会计抬上车,送到卫生所去。让人去冯家拿钱。”   “凭啥?凭啥去我家拿钱。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婆子开始撒泼。   她以为这样大队长就拿她没办法了。   大队长阴沉着脸说:“去把冯老二叫过来,让他过来给钱。”   说完,大队长就要带着人走。   赵书记正要说话,接到大队长递过来的眼神,转身跟上大队长的步伐。   李婆子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扯着那个要去找她儿子的人。   “不行,你们不许去!”   “你打了人不给人家看病?哪儿有这种说法。”大队长骂完李婆子,冲着小儿子吼道,“还愣着干啥,去把冯二叫过来!”   李婆子看着王振国跑远了,忽然看到站在鹿小溪跟前的孩子,一把扯过那个小子就说:“不找人负责吗?是这小兔崽子让林会计挨打的,跟我没啥关系。你们就让他抵债吧!”   “这是你孙子!”大队长气的脑袋突突的。   “他爸都不是我亲生的,是他爷爷从外面抱回来。他也不是我们冯家的孩子,他的事儿跟我们家没任何关系。”   李婆子的话说完,林深就干咳两声睁开眼。   鹿小溪抱着儿子扑上去:“深哥,你醒了?你哪儿疼?能坐起来吗?”   “反正那个孩子跟我们家没关系,我们把他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李婆子说完,趁机就跑。   林深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地摇摇头:“没事儿,就是刚刚那一下太重没撑住。”   众人看着林深这一句话喘八次的样子都默默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刘桂花站在不远处,看到林深睁开眼气老天爷不开眼。   这种病秧子就该彻底死了算了。   他扶着鹿小溪的肩膀,勉强站起来:“书记,队长,麻烦你们又跑这一趟了。”   身体摇摇晃晃的,看的人心惊胆战。   “林会计,你下来干啥,先去卫生院看看,万一这留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大队长忙说。   林深瞅着旁边那个内疚看着自己的孩子,半开玩笑地说:“要是留下病根儿就让这小子给我养老。”   众人一惊。   “林会计,你可别开玩笑。”大队长可是知道林深家里的情况的。   林深瞅着鹿小溪,鹿小溪正激动地看着他,那眼睛里强烈的期盼,让林深在心里忍不住叹气。   她真是对自己的秘密毫无隐藏的意思。   如果家里再多一个孩子,她就不怕被发现吗?   但若是他拒绝,鹿小溪不会怪他,却会自责一辈子。   “没开玩笑。原本我想着,冯嫂子没了,这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刚刚听到李婆子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这孩子以后就剩一个人了。冯嫂子当年救过小溪的命,现在冯嫂子人没了,她的孩子我自当要照拂。毕竟,人不能忘恩,您说对不?”   林深气是弱,可是字字清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他看向周围的社员和知青们说:“正好,今天书记和大队长都在这儿,大家都给做个见证。从今往后,这孩子就是我和小溪的孩子。”   说着,林深低头,摸摸冯京墨的脑袋,问他:“你愿意当我和小溪的孩子吗?”   冯京墨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妈死了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释放善意。   鹿小溪看着孩子哭,自己也想哭:“以后鹿宝吃啥,你吃啥,鹿宝穿啥,你穿啥。你愿意来我们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冯京墨低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   鹿小溪一下子就笑了。   她终于可以报答冯嫂子的救命之恩了。   “那就先把这孩子的户口改一下吧!”林深想的很远,他可不想因为户口的事情,以后留下这个孩子在这里。   大队长蹙眉:“户口的问题用改吗?”   “要改的,以后这孩子就是我儿子了。”林深态度坚定。   刘桂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自己都要死了,还养别人,别不是……哎哟!哪个小瘪犊子干的,我的牙啊!” 第40章 他不想变聪明!!!   冯京墨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 跟小狼崽子似得盯着刘桂花。   “你这个小狗崽子找死是不是?今天看我不抽死你!”刘桂花撸着袖子走过来,抬手就要打冯京墨。   林深上前一步,咳嗽一声, 刘桂花的手都哆嗦了。   “你们一家子没个好东西!小疯婆子和病秧子,外加一个小丧门星跟倒霉鬼,日子能过好就怪了。”   “我等着你们一家子倒大霉呢!”   大队长气的脸青:“刘桂话你是不是还想出点儿血?”   刘桂花想起自己前两天刚赔的十块钱,立刻瞪着大眼睛看向林深。   结果看见林深旁边的鹿小溪正凶巴巴地盯着她,想起被鹿小溪拿着菜刀追砍的场景,转身就往院子里边跑。   大队长看着刘桂花自己跑了, 头疼的转过身:“林会计, 你先回去休息, 户口这事儿咱们不着急, 你什么时候休息好, 身体恢复过来了,再带着这孩子到大队上来把户口的事儿处理一下。”   “大队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深说话的时候又连着咳嗽了几声。   “深哥。”   鹿小溪抱着孩子还要扶着他,一家人站在那儿看上去特别可怜。   林深安慰鹿小溪:“我没事儿。”   大队长看到他们家这样儿就说:“行了, 大家都别在这儿, 在这看热闹都散了, 散了吧。”   “队长, 书记,你们慢走。”   林深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身形摇摇欲坠,看得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   “林会计, 你快回屋休息吧。”   赵书记说着和大队长离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接二连三的都回了自己家。   赵红霞本来打算过来帮忙, 看着鹿小溪心思都在林深身上, 两口子进去后,收养的那个小孩儿就把门给关上了。   她担忧的叹了口气,跟着其他女知青往知青点儿走。   “那个刘桂花嘴巴可真臭啊。”蔡明敏从来没见过嘴巴这么臭的人。   赵红霞冷笑:“她觉得鹿小溪无依无靠的,外公外婆又都是臭老九。打算娶一个便宜媳妇儿给他那个残废儿子。别看他那个残废儿子人不怎么样,心气儿还挺高的,长得丑的姑娘都看不上。”   正好赵红梅从旁边路过,赵红霞就说:“有些人自命不凡,实际上连个残废都看不上她。”   大战一触即发。   赵红梅竟然跟往常不一样,跟没听见似的,直接进了屋。   “赵红梅的反应不对呀?”旁边一个女知青满脸疑惑。   其他女知青也附和地点点头:“是不是有啥事儿?”   “她能有什么事儿呢?她有事儿也是自己作出来的,跟咱都没关系。”   赵红霞可懒得管赵红梅,她进屋开始织毛衣,打算过年回家的时候穿。   其他女知青也一样。   她们辛辛苦苦干一年,赚的工分比男知青都多,刨去口粮,到头来也只赚了一百块钱。   而这一百块钱是明年的口粮。   有些知青家里边非但帮不上忙,还指望着他们拿钱回家。   蔡明敏就是其中一个。   她拿着毛线坐在炕上就开始织毛衣。   “敏敏,过年你回家吗?”叫李桃红的女知青问。   蔡明敏轻轻摇头:“我们家在南边儿,回去一趟的火车票有好几十块钱。我这一年才赚了一百多块。其中一大部分都邮寄回去给我妈了。回去一趟,明年的钱就不够吃饭了。”   李桃红闻言,情绪也低落下来。   能下乡当知青的姑娘,不少都是家庭条件不够好的。但凡有点条件的都在城里找到了工作。   整个知青点儿的姑娘都在默不作声的织毛衣。   只有赵红梅躺在被子里,背对着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鹿小溪他们进了院子,冯京墨把院子门关上,林深就直起腰。他伸手把儿子抱过来,抬脚往屋子里走。   鹿小溪回头,还以为冯京墨会愣住,没想到这小孩儿挺机灵,什么话都没说就跟上了,倒显得她有些多此一举。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鬼精灵?   进了屋,林深把儿子放在炕上,发现这小子好像有点傻。   林见鹿不是傻,是彻底呆住了。   上辈子,他爸身边有条狗叫冯京墨。冯京墨只听他爸一个人的话,他爸让冯京墨往东,冯京墨绝不会往西。   他爸死了,家里所有财产都交由冯京墨打理。   不管他怎么闹,冯京墨都不允许。   如果说上辈子林见鹿最恨的人,除了那个女人之外,那就只有冯京墨了。   他一直以为冯京墨是他爸从外边儿捡来的孤儿。   直到这辈子才搞清楚冯京墨的来历。   原来冯京墨的妈妈,曾经救过他妈。   这么一想,上辈子的疑惑就全解开了。   想到冯京墨上辈子那么狗,跟这辈子的他爸爸有的一拼,林见鹿林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未来惨淡。   “鹿宝怎么了?”   鹿小溪凑过来,发现儿子有点呆,担心地问:“深哥,孩子不会被吓着了吧?是不是吓傻了?”   回过神来林见鹿,听见他爹说:“怎么办?以后可能要麻烦京墨照顾弟弟了,弟弟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见鹿宛如晴天霹雳?   什么玩意?   凭什么上辈子冯京墨管他,这辈子冯京墨还要管他?   他不服气!   冯京墨没想到自己才加入这个家庭,就要承担起这么重的担子。   小家伙格外认真地说:“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你可以叫我爸,也可以叫我叔叔。可以叫阿姨,也可以叫妈妈。京墨,从今天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明白吗?”   冯京墨低着头,用力点头,发出浓浓的鼻音:“嗯。”   鹿小溪也跟着鼻子一酸,扭过头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我先去做饭。”   她转身出去,站在外屋,才偷偷地哭起来。   没多久,林深也从里屋出来:“哭什么?难道不是应该高兴才是?”   “要是冯嫂子早点知道冯家那个李老婆子不是她婆婆,是不是就不用忍受李婆子的欺负了?”那么好的人不应该死的那么早才是。   就算不是亲婆婆,她也把冯正养大了。   “可她害死了冯嫂子啊!”   鹿小溪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害怕被孩子听见,身体却愤怒的在颤抖。   林深紧紧抱着她安慰:“坏人会受到惩罚的。”   “真的吗?可是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到龚鹤翔受到报应啊?”鹿小溪的脑回路有时候和正常人挺不一样的,这点林深比较佩服。   他听见鹿小溪提到她生父,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或许在等鹿姨回来后,亲眼见证那一刻。”   鹿小溪擦擦眼泪,赞同地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今天中午我们就吃的丰盛一点吧。”   “好,辛苦小溪了。”   林深看着鹿小溪打开碗架子,把放在下面的菜和肉拿出来,洗干净放在菜板子上开始切起来。   鹿小溪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这会儿平静很多。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做点好吃的,让京墨那孩子多吃点,看看那孩子比同龄小孩儿矮了那么多。   林深进了屋,看到冯京墨正在炕上和林见鹿大眼瞪小眼,再看看林见鹿那一脸绝望的表情,微微挑眉。   看来那小子早就认识冯京墨。   就算没有鹿小溪,他也会带走这个叫冯京墨的孩子。   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但就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京墨,弟弟叫林见鹿,小名叫阿见。不过,他妈喜欢叫他鹿宝,听着是不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林深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和同龄人聊家常一样。   冯京墨衣服有点脏,他还不会洗,小小的人儿坐在那里,认真地听林深讲话。   “鹿宝很好听。”   林深唇角过浮起浅笑:“鹿字好听,用在阿见的身上,有点可惜了。”   林见鹿:“……”   再说一遍,阿见不是他的名字。   上辈子没人叫过,这辈子也没人叫过。   “阿见也很好听。”冯京墨顺势说。   林见鹿气的磨牙床子。   见风使舵的冯小人!   狗腿子,马屁精!   呸!   林深瞅着儿子愤怒到扭曲的小脸,心里嫌弃的啧啧两声。   喜怒形于色。   这孩子不只是智商不行,定力也不行。   一个蠢字,都不足以形容他。   鹿小溪做饭之前,烧了一锅热水。   把洗澡盆子拿进来,喊来林深:“深哥,水烧好了,你给京墨洗个澡。我去给京墨那两件衣服过来。”   “来了。”   林深把洗澡盆子拿进来,放在里屋地上,鹿小溪把热水倒进去,又兑上一点凉水,就出去了。   “小溪。”   林深追出来。   鹿小溪回头:“啊?啥事儿?”   林深看着鹿小溪单纯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这种保密的事情还是他来做吧。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给孩子洗澡。”   林深也没提醒鹿小溪,她现在把衣服拿过来,其实就已经露馅了。相反,他要是说了,鹿小溪就会意识到,自己露馅的地方特别多。   所以还是不要说的好。   林深心中也有些猜测,是不是只要他在鹿小溪面前装作不知道,那个为鹿小溪提供这些东西的人就不知道它已经暴露了?   这样一来鹿小溪也就会没有危险?   “京墨,脱衣服,进来洗澡。”林深进屋,瞅着还没接受现实的儿子,伸手帮冯京墨脱衣服。   冯京墨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自己来。”   “我帮你快一点。”   林深熟练的给孩子把衣服扣子解开。   冯京墨低头,看着那双很白,没有任何污垢的手,悄悄地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林深装作没发现小家伙的小动作,把人扒光之后,让京墨自己坐在盆儿里,开始给他搓背。小家伙很白,没有看上去那么黑。   冯嫂子还活着的时候,冯京墨也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看的孩子。   白白净净的,穿的也干干净净。   盆子里的水没一会儿就脏了。   冯京墨害羞的耳朵都是红的。   他也有洗脸,可是家里没有柴火,他舍不得烧热水洗澡。   后院。   鹿小溪进去就考试,先考几何,后考代数,想到家里的钱不够,又把物理也考了。   考完勉强及格,赚到三百块钱。   鹿小溪到里面去买衣服,男孩儿的衣服很贵,一条裤子鹿小溪都买不起。   “怎么就没有打折的衣服?”   鹿小溪嘴上嘀咕,打算先去给孩子买秋衣秋裤。   她发现一个角落里,堆着不少衣服。   上面有个牌子写着:“五块钱一件,有瑕疵,出售概不退换。”   五块钱?   这也太便宜了!   鹿小溪跑过去,发现裤子的颜色不好看。要么全都是灰色,要么都是淡青色,再就是乳白色,反正都是不起眼的颜色,看上去旧旧的,实际上都是新的。   这些必须买!   “现在买了也不吃亏,等到京墨穿完,以后还可以给鹿宝穿。很划算!”   鹿小溪买了几条京墨现在能穿的秋衣秋裤,又估摸着京墨的身高,买几条再大一点能穿的秋衣秋裤。还有军绿色的小棉裤和小棉袄,竟然也都是五块钱。   鹿小溪就跟捡到宝似得。   不仅给京墨买了两套,还给鹿宝买了一套。   就在鹿小溪抱着买好的衣服打算走的时候,她看到旁边有一款特价产品。   “五块钱两套,特价棉袄棉裤。”   就是棉袄和棉裤都是碎花的。   看那样子应该是小姑娘穿的衣服才是,鹿小溪也不嫌弃,直接拿在手里:“刚刚只给鹿宝买了一套,这两套五块钱虽然是小姑娘穿的,但是真便宜。现在就是去百货商场买,都买不到这么便宜的。”   “小商还真是良心!”   鹿小溪抱着东西,从另一边下去,忽然看到卖香皂的地方,又走不动了。   “小溪,你会熏衣服吗?”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下意识浮现林深说的这句话。   香胰子也是香的。   她妈那个很臭美的女人懒得熏香,就自己做了好多香胰子,把它们放在衣柜里,然后整个衣柜里的衣服,都是香喷喷的。   鹿小溪拿起一块比衣服还贵的香胰子闻了闻。   味道竟然是薰衣草味道的。   鹿小溪没见过薰衣草,但不妨碍她喜欢这个味道。   她算计着自己今天赚的钱,默默地装了好几块香胰子在兜里。   买完东西回去,鹿小溪听到林深还在给孩子洗澡,就站在外面喊:“深哥,你来一下。”   林深从里面出来,看到抱着很多衣服的鹿小溪,嘴角忍不住一抽。   “那人是不是住的离咱们很近?”林深每天都在替鹿小溪找补。   鹿小溪一呆,真惊喜的问:“深哥,你真的太聪明了!这都知道!”   但是也太好骗了点。   以后,深哥要是出远门,她可要跟紧点。   防止深哥被人家骗走。   “你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回来,我还不知道吗?”林深接过衣服抱着进屋,放在炕头上热乎着。   “深哥,还有这个你也来拿一下。”鹿小溪把香胰子递给林深,“用这个给京墨洗澡。另外几块放在衣柜,到时候衣服就都是香喷喷的啦!”   难为鹿小溪还记得这件事儿。   林深把香胰子接过去,低头看着已经被拆掉包装,只剩下里面一层细腻的纸的香皂,忍不住叹气。   这也就是他,才会一直“没发现”任何问题。   “深哥,你快点洗,我要炒菜啦!”鹿小溪把馒头热上,往里面放了点煤,冲着里屋喊。   “好。”   林深蹲下,拿出香胰子。   冯京墨看到香胰子,知道这东西很贵的,就说:“我不用做这个。”   “不用这个洗不干净。”林深不由分说,用香皂给他洗了一遍,然后把孩子捞出来放在椅子上。“我去倒水,再给你洗一遍。你等一会儿。”   林深弯腰正要端盆子,一只小手透过门帘伸进来,把盆子往外拉。   “我来。”   鹿小溪吭哧吭哧的拖着盆子。   林深掀开门帘,把盆子端起来:“我自己来比较快一点。”   “深哥,你行吗?”鹿小溪伸着手就要帮忙。   被鹿小溪质疑很多次的林深,直接端起盆子出去,把水泼在靠墙根儿那块地方。转过身看到正张着嘴,满脸担忧地鹿小溪。   他走过,捏捏鹿小溪的脸蛋,等进了屋,才低声说:“你觉得这几个月汤是白喝的?”   “可是大夫说……”   “我身体是要养着,但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林深把盆子放在屋子里,往里面倒上热水,又兑上冷水,试了试水温,才把冯京墨抱进去。他拿出香胰子,又给冯京墨洗了一遍,洗的干干净净的,把孩子抱出来放在炕上。   擦干净之后,从鹿小溪买的衣服里,挑出一身合适的衣服,给孩子穿上。   “这衣服太好了。”   冯京墨眼睛红红的。   林深不是很会哄孩子,语气平铺直叙:“衣服就是给人穿的。给谁穿,是家里大人说的算的。”   最后军绿色的棉袄和棉裤穿上,小家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林见鹿躺在哪里,手里抱着奶瓶子,生气的喝着,眼睛都在冒火星子。   这就是冯京墨!   洗完澡之后,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冯京墨!   他绝不会认错!   哼!   他要把冯京墨赶出去,绝对不会让冯京墨成为压在他头上的第二座大山!   “你先坐在炕上看着点弟弟,有什么事儿就喊我。”   林深拿着脏衣服从里面出来,把它们都放在洗澡的盆子里,蹲下来开始洗衣服。   鹿小溪回头看到这一幕,忙说:“深哥,你放着我来洗。”   “只是几件衣服而已,用不着你。”   棉衣不好洗。   力气小一点的根本就洗不动。   林深拿着搓衣板,洗的很卖力。   鹿小溪拿着菜刀站在旁边,幽幽地说:“深哥,棉袄和棉裤是要拆完了再洗的。你这样洗……哎!算了,你就这么洗吧。”   林深身子一僵。   屋子里听到这些话的林见鹿,疯狂嘲笑。   冯京墨看到弟弟扭曲的脸,小声说:“弟弟好像看起来真的很傻。不过弟弟傻也没有关系,以后我会照顾弟弟的。要是弟弟娶不到媳妇,我就赚钱养着弟弟,再给弟弟娶一个聪明点的媳妇。听说,娶个聪明的媳妇,生的孩子也是聪明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冯京墨,急忙改口:“鹿姨绝对不笨,她又聪明又善良。弟弟笨,可能是个意外吧~”   有本事你别把语调拉长!   真气人啊!   林见鹿挥舞着小拳头,也够不着冯京墨。   他就用脚踹,心里还哼唧唧的想:“呵呵,踹死你!冯京墨你这个阴险的小人,识趣的快点滚蛋!小心等我以后长大了揍你!”   林深进来拿洗衣粉看到这一幕皱眉,正要说话,就听见冯京墨高兴地说:“弟弟好像很喜欢我,他在和我玩。”   林深:“……”   林见鹿:“!!!”   傻子,他才不是这个意思!   父子俩内心的想法第一次这么默契。   林深看到吃瘪的儿子,心情颇好地说:“弟弟喜欢别人跟他玩,比如拍拍他的屁股什么的。听说,经常拍打孩子的屁股,能让人变聪明一点。”   “真的吗?”冯京墨问的一脸认真。   林深点头:“是真的。”   林见鹿身子一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亲爸嘴里说出来的。   之前特意看过育儿宝典的鹿小溪听到这句话,更加崇拜林深了。   “深哥,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啊?”   林深很意外,面上不露半点,很沉稳的点头:“你也知道?”   “是啊,我看书的时候看到的。多打小孩儿的屁股,小孩子会变得很聪明。好像是能产生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能让孩子变聪明。”   具体鹿小溪没记住,她只知道打孩子屁股,孩子会变聪明。   世界上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林见鹿绝望。   “是这样的。”   林深点头,看到冯京墨认真的把这话记下来,同情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京墨这个孩子很聪明,但也有点小固执。   比如一旦确定某些事情会对弟弟好,他可能会终生照做。   有人照顾孩子,林深继续到外屋来洗衣服。   “小溪,京墨和鹿宝都没有袜子,也没有小裤头。还有,京墨的鞋子,是不是要给他做一双?”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鹿小溪一本正经地说,“等一会,我去看看,看看他们家还有没有这些。”   “这些要是贵的话,我跟你一起给孩子做鞋子。”   “不贵,这些很便宜。”   林深眼神微闪,看来买这些东西对小溪毫无压力。   “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   鹿小溪还真的有困难,她凑过来低声跟林深说:“深哥,以后你可能要多教教我,加快一下学习的进度。”   林深:“……”   他要怎么跟小溪说,这个难度是地狱模式呢? 第41章 林深生了   “尽量。”   这是林深最委婉的态度。   他坐在板凳上, 往衣服上面撒上洗衣服粉,继续洗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林深的错觉,他觉得家里这个洗衣粉很好用。   “这洗衣粉不错。”林深又在礼貌的套话。   “好用吗?那下次, 我再买这个洗衣粉。”鹿小溪心虚。   这哪里是什么洗衣粉,这是天然皂粉,不伤手,还特别好用。   最关键的是衣服上冻之后化开,上面不会留下白色的印子。   鹿小溪用过之后,就爱上了这个天然皂粉。   “的确还不错。”   林深也确定了。   他们家的东西都是鹿小溪偷偷摸摸换掉的。   鹿小溪可以, 长本事了。   “真的呀?我也觉得超级好用。前天早上, 给宝宝洗尿戒子, 都没留下任何白点。”鹿小溪对天然皂粉简直满意的不行。   “到时候你再买点回来。”   “知道啦!”   鹿小溪热馒头, 还特意做了一小盆蒸蛋。   “深哥你洗完了吗?水壶里有热水, 你用热水洗。”家里有煤,鹿小溪也舍得烧。   炉子上熬着的汤端进屋,她反手就把水壶里的热水再次放到炉子上。   “行。”   小孩子的衣服没有油渍,除了一些草的颜色之外, 就只有土。   重点不是洗衣服, 而是清衣服。   林深清了好几次才把衣服清干净。   正好鹿小溪的饭也做熟了。   “深哥, 吃饭。”   “马上来。”   林深把衣服搭在衣架上, 转身进了屋,顺手把门给关上。   中午还算暖和,到了三四点, 气温就急剧下降。   屋子里烧着炉子,也不阴冷。   让人待在屋子里不想出去。   林深用热水洗了个手, 擦干了进屋。   “京墨, 过来吃饭。”林深开口, 冯京墨才坐到桌子前。   他看到桌上有肉,还有蒸蛋,就连白菜片都是用五花肉炒的,都不敢拿筷子。   “愣着干嘛?吃饭。”   林深把馒头塞到冯京墨手里,冯京墨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眼眶滚烫。   “深哥,你的汤别忘记喝了。”   鹿小溪给林深顿的汤里面放了不少药材,不太适合小孩儿喝。   她单独熬制的萝卜汤,味道就清淡很多。   “京墨,以后这就是自己家,每一顿都要吃饱饭。”鹿小溪给孩子盛了一萝卜汤,“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喜欢喝就说,萝卜汤也管够。”   “嗯。”   冯京墨都说不出话来了。   自从他妈死了之后,他都没吃饱过。   就是他妈活着的时候,他也没吃过几次这么好的饭菜。   “京墨,把汤喝了。”   鹿小溪看着孩子抱着馒头低着头,也知道孩子肯定是心里难受。   冯京墨乖巧地喝了汤,鹿小溪蒸蛋上面撒上香油,倒点酱油醋,用小勺给冯京墨盛了小半碗。   “吃吧,多吃菜,少吃饭。”   鹿小溪给冯京墨盛完,又想给林深盛,林深却已经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蒸蛋送到她嘴边。   “你也吃点。”林深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鹿小溪被他这么看着,脸偷偷地红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瞅瞅冯京墨,看到冯京墨很懂事地拿起勺子,似乎在专心吃饭,这才把蒸蛋吃下去。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鹿小溪嘴上这样说,实际上是不想吃的。   林深也知道她舍不得,他又盛了一勺蒸蛋,送到鹿小溪嘴边。   “我会吃的,真的!”   鹿小溪冲着他眨眼,让他不要这样。   林深坚持,鹿小溪害怕孩子看见,不敢跟林深坚持,只好又吃下去。   她看到林深又要去舀蒸蛋,忙夹了一块五花肉说:“深哥,我想吃肉。”   “好。”   林深把肥肉和瘦肉用筷子分开,把瘦肉放在鹿小溪碗里,鹿小溪抱着碗吃起来。   她真担心林深再喂她。   怪叫人难为情的。   “京墨,吃菜。”   林深再次开口,冯京墨就默默地开始夹菜。   但他不碰肉。   小孩子不吃肉怎么行。   哪里有孩子不爱吃肉的。   但是一个孩子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说明这个孩子的自制力非常优秀。   林深把肉夹到孩子碗里,冯京墨看着肉又要哭了。   “以后每天不一定能吃的这么好,但是绝对能让你吃饱穿暖。”林深揉揉冯京墨的脑袋,“哭完就吃饭,不然一会儿饭菜就冷了。”   “嗯。”   冯京墨用力点头,发出一个浓浓的鼻音。   鹿小溪看到这一幕特别感动。   她知道林深看着性子冷,实际上是个特别善良很温暖的人。   他不喜欢孩子,也能把自家孩子照顾的很好。   深哥心思通透,比所有人活的都真实。   “深哥,你慢点吃,不要吃太快,对胃不好。京墨也是,细嚼慢咽。”鹿小溪所有人都照顾了个遍,唯独没管自己的亲生儿子。   林见鹿闻着霸道的菜香味,又看看享受着万般宠爱的冯京墨,气的想大喊两声。   他才张开嘴,就对上他爸那清冷犀利的视线。   那双眼睛仿佛能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的灵魂。   林见鹿瞬间就安静下来,闭上眼睛装死。   吃饭的时候不要找存在感。   否则会变得不幸。   可惜,林见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鹿宝几个月才能吃蒸蛋?”林深的话让林见鹿竖起耳朵。   鹿小溪说:“五个多月就可以吃了,但是我想还是六个多月以后再给孩子吃比较好。”   林深也没提醒鹿小溪,他儿子已经七个月了。   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几个月大的林见鹿想吃蒸蛋,想吃龙虾,想吃红烧肉……   脑子全都是上辈子吃过得好吃的。   越想越想吃,还偏偏啥也吃不到。   等吃完饭,林深收拾完桌子,洗了碗上炕休息。   他靠在被子上,戳戳林见鹿的小肚子,语气里带着嫌弃:“都七个月了,还不会坐着,是不是太笨了点?”   鹿小溪惊讶的问:“鹿宝已经七个月了吗?”   “他不是三月三出生的吗?到今天刚好满七个月。”林深特意咬重七个月三个字,弄得鹿小溪震惊的看向儿子。   “我一直以为他才五个月。之前他会翻身,我还挺高兴的。原来,他比别人家的孩子晚了好几个月才会翻身的。”   鹿小溪一脸备受打击。   林深安慰鹿小溪:“没事儿,孩子是反应迟钝了些,说不定能聪明一点。”   “可是他七个月了,连坐的想法都没有。人家六个月的小孩儿,都自己会坐起来了。”鹿小溪说着说着就想哭。   林见鹿也很懵。   他怎么知道自己三个月就一定要会翻身,六个月就一定会坐。   没人告诉他啊!   难道婴儿不是躺着玩就行了吗?   他都会自己喝奶了,难道这也不行???   鹿小溪哭得的特别凶:“深哥,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给你生一个聪明的儿子。呜呜呜……”   林见鹿:“???”   啥玩意?   他哪里不聪明了?   林深瞅着那小子不服气的模样,把鹿小溪搂在怀里安慰。   “没事儿的,不聪明就不聪明,咱们不是还有个京墨吗?京墨聪明就够了。”   被点名的冯京墨顿时有点紧张:“我以后会照顾弟弟一辈子的。”   林见鹿大喊。   “不,不要,不需要!”   “辛苦京墨了。”林深欣慰地说。   冯京墨把弟弟踹飞的小被子给他盖上,稚气的嗓音已经有了长大后一丝不苟的雏形。   “弟弟,不要踹被子,会着凉!”   大傻子!我穿着棉裤呢,怎么可能会着凉?   鹿小溪自责的不行:“前几个月我还在想,鹿宝翻身比别的小孩儿利索多了。原来他比人家晚了两个月才会翻身。”   “小孩子晚两个月不是问题,会翻身就行。”林深绝对不是不嫌弃孩子,而是担心鹿小溪太难过。   “我之前还在想,孩子六个月就让孩子喝点鱼汤,吃点蒸蛋。今天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他都已经七个月了。”   鹿小溪觉得自己好不称职。   她这半年,每天都在忙着学习,就担心学习不好,考试不及格,赚不到钱。后面才知道,自己考试不及格,还会被抹杀。   就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鹿小溪知道自己很自私,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想让林深忘记她。   “这都是小事。再说,孩子小,也就是吃那么两口而已。晚几个月吃,没关系的。”林深这么安慰完,鹿小溪听了之后,觉得也有点道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小声说:“我可能最近压力太大,才会情绪失控的。”   “这段时间,辛苦小溪了。都怪我没本事,让小溪吃了这么多苦。”   “深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没有你,我能学会课本上的知识吗?”   “会,我的小溪这么聪明。”   林深真的是说谎话都不脸红的那种。   鹿小溪自己都不信。   被林深这么一说,鹿小溪情绪被转移,也没那么激动了。   旁边吃了满嘴狗粮,还受了暴击和各种委屈的林见鹿,瞅着旁边目瞪口呆,甚至有点傻眼的冯京墨,在心里嘲笑人家。   呵,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   “今天真的是可惜了。要是早点想起来鹿宝已经七个月了,就应该给他吃一点蒸蛋。看看他喜不喜欢吃。”   林深说:“那明天早上蒸蛋的时候,给他吃点。早上蒸蛋没有必要,还是煮鸡蛋吧,简单点。”   “那就中午吃。”   鹿小溪想着孩子的小裤裤还没买,找了个借口就去后院买东西。   她一走,林深就跟冯京墨说:“后院的小屋里放的是咱们家的柴火,还有一些我家里人给我送的两袋子煤。这些事儿,都不能让旁人知道。”   冯京墨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深很满意。   “另外,你妈心情不好,就喜欢去那边坐坐。你要是看见了,就躲得远远的。不然她会尴尬。她是个脸皮子很薄的人,稍微有点事儿,就会怪到自己身上。”   林见鹿听着他爸在这儿忽悠人。   也就是小傻子才会信。   冯京墨把这些话记在心里:“我会很少去后院的。”   “那倒不用,你想去就去。只要你妈去后院的时候,你躲着点别让她看见。女同志心思敏感,需要一个发泄自己情绪的地方。你知道她去那里,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林深见京墨认真记下来心里便放心了。   他会尽量早点让鹿小溪和后院那个东西脱离关系。   林见鹿撇嘴,下一秒身子僵住。   “鹿宝,你是听懂爸爸的话了吗?怎么是这个表情?”   这阴森的语气好吓人。   林见鹿若无其事地抱起自己的小脚丫,假装没听见他爸的话。   余光看到他爸嘴角的冷笑,不知不觉地把脚放进自己的嘴里。   “弟弟竟然在吃脚!”   冯京墨惊呼。   林见鹿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整个崽都傻了。   林深那声嗤笑有点过分清晰。   林见鹿翻个身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偏偏冯京墨把他从里面拉出来,认真的告诫:“弟弟,不能这样,会喘不过来气的。”   “用你说?”   “我会不知道吗?”   林见鹿无能狂怒。   林深实在不想抽林见鹿那蠢样子,拿起书看了看,想起鹿小溪还有小学的课本,就把冯京墨叫过来。   “再过两年你就要上学了,上学之前就在家里先跟着我学习。”林深说着又在内涵自己的儿子,“你弟弟学习成绩肯定不好。家里以后估计只有他没文化。所以读书的重担就交到你身上了。”   林见鹿从来没见过他爸废话这么多的时候。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吧?   林见鹿嘲讽也没有用。   谁都听不见。   他发泄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鹿小溪是打算去给孩子买小裤裤的,但是没想到,她先看到了女式的内衣。当那些漂亮的文胸展示在那里的时候,鹿小溪脸颊红扑扑的,明明特别不好意思,可还是没办法移开视线。   她也想拥有!!!   可是真的太贵了。   鹿小溪都没敢上手摸,她也不好意思碰,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往旁边走。   旁边有打折的文胸,价格很亲民。   跟旁边那几千块,最便宜也要五六百的文胸相比,折后十五块一套的文胸,质量比百货商场的还要好。而且只是颜色不够好看,质量样子都很好。   鹿小溪对比一下做工,发现这两套也不是不能买。   她咬着唇,犹豫一下给自己买了两套。看到旁边还有男士打折的短裤,鹿小溪没有拿。她给林深买的更贵的。至于孩子们的,相对大人的来说也不便宜,鹿小溪依旧选择的是贵的。   只有袜子是打折的。   在过道上有个车子,里面全是打折的秋衣秋裤,袜子和鞋子。   有成年人的,也有孩子的。   鹿小溪身上钱不多,算计着买了两套成年人的秋衣秋裤。颜色就是普通的灰色。袜子选的藏蓝色,质量还行,挺厚实的。   鹿小溪担心袜子洗了一天不干,每人都多买两双。   最后是棉鞋。   旁边堆着的鞋子是老布鞋,价格便宜,做工还好,里面都是厚实的棉花。鹿小溪给林深买了两双,让林深换着穿,也给京墨买了两双。只是稍微有点大,里面要垫个鞋垫。   孩子小,买合脚的鞋子肯定是不行的,过不了几天鞋子就不能穿了。   最后才给自己选了一双不起眼的黑色老布鞋。   鹿小溪抱着东西小跑着回了屋,看到林深在教冯京墨读书写字。她偷偷地探了个脑袋,见林深看过来,抱着东西直接走进去。   假模假样地说:“深哥,人家给我们送衣服的时候,还带了几双孩子的鞋。等京墨写完,你让京墨试试鞋子的大小。这些衣服都是京墨的,这些衣服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鹿小溪也不让林深看,就把自己的衣服抱了出去。   “深哥,衣服我先洗了,等干了再穿。”   炉子上有热水,鹿小溪把衣服用热水烫完,等水凉一点,才兑上冷水开始洗衣服。   她把衣服用林深给她做的衣服挂挂好,晾到外面,然后把水泼到院子里才转身进屋。   “深哥,你这是在做什么?”鹿小溪很好奇。   林深没说话,拉过鹿小溪的手,打开白色的瓶子,用手指头长的小木铲子,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一点抹在鹿小溪的手背上。   “这是护手的方子,我专门跟一位大夫要的。”林深自从药材拿回来,就一直在鼓捣。   工序很复杂,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花了点时间,才把护手霜做好。   鹿小溪看着抹在手上的护手霜,鼻子发酸,有点想哭。   “现在家里没这个条件,先给你做点护手的。我看你买了擦脸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等我给你做出擦脸和擦身上的,你以后就用我给你做的。”林深抬手给鹿小溪擦擦眼泪,“你看你都是孩子的妈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怕孩子笑话。”   鹿小溪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得:“笑话就笑话,谁也没规定人生了孩子就不能哭的。”   “是是是,你哭你哭。”   林深语气满是宠溺。   他这样说,鹿小溪反而不哭了。   林深在家里休息两天,就带着冯京墨去大队上办理户口的事儿。   “以后京墨这孩子就写在你们家户口本上了。”大队长说着,就要在上面写京墨的名字。   “爷爷,我能换个名字吗?”冯京墨忽然开口。   大队长一怔:“当然可以。”   冯京墨仰着头问林深:“我想姓鹿,可以吗?”   “林更好听一点。”林深真诚的建议这小子,他绝不承认,让这小子跟老婆姓,他心里不是滋味,“你姓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她亲戚,而不是她儿子。”   “那我姓林,我想叫林京墨。”   大队长看的啧啧称奇:“行,就叫林京墨。”   林京墨看着大队长写下自己的新名字,特别地高兴。   从大队里出来,林深牵着这孩子往回走,路上问他:“改姓氏,你不后悔吗?”   林京墨别看年纪小,可是懂的很多道理。   “我妈也不希望我姓冯。再说,我爸爸也是不是冯家人,我为什么还要姓冯。”林京墨特别恨冯家的人,恨不得自己和冯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行,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儿子,叫一声爸。”   林京墨大声喊道:“爸!”   一串眼泪从小家伙的眼里流出来,被风刮走了。   林京墨却很高兴。   他又有爸爸和妈妈了!   回到家,鹿小溪正好在给林京墨织帽子和围巾。   林京墨一进屋,就冲着鹿小溪大声喊:“妈!”   鹿小溪顿时愣住。   林深随后进来,笑着说:“京墨改了名,叫林京墨。以后,他就是咱们家的大儿子。”   “哎!京墨,快上来试试看,妈给你织的帽子好不好看。”   林京墨上了炕,乖巧地坐在鹿小溪面前,鹿小溪给他试试织了一半的帽子,比了比之后才摘下来。   “挺合适,今天晚上你就能戴上了。”   “谢谢妈妈。”   “不用谢。”   鹿小溪织帽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林见鹿刚睡醒,就傻眼了。   什么东西?   冯京墨怎么就叫林京墨了?   上辈子冯京墨一辈子都没改姓啊!   他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   他的蒸蛋两天都没吃到嘴,冯京墨却成了林京墨。   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赤果果的恶意。   这该死的重生!   明明就是来惩罚他的。   “不好了!”   王振国从外面跑进来,站在窗户下喊林深,“林深,咱们生产队的老母猪下崽下不出来,要死了。”   “我这就来。”   林深说着,下地穿鞋。   “这事儿喊你你也没办法啊?他还过来喊你干什么?”鹿小溪觉得王振国脑子不好使。   林深换了之前穿的破裤子,担心把新买的军大衣弄脏,他一穿上旧的军大衣,才跟鹿小溪说:“现在去县里找人肯定是来不及的。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我去。”   “你还要去给猪接生啊?”鹿小溪说的林深脚步一顿。   他还真的是去给老母猪接生的。   “你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几点回来,你们先吃饭吧。”   林深说着人已经出了门。   知道林深身体不好,王振国特意骑自行车来的。   他带着林深,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就走。   “林深来了,林深来了!”王振国大喊着停下车。   有人说:“胡闹!老母猪下崽,你把林会计喊过来有什么用?”   “总比你有用,快点让开,让林深看看。到时候老母猪死了,一个崽子下不出来,有你后悔的。”王振国也是就是亲爸是大队长,不然就凭他这个破嘴,早就被人打死了。   “我看过一些兽医方面的书,也知道如何给老母猪接生。”   林深穿着军大衣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但是能做决定的毕竟是少数。   大队长瞪了一眼儿子,问林深:“你真懂怎么给老母猪接生?”   “看过书,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林深实话实说,“大队长,看老母猪这个样子,我建议你还是快点做决定。”   大队长心一狠,咬牙道:“行,那你就来!”   反正没有林深老母猪可能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林深蹲下来,检查完之后,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好。   至少不需要伸手进去把小猪掏出来。   他等着,等到老母猪挤压的时候,慢慢地把小猪往外面拽。   “他行吗他?这是能拽的吗?要是能拽,前几年的老母猪至于死了吗?”有人看到林深的动作,立刻不满地说道。   “大队长,这老母猪要是出了事儿,算在谁头上?”   事情还没咋地,就有人害怕担责任,暗搓搓地想让林深背黑锅。   王振国张嘴就骂:“没有林深,这个老母猪注定就死了。就算是林深来了,没把老母猪救回来,这事儿也跟他没关系。”   “你这小子咋说话呢?”   “咋说话,我说实话!”王振国是真的虎。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喊:“生了,生了,林深生了!” 第42章 要离开了   林深抬头看过去, 那人高兴地改口:“哈哈哈哈,不是林深生了!是林深让老母猪生了!”   “你会不会说话?”王振国嗓门更大,“老母猪生是林深让它生的吗?那是它自己要生, 林深给它整的生出来了!”   林深回头看着王振国:“你能把嘴闭上吗?”   大队长也听不下去了。   “没用的人都出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能生还是你能帮着生?”大队长吼完,其他人就都出去了。   除了负责养猪的老王头之外,再就是几个帮忙的人跟林深。   “第一个小猪太大,后面应该没这么困难。”   仿佛应了林深这句话似得,后面十几头小猪, 不像第一头小猪那么难, 十分钟一头, 二十分钟一头, 慢慢悠悠用了四五个小时。   天都黑了, 老母猪才把崽子生完。   老王头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十五头小猪崽啊!   要是老母猪难产,别说一头小猪生不下来,就是老母猪都活不了。   老王激动跟林深说:“林深, 你就是这些小猪仔的再生父母。”   大可不必!   “言重了!我只是看过一些兽医相关方面的书籍, 恰好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跟专业的兽医比, 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也是这头老母猪的运气好, 不然我可能保证不了什么。”   林深谦虚的态度,博得老王和大队长他们的好感。   “这要不是你,这老母猪肯定又活不成了。”老王感慨地说, “去年,隔壁大队的老母猪就没活过来, 可惜了啊!今年冬天这么冷, 也不知道这些小猪崽子能撑过几天呢。”   老王头又唉声叹气上了。   “这个月份出生的小猪, 也不很难养。”林深这话一说出口,老王头顿时欣喜地看向林深。   大队长在旁边说:“林会计,你要是能让小猪多存活下来几只,我肯定给你记一个大大的工分!”   “对对对,这个是应该的!”老王头充满期盼地看着林深。   林深没有夸下海口:“天气冷,主要是给小猪们搭建一个暖和的棚子。现在老母猪正坐月子,小猪都还小,猪圈的环境也要注意。比较累人,但是小猪都能活下来。”   “林会计,你能仔细讲讲不?”老王头缠着林深追问。   林深就站在猪圈里,给老王头仔细讲了起来。   “咱们这条件有限,基本上先这样就行。”林深的话,让老王头连连点头。   “还得是咱们林会计,懂的就是多。一点都不比兽医站的技术员差。”老王头得到了宝贵的经验,笑的合不拢嘴。   送林深走的时候,还高兴地说:“今年年底杀猪,一定要给林深留一点肥肉。”   “王大爷,您别给我割肥肉,我们家小溪和俩孩子都不怎么吃肥肉,您就给我留点纯瘦肉就行。”   别人听到林深这话,都把林深当成了傻子。   还有傻子才吃瘦肉呢。   不吃肥肉,肚子哪里有什么油水。   “我送你回去。”   王振国骑上自行车,打算送林深回去。   太阳早就落山了。   这会儿一片漆黑。   小风吹过来,都冷的刺骨。   林深刚刚站在猪圈里,脚没怎么活动,这会儿冻的冰凉都不太会走路了。他没拒绝王振国,上了车让王振国把他送回家。   到了家门口,林深下车,招呼王振国进屋里坐坐。   王振国说:“太晚了,改天吧。”   话落,他搬着自行车原地掉个头骑着就走。   林深等人走远,才转身进家,顺手把大门插上。   鹿小溪已经把衣服收进来了。   衣服放在炕梢,里面的湿气烘的差不多,她正准备叠衣服。   看到林深回来就放下手里的衣服:“深哥,你回来了?赶紧吃饭吧!”   饭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林深回来吃。   鹿小溪今天特意买的排骨炖的土豆,从林深走后她就开始把排骨放在锅里炖着,这会儿排骨稀烂稀烂的。   林深蹙眉:“你们怎么没先吃,还等着我做什么?”   “我让京墨吃,京墨不吃,非要等着你。我蒸米饭的时候,顺便蒸了一大碗鸡蛋羹。对了,深哥,鹿宝胃口好好。鸡蛋羹,他自己能吃一小碗,超厉害。”   鹿小溪今天终于有机会弥补儿子,特意给小家伙蒸的鸡蛋羹。   只放了一点香油,小家伙就吃的特别欢快。   “是吗?这么厉害?”   “当然了!你肯定猜不到,鹿宝一下子就会坐着了。他坐的特别稳当。那个小花棉袄,他穿着好漂亮呀!别看棉袄便宜,可那个质量是真的特别好。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打折。”   鹿小溪一见到林深就啰啰嗦嗦的停不下来,什么都想跟林深分想。   林深安静地听着鹿小溪说话,默默地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下来,放在外屋地上的盆子里。自己往里面倒了一些热水泡上。然后把旧的军大衣放在西屋。   “深哥,你还要洗衣服啊?”鹿小溪看到林深往里面倒洗衣粉,以为他现在要洗衣服。   “吃了饭再洗。”林深帮忙端饭。   鹿小溪把菜盛出来,足足有一大盆。   林深进屋,看到林见鹿穿着白底红色小碎花的棉袄和棉裤,挑了挑眉。   他发现这么看,林见鹿的五官和鹿小溪长的很像,宛如从一个模子上刻下来的。   林见鹿注意到他爸爸的视线,生无可恋的低下头。   没关系,笑吧!   他不在乎了。   不就是穿女孩子才会穿的花棉袄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见鹿破罐子破摔,自然也就错过了林深眼底那一抹柔和。   鹿小溪把煮的萝卜汤端上来,坐在炕上跟孩子说。   “京墨来吃饭。”   林京墨拿着枕头放在林见鹿身后,小声叮嘱林见鹿:“弟弟,你不要乱动,不要一下子就躺下,磕到脑袋会疼的。”   鹿小溪瞅着这一幕,偷偷跟林深说:“深哥,你发现没?京墨带孩子比我还细心。我要是不看日历,都不知道鹿宝现在几个月了。总感觉这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好快。”   “是不是每天学习太累?”林深很担心鹿小溪撑不住。   说到学习鹿小溪就萎靡了。   “累是累,但是不能停。”   鹿小溪倒是觉得挺满足的。   林深也帮不到鹿小溪,除了心疼她之外,只能尽可能的把课本上的东西讲的太浅显易懂点,争取让鹿小溪学起来不要那么费力。   “还好鹿宝听话,可他就是太听话了,让我总是下意识忽略他。”   鹿小溪最近几天都很内疚,每次看到会说话的京墨,就会下意识去关心鹿宝。有了这几天的对比,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儿子忽略的有多严重。   “鹿宝不会怪你的。”   反正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鹿小溪说:“我知道鹿宝不会怪我,但是我自己会自责。”   “可你忽略他,也没有亏待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辛苦赚来的?”林深拍拍鹿小溪的手,“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以后等他懂事了,你想忽略他都不行。”   鹿小溪一想也是。   “吃饭。”   “你多吃点,今天我做的排骨可是炖了好久的。”   “京墨,多吃肉。”林深说着,给冯京墨夹了一块肉,又给鹿小溪夹了一块肉。   他低头看着排骨上,有点肥肉的地方,用筷子夹下来,过了一遍汤,递到林见鹿嘴边。   林见鹿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他爸爸竟然给他肉吃。   “深哥,他能吃肉吗?”鹿小溪很紧张。   “可以吃,但是不能多吃,多吃会吃伤的。”林深给的那一口肥肉,油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的特别好吃。   他把土豆放在碗里,用勺子碾碎,喂给林见鹿。   林见鹿觉得他爸爸可能是被人穿了,变得都不像他爸爸了。   “土豆好吃吗?”   林深声音低沉,语气也特别温和。   林见鹿点头。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这个有盐。尝一尝就行了。一周岁之前不能再给孩子吃带盐的东西。”林深回头提醒鹿小溪,“明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就把土豆切成片,放在小碗里,熟了之后,做成糊糊喂给他吃。”   不要啊!   林见鹿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   鹿小溪已经答应了。   林见鹿这才缓过神来,搞了半天,他爸爸不是好心要喂他吃的,而是故意要馋他。   尝到了味就完事儿,接下来就看着他们吃。   太残忍了。   林见鹿把小手放在林京墨身上,林京墨低头,林见鹿指着自己的嘴,无声地冲林京墨要吃的。   “弟弟,不可以。”林京墨小声说。   林见鹿很生气,抓住他的手就摇晃,非要吃不可。   林京墨趁着林深和鹿小溪不注意,偷偷地弄了一块土豆,自己尝尝土豆的味道。发现土豆里面很淡,几乎没有盐,他就夹了一块新的土豆,把外面那一层有味道的用筷子夹掉,把土豆里面的部分吹凉之后,喂给林见鹿。   林见鹿再一次吃上土豆,心里甭提多美了。   他头一次看林京墨有点顺眼。   哼,甭管长大以后的林京墨有多烦人,现在的林京墨还是值得夸奖的。   他要趁着林京墨没有被他爸培养成大魔王的时候,让林京墨站在他这一边。   两个小家伙以为他们做的很保密。   殊不知早就被鹿小溪和林深看个分明。   吃过饭,林见鹿心满意足地坐在那里玩。林京墨就坐在他旁边瞅着他,担心他摔倒碰到脑袋。   鹿小溪收拾碗筷子,林深在外屋洗衣服。   “深哥,我发现京墨来了之后,鹿宝活泼好多。会跟京墨逗着玩,还会使坏。故意爬到炕沿边上,吓京墨。好像不折腾京墨,就誓不罢休似得。你看看刚刚吃饭的时候,他还凶京墨,让京墨偷偷喂他吃土豆。你说,他才多大,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儿?亏我之前还觉得他有点笨。”   “聪明还不好吗?”   林深觉得女人的想法真让人猜不透。   孩子笨蛋愁,聪明也愁。   鹿小溪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聪明肯定好,可你儿子他蔫儿坏。那么大一个小崽子,就知道欺负人,长大以后怎么办?”   林深从林见鹿的反应来看,知道林见鹿上辈子跟京墨的关系很紧张。而且,那孩子先入为主,对京墨的态度很差。   但那个孩子畏惧他。   厌恶鹿小溪。   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不厌恶鹿小溪了,可也谈不上喜欢。每天吃喝拉撒,都是鹿小溪在管他。他对鹿小溪还是很冷漠,并不亲近。   这一切,林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没办法选择儿子,也没办法让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儿子失去那些记忆,只能慢慢地改变儿子。   “他还小,不着急,慢以后慢教就是了。”林深洗完自己的衣服,起身问鹿小溪,“你还有什么要洗的衣服吗?”   “没有,我都洗完了。”   林深把自己的衣服晒出去,回来鹿小溪正在收拾锅台。   他进屋看到堆在炕梢的衣服,很自然的把衣服拿过来叠好。   衣服是鹿小溪新买回来的,质量可以,样子很简单。林深看衣服的料子就知道,他的衣服质量都很好,鹿小溪的衣服质量也好,就是不太好看。   林深皱眉。   视线落在那几双鞋上。   他有两双,京墨双,就连鹿宝也是两双。而鹿小溪自己却只有一双,还舍不得穿,摆在炕沿边上。   时间不早了。   林深把被子铺好,炕头暖和,林京墨睡在炕头。林京墨碍着林见鹿睡,然后是鹿小溪,林深在最最炕梢。   他铺好被子,跟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该睡觉了。”   林见鹿发现他爸脸色不好,没敢招惹他爸爸,老老实实去睡觉。   林京墨本身就睡的早,躺在被子里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   “孩子都睡啦?”鹿小溪很惊讶。   “嗯,到睡觉的时候了。”林深指着炕梢的衣服说,“衣服都叠好了,你收起来吧。”   “好。”   鹿小溪把衣服收进柜里,洗完脚上炕,顺手把灯关掉。   黑暗中,林深看着鹿小溪单薄的身子,把人抱在怀里。   鹿小溪嫁给她,真的受了太多委屈。   林深暗暗发誓他以后一定不会让鹿小溪再吃这些苦。   第二天,林深早上起的很早,吃过饭就坐着王振国的车去了镇上。   “我忙完了就在这儿等你啊。”   王振国把林深送到醋厂门口,看着林深进去,自己开着车就走了。   林深站在陈醋厂的门口,被守门的人给拦住:“同志,你不是我们醋厂的人吧?”   “我是来找乌厂长的。”   过了一会儿,林深坐在乌厂长的办公室里。   “你说你懂那台国外的机器?”   乌厂长瞅着唇红齿白,看着有几分文弱气息的林深,根本不相信他懂那台从R国买来的机器。他们厂子里最有文化的大学生都不懂,眼前这个小子能懂什么。   林深声音沉稳:“你们那台机器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因为始终没有人会用,所以那台机器到现在为止都处于闲置状态。上面没有技术员下来,你们购买这台机器的厂子也不派人教你们如何使用这台机器,导致你们现在还是用老办法来加工陈醋。”   乌厂长拧眉,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太自大:“小同志,那台机器是厂子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万一你不懂,因此出了意外,这件事儿要谁来负责?”   “我来。”   林深眼神坚定。   十几分钟后,林深站在机器前。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机器,机器自带的使用说明书,别说整个醋厂,就是整个县城都没有几个人看懂的。   林深看完说明书,并没有直接按照说明书操作。   由于机器放在这里闲置一段时间,林深仔仔细细的检查完,眉心拧得特别紧。   “你们这台机器不是新机器。”他沉声道。   “啥玩意?”   乌厂长完全不敢相信,他们买的那么昂贵的机器,竟然不是新的。   林深检查完站起身:“这台机器是旧机器,他们翻新处理过,表面上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样。只要懂行的人,仔细检查一遍就会发现这里有很多问题。”   乌厂长气的嘴里直骂。   他总算明白那帮孙子为什么不肯派人过来。   之前他还以为他们是担心他们学会了,现在才知道,那些孙子就是心虚。   “那这个机器还能用吗?”乌厂长心里特别堵,此刻看林深的目光就像是看救世主。   要是上面的人知道他们高价购买的机器是垃圾,他这个厂长日子也就到头了。   乌厂长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林深身上。现在他是看出来了,这个看着文弱又难以接触的年轻同志根本不简单。   林深轻轻点头:“能用倒是能用。”   “那就好,能用就好。”乌厂长就怕自己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是破铜烂铁。   他小心觑着林深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那还有什么事儿?”   “都要重新检查一遍,这不是简单的事儿。具体情况,还要再确认一遍。”   林深说完,乌厂长就激动地说:“只要这台机器能使用,你随意动!”   林深等的就是这句话。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林深把整个机器彻底检查一遍之后,才让人通电启动设备。   机器开始运转,乌厂长眼睛都亮了。   “林深同志,你可真厉害!”乌厂长热情的把林深请到办公室,态度和之前迥然不同,“林深同志,以后这个机器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了吧?”   林深喝了一口水,平静地开口:“不好说。”   “这咋能不好说呢?”乌厂长心又往下沉两分。   “这个机器是二手的,之前用了多久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按照那些人的心思,也不难猜,这个机器肯定是已经淘汰的旧产品。所以他们才愿意把东西卖给咱们。”   这句话是大实话。   正因为是大实话才更让人心里头难受。   乌厂长一个大男人情绪都差点崩溃:“那些瘪犊子玩意,丧良心的狗东西,凭什么要给我们这种垃圾货,还要我们那么多钱!”   “因为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乌厂长激动过后,就冷静下来。机器是要用的,只是会修这个机器,懂这个机器的人,整个县城也就林深一个人。   这个人他必须留住。   乌厂长也不敢轻易开口,他斟酌一番,试探地询问。   “林深同志,这次的事儿太感谢了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我和我爱人都是知青。她刚生完孩子,不能下地赚工分。我这身体也不好,虽然在大队上当代理会计,等到我们老会计养好身体,我就要把这个位置还给人家。”林深很坦诚的说,“我需要一份工作,养活我们一家子。”   乌厂长懂了。   都是为了生存。   因此也更放心了。   是知情就好,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我可以把你调到我们醋厂来当技术员,但是你的工资第一年只有二十块钱一个月。”乌厂长说,“咱们这边的家属院,都是有个小院子,可以安排你们两口子住进去。你要是考虑清楚了,明天就过来上班。”   机器能用了,自然就要派上用场。   乌厂长不想等到机器不能用了,才想起来用它。   “我回去跟我爱人商量一下,如果能行的话,我们下午就搬过来。”林深主要是想问问鹿小溪能不能走。   乌厂长郑重地说:“林深同志,你也看到了。咱们醋厂可是三百多年前,可是贡醋。不只是当地的老百姓,不只是咱们省,就是首都的老百姓都知道咱们的醋好吃。我希望你明天就能来咱们厂子上班。”   “我知道,但我现在是知青。”   林深也有他的为难之处。   乌厂长拍着林深的肩膀说:“你担心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一切手续今天下午就能办妥。”   “那就麻烦乌厂长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林深从醋厂出来,王振国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看着林深被人热情地送出来,好奇的瞅着那个人。等他们开车回去的路上,王振国才问林深。   “那个人是谁啊?”   “醋厂厂长。”   “行啊!大兄弟,你竟然还认识醋厂的厂长啊!”王振国都羡慕了。   他爸虽然是大队长,可认识的人只限于那么几个。   林深语气淡淡:“之前不认识。”   王振国震惊地说:“咋就不认识呢?人家可是把你送出来了,还那么热情。”   “因为他要让我过去厂子里上班。”林深的话差点让他当场去世,他伸手抓住方向盘,立刻打正,沉声吼道,“王振国,你不要命了啊?”   王振国也吓了一跳:“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震惊了。”   回去的路上,王振国再也不敢说话。   他小心觑着林深冰冷的脸色,可是不敢再走神。   王振国怀疑他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林深就能废了他。   等回到生产队,林深下车自己走回去。   王振国一肚子疑惑也没地方问。   林深进屋,鹿小溪看到他惊喜地问:“深哥,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还没。”   他忙活到中午根本没时间吃饭。   鹿小溪下炕,穿鞋去外屋给林深做饭:“那你洗个手洗个脸,锅里热着饭,我再添一把火,一会儿就能端出来吃了。”   “我去拿柴火,你别出去了。”   林深转身出去,拿柴火进来烧火。   然后才开始洗手。   鹿小溪站在他身边问:“你今天干啥去了?”   “去了一趟镇上。”   “哦。”鹿小溪沉默了下,又问:“你去镇上干啥了?冷不冷?”   林深瞅着鹿小溪,忍不住笑起来:“我不是去看病,是去了一趟醋厂,明儿就要去醋厂上班了。” 第43章 带不走!   “去, 去哪儿上班?”   鹿小溪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而不是……   林深后悔了。   他们是知青,想要在镇上工作,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鹿小溪不安地转过身, 鼓起勇气看向林深:“深哥,你是不是决定回去了?”   “回去?”   林深擦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到鹿小溪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心里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揉揉鹿小溪的脑袋:“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我说我去醋厂上班,什么时候说我要回去了?谁规定知青不能下乡的时候,在镇上获得一份工作?”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深伸手把鹿小溪拉在怀里, “傻姑娘, 咱们之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她给自己买的衣服少, 买的衣服看着质量可以, 可是没有花色,普普通通。给他买的衣服,看着就知道都是好的。   两个小家伙的衣服看着普通,可是穿在身上很好看, 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的。   她从来不会在这上面亏待他和孩子, 只会委屈自己。   她不心疼自己, 那他来心疼她。   鹿小溪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决定回去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 那么决绝的打算逼我走。”林深想起自己体力不支病发那几天,鹿小溪做出的决定,心中就疼的无法呼吸。   她是他想守护的姑娘。   却因为他, 差点害死她。   “我那是鬼迷心窍。”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舍得死。   其实, 她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 就已经后悔了。   她舍不得林深。   舍不得以后有个女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陪在林深身边,让自己的儿子叫她妈妈。   “鹿小溪,拜托你以后长个脑子。”   林深看到锅开了,狠狠揉两下鹿小溪的脑袋,走过去掀开锅盖,把锅里的饭菜端到锅台上,自己拿着小板凳坐下,直接就这么吃了。   外屋很暖和,灶膛里有火,还有个炉子,比屋子里要暖和得多。   晚上的饭菜很清淡。   有肉有菜还有汤。   林深喝着汤,吃着馒头和菜,动作却丝毫不显粗鲁,依旧那么优雅。   鹿小溪站在外屋,呆呆地看着林深,脑海中不断回想林深的话。   她挪动着小碎步走到林深身边,低声询问:“深哥,你刚刚说你要去醋厂上班,是咱们县里的醋厂啊?”   “是。”林深回头看她,问,“不相信?”   鹿小溪声音很小:“也不是不相信,就是……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你要是真的能去镇上的醋厂工作,那可就是知青里的头一份了。”   林深瞅着鹿小溪那骄傲的模样,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都不问问我,我要是去醋厂上班,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就在这儿等你啊!这是我们的家,你以后又不是不回来。”   鹿小溪说完就蹲在那儿傻笑。   林深好笑的摇头:“那边会给我们安排一个宅子,宅子应该不算大,不像这个院子这么大。到时候你和孩子们一起搬过去。我原本打算明天就搬过去,但是……你方便吗?”   鹿小溪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去,一时间,有点懵。   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太清楚。深哥,你先吃,我肚子疼上个厕所去。”   不等林深开口,鹿小溪就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出去,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林深知道鹿小溪干嘛去了,继续吃饭。就是时不时会看一下门口,咀嚼的时候也变得有些漫不经心。   鹿小溪跑到后院,推开后院小屋的门,直接跑到那台显示器面前激动地说。   “小商,我要搬家了!”   屏幕上面出现一行字。   “搬家就搬家,你跟我说做什么?”   鹿小溪皱眉:“我之前跟你打过招呼的啊,我要走了,以后就不能过来了。”   “想带我走?”   鹿小溪抿着唇,轻轻点头:“可以的吧?”   商场里响起合成的小奶音。   非常臭屁。   “你现在开始考试,每一门考试都要及格,就能带走我。如果不行……”   “现在?”   她化学学的很一般。   完了,完了。   她带不走小商了。   “如果你所有都及格,还将获得一次抽奖。”   抽奖不是每次都有。   但是抽奖出来的东西真的都是不花钱,白得的。   鹿小溪很想要。   她咬了咬牙,问:“那是不是这次考试如果不及格,不算在抹杀次数里?”   “当然。”   这么一想,鹿小溪心里就有底了。   还等什么!   考!   “来吧!”   第一门语文。   鹿小溪考的很顺利,第二门数学,第三门英语,第四门物理……   后面还有化学历史地理政治。   一共八门考试。   鹿小溪考完之后,等着出成绩。   她整个人都靠蔫了。   萎靡不振地坐在地板上,她惊讶的发现,地板竟然还是暖和的,比他们家炕还舒服,让人躺下就想睡觉。   奈何,小商不是人,判卷子速度更快。   “考试成绩结果如下,语文140分,数学96分……最终成绩,全部及格。奖励抽奖一次。”   鹿小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真的及格了?”   “……”   及格而已,值得这么高兴吗?   原来鹿小溪这么舍不得自己!   “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可以全部考及格了!要是我妈在这里,我一定要让她看看,我才不是笨蛋!”   鹿小溪激动地欢呼。   “……”   是它自作多情了。   “小商,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我要怎么做?”鹿小溪激动完,可没忘了正经事儿。   “你把门板卸下来带走。”   “啥?”   鹿小溪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回头看着那个坏的不成样子的木头门,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以后是不是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这个门板子?”   “聪明。”   鹿小溪:“……”   她要怎么跟深哥解释?   鹿小溪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林深说。   “就不能换一个方式吗?这样你让我怎么跟深哥解释?”   鹿小溪企图挣扎一下。   “怎么解释是你的事情。现在抽奖吗?如果不抽奖,12小时候自动取消。”   “抽!”   鹿小溪咬牙。   她就不相信,自己抽不到好东西。   “请选择一个数字。”   “七。”   “恭喜你,获得酿醋改良配方。”   鹿小溪闻言,顿时震惊地看向小商,她怀疑小商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你是不是知道我需要什么?”鹿小溪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合成的电子版小奶音相当暴躁地把另外几个红包拆开。   “你自己看!”   鹿小溪看到第一个红包上写着现金888888元,顿时很没出息的吞了下口水。第二个红包上写着是一台缝纫机。第三个红包是自行车,第四个是制造发动机的设计图,第五个是……   酿醋的配方在里面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鹿小溪手里拿着一个小黄册子,从后院出来,犹豫着要怎么跟林深开口。   林深听到脚步声,视线一直盯着门口看,看到鹿小溪的身影,立刻把头扭过来,装作认真吃饭的模样。   等到鹿小溪走进来,他才转头看鹿小溪,发现她脸色不好,眉心恨不得拧成一个死结,还偏偏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问她:“小溪,你是肚子疼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哦,我肚子不疼。”鹿小溪语气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急着挽救,“我肚子现在不疼了,就是我想着咱们要搬家,是不是以后就不回来了。”   林深通过鹿小溪的话里分析,鹿小溪可能带不走那个东西。   “也不是不回来,万一我丢了醋厂的工作,就会被赶回来。到时候咱们还要到村子里来住。”林深见鹿小溪眉心依旧未舒展看开,言语间又试探上,“你是不是要带什么东西走?”   鹿小溪觉得深哥真的是贴心。   她心里想什么,他好像都能猜到一样。   “深哥,咱们家后院那个门,我觉得还挺好的,打算带走。你觉得可以吗?”鹿小溪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林深。   林深心里啧了一声,那个东西还挺阴魂不散的。   “你是要带过去做床板吗?”   林深想着那个破门,别说做床板,就是劈了当柴火烧,都嫌弃它不经烧。   此刻,他还要为这个破门板找个能带走它的理由。   鹿小溪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想着,夏天到了,咱们家屋子里这个床会太小,到时候再加上一块门板,就够大了。”   “小溪真的想的周全。”   这门板的事儿解决了。   鹿小溪把一本小册子塞到林深的手里,林深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册子,狐疑地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并未抬头看鹿小溪,只是眼底的幽深如粘稠一般,深不可测。   “你先收拾东西,咱们下午尽量就直接搬过去。不然等我上班,就没有时间回来了。到时候要回来就要耽误一天工。”林深把小册子还给鹿小溪,“这个你帮我收着,晚上回来我在看。”   鹿小溪拿着小册子问:“那你现在干嘛去?”   “我现在去跟大队长说一声,顺便交接一下工作。老会计已经能回来上班了,以后大队也用不上我了。”   他是知青,虽然在本地买了房子,对于整个生产队的人来说,他依旧是个外人。   能帮忙代理好几个月的会计,也是大队长看着他们家的日子过不下去才答应的。   要不是他淋雨发高烧,这段时间堆积起来的毛病一口气爆发出来,再加上去年的收成不好,几乎家家户户都填不饱肚子,他也不会轻易病倒。   “那行,你去吧,我收拾下东西。”   “到时候我让王振国再送咱们一趟。”林深吃完,收拾好碗筷,穿上军大衣去大队上。   鹿小溪想到柜子里的东西,有不少东西都是不能见人的。   她一咬牙又去了后院。   “我能把我在你这儿买的东西先放在你这儿吗?不然搬家的过程中被人看见,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鹿小溪聪明了很多。   “可以。”   “那外面小屋里的煤呢?”衣服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煤。   “煤就不用管,到时候你在那边准备一个房间就行。”   “谢谢你,小商。”   鹿小溪说完就往外面跑。   她翻箱倒柜,把不少不是在这边买的东西,都用单子裹起来,拎着朝后院走去。   趁着孩子睡午觉,鹿小溪把电热毯收起来,也送到后院去。   等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鹿小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买了很多东西。   林深回到家,看到鹿小溪打包好的行李,一眼就发现东西不对劲儿。   掉出来的香胰子,被他捡起来裹在被子里,再用绳子捆上,防止里面的香胰子掉出来。儿子换下来的纸尿裤,鹿小溪都没丢,还扔在那里。   他装作没看见,还要大声喊鹿小溪:“小溪,你给儿子穿上鞋,别等着一会儿走的时候再给孩子穿。”   “好!”   鹿小溪进屋,低头给儿子找鞋子,看到丢在那里的纸尿裤,暗叫一声好险,抓起纸尿裤就去毁尸灭迹。   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放在盆子里一起端出去,放在拖拉机上。   鹿小溪害怕它们被颠碎了,都用麦秸秆垫上。   王振国到现在都没从林深要去镇上醋厂上班这件事儿里回过神来。   “我还真是佩服死你了!你说你怎么去一趟醋厂,那边就要求把你调过去啊?”王振国很羡慕,但是不忌妒。   他早就知道林深不是一般人,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下乡,林深身体是最不好的那个,但是从来不抱怨。   他一看就是个大少爷,穿的干干净净,戴着很贵的手表,说话的方式都和他们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他不会干活,但是会用心学着干。   自己都是这个德行,还要照顾另外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年龄到了,他们两个就领证。   领了证就结婚。   他始终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别的知青还在为回城发疯,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费尽心思的时候,林深已经拼尽自己的努力,带着老婆和孩子从这里走出去了。   “凭真本事。”   林深把叠好的被子拉过来,正打算搬起来。   “我来,你去拿别的东西。”王振国两手用力,轻松把被子拎起来。   林深力气也不小,但是跟王振国比起来差的太远。   他抱着别的东西往外走。   王振国就跟他聊天:“我真想看看那些知青,知道你去镇上后都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林深语气淡淡。   “嫉妒死。”   王振国可看不上那些知青了,姑娘有几个还不错,那些男知青真的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明明一个个身体比林深都好,可是干起活来都跟个废物似得。   东西很快就办完了。   鹿小溪把不少东西都放在后面的小屋里,防止搬家时候太麻烦。原本很多不是从那边买的东西,鹿小溪也都放了过去。   这样搬家的时候东西少,放在小屋里的东西,等她用的时候再去拿。最关键的是,什么时候拿都可以,不需要急于一时。   林京墨乖巧地坐在炕上瞅着弟弟。   “京墨,下地穿鞋,拿着戴上帽子咱们要去新家了。”   鹿小溪瞅着睡的跟头小猪似得儿子,把小被子放铺开,然后把儿子抱上去,用被子包好,就连脸蛋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林深进来接鹿小溪,看到鹿小溪抱着儿子就说:“我来抱着。”   “别,等下咱们来一换,孩子该醒了。我抱着就行,反正孩子也不重,才十五六斤而已。”鹿小溪自己抱着儿子出去,林深检查一下屋子,把门锁上出门了。   赵红霞听到动静过来,正好看到鹿小溪要上车。   她忙跑过来,喘着气问:“小溪,你这是要去哪儿?”   “红霞姐!”鹿小溪很激动,她怕吵着儿子,也担心外人听见,小声跟赵红霞说,“红霞姐,我搬家了。我跟深哥要去镇上住了的。到时候,你去镇上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你们去镇上了?”赵红霞满脸震惊。   鹿小溪笑着点头:“今天深哥去镇上,是醋厂的领导深哥过去上班的,还要求深哥明天就要去上班。深哥没办法,就只能今天带我们搬家。下午一直在忙,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儿。”   “没事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林深一定要过的幸福。”   赵红霞真的羡慕鹿小溪。   家里出事儿所有人都在跟她撇清关系,唯独林深抛弃一切和鹿小溪下乡。   他们还一起长大,前后脚成年。   最后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没家了。   他给了他一个家。   他爱她,她也爱他。   他们相互扶持,一路跌跌撞撞,日子终于一点一点变好。   真好!   “那是一定的!”鹿小溪抱着孩子站在车旁边,眼睛红红地说,“红霞姐,以后你一定不要忘记来城里找我们。”   “恩,一定!”赵红霞说,“行了,快上车吧!你们到那边还有收拾屋子,再不走天黑之后怎么收拾屋子?”   “那我们走啦!”   鹿小溪上了车,坐在车斗里跟赵红霞挥挥手。   林京墨被林深抱上去,坐在鹿小溪身边,紧接着他自己也跳上去,坐在鹿小溪身边。王振国启动车子,带着林深一家三口,离开了河湾农场。   风,有点凉。   林深把被子给他们一家三口盖上。   他的视线和鹿小溪的对上,眼底荡漾出一片笑意。   醋厂的设备半年前就到了。   他当时没去,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人家设备刚买回来,肯定不会听他说话,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醋厂的人毫无一点办法,对所有人都失去希望的时候,他再出现。   恰好他帮过王振国,让王振国跟大队长面前替他说几句话,让他暂代会计,到时候就能缓过这段时间。   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自己的身体没撑住,病了好几天不见好转,压垮了鹿小溪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坐拖拉机从大队到镇上,需要一个多小时。   他们到镇上之后,直接去醋厂分配给他的小院。小院的位置很偏僻,在公路下面的。公路很高,从上面下来要走一个很陡峭的小坡。   下面这一块地方,住了不少附近厂子的员工。   有的是纺织厂的员工,有的是机械厂的员工,还有的是汽水厂的员工。   其他人都是一条街一条街的,一排一排的房子挨着。   鹿小溪他们家的房子正好是最后一排,紧挨着大道。那一条街只有他们一家。   院子不算大,上下两层,下面一层也是垫起来的,里面可以当仓库。   旁边有一个两间小平房,外屋做饭,里屋是炕。   靠近东边的棚子里盖的很简易,可以堆放一些杂物。   要走木头做的台阶才能上去,上面是比较宽敞的房子。西屋是炕,但是不能烧火,只能烧暖气。总的来说,格局还挺好的。   虽然是在镇的另一边,边缘的位置上,也没有左邻右舍,私密性却很好。   屋子外面还有一片跟阳台似得地方,适合小孩子在上面活动。   “深哥,你喜欢这里。”   鹿小溪站在屋子里,小声跟林深说。   林深发现鹿小溪是真高兴,就说:“看来你那个门板没有用武之地了。”   “西厢房的门我看可以换上。”鹿小溪一眼就看中西厢房了。   她觉得那是个宝地。   到时候,她可以进去学习,也可以住在那边,反正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从大商场里买来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   “行,我明天……嗯,现在就去给你把门装上。”   林深一眼就看出鹿小溪的意图,怎么可能会不让她如愿呢。   鹿小溪眼底写满了兴奋。   醋厂厂长知道他今天可能会过来,早就派人打扫过了。林深用抹布把炕上擦了一遍,才把家里的行李放上去。   他接过儿子放在炕上,带着林京墨去了一趟厕所,林京墨回来就坐在炕上老老实实的看着弟弟。   院子里有柴火。   鹿小溪拿着柴火把炉子点燃,等林深把门装好,她偷偷弄了点煤出来,带上去放在炉子里。确定炉子一时半会不用看,又到下面的屋子里去做饭,那边有大锅,每天只能在那边做饭。   人家送他们过来,她不能让人家饭都不吃就连夜回去。   再说,无论如何也要管一顿饭才行。   王振国要走,鹿小溪和林深说什么都没同意。   等王振国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敢下筷子。   他感动坏了。   “林深,你可真是太够意思了。为了让我吃这一顿饭,你们家以后是不是就没饭吃了?” 第44章 又重生了   “你帮了这么大忙, 自然要竭尽全力感谢你。”林深拿着大馒头放在王振国碗里,“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帮忙,不然我们俩还不知道要怎么搬过来。”   王振国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才多大点事儿, 可比不上你让老母猪生崽这事儿。”王振国笑的一脸憨厚。   林深夹菜的动作一顿,余光看到鹿小溪眼底的好奇,忍着想打王振国一拳头的冲动,让他快点吃菜。   “说实话,这猪肉炖粉条我一年也就能吃上一次。没想到今年还能吃上两顿呢。”王振国还没下筷子,光是看着油汪汪的菜就不争气的流口水。   鹿小溪知道村子里的人饭量都大, 所以这次做猪肉炖粉条, 直接炖了半锅。   她舍得放油, 也舍得放肉, 里面还放了调味料, 闻着就特别的香。   “先吃饭,吃完再说话。”林深给王振国夹了两筷子肉,免得王振国自己不好意思下筷子。   王振国吃的想哭:“这真的是太好吃了!”   “那你多吃点。”林深没说客气话。   “明天你们吃啥?往后你在厂子里上班,以后还不知道是啥情况呢。万一出了点事儿可咋整?家里的东西还是省着点吃, 有事就回村子找我们。你们永远都是我们河湾农场的人。”   王振国小口小口的吃着馒头, 长这么大, 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嚼慢咽过。   那肉更是放在嘴里吃半天都不肯咽下去。   鹿小溪看的眼睛有点发红。   要不是她遇见小商, 她现在肯定还不如王振国,一点点肉都要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吃。   “多吃点,别剩下, 家里的东西够吃。”林深直接给王振国弄了一碗肉。   王振国看到碗里的菜,一个大小伙子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你别给我整这多, 你瞅瞅你这个小身板, 还要养老婆孩子, 干嘛整这么多菜。你自己都舍不得买药吃,这么招待我,你觉得合适吗?”   王振国是真担心林深他们一家往后一段时间吃不上饭。   “吃吧,我们家还不差这一顿饭。”林深直接又拿个馒头给王振国,“多吃点,吃饱不饿不想家。”   “我等会就回去了,还想啥家。”   王振国说啥也不要那个馒头,就吃着手里的馒头,把碗里的菜吃完,打算喝点热水,喝个水饱。   林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   “你别让我一直给你夹菜,赶紧吃,也就这么多一顿饭。这是特意谢谢你才做的,你要是不吃,不是浪费我们的心意吗?”   “我吃饱了。”   王振国把筷子一放,还没往后退,碗里又多了一碗菜。   林深声音有点冷:“让你吃你就吃,往饱了吃。”   “可你们家往后吃啥?”   “放心,你没有那么重要。”林深给王振国塞了个馒头。   王振国拿着馒头问:“这句话是啥意思?”   林深抬眸,语气淡淡:“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我倾尽家财,只为请你吃一顿饭的地步。”   “……”   王振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默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多吃点,不要剩菜。”   林深才旁边毫无感情的提醒。   王振国吃饭的动作一顿,等鹿小溪起身去楼上给炉子路放煤块的时候,他凑过来问林深:“你们家是不是发财了?”   林深蹙眉:“是不是大队上有人说什么了?”   “还不是那个赵红梅,说鹿小溪投机倒把。”   王振国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瞅着林深难看脸色,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赵红梅这么一说,就被她姐赵红霞狠狠地抽了两巴掌。赵红霞那个小姑娘,你别看着长的好看,那下手可是真厉害。反手就是两耳光,赵红梅的脸瞬间就肿的老高了。”   “这事儿当时闹的大,把我爸叫过去了。我爸问这是怎么回事,赵红霞说,你们家亲戚给鹿小溪送点毛线过来。然后赵红霞她们几个女知青,让鹿小溪帮忙买点毛线回来。这也不算投机倒把,还要感谢鹿小溪为人热情。”   林深之前放任赵红霞和鹿小溪接触,就是因为赵红霞这个人聪明,也是真心喜欢和鹿小溪做朋友。   鹿小溪又把汤端上来,还端上来一小盆馒头,就上楼去收拾屋子。   林深在下面的小平房里,陪着王振国吃饭。   林京墨看到王振国吃的多,也大口大口的吃菜,跟个小狼崽子似得。   “多吃点,慢点吃,别噎着。”   林深饭量小,不如王振国,这段时间肚子里又有油水,吃了两个大馒头就吃饱了。反倒是林京墨这小子听说菜不能剩下,连平时最喜欢吃的馒头都不吃了,不停的吃肉,吃粉条。   等吃晚饭,王振国头一回吃撑着,他靠在墙上,撑的动不了。   林京墨也没比王振国好到哪里去。   林深看的无语。   他把桌子收拾下去,鹿小溪正好从楼上下来,抱着一床他们家刚来的时候,盖的被褥子和被子。   “这个给王王振国盖吧。”不然这么睡一晚上会冻出病来的。   林深接过来,说:“我知道了,你带着京墨回去睡觉。这孩子吃多了,有点撑。”   “吃撑?”   鹿小溪狐疑地看到坐在那里完全动不了的林京墨,也跟林深一个表情。   “你这孩子是当啥吃的,咋把自己吃成这样?”鹿小溪既好气又好笑,拎着林京墨往外走。   她没让林京墨就这么睡觉,领着小家伙慢慢散步,等走了半小时,又给他揉揉肚子,等到小家伙舒服了,才让他洗洗脚上炕睡觉。   孩子刚睡着,林深也回来了。   屋子里跟刚来的时候,有不小的变化。   窗户上的窗户纸都换了新的,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窗帘。墙上用白纸贴着,虽然只贴了一半,但是看着就是很干净,很亮堂。   “你怎么没等我跟你一起贴?”林深皱眉问。   鹿小溪说:“做好饭反正也没别的事儿。我顺手弄点浆糊,我就给贴上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活,我一个人慢慢弄就行。”   “屋顶你别弄,到时候来。”林深担心鹿小溪摔着。   “这我知道,我个子不够高,想糊顶棚也够不着。”   鹿小溪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林深去倒洗脚水,楼下那个屋子的灯都关了。   他也把楼上的门从里面插上,看了一下炉子,然后把炉子封上,又把水壶放在上面。   “王振国睡着了?”鹿小溪问。   “睡了。”   “那你也早点睡,明儿你还要去醋厂上班。”从他们家这儿走到醋厂,还要一段距离,过那个大桥就要走十几分钟。   然后穿过两条街,走的快一点,也差不多要十五分钟才能到。   鹿小溪开始琢磨怎么给林深买一辆自行车。   她在超市里看到了自行车,可是那些自行车跟现在的车子相比,样子差太多,拿出去别人就能发现不对。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问问那些知青,有没有办法弄到一辆自行车的票。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说明天早上,你不用早起。到时候我炖个白菜,热上几个馒头,吃完就做王振国的车一起走了。到时候饭菜给你留在锅里,你起来了就自己下去吃。”   “我起来给你做饭,你要干一天活,就吃个大白菜怎么能行。”鹿小溪知道干活要是吃不饱饭,身上会没力气。   她还见过好多人干着活就晕倒的。   “我又不是干重活,花不了多大力气。中午在那边食堂吃,晚上才会回来。家里的活你等我回来做。”叮嘱完,林深闭上眼睛。   鹿小溪也没打扰林深。   林见鹿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窗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他家!   他该不会是被人贩子绑架了吧?   现在还有人贩子吗?   林见鹿顿时急了。   他知道旁边有人不敢打草惊蛇,掀开门帘,爬到窗户上,掀开门帘往外看。   好家伙!   这地方像是民宅。   难道他已经被人卖了?   卖他的人该不会是他爸吧!   不行,他绝对不会让他爸得逞的。   他要跑。   林见鹿爬没找到自己的衣服,也不敢找,他爬到炕沿边上掉过头下地。   他个子太小。   小手死死抓住床单,两只小脚才落地,但是发出闷闷的声音。   “啪——!”   灯开了!   林见鹿闭上眼,又睁开,就对上他爸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   嗯?   他爸?!   随后传来鹿小溪的说话声:“几点了?”   鹿小溪习惯性伸手去摸孩子,没摸到孩子瞬间惊醒。她坐起身掀开被子找孩子也没找到,顿时手脚冰凉。   “深哥,孩子……孩子不见了!”   怎么才到新家孩子就被人偷走了!   鹿小溪已经彻底慌了神,她抓起衣服要穿上,转过身就看到林深瞅着地上。她顺着林深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坐在地上的小不点,丢下衣服就从炕上下来。   “鹿宝,你怎么掉到地上去了?有没摔着?”鹿小溪抱着儿子就检查儿子后脑勺有没有伤。   林见鹿看着鹿小溪,又看看林深,还看到了林京墨。   爸妈都是熟悉的爸妈。   林京墨也是记忆里的林京墨。   只是这个家不是他们家。   难道……他又重生了?   林见鹿整个人有种裂开的感觉,完全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重生。   鹿小溪发现儿子呆呆的,紧张地问林深:“深哥,你快看看,儿子是不是摔傻了?咱们现在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鹿小溪吓坏了。   “外婆说,小孩子摔到额头没事儿,要是摔到后脑勺,可能会摔坏的。”鹿小溪把儿子放下就要穿衣服,然后被林深给拦了下来。   他说:“没摔到脑袋,我看到了。”   “那他怎么这个样子?难道是吓坏了?”鹿小溪担心地问。   “可能是天生就这么傻。” 第45章 爸妈最喜欢他了   林见鹿惊魂未定。   听到他爸说话时熟悉的语气, 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儿,他好像没重生。   “鹿宝不怕!鹿宝不怕!鹿宝不怕!”鹿小溪拉着林见鹿的耳朵,小声嘀咕。   她一边说, 一边观察儿子的反应,满眼担忧。   “你先上炕坐着,不冷吗?”   林深看着鹿小溪穿着单衣站在地上,忙让她上来。鹿小溪这才回神,抱着儿子上炕,用被子把她和孩子包裹起来。   “深哥, 你现在就要起来?”鹿小溪往外面看两眼, 外面还是黑的。   林深已经穿好衣服:“现在五点半, 等会吃了饭, 就六点多了。醋厂上班时间是七点半, 要提前一段时间到才行。”   “你今天坐王振国的车回去,还要这么早?”   鹿小溪发现儿子眼睛还挺灵活的,看样子是像是没事儿了。   她从被子里把儿子的衣服拿出来给他穿上,打算去给林深做饭。   “你不用下来, 就在炕上躺着。王振国这会儿估计没起来, 等会儿做好饭, 我给你端上, 你在上面吃。外面太冷了。”林深不让鹿小溪动,他看着眼底带着不安的鹿小溪,安慰她, “别担心,中午要是赶得及, 我就不在醋厂吃, 尽量回来。”   “太远了, 你也没有自行车,来回就要一个小时,有这个时间,你就在厂子里多休息一会儿。”鹿小溪主要的是担心林深的身体。   “看情况吧。”   林深下地,把炉子捅两下,让火烧的旺一点,又往里面加上煤。   之前他起夜的时候,就已经往炉子里加了不少煤,炉子慢慢烧着,后半夜屋子里才不冷。林深用热水洗了脸,从西屋装了一盆馒头。   他看到鹿小溪准备出来的猪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了。   又拿了两棵大白菜。   他把馒头放锅里热乎上,开始切肉切白菜。   等馒头热乎了,端出来放在旁边,把锅洗干净炒猪肉。猪肉炒熟后,他盛出来一点,放在旁边的大碗里,把两颗白菜里面最嫩的部分丢进去炒。   炒了一碗大碗菜,拿着热乎的馒头上去给鹿小溪。   “你洗洗脸就在上面吃饭。”林深把饭菜端上来,林京墨也醒了。   有林京墨搭把手,鹿小溪下地洗脸,然后给俩孩子洗脸。她发现桌上还有两个三个煮鸡蛋,鹿小溪忙拉住林深。   “你也吃,我和鹿宝吃一个。他基本上也就是尝尝味,吃不了多少的。”鹿小溪不由分说,把鸡蛋塞在林深手里,还叮嘱他,“你现在要是不方便吃,就带着去厂子里。上午要干那么长时间的活,上午饿了吃。”   林见鹿在旁边嚎:“我能吃一个的!”   “那明天我多煮一个鸡蛋。”   他现在有工作,每个月工资二十块钱,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   鹿小溪看着他把鸡蛋拿走,高兴地说:“你快下去吃饭,不然等会儿上班晚了。”   “那我下去了。”   林深还要做饭,他忙下去,发现王振国已经醒了。站在外屋地上,正在发呆。   他看到林深回来,满脸激动:“林深,你们家不过了吗?”   那样子真是痛心疾首。   林深瞅了眼王振国:“烧火。”   “哦。”   王振国蹲下就往灶火里添柴火,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你说街里有啥好的,烧火做饭都没柴火。处处都要花钱,你还不省着点花,这肉是这么吃的吗?”   “烧煤。”   “啥?”   “街里的人都烧煤。”   林深往拿着煤铲从铁撮箕里铲了一勺子煤放在灶膛里,免得王振国把他们家引柴的柴火都烧光了。   王振国瞅着林深,就放了一铲子煤,继续开始炒菜,跟看西洋镜儿似得,好奇的不行。   锅里剩下的肉,不如鹿小溪那碗的多。但是油可不少,大火炒菜,两大颗白菜炒了上尖一小盆。看着颜色,就让人口水直流。   林深把菜盛出来,又把馒头掰开往锅里蹭了蹭。   “馒头有点凉,放在里面热一热,煲点嘎渣出来?”林深回头问王振国,王振国有点呆,下意识点点头。   林深把剩下的馒头放在锅里,倒两茶缸子热水,放在旁边凉着。等面头热乎了,就拿出来几个端着进屋。   “吃饭。”   王振国帮忙端着菜,看到林深坐下就问:“不叫你媳妇下来吃饭啊?”   “我给她端上去了,让她就在上面吃。大早上太冷,孩子太小经不起折腾,万一感冒也是麻烦。”林深嘴上嫌弃儿子笨,可谁让那孩子长的跟鹿小溪一模一样呢。   就算拥有上辈子记忆,也很难不喜欢。   王振国没孩子,想不了那么多,现在听到林深这么说,觉得林深也就是看着冷,实际上比他们村子里不少男人都细心。   “你这么疼老婆的人,在咱们大队里,会被人嘲笑怕老婆的。”王振国开玩笑说,“他们私下里肯定会说你娘们唧唧的。”   林深抬眼:“你自己的媳妇你不疼,你打算去疼谁媳妇?”   王振国:“……”   他吃了一块五花肉,那叫一个香。   “林深,你说你招待我,还顿顿让我吃肉。你不让你媳妇下来,是不是担心这肉不够吃?亏得刚刚我还夸你疼媳妇,这好吃的东西,还是留给老婆孩子。咱们干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吃上这一口肉?”   林深听不下去了。   “说的好像你有媳妇是的。”   王振国张了张嘴,发现手里的馒头和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他小声嘀咕:“我现在是没有,可我以后会有的。我现在赚的工分都是为了存老婆本,以后好养活老婆孩子。”   王振国长的身高马大的,长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他爸还是大队长,姐姐嫁到镇上,自己又会开拖拉机。家里的日子比旁人的日子都好过。   他不愁娶不上好媳妇。   吃过早饭,林深上去跟鹿小溪打声招呼,让她穿着衣服下来把门插上。   这会儿太阳出来了。   林深担心鹿小溪一个人住在这儿害怕,跟她说:“家里缺什么,你都写出来,等我中午回来都给你买齐带回来。你把门从里面插上,里面挂上锁头,谁来敲门也别开。”   “我知道。”   鹿小溪用力点头,目送林深坐上拖拉机,跟王振国从另一边开车绕出去,才回院子里把门插上,把锁头挂在里面才上楼。   他就是睡了个连轴转,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的工夫,家就变了。   那是不是说,以后他再也没有奶粉,再也没有纸尿裤穿了?   没有也没关系,他现在不用穿纸尿裤,每次尿尿都能喊人帮忙的。   林见鹿觉得自己特别有出息,一定是婴儿里最聪明的那个。   “京墨,你看着点弟弟,妈妈去下面屋子收拾一下。”   林深去上班,鹿小溪就要收拾家里。   她把能贴的墙都贴上纸。   大白纸是她从大商场买的,纸很白,还有点厚,很适合糊墙。比报纸贴的墙壁好的多,看着也亮堂。屋顶就要等林深有空的时候再来贴。   鹿小溪把笤帚绑在木棍子上,把房顶都扫干净,顶棚糊完,今年都不用扫房子了。   “妈,我会看好弟弟的。”林京墨很乖巧地说。   林见鹿冷哼。   他用看着吗?他又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会从炕上掉下去。   “弟弟,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玩?”林京墨用手绢叠成一只小老鼠逗林见鹿。   林见鹿翻白眼。   呵,这种破老鼠以为他不会叠吗?   他一脚踹在老鼠上,把老鼠给踩瘪了。   林京墨也不生气,好脾气地把老鼠撑开:“弟弟,你看他像不像一只小老鼠?哎哟哎哟,小老鼠咬你了!”   幼稚!   林见鹿生气的踹到林京墨手臂上,他没把林京墨踹疼,自己的小身子咣当一下躺往后倒。   还好背后是被子,不然他就摔到脑袋了。   “弟弟!”   林京墨吓坏了,忙把林见鹿扶起来。林见鹿才不领情,圆滚滚的小身子十分灵活,一下子就滚远了。   林京墨瞳孔一缩直接扑上来,嘴里还喊着:“弟弟!”   鹿小溪把买来的煤都弄到下面那层的仓库,正打算继续进商场,就听见林京墨凄厉的喊声。   她立刻飞奔上楼,跑进卧室。   一进去就看到林京墨紧紧抓着鹿宝的棉袄,而鹿宝整个人都在炕沿边下面。   她惊出一身冷汗,冲过去就把鹿宝抱上炕。   林京墨不安地看着鹿小溪,主动认错:“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道弟弟不喜欢玩小老鼠,还逗他玩,才害得他差点掉到地上。”   惊魂未定的林见鹿小下巴微抬,轻蔑地看着林见鹿。   “哼,你就等着挨骂吧!”   “我才是我妈的心肝小宝贝!”   “等我爸回来,一定会把你给赶出去!”   林见鹿自信极了。   上辈子他那么闹腾,他爸爸别说打他,就是骂都没骂他一句。这辈子他爸爸虽然还没彻底接受他,但是绝对会在林京墨和他之间选择他。   鹿小溪抬手揉揉林京墨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安慰他:“京墨,刚刚你吓着了吧?都是弟弟太调皮了。”   林见鹿瞪眼,不敢相信他妈说的话。   什么玩意?   林京墨同样震惊:“妈,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刚刚要不是你,弟弟就掉在地上了。再说,小孩谁没掉下去过几次?掉下去才是正常的。”   孩子都是摔摔打打长大的。   她小时候还从床上掉下来好几次呢。   有几次额头摔的大包还没消,另一边又摔了个大包。   外婆还担心她把眼睛摔坏,紧张好久。   因为隔壁邻居家的姐姐,就是小时候从床上掉下来,一只眼睛瞬间就变成了斜楞眼。   “妈!”   林京墨的眼睛瞬间超亮,仿佛坠入了星辰,灿烂无比。   鹿小溪伸手:“过来,妈妈抱抱!”   林京墨鼻子一下就酸了,毫不犹豫的扑到鹿小溪怀里。   她温柔地说:“就算弟弟掉在地上也没事儿。妈妈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小孩子不掉在地上几次,童年是不完整的。当然,弟弟掉下去的次数少,都是因为有哥哥在保护。你做的很好,京墨!”   林京墨眼眶热热的,还抬手偷偷地擦眼泪。   林见鹿满脸玄幻。   怎么肥事?   难道被安慰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鹿小溪安抚好林京墨,才把坐在那里,一脸不忿的小崽崽抱起来。   “鹿宝,哥哥在跟你玩呢!你要是不想玩可以摇摇头,告诉哥哥不玩。但是不可以乱滚,万一掉在地上,摔到后脑勺,会变成小傻子的。”   鹿小溪从前往后摸着儿子的脑袋,一共摸了三遍,嘴里还念念有词:“摸了摸了毛,吓不着。”   林见鹿全程面无表情。   哼,现在关心我,晚了!   鹿小溪发现儿子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担心地说:“幸好哥哥把你给拉住了,万一没拉住,你掉在地上倒是没事儿。要是摔着脑袋,摔傻了就麻烦了。现在都够笨的,再笨一点,真担心你以后讨不到老婆。”   林见鹿的小拳头硬了。   他长大后那么英俊,那么帅气,还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讨不到老婆?   不喜欢他的人都是没眼光!   “行了,你们两个玩,妈妈去收拾下面的屋子。”   鹿小溪转身又到下面去。   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在大商场里,鹿小溪直接让小商帮忙,把东西放出来,她一点一点从里面搬到楼上西屋。   西屋有个两个房间,里面是床,外面是小客厅。   小客厅有一口柜,还有一个桌子,正好可以用来放东西。做饭一般都在下面柴米油盐都在下面,但是衣服奶粉什么的,鹿小溪都放在楼上。   她收拾好东西,又把下面打扫一下,墙壁上也贴上了白纸。下面的屋顶不高,鹿小溪扫完顶棚,把屋顶也给糊上。   忙活完,差不多要做午饭。   她不知道林深什么时候回来,买了一把长豆角,切成段,把五花肉切好之后,腌制起来。   开始烧水。   趁着水还没开的功夫,鹿小溪心里召唤,就从小屋进了商场里。   这个是小商教给她进去商场的新办法。   “小商,你们这都没有凤凰牌自行车吗?”鹿小溪早就看过几次,并没有在里面看到卖凤凰牌自行车的。   倒是有两辆别的款式的自行车,根本就没办法骑出去的那种。   “有,需要抽奖,所以,考试吗?”   鹿小溪:“……”   总觉得有点气人。   “考!”   不就是抽奖才能获得吗?   算什么大事。   鹿小溪历史进度可以,已经超越其他科目一个星期了。政治进度也不错,而且只考过两次政治,今天可以多考几科。   考完一科。   鹿小溪提交试卷。   “我先不抽奖,再考一次政治。”   “好。”   考的越多越好。   小商美滋滋。   鹿小溪也美滋滋。   她连续考了九次觉得不够保险,继续考试,等考完十二次之后。   鹿小溪问:“是不是这个十二个红包里,一定有凤凰牌自行车?”   “……”   大意了!   竟然被鹿小溪给套路了。   “当然。”   鹿小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努力没白费,高兴地说:“十二个红包都给我开了。”   “恭喜您获得卫生纸一包、毛线一团、火柴两盒、打火机两个、小刀一把、盐三袋、鸡蛋一斤、大米五斤、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唐诗三百首、自然小知识、凤凰牌自行车一辆。”   鹿小溪看完上面的内容,觉得没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但她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必须要去拿。   鹿小溪高兴地来到指定的地方,看到堆积在一起的奖品,把他们都拿到门口,然后从大商场里出去。   小平房的外屋占地面积不大。   鹿小溪从里面出来,差点装不下这些东西。   她忙把自行车推出去,放在对面的仓库,又把获奖的东西放在里面的柜上。   “这个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是什么东西?”鹿小溪没看懂,把收获的三本书放在柜上摆好。   她想着等会吃饭肯定就在下面吃,于是上去把孩子抱下来。   “下面屋子里的炕是热乎的,你们要是觉得冷,妈就把下面的暖气生上。”鹿小溪现在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反正现在是在镇上,没人认识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家烧的是什么。   鹿小溪觉得独门独户又没有左邻右舍的小院挺好,做点什么也不担心被人看见。   “京墨,鞋子穿好了吗?走吧,咱们到下面屋子去。”   鹿小溪说着抱起林见鹿往下面走。   出了屋,林林见鹿第一次看到新家是什么样子的。   新家的院子很小,分为上下两次,房子前面的像是阳台的地方,下面是空的。可以用来装东西。   铁架子的台阶并不宽敞,上面就放了几块木板子,很简陋。   左边是个破棚子,右边是个小平房。   下了楼梯,到门口,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   特别窄小。   跟乡下的老院子完全没办法比。   林见鹿嫌弃地撇撇嘴。   正好有人敲门,鹿小溪紧张地问:“谁呀?”   “小溪,开门。”   林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鹿小溪高兴地跑去开门,惊喜地问:“深哥,你回来了?走了这么远的路,是不是都累坏了?”   “还好。”   林深走路很快,换成旁人可能要走半个小时,林深走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身上还出了一层薄汗,就是呼吸稍微有点重。   他伸手把林见鹿接过来。   “那你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我把面煮上,马上就能吃饭了。”鹿小溪让林深进屋,自己洗手,把面条下进锅里。   等面条煮好之后,把里面的汤盛到泔水桶里,刷锅倒油,把肉和豆角炒熟之后,再把面丢进去一起翻炒。   然后再盛出来端进屋。   “深哥,你洗洗手吃饭,让京墨看着鹿宝就行。”鹿小溪还煮了海带排骨汤。   他们这边虽然不靠着海,但是离海近。   海带和带鱼是吃的最多也最便宜的东西。   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   她不仅做了海带汤,趁着上午收拾屋子的手,煮了海带,做了凉拌海带。   “深哥,这个海带里我放了一点点辣椒油,有点辣味,可以让你稍微解解馋。”鹿小溪也不想让林深一点辣的都吃不到。   偶尔还是要让林深稍微尝一尝。   林深挑眉,喝了一口汤,就去夹海带丝吃,结果……   鹿小溪说的一点点啦,还真的就是一点点,回味半天,才感觉到一点辣味。   “上班累吗?”鹿小溪很担心林深累着。   “不累。”林深问她,“家里没来外人吧?”   “没有,就是早上鹿宝差点滚到地上,要不是京墨拉住他,他真的就彻底掉下去了。你说这个孩子不喜欢京墨叠小老鼠哄他就算了,还乱滚。万一京墨没拉住他,他掉下去,摔到脑袋可怎么办?”   鹿小溪发自内心地担忧:“深哥,你说万一他摔傻了,后半辈子可怎么办?现在都够笨的了。”   林见鹿:“???”   打扰一下,你们说的是我吗?   林京墨很紧张,他不安地看着林深。   林深视线从林京墨身上略过,停在林见鹿身上,语气风轻云淡:“这不是有京墨?反正他以后不会没饭吃。”   林京墨听懂了。   他大声说:“爸,你放心,我不会让弟弟吃不上饭的!” 第46章 疯批老父   “我吃不吃的上饭, 用你管吗?”   他就不信他能饿死!   林深余光瞟到儿子那不屑的表情,抬手揉揉林京墨的小脑袋:“其实也不用京墨管弟弟,毕竟弟弟傻了, 可以直接请个专职的保姆照顾就行,不需要京墨操心。京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林见鹿又生气了!   凭什么!   凭什么林京墨不管他?   林京墨吃他们家的饭,花他爸妈赚的血汗钱,还必须要管他!   “以后我要给爸妈养老,要照顾弟弟的。”林京墨在心里默默发誓,他以后一定会做到这一点的。   爸妈以后老了, 弟弟就由他来管。   林深颇为欣慰:“京墨真是个好孩子。”   鹿小溪看到这一幕, 更替冯嫂子心酸。   多好的孩子, 她要不是……要不是过不下去, 冯嫂子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吃过饭, 鹿小溪洗个碗的时候,俩孩子就睡着了。   “还在想冯嫂子那件事儿?”林深就是鹿小溪肚子里的蛔虫,轻而易举就能猜到鹿小溪为什么会不高兴。   鹿小溪点头:“你说李婆子怎么那么坏?”   “冯嫂子的事儿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林深知道鹿小溪对这件事儿耿耿于怀,特意找王振国打听了一下。王振国知道林深现在收养了京墨, 一点不意外林深会问他这件事儿, 就把他知道的都跟林深说了。   鹿小溪惊讶地回头:“那是啥样的?”   “冯嫂子被李婆子骗回去, 想让冯嫂子做皮肉生意, 冯嫂子不愿意,就被李婆子和冯富贵暴打。李婆子让她想明白,就把人反锁在房间里。冯嫂子知道自己要是不死, 以后也没脸继续活下去。李婆子那种人,肯定会诬蔑她。为了儿子能抬头做人, 她才选择自杀的。”   鹿小溪咬牙:“我就知道冯嫂子是被李婆子给逼死的。她怎么敢做这种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会遭报应的, 以后咱们都能看到。”   林深目的是让鹿小溪心里好受一点, 可不是让鹿小溪冲动之下干点什么。   “我就怕等不到那一天。”说实话,鹿小溪知道冯嫂子是干干净净的来,又干干净净的走,心里是替冯嫂子高兴地。   “这事儿我已经王振国跟村子里的说了。以后京墨总要回去的,咱们要为京墨考虑考虑。不能让冯嫂子背着那样不堪的污名死去。”   林深看着很冷,实际上却是一个细心又温暖的人。   他总是会在鹿小溪注意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她,她心里烦恼的事情,他都会悄悄地解决掉。   鹿小溪听完他的话就想哭。   她走过去扑到林深怀里,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害怕吵醒孩子,小声哽咽着说:“深哥,你怎么能这么好。”   林深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是身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他要为老婆孩子撑起一片天。   “当初王铁锤那事儿,我还以为真的是冯嫂子在天有灵呢。”   鹿小溪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擦擦眼泪,没发现她说完这话,林深的身体微僵,不过瞬间又恢复自然。   “不要迷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鹿小溪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特别小声的跟林深说:“要是鬼就好了,冯嫂子看到我们收养了京墨,以后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被冯家人欺负。”   他的小溪有时候真的天真又愚蠢。   怪可爱的。   林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要提前出门去上班,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去上班了,你把门锁好。”   这地方有点偏僻,再往后面走了一千多米,就是一座小山头,小山头那边就是火葬场。   平时一般都没人过去,林深担心鹿小溪出事儿,所以让她把门关上。   林深叮嘱完起身要走,鹿小溪把人喊住。   “深哥,你等一下。”   林深狐疑,看到鹿小溪出去,也跟着走过去,就见鹿小溪把一个麻袋拿开,露出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他没问那句,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因为他心知肚明。   “这是你找那个人买的自行车?”林深眼底的震惊和欣喜一览无遗。   鹿小溪见林深没怀疑,心里边偷着乐。   她的深哥太好骗了!   “他本身就是街里的,之前那些东西都是他弟弟帮忙送过来的。”鹿小溪谎话说多了,也编的特别流畅。   要不是林深早就知道实情,恐怕就信了鹿小溪。   “这个车子花了不少钱吧?”林深摸着车子,问道。   “没花钱。”   都是奖品。   林深心里替鹿小溪着急,说车子没花钱谁信?   “难不成你帮了人家忙,人家为了感谢你,送你的?”林深给鹿小溪找补。   鹿小溪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说漏了嘴,还有点小懊恼。   见林深不相信,她顺势说:“怎么可能,肯定是用钱买的。反正这个车子光明正大来的,不偷不抢。你就别多问啦!赶紧去上班,不要迟到了。”   “小溪,你要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林深是真的担心鹿小溪瞒着他。   “有事的。”   “什么事?”   林深眉心微蹙,顿时紧张地看着她。   “教我学习呀?”   鹿小溪笑的毫无负担。   林深却从她脸上看到了苦大仇深。   看来是真没事儿,这辆自行车对鹿小溪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压力。   他好笑地说:“好,等我晚上回来教你。”   林深推着车子出门,从小胡同里拐出去,直接往房后走。他推着自行车从大上坡上走上去,过了马路骑着就走了。   鹿小溪回到家,站在二楼的阳台那个地方,正好能看到林深骑车离开的背影。   等看不到人影后,她才恋恋不舍的下楼。   楼上烧炉子也很暖和,可是跟楼下烧着火炕的暖和是不一样的。而且楼下也有暖气,屋子里很暖和。   鹿小溪的课本都在下面,她先教林京墨识字,教他一首背古诗。又借着去厕所的工夫,特意去了一趟大商场。   大商场里有卖字帖的。   鹿小溪之前就见过,她去买字帖的时候,经过儿童区,看到里面卖婴儿用的东西。   “咬胶?”   这是什么?   鹿小溪把那些包裹很高档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顺手抓起旁边的育婴书籍看了两眼。   上面写着答案。   “原来六七个月的小宝宝就开始要出牙了。牙床会痒,小宝宝就会开始咬东西,要给小宝宝准备磨牙棒?”   鹿小溪读完这段话,默默地看向那些长得好看,但是很贵的磨牙棒。   她选了一个香蕉样子的磨牙棒,肉疼地从里面出来。   一个小小的磨牙棒,可比字帖贵太多了。   鹿小溪付了账,特意买了三斤肉,又买了点蔬菜,才离开大商场。   “京墨,这是给你买的字帖,你先看看,背完古诗,就在上面练字。”   鹿小溪进屋,把字帖给林京墨,又去外屋,把水壶里的水倒进暖水壶里。里面还剩下一些开水,她把咬胶放进去之后,又把水壶放回炉子上。   林见鹿瞅着林京墨小心抚摸着字帖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不就是一个字帖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破烂儿,他上辈子看都不看一眼,天生写字就那么好看。   也就是林京墨才会喜欢这个破东西。   林见鹿时不时瞟林京墨一眼,他要是有牙,肯定会要的咯咯作响。   几分钟后,鹿小溪用筷子把咬胶夹出来放在干净的碗里,然后把里面的水倒掉,换上干净的冷水继续放回炉子上。   咬胶有点烫,鹿小溪等了一会儿才给儿子拿进去。   “鹿宝,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鹿小溪高兴地把剥了一半香蕉皮的咬胶送到儿子眼前,高兴地逗着儿子。   林见鹿瞅着眼前幼稚的小玩具,傲娇地扭头,半点不给鹿小溪面子。   “鹿宝,这个是可以放在嘴里咬的东西。”鹿小溪也不管儿子听不听的懂,都会认认真真地跟她说。   好像在她眼里,孩子虽然是孩子,但是也要用大人之间交流的方式跟儿子交流。   鹿小溪把玩具塞到鹿宝手里,看着儿子没丢,高兴地拿起课本,放在桌上。然后把被子卷成卷,做成一个长条,上面压着荞麦皮做的一米长的大枕头放在上面压着,防止一个不注意,儿子从炕上滚下去。   林见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折腾。   嫌弃地看着手里的咬胶,直接躺在炕上,四肢摊开。   没多久,他觉得牙龈好痒,很想疯狂的咬点什么。他下意识把里面的东西,塞进嘴里咬起来。   鹿小溪刚背完一篇课文,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就见林见鹿拿着咬胶,一脸生无可恋的咬的咯吱作响。   那小表情特别生动。   她没忍住,用笔在本子上画了出来。   林京墨也偷偷地看着弟弟,和鹿小溪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学习两个小时,鹿小溪下地去做饭。   现在家里没什么外人,做什么也没人知道,鹿小溪就捞米饭吃。   锅里放上水,灶火里放上煤,她就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水开就行。   这期间,回到屋里继续学习。   等水开之后,把大米放进去。米开锅后,差不多了,捞出来,放在盆子里。她把切好的五花肉过水之后,捞出来放在小盆儿里。   刷锅倒油,油热之后炒菜。   五花肉炒的差不多了,就往里面倒上水,把木头做的架子放在锅里,再把米饭放在上面蒸。   锅里的肉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煤很耐烧,不用时时刻刻添柴火。   鹿小溪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知道林深该回来,就给林见鹿穿上小花棉袄,戴上她给两个孩子织的红色小老虎的帽子出来。   “京墨,上去!咱们站在那儿,能看到爸爸回来。”   一听说可以见到爸爸,林京墨跑的飞快。   小家伙特别麻利的来到楼上。   他个子不够高,就踩着凳子,站在凳子上扶着墙头往外看。   鹿小溪抱着林见鹿,母子三人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一会儿你爸就会自行车从大道上回来,到时候你们喊他,他就能看见你们。”鹿小溪也想喊,但是不好意思。   林京墨大声说:“妈妈,等一下我就喊爸爸!”   林见鹿嚼着咬胶,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上辈子高冷的林京墨,小时候怎么是这个德行?   真遭人嫌弃。   六点过十分的时候,林京墨眼睛一亮,高声喊道:“爸爸!爸爸!”   他还热情地挥手。   林见鹿顺着林京墨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爸还在桥那头,才冒了脑袋,随后就是半个身子。   啧!   眼神可真好!   难怪上辈子捉他一捉一个准。   呵~   林见鹿用力咬着手里的小香蕉,满脸讥讽冷笑。   “爸爸!爸爸!我在这里!”   林京墨可不是林见鹿内心在吐槽他,他正激动的欢呼着。   林深习惯性的往家里看去,听到欢呼声,定睛一看,就看到老婆孩子站在那里看着他,在迎接他回家。   那一瞬间,林深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想要回家。   因为,他们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们回去。   “快下楼,我们去接爸爸!”   林深要到下坡那里了,那个地方不能骑车子下来,只能推着车子下来。   鹿小溪伸手扶着林京墨:“小心点,京墨。不用着急。”   “妈妈,我去开门!”   林京墨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向楼下跑。   他打开大门,虽然迫不及待想跑出去,可还是站在门口回头等鹿小溪。   鹿小溪抱着林见鹿下来,走到门口,他才高兴地跑出去。   胡同很短,只是他们家院子的拐角,也就两米的距离。   林京墨跑出一眨眼就不见了。   鹿小溪快走两步跟上去,林京墨已经跑到下坡的下面,正在激动地跟林深讲话。   “爸爸,我们在家里就能看见你!”   林京墨第一次这么活泼,高兴地跟林深讲,他们站在哪里,如何能看到他。   林深很耐心地听着,还会回应林京墨:“我听到你喊我,就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京墨的小脑袋了。”   “真的吗?”   林京墨问完又羞涩的低下头。   林见鹿瞅着林京墨的反应,在他妈怀里翻白眼。   真应该让上辈子的林京墨来看看他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辣眼睛!   “真的。”   林深把林京墨单手抱上车,让他坐在大梁上,推着他往家里走。   林京墨高兴坏了。   林深推着车子走到鹿小溪跟前,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走吧,回家。”   他说。   鹿小溪眼底满是欢喜,耳朵偷偷红了。   她轻轻应着:“嗯。”   然后抱着儿子往院子里走。   林深把车子放在车棚里,回到屋脱了军大衣叠好,放在炕梢。   外屋,鹿小溪已经给他倒好了热水。   “你骑车子回来这么冷,赶紧洗洗手。”   鹿小溪看着林深冻得发红的手,知道是自己大意了,竟然忘记给他准备棉手套。   林深一眼就看穿鹿小溪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今天做的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也没啥菜,就是炖了个肉。”鹿小溪掀开锅,开始往炕上端菜。   又把锅里的红烧肉都盛出来,最后把凉拌的海带丝跟凉拌的白菜心端上去,就开始吃饭。   红烧肉鹿小溪炖了很久。   真的是好吃极了。   因为家里有孩子,几乎没放什么调味料,林京墨也吃了好几块。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   林见鹿咬着咬胶,气的爬过来,趴在桌子上,冲着鹿小溪张嘴要吃的。   “啊!啊!啊!”   鹿小溪犹豫地问:“深哥,这个能给他吃吗?”   “他想吃你就给他尝尝。”林深嘴上这样说,长腿一迈,人已经下地了。   他把小碗放在桌上,往里面盛了点米汤,跟鹿小溪说:“瘦肉他肯定吃不下去。肥肉倒是入嘴即化。你把肥肉放在里面泡一泡,过一遍水,然后再给他吃。”   鹿小溪照做。   林见鹿在旁边听的肝儿都疼了。   不过等他妈做完,把过了水的红烧肉放在他嘴里,他还是尝到了一丝丝红烧肉的味道。   啊!   这是肉!   好香啊!   林见鹿激动的都想哭了。   七个多月了,他终于尝到肉是什么滋味的了。   “鹿宝能吃肉,好像很喜欢耶!”鹿小溪看着儿子把肉吃下去,也很高兴。   林深淡淡地扫了眼林见鹿,觉得儿子那副表情真的是蠢透腔了。   “喜欢吃也不能多吃。这里面有盐,小孩子还是少吃。万一现在不小心吃伤了,长的大以后不吃肉就麻烦了。”   长大以后怎么可能会不吃肉?   他又不挑食!   林见鹿内心狂吼。   鹿小溪觉得有道理:“那明天用小碗给他蒸点肉末吃。或者蒸鸡蛋的时候,在上面放点肉也可以。”   “可以。”   林深继续吃红烧肉,还故意放慢速度。   林见鹿的眼睛就盯着他爸爸的筷子,一筷子一筷子又一筷子……   他的心死了。   林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可能就是这个了。   吃过饭,林深帮鹿小溪洗碗,收拾家务。   里屋只剩下林京墨和林见鹿两个。   林京墨今天特别高兴,但是心头的喜悦无处发泄。   在这里,他也不认识旁人,就是在村子里,别的小孩儿也不跟他。愿意和他玩的人就只有弟弟,他喜欢弟弟,所以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跟弟弟分享。   “弟弟,今天我坐到自行车上了!河湾大队的孩子都没有坐过,只有我坐过。”   没出息的样子。   上辈子你坐幻影的时候可比现在淡定多了。   幻影一个螺丝都能买好几个破自行车,真不明白林京墨这个蠢货在激动什么。   林京墨小声说:“我也有爸爸了。”   “谁没爸爸?”   林见鹿干脆闭上眼睛,免得看见蠢货。   “弟弟困了吗?”林见鹿拿出小毯子给林见鹿盖上,“弟弟睡觉吧,我给你盖毯子。”   林见鹿抬脚就把毯子踹飞。   “你瞎吗?小爷这是不想搭理你。”   “弟弟,不睡觉呀?那哥哥继续跟说哦。”林京墨脾气很好,把毯子收起来,“我爸爸很少回来,他不在家我总是被人欺负。他们都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我说我不是,他们还骂我是小野种。”   “爷爷奶奶对我也不好,每天都骂我。”   “后来,妈妈死了。”   林京墨偷偷擦擦眼泪,又笑了。   “我现在又有家了,我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弟弟。”林京墨虽然很小,但是他吃过苦,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他也是一个懂的感恩的小孩儿。   林京墨捧着弟弟的小脸蛋,认真地说:“弟弟,我以后会做最好的哥哥,一定会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在长大以后没饭吃的。你就是傻点也没有关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你这个大傻子,别跟我说话!”   林见鹿气疯了。   他对着林京墨就是拳打脚踢。   林深从外屋进来,看到这一幕,眸色阴沉:“林见鹿,你在打哥哥吗?”   森寒冷厉的声音响起,林见鹿瞬间打了个哆嗦。   他惊恐的看向站在炕沿边上的男人,对上林深眼睛的那一刻,有点怀疑是他上辈子那个疯批老父也来了。   咕咚!   林见鹿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林深拧着眉,走过来,严厉地教育儿子:“这是你哥哥,你不能动手打人,知道吗?”   又不是亲哥。   疯批老父的余威还在,林见鹿内心还在悄悄反抗。   林深伸手把儿子拎起来:“你要是不听话,晚上就让黄鼠狼把你给叼走算了。”   “还黄鼠狼?吓唬谁呢?”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儿啊?”   林京墨急了,伸手抱住弟弟,替鹿宝求情:“爸爸,弟弟是在跟我玩呢!我们经常这样玩。”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深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林见鹿在林深怀里打了个哆嗦。   “天天这样玩?”林深不想让林见鹿记恨林京墨,强忍着怒火问。   林京墨认真地问弟弟说情:“也不是天天,弟弟有时候就喜欢这样玩。我也想跟弟弟这样玩。弟弟这不是打人!”   “我知道了,那你们玩吧。”   林深把儿子放回去就走了。   轻拿轻放的让林见鹿觉得不可思议。   他爸爸还是他爸爸,不是他的疯批老父。   过了一会儿,林京墨去厕所。   林深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儿,锋利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林见鹿身上。趁着林京墨不在,林见鹿抓紧时间练习爬行。   察觉到背后一冷,撅着小屁股爬到一半的林见鹿回头,对上他爸的视线,啪嗒一下趴了下来。   “林见鹿,你长本事了!学会欺负小孩子了。” 第47章 偷孩子   欺负小孩子?   这是诬蔑!   他才是小孩子好吗?   希望他爸爸不要胡说八道, 睁大眼睛看清楚。   到现在为止,他还未满八个月。   谁欺负谁一目了然。   林深深邃的眼神平静的看着儿子的表情,那张小脸上表情十分生动, 就差没在上面写上两字,不屑!   “看样子你是不想认错。”   林深的声音有点凉,那透着冷意的眼神,传递着一个信息“你小子又找死了”。   林见鹿想认怂,转念一想,吃亏的是他, 他凭啥认错。   不然他爸妈就只会爱他一个人了!   林京墨分走他父母的爱, 就要受他的气。   哼, 拒不认错!   不!   他没错。   鹿小溪掀门帘进屋, 看到林深冷着脸瞅着儿子, 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   儿子不会把屎拉到裤子里了吧!   鹿小溪快步走上来就去看林深的手和身上,见林深完好无损,才转身去看儿子。她把儿子翻过去,扒开儿子的小棉裤就往里面看。   啥也没看到, 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拉屎了!”   谁拉屎?   他是那种会拉在裤子里的可爱小宝宝吗?   林见鹿觉得他爸妈有毒!   不对, 是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妈是这种性格, 连带着他爸都有点不正常。   “他总是欺负京墨。”林深在旁边光明正大的告状。   鹿小溪是更心疼自己儿子的,就算冯嫂子对自己有恩,她心疼京墨。但若是两个孩子放在一起, 她更心疼鹿宝。   但是偏心自己的孩子,不代表允许自己的孩子欺负人。   鹿小溪没有冷脸, 但是语气十分严肃:“鹿宝, 你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 就去欺负哥哥。哥哥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是因为哥哥让着你。你信不信哥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给推倒?你要是再欺负哥哥,妈妈就生气了。”   不管儿子听不听得懂,鹿小溪都认认真真地把这番话说完。   她回头对林深说:“深哥,你不能因为鹿宝年纪小就偏心,向着鹿宝。两个孩子以后要是起冲突,你一定要问清楚。不要让京墨受委屈。京墨懂事,但这不是他受委屈的理由。”   林深自责地说:“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见鹿瞪大眼睛看着他爸爸表演。   过分了!   这个男人太过分了。   林深余光扫向儿子,林见鹿脊背一阵冰凉。   他爹老谋深算,真不是东西,竟然给他挖坑,让他失去他妈这个依靠!   好狠啊!   还是他亲儿子吗?   “你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那是正常的。咱们互相想学习。”   鹿小溪见儿子没拉臭粑,就让儿子自己去玩,她还朝着窗外看,看着京墨回来没有。   “咱们家院子里能接个灯吗?厕所那边也接个线。孩子要是去厕所,一个人过去也不用害怕了。”家里倒是有手电,京墨那孩子是吃过苦的,都舍不得用。   一个小孩儿蹲在厕所里,也怪害怕的。   林深往外看了眼说:“等哪天有空,我请个假,把这些事儿都弄清楚。”   “也不用特意请假。”   鹿小溪又问林深醋厂的事儿,问他上班累不累,都做些什么。   林深就一一跟她说:“醋厂里有个外国的机器。这个机器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还是人家淘汰不用的。厂里没有人会,所以我才有这个机会被调到醋厂来上班。”   鹿小溪震惊地问:“你之前也没见过,你怎么就会啊?”   “见过的。”   “见过?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当时跟着爷爷去厂子里,所以知道的。”林深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当时的年纪。   鹿小溪:“……”   她知道林深记忆力好,没想到林深记忆力这么好。   “那时候看到的机器跟现在这个一样?”鹿小溪狐疑。   “大同小异。”   林深那次去县医院买药的时候,从医院里出来,碰见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醋厂的员工。当时他正跟旁人说这事儿,林深刻意放慢脚步听了一耳朵。   这才有了他毛遂自荐的事儿。   “深哥,你真厉害!”   鹿小溪满眼崇拜。   林深眼底的淡漠瞬间变暖:“我去看看京墨,你收拾一下,等会好学习。”   “哦,对了,深哥,晚上我们就住下面吧!省的再上去烧炕了!”而且,下面屋子小,还暖和。   林深没意见:“听你的。”   他从屋里出去到厕所外面,冲着里面喊:“京墨,你在里面吗?”   林深没听到声音。   他皱眉,抬脚就往里面走,发现厕所里没有人。   林深立刻朝着门口走去,门口的门竟然是开着的。他抓起放在墙角的木头棍子就朝着外面走去。   “把孩子放下!”   林深走出胡同,就看到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五的成年男人,正抓着林京墨往大道上面跑。   他二话不说追上去。   那人看到林深提着木头棍子跑过来,丢下挣扎的林京墨就往上面跑。   “京墨,你没事儿吧?”   林深蹲下,把林京墨抱起来,发现这孩子眼睛发直,凶狠的跟个狼崽子似得。这段时间,刚养好的性子,一下子又回去了。   林深心里骂了句脏话,把孩子抱起来就往家里走。   “京墨别怕!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的。就算是他们把你抢走,爸爸也会把你抢回来!”林深一遍又一遍地在林京墨耳边重复这句话。   他把林京墨抱回来,把院门插好上锁。   鹿小溪听到动静,站在门口,看到林深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惊出一身冷汗。   她说话时,声音都颤抖着:“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没事儿,有人想带走京墨,被我发现把孩子丢下就跑了。”林深说的风轻云淡,鹿小溪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林深拉住她的手臂,急促地喊:“小溪!”   鹿小溪扶着门框站稳,惊魂未定地说:“我没事儿,先进屋再说。”   她看着孩子都吓坏了。   林京墨紧紧地搂着林深的脖子,小家伙一声不吭,可是身体在颤抖。   “深哥,咱们报警吧!”   鹿小溪坐在炕上,看着孩子被吓成这样,气得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   “想带走京墨的人是冯富贵。”林深说完,鹿小溪猛然抬头。   “冯富贵?”   那不是李老婆子的小儿子吗?   “对,就是他。”   “他怎么知道我们家在这儿?”   鹿小溪忽然觉得在这屋里也不安全。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紧接着林深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在街里的事儿是瞒不住的。冯家的人想要知道,只需要到陈醋厂门口外面等着我,再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他们想干嘛?”鹿小溪很生气。   林深低头看着怀里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京墨,猜测道:“可能他们认为我们有钱,打算要点钱。”   “凭什么?”   鹿小溪觉得冯家的人是真不要脸。   她义愤填膺地骂道:“刘老婆子当时打你,说京墨不是她孙子,还把京墨留下来说是给我们了。现在又偷偷摸摸抢孩子,想逼我们给他们钱?他们哪儿来的脸!”   “好了,别生气了。为了这种事儿生气不值得。”林深见鹿小溪哄不住,就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好好哄哄京墨,京墨今天肯定吓坏了。”   鹿小溪看着紧紧攥着林深衣服的那只小手,心里把冯家人骂了个遍。   她给林见鹿冲了一杯奶粉。   这是下午她特意买回来给林深喝的,让林深补补身子。却发现还有林京墨也能喝的奶粉,自然毫不犹豫的给林京墨也买了。   “京墨,别害怕,喝点奶粉。”鹿小溪把奶粉放在炕上,摸着林京墨的背,安抚着孩子,“别怕,妈妈不会让人把你抢走的!”   林京墨刚刚被人抱走都没哭,这会儿终于绷不住了。   他像个受伤的小兽,哭的时候都没有多大声音。   “哭出来就好了!京墨不怕,妈妈在,爸爸也在,就是弟弟也舍不得你被人抢走。”鹿小溪一边给孩子顺气,一边柔声跟孩子说话。   她担心林京墨出问题。   现在能哭出来,她反而松了口气。   “京墨,别怕啊!你挨着弟弟睡觉,睡觉之前把奶粉喝了。以后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都喝一杯奶粉好不好?”鹿小溪哄着林京墨。   林见鹿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   这冯家人也真是臭不要脸,不过冯富贵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歪着小脑袋认真想了半天,忽然才想起来,上辈子他是听林京墨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说过这个名字。   当时,林京墨在打电话。   他没听清楚具体内容,只听到半句话:“冯富贵出来了?”   现在一想,冯富贵该不会是进监狱了吧?   那是不是这事儿是他爸干的?   上辈子他爸不是早就回了林家,怎么可能……   恩,一切皆有可能。   他都把林京墨带回家里,又怎么可能摆不平一个冯富贵。   林京墨情绪缓和后,喝完奶粉躺下睡着了。   鹿小溪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林京墨,再看看林见鹿的睡姿,小声跟林深说:“以前,咱们鹿宝也是跟京墨这样睡觉的。一小团子总是团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睡成一个大字,还搂着肚皮。也不知道京墨啥时候能这样。”   鹿小溪叹气。   她最近会看育儿的书籍,这类书不能拿出来,就只能在里面看。她今天恰好看到这句话,还特意观察过两个孩子的睡姿。   前几天京墨明明不是这样睡的。   鹿小溪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她把头抵在林深的肩膀上,声音听起来特别难过。   “深哥,能让冯家人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墨面前吗?”   林深平缓的语调里透着寒意:“当然能。”   没有人会犯了错,不付出代价的。 第48章 林深出手   第二天。   林深到厂里上班, 启动完机器,机器就要全天开始工作。   看着机器的事儿也不只是林深一个人的活,他还要教厂长的侄子, 争取让厂长的侄子学会。林深不藏私,会什么就教什么。   只是厂长的侄子智商不太行,有点笨。   胆子也不大。   林深操作好几次,让他学都学不会。   至少林深离开一会儿,机器出现任何问题,跟这小子说, 他知道要如何关掉机器。   “小李, 我去找一下厂长。你看着点, 出现问题就把机器关掉。”   “好咧, 师父!”   小李看着轻松, 林深还没走,人就先紧张起来。   他瞅着林深的背影,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神经紧绷的盯着机器, 就担心林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会出现问题。   林深来到厂长办公室外, 敲了敲门走进去。   “林深同志, 你这是有啥事儿吗?”乌厂长看到林深, 就让他坐下说话。   “厂长,我想向您请个假。”   乌厂长还以为什么事儿,很痛快的就批准了。   林深骑着车子往派出所去, 跟着派出所的同志,骑了一个一个多小时, 快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才来到河湾农场。   这会儿天气冷, 收了大菜白, 还要挨家挨户的分白菜。   此时,所有人都在农场外面等着分菜。   社员们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都看起的看过去,结果看到林深和两个穿着制服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王振国看到林深立刻跑出来:“林深,你今儿不用上班吗?”   “请假了。”   林深眼神淡漠,浑身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目光落在某个男人缩起来的背影时,冷声跟身边的两位同志说:“我找到了。”   林深上前拎住冯富贵的衣服:“就是他!”   “你干啥呀?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松开,不然我揍你啊!”冯富贵想甩掉林深的手臂,但是没甩开,抬起另外一只手就要打林深。   穿着制服的两个同志上前,一左一右直接抓住冯富贵的手臂,咔嚓一下给他戴上手铐。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窃窃私语,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富贵大声喊,看到林深张口骂道,“你个脏心烂肺的小瘪三,你带着人抓我干啥?我又没犯事儿!快点把我放开。”   穿着制服的同志问林深:“你看清楚了吗?确定是他?”   “我昨天用棍子打在他脑袋上了,把他帽子摘下来看看有没有伤就能知道。”林深话还没说完,民警同志就把冯富贵脑袋上的帽子给摘了。   冯富贵大声喊:“你们干啥呀?诬蔑我是不是?我昨天脑袋撞了个大包还是我的不对了是吧?”   “你从哪儿撞的?”林深厉声质问。   “我们家墙角,怎么了?我撞了那么大一个大包,我们家人都看见了。”冯富贵得意洋洋,冲着身后两个警察说,“你们快把我放开,别冤枉了好人。”   林深冷笑:“好人?我昨天是打着你脑袋了,可是那个力道根本不能把你脑袋砸个包出来。”   冯富贵脸一白。   “同志,他就是昨天晚上去我们家偷孩子的人。”林深故意炸冯富贵。   冯富贵那个智商,还以为自己被定罪了。冲着林深就破口大骂:“那是偷你们家孩子吗?那是我们家老冯家的孩子!你想白捡一个儿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你这个小瘪犊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李婆子冲起来,骂完小儿子就冲着两位民警说,“这事儿都是误会。是我想让我们家富贵,把孩子接回来。再怎么说,这是我们老冯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别人养着呢。”   民警皱眉,看向林深。   林深眼神冰冷。   “谁说京墨是你们家孩子?他的名字写在我们家户口上。冯富贵大半夜到我们家去偷孩子,这是犯法的。”   李婆子听林深说完,只想上前撕烂林深的嘴。   王振国看到李婆子的眼神,吓得站到林深旁边:“你可别乱来,林深身体不好,到时候他晕倒了你赔不起!”   李婆子气的想吐血。   偏偏还不能拿林深怎么着。   林深:“……”   真是谢谢你啊!   大队长听到动静过来作证:“同志,这件事儿我能做主。这孩子前不久已经改姓林,是林深的儿子了。”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厉声说:“带走!”   他们推搡着王富贵就把人给带走了。   李婆子见状,哭着扑上去,抱住民警的腿就哭着说:“你不能带走我儿子啊!我儿子没抢孩子啊!他是心疼我这个老婆子,才走了一天打算把孩子接回来的。”   林深声音冰冷:“冯富贵偷孩子是假,想偷我们家东西才是真。”   “你胡说八道!”李婆子指着林深破口大骂。   “民警同志,你翻翻他的衣服口袋就知道了。”林深像看阴沉的目光看的李婆子打了个冷颤。   李婆子心里有种不好的念头。   冯富贵脸已经白的跟一张纸似得。   民警伸手,从冯富贵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   王振国在旁边一看:“唉呀妈呀,这不是林深的手表吗?怎么还在你这儿?哦,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偷孩子的,你去是偷人家手表的啊!”   冯富贵两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大队长在旁边听着,真想一脚把自己的儿子踹出去。   要么就把他嘴给堵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婆子扑上去就要抢手表,“这不是我们家富贵拿的,这是栽赃陷害!”   王振国在旁边说:“你可拉倒吧!林深自从回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围这么多人盯着,还能让把手表塞到你儿子口袋里去啊?”   大队长头疼,立刻把自己媳妇叫过来:“去把人拉开,别妨碍人家同志办事。”   “你咋不去?”大队长媳妇狠狠瞪他一眼。   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让她去。   他也不看看李婆子是什么人,那是跟刘桂花那种老妖婆子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十里八村有名的老刁妇。   她才不上去拉人,免得惹一身骚。   民警同志被李婆子缠着,脸色很难看。   林深面无表情地说:“李婆子,你这么说,看来你也是知情人。那你就是同党了。民警同志,你们把她也带回去审审。”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婆子就松开手爬起来躲的远远,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你别胡说八道,这事儿我根本就不知道!一定是你陷害我儿子。”   林深懒得理她。   “走!”   民警见状直接把人带走。   没开车,而是骑着自行车过来,这会儿怕是要走回去。   大队长伸手把小儿子拉到一边,低声吩咐:“你赶紧开车,把两位同志送回去。”   王振国眼睛亮,二话不说就跑进屋里去拿摇把子。   林深他们才走出去一百多米,王振国就开着拖拉机追上来了。   “林深,你们上车。我爸让我们送你回去。”   林深没拒绝,帮着两位同志把自行车放在车上,自己坐到拖拉机座位旁边,跟王振国坐在一起。   拖拉机哒哒哒哒的声音很吵,可是比自行车快多了。   王振国小声问:“冯老二还真去你们家偷孩子了?他是怎么知道你们家住在哪儿的?”   林深没说话。   王振国以为他没听见,扭头打算再问一遍,对上林深那眼神,啥都明白了。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说的吧?我跟你说,你们家去街里住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你们家住哪儿我可没跟任何人说过。我爸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说是你说的来的?”林深像看傻子似得看着王振国。   王振国反问:“你刚才那个眼神不就是在怀疑我吗?”   “我那是看你太蠢,嫌弃你的眼神。你这个脑子还不如冯富贵的脑子好使。”   林深的吐槽太无情了。   王振国觉得自己又被伤害到了。   “我不比那个大傻子强多了?”王振国不服气。   “他还知道在厂子外面蹲着我,跟我一路,等在我们家外面。趁着我们家人不注意,把京墨给偷走的。”   林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就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出去的及时,京墨那孩子就被冯富贵给偷走了。   他问李振国:“冯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有啊,还是老样子。”   “那王家有没有什么人来?”   王振国想了想,说:“还真有。前天李婆子的娘家嫂子来了,还带着一个特别矮的男的。那男的不只是长的丑,身高也不高,也就是一米五五的样子。”   要不是王振国在开车,他能站起来给林深比划一下。   林深蹙眉:“李婆子的娘家日子过的咋样?”   王振国不解地问:“你问这个干啥?”   “你不知道?”林深不答反问。   “谁不知道李婆子娘家是穷山沟里的,从山里头走出来就要两个多小时。当年要不是吃不上饭,也不会一点彩礼都不要,就跟冯富贵他爸成家了。”   王振国小时候,天天听他奶奶说八卦,村子里的事儿,还真没有几个他不知道的。   林深顿时明白为啥王顾桂要把孩子抢回去了。   等到了派出所,民警同志问完,结果跟林深想的差不多。   鹿小溪在家里都不敢离开两个孩子。   大门更是上了锁。   她听到动静,跑到门口一看,看到林深惊讶的说:“深哥,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还回来了?”   现在可没到下班时间呢。   “请假了。”   “请假?”   鹿小溪走过来,把门打开让林深进来。   林深进屋,看着林京墨和鹿小溪说:“冯富贵被抓了。” 第49章 判了   鹿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见的, 她激动的握住林深的手臂:“被抓?为什么被抓?”   “他偷我的手表。那块手表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价值一百二十块。”   林深的话让鹿小溪听不懂了。   她真是一脸迷糊:“他不是想要把京墨抢走吗?什么时候把你手表抢走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偷盗巨额财物, 会被送去劳改,没个三五年出不来的。”林深弯腰跟林京墨平视,语气格外严肃认真,“京墨,坏人送去劳改了,不要怕!”   林京墨抿着唇, 轻轻摇头:“我不怕!”   “咱们家的小男子汉真厉害。”林深夸奖道。   鹿小溪还要做饭, 拉着林深就从里面出来。   有些话不方便让孩子听见, 她把人拉到院子里, 表情特别严肃。   “深哥,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林深从窗户瞅了眼屋子里两个孩子,才低声跟鹿小溪说:“冯富贵舅舅家那个独生子,家里穷, 这么多年讨不到老婆。眼看着都四十多岁了, 后半辈子也没个指望, 就想找李婆子要个孩子。不拘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所以他们就把注意打到京墨身上了?”鹿小溪气的浑身颤抖, “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林深忙伸手把人抱在怀里安抚:“别激动,人都去当劳改犯了,以后再也不敢来咱们家了。”   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 这条胡同还就只有他们一家。   昨天他还在家,冯富贵就能偷偷地把京墨偷走, 要是白天他不在家, 家里只有小溪和两个孩子那怎么办?   鹿小溪声音哽咽:“你没看到京墨昨天都吓坏了。孩子半夜说梦话, 醒了好几次,梦里都吓得直哭。”   她这个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冯家的人真不是东西。”鹿小溪被气的直哭,“他们怎么不去死呢?”   这种人活着干嘛!   浪费国家的粮食,还不如把他们家的那份粮食,给别人,让别人活下来。   林深喜欢听鹿小溪这样生气勃勃骂人的样子,还时不时附和两句。   等鹿小溪骂累了,拿起煤铲子铲了两掀煤放在铁撮箕里,一只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把铁撮箕拿起来。   鹿小溪看到林深拎着那么多煤,吓得忙冲上去抢。   “深哥,你放着我来,这东西很沉的,你拿不动的……”   她的话都没说完,林深就拎着煤进屋了。   鹿小溪站在地才把最后一个音发出来:“啊!”   林深把撮箕放在旁边,拿起小煤铲子往灶膛里面添柴火。   “鹿小溪。”   又无缘无故喊她大名。   让人怪紧张的。   鹿小溪小心觑着林深,声音软绵:“深哥,你喊我呀?”   林深:“……”   鹿小溪每天都有一百种方式让他无语。   “你觉得我现在身体如何?”   林深明明不想跟鹿小溪废话,打算直接说,可一开口又是让鹿小溪寻找答案。   鹿小溪小心翼翼地问:“是说实话吗?”   “你还想说假话?”林深蹙眉。   “倒也不是假话,就是担心说了实话你可能会生气。”   鹿小溪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平时跟林深说话的时候都在脑子里过三遍再说出来。   免得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气到林深。   “说。”   林深抬眸,目光犀利。   鹿小溪老老实实低下头,又偷偷去看林深,对上林深的眼神,只好选择如实说。   “人家河湾农场卫生院的大夫都说了,你不能生气。还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好,但是你跟普通人比,还差得远。那个大夫给你开的药,我每天都给你熬着喝。调理身体本身就不是立竿见影的事儿,需要长时间才能看出效果来。”   林深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鹿小溪见林深赞同她的意见,顿时底气十足。   “你为了这个家,每天来回奔波。咱们也从大队里,搬到镇上。你现在吃大本,一个人就能轻松养着我们娘仨。这是我半年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的。”   “还有吗?”   林深嗓音淡淡。   鹿小溪回头看着锅里烧开的水,转身去淘米:“还有,你等我一下。”   她又不能一心二用。   做饭重要,跟林深讲道理也很重要。   鹿小溪把洗好的大米放进锅里,用勺子在锅里面和了两下,把锅盖盖上,才继续跟林深说。   “以后,你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首位。家里的事儿不是不让你做,而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这样做。”   鹿小溪见林深皱眉抿了抿唇,心里虽然不安,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   她失去了家人,不能再失去林深。   林深就是她的支柱。   是支撑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动力。   林深知道鹿小溪紧张他,紧张的有些过度。他享受鹿小溪对自己的好,也想鹿小溪的世界只有自己,可他更希望鹿小溪有属于自己的事情做。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些煤又不多,一次少拿点,多拿几次就够了。”   他朝着鹿小溪伸手,鹿小溪低头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林深低头看着这双有些粗糙的手,只剩下心疼。   他很清楚,鹿小溪害怕他死。   所以,他想对鹿小溪说:“我不会死的,为了你们母子三个,我绝对不会轻易死掉的。”   “林深哥哥!”   鹿小溪不喜欢他说那个死字。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   林深好笑的把人拉倒跟前,抬手擦掉他的眼泪。   “小笨蛋,我不会死的,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带不走我。别担心,嗯?”   鹿小溪好害怕啊!   她害怕自己没有上心,林深就死了。   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她会失去林深,和林深天人永隔,鹿小溪的心疼的像是死掉了一般。   她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   她趴在林深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死。”   “不会有那一天的。”至少现在不会。   林深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他不会丢下鹿小溪的。   气氛正伤感着。   水开了。   鹿小溪听到声音,推开林深,胡乱擦了一下脸:“哎呀,水开了!我得洗个脸把饭捞出来,然后炒菜。”   林深:“……”   他算是明白儿子为什么是那种性格了。   就算上辈子鹿小溪不在,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依旧留给了儿子。   这么想着,他觉得有点蠢的儿子也挺可爱的。   林深就坐在旁边烧火。   鹿小溪拿了一块五花肉,切好之后直接放在碗里腌制。   “没有瘦肉?”   林深知道鹿小溪不吃肥肉,特意问了一句。   他不想让鹿小溪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他,也不想让她把钱都花在他和孩子身上。这只能说明一个男人无能,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过随心所欲的日子。   “有。”   鹿小溪拿出一块里脊肉展示给林深看:“你上次说,让我多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我就把这句话记住了。”   “我还说,你要学会对自己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然后才是我。”   林深在教这个傻姑娘,让她学会爱自己。   而不是像大队里那些女人一样,出嫁前在娘家当牛做马,嫁了人在婆家当牛做马。   鹿家人在的时候,鹿小溪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鹿家人不在的时候,他也要让鹿小溪一辈子幸福。   “可我想把你放在第一位啊!”鹿小溪的眼睛澄澈见底,“你好,我才会好。”   林深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米饭蒸熟后端出来,盖着盖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鹿小溪刷锅炒菜做饭。   “你下午还要去上班吗?”鹿小溪给林深盛了半碗米汤放在他面前。   林深伸手接过碗,点点头:“要去的。”   不去一天的工资都没了。   去了,还能有半天工资。   林深吃过饭,穿上鞋就要去厂里。林京墨偷偷穿鞋下地跟出来,走到林深身边也不说话。林深推着车子都走到门口了,这小子还是没说话。   “再不说我就走了。”   林深推着车子停下来等林京墨开口。   林京墨犹豫一下,又往前走了两步:“爸爸,他们真的被抓了吗?”   “是,已经关起来了,过几天就会送去劳改。你不用再害怕了!”林深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腰上的小家伙,偏冷的嗓音语调难得温和,“京墨,你是我的儿子,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怕,他们不管把你带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找到。”   “嗯!”   林京墨眼里冒着懿骅眼泪用力点头,还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   “行了,回去吧!然后把门锁上,就跟你妈在屋子里玩。”林深看着林见鹿回到院子里把门锁上,才骑着车离开。   到醋厂之后,林深直接就到机器那边去看看。   李永春还没走,抱着饭缸子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机器。   忽然,他把饭缸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夹着腿站起来,眼睛瞅着机器不知道自己这么走了行不行。左摇右摆这么两下,表情更加奇怪了。   “小李,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永春听到林深的声音,回头看到林深,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大声说:“师父,你可回来了!我去个厕所啊!”   说完,人跟飞的似得往外面跑。   林深:“……”   他懂了。   过了一会儿,李永春从外面回来,端起饭缸子在林深身边坐下来。   “师父,我还以为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呢!没想到你去了一上午才回来。你是不知道,我就在这儿呆着,人根本不敢走,就怕我走了出事儿。”   林深淡淡地扫了眼李永春:“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上午都没去厕所?”   李永春一拍大腿,声音超级大:“那可不!我担心会上厕所,连一口水都没敢喝。这饭还是我让旁人帮我打回来的。”   “其实这个机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就算出现问题,你也能及时赶回来。再不济,还有其他的老师傅,到时候直接断电就可以。”   “这样就行?”   李永春觉得自己好像紧张过度了。   “不然?”   林深反问,说话的时候,翻看着手里的书。   “师父你看上呢?”李永春凑过来看两眼,发现书上的内容他都不认识,“你看的这个没啥事儿吧?”   现在风声可紧的很。   林深头也不抬地说:“这是兽医看的书。”   “你好好的看着这个玩意干啥?”李永春怎么瞅着林深都跟兽医两个字不搭边。   “无聊,看看。”   林深看书的速度很快。李永春一行字都没看明白,他已经翻开下一页了。   等下午其他人上班的时候,李永春跟旁人吐槽林深。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装。可忒假了。”李永春喝着茶水,跟旁边的人说。   马凤英把大纲茶缸子放在手里暖和着问:“人家教你东西,你就在背后这么说人家?李永春,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李永春急了。   “我说什么了我?我还啥也没说呢!再说,我说他假怎么了?你说他中午的时候,没啥事儿,拿了一本书在看。我问他看什么,他跟我说是兽医看的书。我凑过去一看,好家伙,上面的我倒是认识,就是连起来我一句话都看不明白。他倒好,我一行没看完,人家翻页了!你说谁看书这么快?这不是装X这是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林深的确是有点假了。”马凤英瞅着坐在厂房另一边,守着机器坐着的林深,总觉得林深不是那样人。   可林深手里的确拿着一本书,还翻得挺快的。   几乎是她这边一呼一吸,两三次,人家就翻页了。   “他每天都这样?”有人问。   “我哪儿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看见。”   上班时间到了,李永春端着茶缸子往回走,发现林深已经把那本书看了三分之二了。   他就是翻书也没看的这么快。   晚上下班。   林深从厂子里出来,刚要骑上自行车,就看到路边上停着一辆拖拉机。   旁边高中的学生们出来,都好奇的打量着坐在拖拉机上的王振国。王振国瞅着女学生,感慨县里的女学生,跟他们村里的女学生就是不一样。   林深觉得丢人,骑着自行车就走。   王振国看到林深从车上跳下去就追,嘴里还大声喊:“林深,你等等我!”   再往前就是高中大门口,林深是不可能过去的。   他也骑出来三五米。   “你怎么在这儿?”林深故作惊讶的问。   王振国指着他的拖拉机大声说:“我那么大个车停在那边,你都没看到啊?”   “我着急回家。”   林深说谎的时候,都面不改色。   反正王振国这个段位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我就跟你说几句话。”王振国还要赶回去的,“那个李婆子也被抓了,估摸着人是出不来的。”   林深知道这件事儿肯定大队长从中周旋过的。   “跟我回去说。”   这个点是吃饭点,王振国怎么可能答应去,他摆手说:“我就跟你说这个事儿,说完我就回去了。”   王振国要走,林深把人拉住:“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啥忙,你说。”   “回去说,这说话不方便。”   王振国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还有下了班的人,让林深把自行车放在车上。他拉着林深往双桥那边走。   “到了。”   王振国把拖拉机放在上面机械厂门口,自己揣着摇把子跟着林深从坡上下来。   “小溪,振国来了!”   林深站在门口说完,鹿小溪就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王振国热情地招呼道:“啥时候来的,快进来!”   鹿小溪开了门,等他们进来,她把门关上也跟着进屋倒水泡茶。   “喝点茶水。”   鹿小溪把沏好的茶水放在炕上,又拿了两个小茶缸过来。她要倒茶,被林深拦住:“留振国在家里吃个饭,你多做一点。”   王振国忙说:“别,别整我的饭。我不在你们家吃饭,说完事儿我就回去了。”   “这么冷的天,你要是不吃饭一个小时车回去,路上还不冻坏了?”鹿小溪说着就出去张罗晚饭。   林京墨很懂事儿的到外屋来帮忙。   林见鹿瞅着林京墨,嘴角不屑地上扬。   “呵,小马屁精!”   不过,看在小马屁精这么可怜的份上,他这几天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林深跟王振国倒上茶水,才缓缓地开口:“你说李婆子被抓了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冯嫂子的事儿。你不是回去上班了吗?人家同志很负责,不知道为啥就把事儿扯到冯嫂子身上了。冯嫂子的死有问题,然后他们就让我开车带着他们回去。这事儿当时是大队上帮着处理的,我爸和妇女主任都在现场。”   “妇女主任把冯嫂子的情况跟人家民警一说,人家就把冯家人都带走了。冯富贵的媳妇一看自己也要被带走,立刻就把李婆子干的事儿都托盘而出。原来李婆子逼冯嫂子做那种事儿,冯嫂子不干。她就把冯嫂子绑起来,用棍子打。”   “冯嫂子身上的伤都是李婆子打的。李婆子说,要是冯嫂子明天还不同意,就继续打。”   “李婆子觉得冯嫂子是个硬骨头,就拿孩子威胁冯嫂子。”   “冯嫂子一咬牙就死了。”   王振国是没去,但是他听妇女主任说冯嫂子身上就没有一个好地方,背上青青紫紫的,全都是李婆子打的。   “民警同志说,李婆子这是杀了人,所以被带走了。其中,王富贵也是凶手之一,他打的最狠。”   王振国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那场面太残忍。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被冯家那黑心肝儿的母子俩给逼死了。   “这事儿还要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大队长。”林深不知道具体的事儿,只知道冯嫂子被打过,没想到真相会这么残忍。   王振国说:“谢我干啥?像那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一家,早就该被枪崩了!他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爸还说,这也就是冯嫂子家里没人,要是有人当时冯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林深面色阴沉。   王振国还劝他:“你也别太生气,气坏了你们家这一大俩小可咋整?”   “我心里有数。”   林深余光一直瞅着林见鹿,看到林见鹿吃惊地张着小嘴,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儿。就是不知道上辈子的冯家人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京墨那孩子不像是不会替自己母亲报仇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天天追着冯富贵的孩子打。   “你说话前,先看看你的脸色,多吓人啊?”王振国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林见鹿翻白眼。   这个叫王振国的傻大个,真是脑子缺根弦啊!   他爸脸色吓人,那是因为身体不好,脸色不好看着吓人吗?   那不明摆着他爸气势恐怖,让他感到害怕吗?   林深收敛身上的气息:“等判决那天,给我个信儿。”   “行,那肯定的。”王振国拍着胸脯保证。   林深打算让京墨亲自看看冯家人被处决的画面。只有这样,这个孩子才能忘掉心里的仇恨。   就算不问林见鹿,林深也知道京墨上辈子过的肯定不开心。   孩子既然他接回来养,他就会把人家当成亲儿子一样,好好养着。   外屋,林京墨听到屋子里的谈话,小手握的紧紧的。   鹿小溪也听见了。   她瞅着林京墨,没说话,蹲下来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把两块冰糖塞到他手里。   “坏人都受到惩罚了,你妈妈要是在天有灵,肯定解脱的。”鹿小溪伸手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京墨,坏人都被抓起来了!你高兴吗?”   “嗯。”   林京墨没有哭,而是发出轻轻的鼻音。   鹿小溪揉揉他的脑袋,没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小家伙,给他温暖。   晚饭很丰盛。   鹿小溪为了感谢王振国带来这么好的好消息,买了好几块豆腐,二斤五花肉,还有一只鸡。这只鸡是鹿小溪买回来打算给林深补身体的,所以从中午就开始炖。   这会儿盛出来,切了五花肉做猪肉炖粉条,顺便把馒头热上。   豆腐做了一个小葱拌豆腐和一个鸡刨豆腐。   鸡盛出来放在砂锅里,放在炉子上继续咕嘟咕嘟地炖着。土鸡不爱烂,蹲了一下午,还是有点硬。放在砂锅里又这么闷了一小时,肉顿时变得稀烂。   “吃饭!”   鹿小溪在外面喊。   林深就出来帮忙端饭。   饭菜都端上去,鹿小溪说:“家里也没啥好吃的,就这么凑合着吃两口吧。”   王振国看着小鸡炖蘑菇,又看看猪肉炖粉条,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林深,你们家是不是不过日子了?”王振国都替林深心疼起来。   说实话,林深也有这个担忧。   他见鹿小溪似乎并不觉得负担,边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自然要庆祝一下。等到处决那天,到时候咱们再来庆祝一下。”   王振国这才开始吃饭。   吃饱喝足,王振国开着车回去了。   鹿小溪把俩孩子哄睡着,跟林深坐在炕头这边学习。   “深哥,你说他们真的会被枪毙吗?”鹿小溪很想知道结果。   “还不太清楚,具体看上面是怎么判的。”   林深估计冯婆子和冯富贵是会判死刑的,现在有点什么事儿,就判死刑。   他没跟鹿小溪直接说明。   万一没判死刑,鹿小溪就会很失望。   “这样啊?”   鹿小溪不懂,但是心里期盼着,就连根本学不会的化学,都觉得简单起来。   她熟练背诵课本上各种实验知识。   七年级的化学,的确如林深说的那样,学进去之后,你就会发现特别的简单。   一个晚上,鹿小溪进步神速。   没两天。   王振国又来了,还不只是拉了几个人,还拉了不少砖过来。   “这是干啥?”鹿小溪满脸震惊。   林深从后面跳下来,走过来跟鹿小溪解释:“给咱们家的院墙加高一下。”   原本的院墙下面是用石头垒的,别人想要爬上来就很容易。   那天冯富贵估计就是从院墙爬上来的,盯着京墨偷偷把人弄出去的。   “这砖是哪儿来的?”鹿小溪记得林深身上好像没有钱啊。   “车票的钱。”   林深没跟鹿小溪说,他从醋厂拿了不少醋,让王振国帮忙卖给出去。卖醋卖了一点钱,再加上上次退的车票的钱,正好够买这些砖。   囊中羞涩的林深挺不好意思地说:“小溪,今天中午可能要麻烦你了。”   “你是为了这个家,做点饭麻烦什么?”鹿小溪不觉得麻烦。   林深叮嘱她:“肉放点意思意思就行。米饭做大米小米两掺的,小米多点。”   “我知道。”   鹿小溪越是这样说,林深总觉得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他在外面帮忙,中间还进来给鹿小溪打下手。   鹿小溪赶他:“这里不用你,你快出去。让别人看见该笑话你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男人做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林深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他帮鹿小溪切肉,准备把肉放回去,被鹿小溪给拦住了。   “咱们不给人家工钱,总要让人家吃饱。”   林深:“……”   他拿起菜刀,又切下来一点,把剩下的让鹿小溪收起来。   “这些就够了。”   一斤肉炖一锅菜不少了。   鹿小溪觉得还是有点少:“真的够了吗?”   林深瞅了眼鹿小溪。   这半年,家里顿顿吃肉,鹿小溪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得改变了。   “你知道多少人家里连点油星儿都见不到?放一斤肉进去,他们就觉得很高兴了。到时候你多放点酸菜和粉条在里面。”   鹿小溪很听话,就照着林深说的去做。   她做了半锅猪肉酸菜炖粉条。   菜里没有多少菜汤,已经彻底炖入味了。   鹿小溪又用猪油炒了一盆儿白菜片。   等村子里过来帮忙干活的三个小伙子坐在炕上,看到两盆菜之后,都觉得林深是个实在人。   一顿饭下来,差点没够吃。   “林深,你媳妇做饭的手艺可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王振国的大哥王保吃的是心满意足。   王振国在旁边偷偷地想。   他还吃过更好吃的呢!   前几天那个鸡,真的是好吃极了。   还有那个猪肉炖粉条,粉条子老香老香的,现在想着都让人流口水。   吃饱喝足,众人没歇着又继续去垒墙。   鹿小溪偷偷买了两个大骨头,放在锅里熬汤。   让林深特意去副食厂买了几条鱼回来。   晚上的饭菜更丰盛。   鹿小溪看着高高的墙,觉得特别有安全感,也特别舍得,又做了一顿比中午还丰盛的饭。   河湾大队的人吃饱喝足,也累了一天,从林深家里出来。   坐上拖拉机,王保国说:“林深这个人真行。”   “今天晚上的饭菜,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咱们大队过年杀猪的时候,我吃的都没这么好。”   “谁不是呢?”   “我也是!”   “晚上真的是大白馒头管饱!林深可真舍得。我看着他媳妇去买面,在屋子里忙活一下午。”   “这两口子是真的实在。”   ……   王振国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觉得特别有面子。   他们在村子里也会帮忙。   谁家盖房子,大家都来帮忙,不给钱,但是会留下来吃饭。吃的好不好,就看主人的人品行不行。   林深他们两口子安排的伙食,明显超标了。大家伙吃的特别舒心。   入了冬。   眼看着就要下雪。   王振国开着拖拉机来找林深。   “我爸让我给你们拿点白菜和土豆来,还有李婆子和冯富贵那事儿结果出来了。”王振国说着搓搓手,帮林深把车子放在后面。   林深问:“什么结果?”   “死刑!”   王振国坐在驾驶座上,瞅着林深。   林深也跟着坐上来:“你这么看我干嘛?”   “你这反应也太平静了吧?”王振国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的都合不拢嘴。   林深这反应明显太不正常了。   “我早就猜出来是这个结果,没什么好惊讶的。”   “你猜出来了?”   “不然?”林深想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鹿小溪,催促王振国动作快点,“赶紧开车回去。”   “不是,这你怎么猜得出来?”王振国开着车往回走,还是不敢相信林深说的话。   林深语气平静的解释:“盗窃,拐卖孩子,本身就是重罪。判刑不是死刑,这辈子也出不来了。再加上冯嫂子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够?”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王振国一脸佩服,“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林深:“……”   “行了,你好好看路。”现在人这么多,别出事儿撞到人。   十分钟不到,他们就到家了。   开门的是林京墨,林深看到小家伙就说:“他们判了死刑!” 第50章 林家养的猪   “死刑?”   鹿小溪听到动静, 掀开门帘出来,不确定地问林深。   “是,死刑。”   这话一落, 院子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鹿小溪觉得积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出来了,她激动地说:“今天必须吃点好的!”   “你可别整那么多菜,就炖个大白菜就行。”   王振国说的是真话,就算是炖一颗大白菜吃,鹿小溪做的也比他妈跟他嫂子做的好吃。   “那怎么行!这是大喜的日子,必须要庆祝。”   鹿小溪的妈妈是在留过洋的, 别看表面看上去清清冷冷, 性格有点固执认死理之外, 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她会在鹿小溪生日的时候, 为鹿小溪精心准备礼物。   会在早上出门的时候, 拥抱亲吻鹿小溪。下班回来也有惊喜,有时候是一束花,有时候是一件漂亮的裙子,还有的时候是她买的一本书。   甚至会花心思买下鹿小溪喜欢的一幅画。   也会在鹿小溪第一次来潮的时候, 高兴地庆祝一番。   “祝贺小溪真正成为大姑娘了, 希望你以后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并且他也很爱你, 视你为珍宝。”   鹿女士总是觉得自己离婚,给她带来了伤害。   实际上不是的,她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   她只是没有鹿女士那么坚强, 没有鹿女士那么聪明。   她和鹿女士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固执。   偏执的认为,自己死了, 林深就会带着孩子离开, 固执的认为, 她死了,林深就会获得幸福。   最近这半年里,林深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给她一个消息——她死了,他也不会独活。   她低估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也低估了他们的感情。   午夜梦回,鹿小溪惊醒后,都会庆幸,庆幸她没有死,才会有现在的美好生活。   就是……   鹿小溪想到自己昨天的考试成绩是擦边而过,心情又低落起来。   “家里的肉不够了?那我骑车子出去买。”林深转身要走,被鹿小溪连忙伸手拉住。   王振国在屋子里哄孩子,鹿小溪也压低声音说:“不是,不缺肉。”   “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林深直觉鹿小溪有事儿瞒着她。   鹿小溪觉得很丢脸,声音更小了。   “就是我学习成绩退步了,进度很慢。”鹿小溪觉得有点委屈,“两天考一次试,本身就压力很大。而且,我还要学很多科目。这就是逼死人的节奏。我怀疑它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学习不好,所以才故意折磨的我的。”   林深眼神微闪,他最近几天看了桌上的那本三五。   里面的试卷是都高中的,甚至还有不少超纲的知识,鹿小溪要是现在就去做那个上面的练习题,肯定全都是零分。   同等条件下,换成初中的知识,对鹿小溪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最近化学学的不是很好,进度也很喜人吗?小溪还是有学习天赋的,给小溪考验的人估计是想看看小溪的潜力到底在哪里。”   林深很会安慰人,鹿小溪听完就不生气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厉害。   “但是真的好累啊!”   她睁开眼睛在学习,闭上眼睛在梦里也在学习。   不是背课文,就是背公式,要么就是背定义……   唯一不需要背的东西,可能就是历史,历史书上的内容,她看过一遍就全都记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轻松。   政治也学的轻松,就是地理有的时候真的让她抓狂。   为什么地理也有计算这个问题呢?   鹿小溪叹气。   “要不咱们不学了。我现在有工资,你不找人买东西也没有关系。日子总是能过得去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林深想趁机让鹿小溪和那个东西断了来往。   “不行的。”   鹿小溪倒是想,可是不行的。   非但要学习,还要隔一天考一门。   天要亡她。   “你别担心我,我觉得现在还挺好的。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忙碌,忙碌起来反而什么都不会想。就像是回到了外公外婆和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挺开心的。”   鹿小溪笑着,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林深叹气,知道她想家里人,抱着她安慰道:“外公外婆他们会没事的。他们是学者,没有被命令下放,就是好事儿。你看你只是被要求下乡当知青,却没有明确被扣上黑五类的帽子。这就说明,外公外婆肯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工作着。”   “那为啥不能跟我说?或者,跟我打声招呼?”鹿小溪很委屈。   告诉她让她心安不行吗?   “或许,时间紧,来不及?”   鹿小溪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屋门口的门帘,踮起脚尖,偷偷亲了林深一口,然后把人往屋子里推:“你快点进屋,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林深见她心情好转,故意配合她。   鹿小溪脸上全是得意的笑:“才不告诉你!”   “需要帮忙就喊我。”   “知道了!”   鹿小溪心里默念:“我要去商场。”   下一秒她就凭空进入了商场。   鹿小溪直奔负一楼卖菜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她一口气考完七年级历史下册抽到的奖励。可以随意到负一楼去买吃的。   昨天考试虽然全是低空飘过,钱少了点,但也不少,足够她给林深一个惊喜。   “羊排,羊排,羊排!再做个羊杂汤,绝了!”   鹿小溪进了负一层的超市里,就跟一只狼进了羊群一样,眼睛里都是冒着绿光的,看什么都想拿走。   可惜,超市的东西不打折。   鹿小溪花了大价钱买了羊排,又买了羊后腿。她准备用羊后腿做火锅,就在外面围着炉子吃饭。   羊肉火锅要先做。   鹿小溪处理不好,就叫林深过来,林深菜刀刚拿起来,王振国就出来了。   他吓得脸都白了。   “林深,你放手别动,这种粗活我来!”王振国从林深手里夺过菜刀,扭头问鹿小溪,“咋切,你说!”   鹿小溪就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一遍。   “知道了。”   王振国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这是我养猪的老王头学的。老王头说我力气大,适合学这个。去年咱们大队分猪肉是我帮忙砍得。”王振国砍完羊肉,问鹿小溪,“还切别的吗?”   “没了,这就挺好的。”   鹿小溪开始还对着羊后腿发愁,现在看到王振国分离出来的,并且切好的肉,眼角眉梢全是灿烂的笑。   林深站在旁边抿了抿唇。   王振国打了个冷战:“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冷吗?”鹿小溪疑惑地看着王振国,“那你快进屋,屋里暖和。”   “那我洗个手。”   王振国在林家特别克制,会下意识的爱干净。   “深哥,这个肉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没想到王振国还有这个手艺。”鹿小溪美滋滋地说着,完全没发现某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还有肉要切吗?”林深低声问。   鹿小溪把肉放进盆儿:“不用,都搞好了,这里用不着你,你进屋去呆着吧。”   林深瞅着鹿小溪忙碌的时候还哼起小曲儿,绷着脸出去弄了一撮箕煤进来。又开始剥蒜,扒葱,最后没事儿做还把锅盖给擦了一遍。   等做完之后,开始烧火,烧水。   鹿小溪忙活完转过身,见林深还在这儿,惊讶的问:“你怎么不进去呀?这儿用不着你。”   “这个锅里我烧了热水。”   林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还意有所指。   鹿小溪随意看了一眼,转过身又去忙别的,嘴上还顺势夸赞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用热水呀?正好,我现在把肉放进去焯一遍水。”   她掀开锅盖,把肉倒进去盖上锅又转身去忙别的,完全没看到被林深擦的快反光的锅盖。   林深手指攥紧,默默地往灶火里添柴火。   “水开了就行,不用一直烧,也不用在这儿守着。”鹿小溪担心林深累着,催着他赶紧进屋去。   林深看着鹿小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进屋。   他一进去王振国就问:“你咋才起来啊?”   林深抬眼:“要你管?”   “我就是问问,也没管啊?”王振国一脸懵,“不过你对你媳妇是真的好。我长这么大,我爸别说帮我妈烧个火,就是碗筷子都没帮着拿一下。他永远是往炕上一坐,张嘴就是,帮我把这个拿来,帮我把那个拿来。你怎么回事?做事儿磨磨唧唧的,吃个饭还让人等这么久。”   林深声音清冷:“你要是觉得你爸这样好,你也可以这样做。”   “我觉得不好。”王振国凑过来,压低声音,一脸神神秘秘,“我觉得你这样的好。也不知道为啥,我看着你和你媳妇就觉得你们俩肯定很幸福。”   “算你有眼光。”   林深这次总算对王振国另眼相看了。   王振国搓搓手:“我希望我以后的媳妇,也跟你媳妇似得,脾气好,说话温温柔柔的,还对你特别好那种。最主要的是做饭好吃。”   “那你去找厨子的女儿。”   林深不想打击王振国,鹿小溪这样的天底下就这么一个。   不是每个女人都跟鹿小溪似得这么傻,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对别人掏心挖肺。甚至蠢到,愿意为了他去死。   但凡她聪明一点,也不至于去寻死。   能活下来的办法千千万万种,鹿小溪却选择了最难的那一条。   有些人拼命想活着,有些人身体健康,却一心求死。   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找厨子不行吗?为啥找厨子女儿啊?”林深还在上赶着,被王振国一句话整的只想翻白眼。   林深满脸嫌弃:“你见过妙龄厨子吗?”   “没有啊?”   王振国还理直气壮地摇头。   半晌,他反应过来,朝着林深竖起大拇指,小心翼翼地向林深请教:“那找厨子女儿就行了?”   “大多数厨子回家都不做饭,甚至都不想进厨房。每天吃饭,还会挑挑捡捡。不是味道不对,就是火候不对,要么就是刀工不行。”   王振国挠挠脑袋:“可这个跟找他女儿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林深觉得王振国的脑子不是一般的不灵光,王振国还用澄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林深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跟笨蛋生气?   算了,那是逼自己早点去投胎。   “厨子如果有女儿,从女儿做第一顿饭起就开始挑剔,你觉得他女儿的厨艺如何?”   王振国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肯定很好!林深,你真的是个天才啊!”   林深:“……”   “林深,你是怎么想到的?”王振国很好奇。   “这种事情还有用想吗?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那些大厨不就是这个毛病吗?不管是谁做饭都要挑剔几句,日积月累,只要不是蠢货,厨艺都会不错。”   林深不想跟王振国说话,太笨了。   他拿起一本书开始看。   王振国凑过来,看到林深看的是兽医的书就没打扰林深。林深现在在老王头那儿都成了活菩萨了。每次有人去送饲料,老王头都会把林深夸一遍。   别看林深一家从村子里搬出来了,可大家还是认为林深一家人是他们河湾村的。   “今年过年你们回去过吗?”   王振国伸手把林见鹿抱在放在自己的腿上,发现小家伙也不笑,双臂一抬直接举高。   林见鹿猝不及防,被举到半空中,真担心下面那个憨憨给自己举太高,把屋顶那一层纸给捅破了。   “孩子还小,就不折腾了。而且醋厂也不放假,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林深抬眸,书翻了一页,“你有事儿?”   王振国摇头:“我没事儿,就是老王头问你回去不,他还说要给你留一块瘦肉呢。”   林深脸色难得缓和。   “以后大队里的猪有什么事儿,你就来喊我,我回去看看。”   林深知道老王头担心什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愿意给老人家一个心安。   他和鹿小溪这些年能过的这么踏实,也是因为河湾农场这些社员的帮助。   “老王头估计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能小瞧了这些老家伙。”万振国还是等林深说完,意识到这一点。   正说着,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你媳妇做啥好吃的呢?”   林深瞟他一眼:“想知道?”   王振国跟个听话的大狗似得,憨憨地点点头:“想!”   “我也不知道。”   林深说完,继续看书。   王振国:“……”   搞了半天林深这是在逗他。外屋,鹿小溪把羊肉盛出来放在砂锅里小火慢炖,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直接就从里面吃就行。   她把羊排处理好,放在一旁备用,开始捞米饭。   蒸熟米饭,放在旁边锅盖上,免得冷了没法吃,   羊排出锅正好吃饭。   “吃饭!”   鹿小溪话音未落,林深已经放下出来了。   他走到鹿小溪身边问:“端哪个?”   “这几个都端上去。炉子上的砂锅下面要垫着点东西,别把桌子烫坏了。”烫坏了桌子,可没地方买去。   “知道。”   林深到外面找的纸壳子放在桌上垫着,然后才把砂锅端上。   等到饭菜全部上齐,王振国觉得今天的菜比过年还丰盛。   “深哥,你确定你们这么吃,不会破产啊?”   “吃你的吧!”   林深没好气地说。   王振国嘿嘿地笑,低头戳戳林见鹿的小手,热情地问:“鹿宝,你想吃啥?二叔给你夹!”   “我都想吃!”   “他不能吃。”林深瞅着鹿宝痛苦的表情,把羊排给林京墨拿了一根儿,又给林深拿了一根儿,“自己吃,不用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王振国搓搓手。   “当自己家似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鹿小溪掀门帘进屋,把孩子从王振国那儿接过来,坐在林深身边。   林深很自然的把儿子放在自己身边。   鹿小溪挺不好意思的坐在里面,低头看着吃的满嘴都是油的林京墨,笑着问:“京墨,好吃吗?”   “好吃。”   林京墨眼睛亮晶晶的,视线落在林见鹿身上,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弟弟吃不上。”   林见鹿顿时瞪大眼睛。   “林京墨,其心可诛!”   “呵,你以为本少爷喜欢吃吗?上辈子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就是个破羊排,破羊肉火锅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可是吃过大龙虾的人!”   ……   林见鹿都气炸了。   忽然,嘴边多了勺汤,他张嘴就喝了。   “!!!”   “怎么这么好喝!”   “啊啊啊!”还要!   林深把勺子放在桌上,淡淡地开口:“尝一尝就行了,先看看你过不过敏。”   林见鹿萎靡。   鹿小溪原本还要帮着林见鹿说话,这会儿也不说了,老老实实开始吃饭。   火锅里面鹿小溪还放了不少青菜。   她把嫩嫩的白菜心捞出来放在碗里,等凉一点之后喂给林见鹿。林见鹿吃到白菜心,觉得自己又被治愈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白菜原来这么好吃。   林深余光瞅着吃的往我的林见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嘴角却有一丝可疑的微笑。   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王振国走的时候,还晕乎乎的。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他在林深他们家靠吃肉吃饱了。   他坐在拖拉机上,哒哒哒哒地开着往家里跑,迎风打了个饱嗝,都是腌肉的味道。   王振国真想把那个饱嗝吸回来。   那可是肉味啊!   林深洗了碗,收拾好外屋进屋。   鹿小溪在学习,林见鹿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小肚子鼓鼓的,摊成一个大字。   “嗝~”   “好撑!”   蠢的没眼看。   林京墨伸着小手给弟弟揉肚子,沉稳稚气的声音时不时问上一句:“弟弟,好点了吗?”   林深啧了一声:“过去地主老财家的猪就是这么养的吧?” 第51章 爸爸!!!   林见鹿羞愤的小眼神, 看的林深心里直乐。   “看看你儿子,他不服气。”   林深坐到鹿小溪身边,轻轻把头靠在老婆肩上, 语气颇有点委屈。   鹿小溪抬头,正好看儿子的小表情,她蹙眉立刻出声教导儿子:“鹿宝,你怎么能这样看爸爸呢?”   林见鹿都惊呆了。   他爸还真是泡的一手好茶。   “京墨,让弟弟自己躺一会儿,不用管他。”   鹿小溪发现京墨这孩子已经给鹿宝揉了半天肚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手疼不疼。她想了想, 下地打开柜, 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 洗干净之后回来。   一个给林京墨, 另外一个递给林深。   林京墨抱着苹果,眼睛一亮,这是他第二次吃苹果!   “吃吧,不用管弟弟, 让弟弟自己躺一会儿就行。”   “妈妈。”   “嗯?”   鹿小溪正打算上炕, 听到京墨喊他狐疑地看过去。   林京墨悄悄地往旁边退了退:“弟弟刚刚放了一个很臭的屁, 是不是要拉粑粑了?”   林见鹿小脸涨红。   “林京墨, 老子和你势不两立!你死定了!”   “是吗?我看看。”   鹿小溪站起身把儿子抱起来问:“鹿宝,臭粑吗?”   林见鹿装死。   他不拉粑粑!   林见鹿身子挺得笔直,完全不配合。   “深哥, 你帮个忙!”   话音未落,林见鹿身子立刻软下来, 还偷偷地瞅林深, 担心被林深发现自己的小叛逆。   “要做什么?”   林深视线从儿子心虚的小脸上掠过, 林见鹿汗毛瞬间竖起。   鹿小溪指着木头的小坐便架子说:“你把那个拿过来放在这里。”   “这是什么?”林深很好奇。   “你看看就知道了。”   鹿小溪把棉裤给儿子脱下来,然后把孩子放在木头做的坐便上。   见多识广的林见鹿:“!!!”   早知如此,他还挣扎个什么。   他坐的特别端正。   但是毫无想要方便的感觉。   不光是他,任谁面前站着两个大人,盯着自己上厕所,谁都会上不出来的。   “这是你找是定做的,看起来还不错。”   林深注意到,林见鹿似乎知道这个东西,但是现在这个东西根本没人见过。   鹿小溪眼神微闪:“就是偷偷卖东西给我的那个人推荐给我的。”   “哦,这个东西不错。”   林深夸赞道。   鹿小溪笑着说:“我也觉得很不错。”   至少不用抱着儿子上厕所。   每次她抱着儿子上厕所,儿子都很抗拒,现在把孩子放在上面,鹿宝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很享受。   “深哥,你看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就像是他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似得。”鹿小溪无心地说。   林深饶有深意的看着林见鹿,眼底暗含警告。   林见鹿手心都出汗了。   他故意啊啊两声,吸引鹿小溪的注意力。   鹿小溪忙扭头关心地问:“宝宝,你怎么了?是想让妈妈抱着拉粑粑吗?”   林见鹿伸出去的小手立刻收回来。   鹿小溪惊喜地喊:“深哥,你看到没有?他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   完蛋!   他妈是猪队友吗?   为什么总是卖他!   林见鹿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林深也不可能拿孩子怎么样,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林见鹿:“他是个人,虽然年纪小,多少也能听懂一点你的意思。”   “对哦。”   鹿小溪笑的格外傻气。   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完蛋的林见鹿:“???”   “肿么肥事?虚惊一场?”   他爸爸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仁慈到他都有点不认识他爸爸啦!   “哎哟,我们鹿宝都能听得懂妈妈说的话啦!真棒!那你能快点拉粑粑吗?等你拉完粑粑好睡觉呀。”   鹿小溪还打算等孩子睡着之后去考试的,现在看来要等到明天抽空再去考试了。   林深怎么能不了解鹿小溪,他让鹿小溪进去:“我看着他就行。”   “你会给孩子擦屁屁吗?”   鹿小溪不太相信林深。   毕竟林深之前没做过这件事儿。   林深语气迟疑:“可以的吧。”   那个“吧”字不要太虚。   “我进去看书,等下你喊我。”   “也行。”   鹿小溪起身进屋去复习,她要抓紧时间。因为没还完账,她每天都要考试,压力有点大。所以天天拼命在学习历史和语文,恨不得把所有历史书和语文书都拿回来,一口气学完。   她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防止其他的科目没学好,没把握通过考试的时候顶上。   以至于,她最近精神高度紧绷,睡觉做梦都能梦见自己考试不及格被惩罚。   鹿小溪一走,外屋的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林见鹿率先怂了。   “自己坐在这里好好的上厕所,上完就出声,明白?”   林深语气里满是嫌弃。   话音未落,他起身来到门口。   门一开,林见鹿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端正坐好,认认真真的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林京墨抱着苹果,在看语文书,看到鹿小溪进来朝着后面看,还问:“妈妈,弟弟呢?”   “弟弟在外面拉粑粑,爸爸看着呢!你吃完苹果困了就睡觉吧,不用管弟弟。”鹿小溪以为孩子困了,起来把被子铺上。   林京墨帮忙拿枕头,像个小尾巴似得跟在鹿小溪身后:“妈妈,我想等弟弟回来一起睡觉。”   “等你吃完苹果,弟弟就能回来和你一起睡觉了。”   鹿小溪觉得京墨这孩子真的太乖了,跟鹿宝比起来,懂事的像个天使。   几分钟后。   外屋传来一声弱弱的小奶音。   “啊!”   林深转身走进来,瞅着眼底带着不安,一脸蠢萌的小崽子,问他:“好了?”   林见鹿乖巧地点头。   “等着。”   林深进屋去拿纸,谁知道鹿小溪动作更快,一转身就出去了,手里还拿着纸:“鹿宝拉完粑粑了?”   林见鹿:“……”   倒也不用问的这么详细。   鹿小溪把孩子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然后给孩子擦屁股。   “我是宝宝,我是宝宝,我什么都不记得……”   林见鹿几乎每天都要这么催眠一次。   之前他爸不在家,也没碰见过这个场面,他反而觉得挺正常的。   结果现在他爸在家,他忽然觉得好丢脸。   为什么他不能回到三岁?   生活自理能力,不比现在好?   不管林见鹿内心怎么抱怨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林深追出来,鹿小溪已经给孩子擦完屁股了。   “好了,妈妈给你洗个屁屁,你在睡觉。”   鹿小溪把儿子递给林深,让他抱进去。转身去处理儿子制造的垃圾。回来把锅里的水盛出来放在木桶里。   木桶不算大,大人不能洗澡,只能小孩儿洗。   鹿小溪放好水进屋,把林见鹿拔光抱到外屋,直接把他放在水里。   “鹿宝,坐好!”   林深拿着毯子站在门口:“天这么冷,他最近还天天洗澡?”   “这边比乡下暖和,外屋还生着炉子,烧着暖气,很热乎。孩子洗个澡睡觉,能舒服一点。”鹿小溪小时候家庭条件好,每天都会洗了澡才睡觉。   下乡之后,活着都困难,柴火更是不够烧,每天都要节省着,留着冬天冷的时候把炕烧的暖和一点。   林深蹲在鹿小溪身边,顺利接过鹿小溪的活。   “孩子都懂事儿了,以后给孩子洗澡这种事儿我来。”   “鹿宝还是个宝宝呢。”   鹿小溪觉得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倒是京墨她需要避讳。   “他算什么宝宝?”   林深声音很低,只有林见鹿听见了。   鹿小溪站得远没听清:“你说啥?”   “我说这个木桶挺好,你问问那人还有大人的吗?到时候买回来,你也泡个澡。”林深知道鹿小溪很讲究,泡澡都要用花瓣,程序很复杂。   也就是鹿家能养得起她。   “不用了,咱们家不是有那个可以洗澡的盆子吗?用那个就可以了。”   “问问,有了买回来。”林深语气有点坚定。   鹿小溪瞅着他,林深就平静的跟她对视,传递的意思很明显,一个字:买!   “这要看缘分。”   鹿小溪并不想买。   主要是那个木桶她看过,实在太贵了。   就算还完账,还要所有的科目都考一遍,全部及格都买不到。   鹿小溪一想就心累。   “很难买?”林深套话。   鹿小溪点头:“还行吧。”   “那就看缘分。”   林见鹿听的一头雾水。   为什么他的听力被屏蔽了。   不管他爸妈说什么,他都像是在看哑剧一般。   这就过分了。   一眨眼。   林深到醋厂一个月了。   工资发下来,林深特意找人把自己的手表卖了,又到百货商场去。把自己前几天看中的呢子大衣买下来。   他打算给孩子买点吃的,发现都没有鹿小溪买的好。   于是就买了点山楂提着回去,准备给孩子做冰糖葫芦。   林深骑着车到家,刚用钥匙打开门从外面进来,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惊喜的声音。   他停好自行车,提着东西进屋。   “怎么了?这么高兴?”   鹿小溪听到林深的声音,高兴地扑上来,搂着林深的脖子激动地说:“鹿宝会叫妈妈了!他叫的特别清晰!”   林深喉结滚动,目光直接看向坐在那里,装的很懵懂的儿子。   “深哥,你听听,他在叫我妈妈!”鹿小溪又回去哄儿子,“鹿宝,叫妈妈,再叫一声妈妈好不好?”   林见鹿:“……”   他爸爸这个眼神不太对。   他是叫,还是不叫啊?   林见鹿很纠结,跟林深对视,也没得出结果。   “鹿宝,叫妈妈呀!刚刚不是叫的很好吗?”后半句话是鹿小溪在嘴里小声嘟囔的,她回头跟林深说,“深哥,你再等等,他刚刚真的叫了。”   林京墨也在旁边哄他:“弟弟,叫妈妈呀!”   林见鹿对上林深犀利的眼神,心灵福至,大声喊道:“爸爸!” 第52章 小子,擦擦口水!   “……”   林深没说话, 眼睛里清晰传递出一个意思:蠢。   鹿宝漂亮的脑门上画着大大的问号。   不对吗?   马屁拍错了吗?   他可是私下里偷偷练习好久的。   爸爸竟然没有感到惊喜!   更没有迸发出浓烈,哦不,是一点点点点点点的父爱吗?   林见鹿内心深深地绝望。   林深把东西放在身后的椅子上, 正打算让鹿小溪试一试。   “深哥!!!”   忽然,旁边爆发出鹿小溪声音超级激动的声音。   “你听见没有?鹿宝会叫爸爸啦!天啊!鹿宝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鹿小溪抱着儿子刚要亲一口,就被林深伸手拉到怀里:“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大人不要随便亲小孩子的吗?”   “对哦。”   鹿小溪激动地转过身,双手放在林深的肩膀上,踮起脚尖直接亲了他一口。   林见鹿:“!!!”   林京墨低下头, 用手捂住弟弟不甘且震惊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的林深, 抬手轻轻触摸唇边, 趁机把激动地鹿小溪再次拉回来抱着她的腰转过身, 低头亲她。   鹿小溪瞪大眼睛, 感受到他内敛的欢喜,主动迎合。   她好开心啊!   那种幸福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林深很克制,片刻松开鹿小溪:“八个多月的孩子会说话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后可能说的就更多了。”   “我知道啦!以后我每天教京墨背古诗, 到时候鹿宝在旁边听就好了。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说不定等鹿宝能说更多话的时候, 鹿宝也能背很多古诗啦!”   鹿小溪靠在林深身上, 低头瞅着两个儿子,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那可未必。”林深给鹿小溪泼冷水。   鹿小溪一怔,忧心忡忡地说:“万一鹿宝随我,是个学渣就麻烦了。”   “啥玩意?谁学渣?”   “谁说上辈子是学渣, 这辈子一定是学渣?”   “他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天才!天才!超级天才!!!”   林见鹿的小表情相当丰富。   “深哥,你说他是不是听懂了?这个表情怎么看着都有点搞笑呀!”鹿小溪蹲下, 欢喜地捧着儿子的小脸。   林深声音微凉:“一般坏蛋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林见鹿以为他妈会反驳, 没想到鹿小溪竟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 有道理!”   “???”   所以,爱呢?   母爱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吗?   “鹿宝长得看着挺机灵,可是这聪明劲儿真的不如京墨。”鹿小溪坐在炕上,“我教京墨背诵课文,都不用教第二遍就会背了。”   “呵,他也会背!”   林见鹿一脸不服。   林深在旁边余光瞅着儿子不服气的小脸,唇角微不可见勾起一抹笑。   “以后估计考试会不及格,试卷分个位数。”林深叹着气摇摇头,又去沮丧的鹿小溪,“没事儿,咱们家有一半人聪明就行了。”   鹿小溪瞬间振奋:“没错,咱们家有深哥和京墨聪明就好啦!”   她和鹿宝笨就笨了,这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总不能一家人都聪明,不给旁人留活路。   “他不是笨蛋!”   林见鹿抗议不是无效,是无人在意。   他的笨,在他爸爸循循善诱地宣传之下,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他们家所有人的脑海里。   “京墨,你跟弟弟玩,妈妈去做饭。”   鹿小溪拿了两个橘子,一个给京墨,一个偷偷塞到林深手里就出去了。   “会剥橘子吗?”林深抬起手,“这个很简单,我来教你。”   林京墨乖巧地看着。   林见鹿先是目瞪口呆,随后疯狂翻白眼。   “鹿宝,你很想剥橘子吧?”林深抬眼,眼底都是嘲笑。   没有橘子的林见鹿:“……”   他也是可以吃橘子的,为什么不给他吃?   林见鹿觉得好委屈。   “京墨剥的很好。”   被爸爸夸奖,林京墨有点害羞。   “你跟弟弟玩吧。”话音未落,林深就出去找老婆了。   林见鹿气了个倒仰。   他爸真是狗到家了!   “弟弟也想吃吗?”   林京墨真的是一个很细心的小宝贝,他低着头他小心翼翼地把橘子外面那一层皮剥掉,露出里面的肉肉,喂给林见鹿。   “哼,本少爷不吃嗟来之食。”   京墨等了半天也没见弟弟张嘴,自己先偷偷吃了一瓣橘子,狐疑地说:“这么好吃的橘子弟弟都不吃吗?真的好甜啊!”   林见鹿勉为其难张嘴,把橘子从林京墨手里叼走。   他才不是想吃橘子,他是日行一善,都怪小时候的林京墨太可怜了。   “弟弟,好吃吗?”   林京墨嘴里吃着橘子,笑的眼睛都弯弯的,看着还怪好看的。   林见鹿别扭地扭头,傲娇地冷哼。   “弟弟不着急,等等哥哥再给你剥。”   林京墨的脾气是真的好。   林深在屋门口,顺着窗帘的缝隙,看到两个孩子的互动,眼底染着笑,走到鹿小溪跟前,把喂鹿小溪吃橘子。   鹿小溪连着吃了两个,就抬手阻止林深:“你打开柜看看,我买了不少呢!你自己吃吧。”   “买了很多,也没见吃你。”   林深继续投喂。   他知道鹿小溪舍不得吃,所以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让鹿小溪先吃。   一盘肉,鹿小溪最多尝一口。   苹果也是尝了一点点,甚至连味都尝不出来。   没下乡之前,鹿小溪可不是这样的。   “不要了,你自己吃。”鹿小溪摇头躲开,林深也没强求。   “晚上吃什么?”   他问的很自然。   鹿小溪心里毫无戒备,说话间又被投喂一瓣橘子。   她恼怒地瞪林深,林深一脸无辜。   “林深哥哥!”   林深挑眉:“有事?你说,我听着。”   “不要再喂我了,否则我就生气了。还有,晚上吃面条,鹿宝也能吃一点。”鹿小溪用羊头汤煮面条,味道十分鲜美。   最讨厌吃面条的林见鹿,自己吃了不少。   要不是鹿小溪担心他撑坏了肚子,他肯定还能再吃一点。   吃过晚饭,林深拿着小锅放在炉子上。   鹿小溪惊讶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给孩子们做点冰糖葫芦。”   林深用刀子做了几根竹签,把山楂穿上去,放在旁边备用。鹿小溪蹲在他旁边,小声问:“你怎么还想起来做这个了?”   “给孩子做的。”   “给孩子啊?”   鹿小溪满脸失望。   她还以为林深是做给她的呢。   林深余光看到鹿小溪失望的眼神,让她回屋:“你去看看放在炕梢的东西。”   “炕梢有什么东西?”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吧。”   鹿小溪进屋,看到林深军大衣放在那里,疑惑地把军大衣拿开,就看到下面放着一件崭新的灰色呢子大衣。   “这……”   鹿小溪眼睛一下就红了。   两个孩子听到动静齐刷刷看过去。   林见鹿看到那件呢子大衣,一点都不羡慕,甚至还嫌弃的冷哼一声。   “等以后他让她的衣服一天换十套,出门就不重样。”   “喜欢吗?”林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伸手拿起衣服,“穿上试试?”   “留着过年那天再穿吧。”鹿小溪舍不得穿。   林深怎么能不了解鹿小溪?   她是个多爱漂亮的小姑娘,审美也是从小熏陶出来的,跟村子里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看到漂亮衣服,她不是不想穿,不想试试,而是舍不得。   “就试试又没关系,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这衣服岂不是白买了。”林深遗憾地的话语,精准捏住鹿小溪的命脉。   她犹豫一下,说:“那我试试?”   “试试。”   “还要穿毛衣才能穿它,要不还是算了。”鹿小溪又想放弃了。   林深蹙眉:“我忘了你没毛衣。”   他这自责的语气,听的人心疼。   鹿小溪敏锐地察觉到,瞬间警觉起来:“有毛衣,你忘了当时家里还有套酒红色的毛线,和绿色的毛线了吗?我都织成毛衣和外套啦!”   “是吗?那我怎么没看你穿?你是在骗我吧?”   林深蹙眉,脸色还有点微微泛白。   “没骗你。”鹿小溪转身打开柜,拿出一件酒红色的毛衣给林深看:“这就是我那件。”   “正好,毛衣也有,你穿上试试。”   话都说到这儿了,鹿小溪就顺势脱下棉袄,换上毛衣,又穿上呢子大衣。   毛衣是纯羊毛的很暖和,呢子大衣也特别挡风。比起臃肿的洗的发白的棉袄,鹿小溪换上新衣服,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得。   真的好美!   林见鹿张大嘴巴,看着他妈,下巴差点惊掉。   用他上辈子的眼光看,他妈妈此时的装扮,就是放在三十年后,照样不过时。   难怪他长的和他爸很像,却比他爸还要好看,搞了半天原因就在这里。   他回头发现,林京墨竟然也看呆了。   心里不免得意,他可是他妈生的崽,最靓!   林深深邃的眼眸始终没有鹿小溪身上移开,那充满攻击性的视线,像是焊在鹿小溪身上似得。   “行,行吗?”   鹿小溪被林深瞅的都有点小结巴。   林深喉结滚动,宛若幽潭的星眸中划过一抹惊艳:“好看。”   “真的?”   鹿小溪不太自信,她已经太久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总觉得哪里都不太适应。   林深瞳孔微沉,眼底晦涩:“真好看。你看两个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了。”   “嗯?”   鹿小溪扭头,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眸子。   林深阴测测地声音,蓦地在林见鹿耳边炸开:“小子,擦擦口水。”   林见鹿下意识抬手要去擦口水,一只小手比他的手更快,先拿手绢给他擦了。   “!!!”   鹿宝的小身子顿时僵住。   他不会看自己妈妈还流口水的!   一定是林京墨害他! 第53章 腻了   “哎呀, 我们鹿宝长牙了!”   鹿小溪捧着儿子的小脸,惊喜的欢呼。   “不是说六个月就出牙吗?他这都八个月了,才冒出个头, 是不是营养不良?”   林深关心的话听上去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可是仔细回想一遍,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没事儿,外婆说孩子的牙有早长和晚长,咱们家鹿宝长牙就行。”鹿小溪嘴上这样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林见鹿都能从她脸上看出担忧来。   吃了晚饭, 鹿小溪学习的时候都学不下去了。她一页书没看下去, 就叹了七八口气。   “有心事?”   林深担心吵到两个孩子, 声音很轻。   鹿小溪点头, 清澈的眼底蒙上一层薄愁:“他长牙长的太慢, 是不是缺东西?我听说,小孩子要经常带出去玩,可他才八个月,外面那么冷。带他出去我又担心他冻感冒了。可是不带出去, 他不长牙!”   还没睡着的林见鹿:“……”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怎么长大的, 但是他明显没喝过后世才有的奶粉的他, 满口牙长的又白又整齐。   这辈子起点这么高, 怎么可能会不长一口好牙?   “要是缺东西,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长高。”鹿小溪想到鹿宝刚出生时的样子,鼻子一酸, 自责地说,“他是不是月子里都没吃饱, 所以耽误长个了。要是以后这孩子长不高, 可怎么办?”   “顺其自然, 不用担心。”   林深瞅着林见鹿没心没肺的样子,也知道他上辈子应该是没有身高的烦恼。   “你说的容易。顺其自然地长个一米六八?”   鹿小溪他们在这个地方,算是北方,这个地区的人个子都高。   不说别的,就是他们家隔壁那个王铁锤,别看腿脚不好,可是人家腿脚不好站在那里也有一米八。   她儿子要是以后只有一米六八,在他们这会被人笑话是三等残废。   鹿小溪愁的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不会那么矮的,你看京墨,最近不是窜了不少吗?”林深安慰鹿小溪。   鹿小溪反而更焦虑了。   “冯嫂子就比我高啊!她有一米七。听说冯正年更高,一米九的大个子呢!京墨以后肯定会长的很高。”   “呵,那个傻大个可不是很高?一米九七的大高个,不去打篮球都可惜了!偏偏要守着他们家的公司,盯着他管东管西!”   “简直是有病!”   林见鹿绝对不承认他是羡慕嫉妒林京墨的身高。   “那我就多挣钱,让儿子吃点好的。”林深伸手拿过鹿小溪最喜欢的历史书,“你先看看这本书放松一下,数学咱们明天再学。”   鹿小溪没精打采地点点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林深的手腕,她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   “深哥,你的手表呢?”   “卖了。”   林深说的风轻云淡。   鹿小溪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就为了给我买那件大衣,把手表都给卖了?”她情绪特别激动,“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什么衣服不是穿,暖和蔽体就行。我不需要什么呢子大衣!”   林深声音沉稳:“可我不想让你再过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她觉得特别幸福,如果外公外婆和她妈妈知道,肯定会替她感到高兴。   “一块戴了好多年的手表而已,卖了就卖了,以后再买就是。”林深并不放在心上,可鹿小溪却泪雨滂沱。   她哽咽着说:“你生病,病的那么重,我都没打过那块表的主意。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好了,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件破大衣把它给卖了?他不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块表,是爷爷送你的吗?”   “别哭了,卖都卖了,你哭也没有用。”林深抬手要给她擦眼泪,被她直接躲开。   林深知道鹿小溪是真的生气了。   鹿小溪下地,打开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手绢。她坐回到炕上,把手绢打开,把里面的钱放在林深面前。   “去把表买回来。这个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发了工资,再把钱给我就好。”   林深看着那双眼澄澈的眸中仅有的固执,只好拿过一张十块的。   “这就够了。”   呢子大衣三十块钱,他工资才二十块。   之前赚钱的钱,都买水泥和砖了。   鹿小溪眨眨眼:“就要这么点?”   “嗯,这些就够了。”   林深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出一片阴影。   本来还想发火的鹿小溪,看着这张美人图,不争气地放缓语气:“就为了十块钱,你就把手表给卖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万一以后你后悔,要怎么看我?”   “不会后悔的。”他语气笃定。   鹿小溪却摇头:“我相信你现在的真心,可是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我们,是不是会依旧像现在这样。但是两人在一起,再恩爱也有会拌嘴的时候。”   她不想让林深后悔,也不想给林深后悔的机会。   旁边等着看热闹,却没想到吃了一嘴狗粮的林见鹿,狂翻白眼。   他爸就是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   “听你的。”   他这么保证,鹿小溪才露出笑脸。   “我们还是继续学数学吧!”   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学数学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踏踏实实的学上一小时。   “你确定?”   “确定。”   鹿小溪暗暗下决定,要送给林深一份礼物。想要拿到礼物,就必须要学习数学。   第二天。   林深上班去之后,鹿小溪在家里复习昨天学到的内容,做了一套三五上的卷子,又自己给自己批阅。最后的得分还不错,有一百零二分。   鹿小溪信心十足,趁着做午饭的时候,她偷偷进了大商场,迫不及待的要求考试。   “你确定要连着考两次数学?”   系统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质疑的语气,让鹿小溪挺直了身板:“你这是在质疑我聪明的大脑吗?”   “……”   “准备考试。”   合成的小奶音落,屏幕上就出现考试的字样。   鹿小溪埋头专心考试。   每天考试,她的心态毫无任何波动。   那不只是天天考试磨炼出来的,还有对自己学习成果的信心。   连着考完两场数学,鹿小溪无缝衔接地考了语文、历史、地里和政治。等到考试结束,鹿小溪终于把所有账目都还完了。   而且,还有存款。   她到卖手表的地方去,看到鹿女士手腕上曾经带过的那款手表,又看到那个牌子的其他手表的售价后,脸颊不自觉的红了。   鹿女士出国留过学,是一个浪漫又学识渊博的女士。   她聪慧且审美高出寻常人很多。   鹿女士的品味是受到所有人认可的。   她买的手表自然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那种。   可是真的好贵。   看来今天只能回去继续好好学习了。   鹿小溪买不了手表,只能去买牛排。   以后她要更努力学习,争取存够钱,给林深买那块手表。   可是一想到那块手表的价格,鹿小溪就精神萎靡。   “换算一下汇率,要两百万???”   鹿小溪瞪大眼睛。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块表真的很好看,看上去和林深的气质很搭。   鹿小溪心里对那块表还念念不忘,就连手里的牛排都不香了。   她会做牛排,是跟鹿女士学的。   鹿女士喜欢吃,全家每周都会陪她吃上三次。   今天是鹿小溪和家里人分开之后,第一次吃牛排。   林深就把手表买回来了,兜里空空如也。   一进家门,林深就闻到了香味,凑过去一看:“牛排?”   “对呀,好久没吃了,今天正好尝尝。”   鹿小溪已经习惯自己带任何东西回来,都不需要跟林深解释了。这是林深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让鹿小溪面对他的时候,失去警惕心。   他想问什么,会不动声色的问她几句,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要鹿小溪心里不认为他知道,那么不管他知道什么,鹿小溪都不会有危险。   “可以。”   林深要进屋,鹿小溪把人喊住:“手表呢?”   “你还担心我不买回来?”   林深无奈地伸出手,让鹿小溪看看。   鹿小溪看到是自己熟悉的那块表,才放林深进去。   “那桌子准备吃饭。”   “好。”   林深自己倒水洗手,把桌子端上去。   林见鹿倒是乖觉,乖巧地坐在桌前等着。   “啧。”林深摇头。   鹿宝警惕的瞅着他爹。   “今天吃牛排,你也吃不上,最多闻闻味。”林深语气颇为遗憾,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林见鹿:“!!!”   他不吃了!   今天他要做一个叛逆的宝宝。   林见鹿激动地转过身,不小心放了个屁。   那叫一个响。   林深挑眉:“咦,鹿宝不高兴了吗?”   林见鹿一头扎在被子里,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想死!   真的丢死人了。   林京墨还在旁边抿着嘴笑。   鹿小溪端着第一份牛排进来,看到这一幕,狐疑地问:“这是怎么了?”   “哦,我说鹿宝不能吃牛排,心里不高兴,发出好大的抗议声呢!”林深话里带着笑意。   林见鹿听到他爹嘲笑他,气的蹬腿。   鹿小溪也不厚道的笑了。   “鹿宝不吃肉这么不高兴呀?没关系,妈妈给你做了肉末蒸蛋。”鹿小溪放下牛排转身出去了。   被肉末蒸蛋吸引的林见鹿,别别扭扭地坐起身,一脸若无其事地爬到桌前。   为了一口吃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林见鹿的表情真的太丰富了。   林深眼底浮现一抹深邃的笑意,终于良心放心,没再继续笑话儿子。   “这个鹿宝可以喝一点。”鹿小溪还特意做了罗宋汤,“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你尝尝,看看味道行不行。”   鹿小溪没敢做太多。   林深盛了点,尝了尝,尚未说话,眼底就染上一抹笑意:“罗宋汤味道非常地道。”   “真的吗?”鹿小溪惊喜的问。   “你自己尝尝。”   林深用勺子喂她,鹿小溪挺不好意思的,尝了尝,顿时眼前一亮:“好像还可以耶!”   “不是还可以,是非常可以。”   林深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点,又给鹿小溪盛了一碗放在旁边。   “你不用给我盛,我先喂孩子吃点。”鹿小溪要把鹿宝抱过来,被林深抬手拦住。   “我来喂他就行。”   鹿小溪说:“你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上班。”   “不差这几分钟。”林深还不忘教导林京墨怎样使用餐具,做示范切下牛排放在嘴里,问林京墨,“学会了吗?自己试试看。”   “我学会了。”   林京墨很聪明,果然一学就会,仪态还特别好。   鹿小溪本身就会吃西餐,所以用的很熟练。   唯独林见鹿:“???”   说好喂他,为什么要自己先吃牛排?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爸爸是故意的。   “汤凉了。”林深说着,喂给林见鹿。   喝到罗宋汤的林见鹿心里有点内疚,他好像错怪爸爸了。   爸爸刚刚不是故意馋他,应该是因为汤太热,所以自己先吃的。   林深自己慢悠悠地用餐的同时,时不时给林见鹿吃一勺。林见鹿特别乖,不给也不着急,默默地等着。吃到嘴里,就笑的像个小傻蛋。   可能是从满月到现在,奶粉不断。   等鹿小溪意识到他能吃辅食的时候,给的不是米汤之类的,都是特意给他做的肉泥,蔬菜泥等各种好吃的。   这孩子是一天一比天胖,脸蛋圆嘟嘟的都下垂了。   “蒸蛋,吃吗?”   林深喂了半碗汤,才想起蒸蛋。   胃口小,喝汤就喝饱的林见鹿:“???”   “不能剩饭。”林深蹙眉,语气严肃,“吃一口蒸蛋。”   林见鹿下意识张嘴,吃下蒸蛋。   发现今天的蒸蛋味道也超级好。   然而,他吃不下去了。   “京墨,这个蒸蛋你也吃了吧!”林深让林京墨把剩下那一点蒸蛋也吃了。   “弟弟吃吧!我刚刚都吃不少了。”   发现林京墨早就吃完蒸蛋的林见鹿愤怒了。   “呵,虚情假意的骗子!”   “弟弟吃不动,你都吃了,不要剩下。”林深把碗推过去,低头问林见鹿,“鹿宝,你还吃吗?”   林见鹿身子后仰,咣当一下躺在炕上。   吃吃吃吃!   吃个屁!   他才不吃人家吃剩下的!   “鹿宝怎么了?”鹿小溪听到动静看过来。   林深以来无辜:“我就问他吃不吃蒸蛋。他就这样了。”   “鹿宝不是最喜欢吃蒸蛋的吗?怎么今天蒸的蒸蛋还放了肉末,和芝麻油,他还不喜欢吃了?”鹿小溪以为不好吃,尝了一点发现味道还挺好的。   林深:“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第54章 紫萝卜   “那明天不给他做蒸蛋了。”鹿小溪闻言蹙眉, 在思考要给儿子弄点别的什么吃。   羊杂汤也是可以的。   但是不能天天喝。   小孩子要吃蔬菜和肉,总喝汤也是不行的。   林深见鹿小溪若有所思,余光瞄到旁边傻眼的儿子, 心里直乐。   “要不咱们三个每天一个水煮蛋?这样还简单点。”   “行。”   鹿小溪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林见鹿绝望的小手还没伸出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他妈这人不行!   不带脑子!   他喝了半碗汤,还能吃得下蒸蛋吗?   下午林深去上班,鹿小溪在家里继续复习功课,她做了一小时题,继续打毛衣。   鹿小溪早上去超市的时候, 看到二楼楼梯口那里, 一家四口穿着一样的衣服, 当时她就特别喜欢。正好家里有绿色的毛线, 她打算织四件针织外套。   等天气暖和点的时候, 他们一家穿着同样的衣服到外面去,到时候肯定有人看。   鹿小溪想到那画面,织毛衣的速度就更快了。   嘴里还念念有词:“滕子京谪守巴陵郡……滕子京……”   林见鹿被滕子京折磨的昏昏欲睡。   他想,这到底是几年级课本?   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   鹿小溪先给林深织毛衣, 毛衣开衫是她看到商场里的那些衣服织出来的。墨绿色毛衣织了一个小翻领, 就和西装外套差不多, 其他地方都是用平针织的, 是薄款。   等春末夏初就能穿了。   鹿小溪把扣子缝上去,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缝好最后一颗扣子,鹿小溪欣赏半天, 才甜蜜地把衣服叠起来,放在柜上。等着林深下班回来, 让林深也试试。   “京墨, 你喜欢弟弟身上的衣服吗?”   鹿小溪瞅着儿子穿着白底碎花棉袄的鹿宝, 怎么看都喜欢。又瞅瞅养的白净不少,脸上也有点肉的京墨,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京墨穿着这样一套棉袄的画面。   就像是养了两个漂亮的大闺女!   林京墨瞅了眼穿着花棉袄,漂亮的像个女娃娃的弟弟,毫不犹豫的摇头:“我穿身上这个军绿色的棉袄就很好!”   那语气十分坚定。   听出弦外之音的林见鹿抬脚就踹林京墨。   “哎!鹿宝,你怎么又欺负哥哥!”   鹿小溪伸手就把儿子给拉回来。   林见鹿还不甘心!   “狗R的林京墨,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眼底的嫌弃!”   “还敢笑话本少爷?我看你是活腻了!”   林见鹿小腿乱弹,穿着红色毛线袜小脚丫愣是飞出了无影脚,也没碰到京墨半点。   京墨瞅着弟弟暴躁的小眼神,有点懂弟弟为什么会炸毛。   他把腿伸过去,让弟弟踹他两脚。   林见鹿踹到人就舒坦了,瞬间瘫成一张大肉饼。   鹿小溪:“……”   她从来不知道她儿子竟然是这个性格。   “京墨,你别宠着弟弟,弟弟这个脾气要改。他要是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妈妈给你撑腰。”鹿小溪看到京墨配合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的。   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虽然鹿宝踹的不疼,但这不是鹿宝欺负哥哥的理由。   鹿小溪丢下懵逼的儿子,到外屋去。   心里默念进商场,就急匆匆地朝着超市跑去。她知道超市里有一种果子,是玫红色的,叫火龙果。她在育儿宝典上看到,小孩子要多吃这样的水果才好。   鹿小溪眨了眨眼,直接拿了三个从里面出来。   反正只要她把果子切开,谁也不知道她拿来的是什么水果。就是聪明如斯的林深也一定猜不到她准备的是什么水果。   鹿小溪把火龙果切成块,放在小碗里,又拿着叉子放在里面端着进屋。   “京墨,过来吃水果,弟弟没有!”   林见鹿傲娇冷哼。   “什么水果他没吃过?不吃就不吃!”   京墨乖巧地坐过去,低头看到碗里红彤彤的水果惊讶的问:“妈,这是什么水果?”   “特别好吃的水果,你尝尝看,好不好吃。”鹿小溪担心小家伙不敢吃,自己先吃了一块。   “妈妈,这个是不是很贵?”京墨眼底闪着不安。   嘴里火龙果还没咽下去的鹿小溪手一顿,眨了眨眼睛说瞎话:“不贵,你吃就是了。”   林京墨这才开始吃。   他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微凉的火龙果放在嘴里,不是那么甜,但是真的很好吃。   “好吃吗?”鹿小溪期待地问。   林京墨眼睛亮晶晶,超用力的点头:“妈妈,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虽然他吃的水果也不多。   但是这个真的是他吃过最喜欢吃的一款水果。   鹿小溪笑眯眯地说:“喜欢你就多吃点。”   “什么破水果还激动成这样?”   林见鹿不屑地看过去,看到红色的水果,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看。   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嗯?   火龙果???   这个他可以吃啊!!!   林见鹿用力翻身,奈何太胖穿的衣服还多,半天才爬起来。   他坐在炕上,激动地大声吼:“吃!”   “吃什么?”   鹿小溪转过身,才意识到不对。   咦?   “鹿宝,刚刚你说什么?”她内心特别激动,殷切地看着林见鹿。   林见鹿很傲娇,故意折磨一下鹿小溪,才施舍地开口:“吃。”   小奶音脆生生的,听着就特别甜。   鹿小溪激动的想给儿子拿过去,一想到自己拿火龙果的目的是安慰京墨,便对儿子说:“鹿宝,你刚刚欺负哥哥,这是不对的。你要是想吃果果,就要给哥哥道歉。”   林京墨闻言,忙说:“弟弟还小,不懂事,不用道歉的。”   “那不行。”   鹿小溪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宠着鹿宝。   林见鹿觉得林京墨就是一杯茶,跟他爸相比,林京墨就是雨前龙井。   这点小把戏,他早就看穿了。   鹿小溪低头问林见鹿:“鹿宝,你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就点点头。点头就是跟哥哥认错了!”   刚准备点头的林见鹿瞬间抬起下巴。   他有错,但拒不道歉!   鹿小溪:“……”   这孩子的脾气随了谁?   不是一般的难搞。   “既然宝宝不愿意跟哥哥道歉,那就不要吃了。”鹿小溪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跟孩子说,孩子能不能听得懂。   该说的她都说了。   他不愿意改,她也不能心软。   要是养成这种坏脾气,以后坑的就是当爹妈的。   比如她爸龚鹤翔,年轻时候长的风流倜傥,见到她妈一见钟情,疯狂追求。又是个骨子里就很浪漫的男人,恰好击中鹿女士的心。   鹿女士对龚鹤翔满意的不行,不顾父母反对,和龚鹤翔结了婚。   婚后就有了她。   她还没生下来,龚鹤翔就出轨了。   鹿女士把人堵到屋子里,当场就跟龚鹤翔离婚。   龚家老太太还怪她妈妈不识大体,说什么男人没有不偷腥的,他只要不把人领回来就行了。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只有她那个奶奶才能说得出口。   再后来,龚鹤翔把小寡妇娶进门,龚老太太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天天被气的心肝儿脾肺肾都疼。   龚老太太还有脸来找鹿女士,鹿女士都没让人进门,直接坐上车走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龚鹤翔被宠坏了,旁人管不了,什么事儿败家,他就干什么事儿。   龚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龚鹤翔还振振有词:“要不是我,你们都要拉去劳改去!”   一句话就把龚老爷子给气死了。   所以在教导儿子上,鹿小溪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绝对不能教出一个反骨来!   “京墨,你自己吃,都吃了。”   鹿小溪说完,拿起书继续看书。余光看到京墨偷偷喂鹿宝吃火龙果,鹿宝傲娇地冷哼一声,京墨又把火龙果递过去,给鹿宝一个台阶下,鹿宝这才勉为其难地张嘴。   吃到火龙果后,鹿宝眼睛里都冒着喜悦的光,嘴边顿时红彤彤的。   京墨还贴心地用手绢给他擦擦嘴角,总感觉京墨照顾弟弟,都比她这个当妈妈的还要靠谱。   时间差不多了。   鹿小溪做饭。   晚上,林深回来,吃这热乎乎的面,面前放着一盘子拆骨肉。   “天这么冷,明天会不会下雪?”鹿小溪特意把炉子烧的很旺,就担心下雪之后屋子里会冷。   “也该下雪了。”   往年刚进十一月就下雪了。   等到冬至月,估摸着已经下了两三场雪。   大雪一下就是好几天。   早上要是不起来扫一扫,都没办法出门。   鹿小溪担心林深冻着,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保暖。   “要是下雪,你就请假别去厂里了。”他身体不好,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办。   林深开玩笑说:“下雪上班不骑自行车,上下班可以滑雪去。”   “还能滑雪?”   鹿小溪一副我学习不好,你别逗我的表情。   林深偷偷她的脑袋,声音温润:“走路的时候一次可以滑出去很远,还能锻炼身体。大家都是这样,不碍事的。”   “可你的身体跟他们一样吗?”   林深抬眸,把肉放在鹿小溪碗里:“我身体有没有变好,你心里没点数吗?”   鹿小溪回味过来他的意思,脸颊爆红。   她娇嗔地瞪了一眼林深:“孩子还在呢,你好好说话。”   林见鹿旁边冷笑。   “呵,你们就我是个宝宝!”   “鹿宝今天听话吗?”   林深早就盯着儿子的小表情,林见鹿那个恰到好处的冷笑,他可是全部看在眼里。   他不问还好,一问鹿小溪就激动起来:“深哥,鹿宝天天欺负京墨。一不如意就要打京墨,还要打到才满意。他这样不行!”   “嗯,要管。”   林深的态度让鹿小溪很满意,她又担心林深太严格,忍不住替儿子说话:“他还小,不太懂事,但是我们要正确的引导。听说,孩子的性格受爸爸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以后你要多上点心。”   “以后我会好好教的。”   林深声音非常温柔。   不知为何,林见鹿脊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这……   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吃过饭,鹿小溪给林深切了水果端到桌上,还拿了两个小叉子。   “深哥,吃水果。”话落,又喊京墨,“过来吃水果。”   “这是什么水果?怎么是这个颜色的?”   林深心里惊讶,他是见过这个水果的,爷爷的一个学生是南边的,这是他从家里千里迢迢带来的。林深对这个颜色的果子印象深刻,因此也知道这种水果的名字。   鹿小溪面不改色地说:“啊?这个?这个叫紫萝卜,新品种。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咳……咳咳咳……”   林深差点咳死。   “深哥你没事儿吧!”鹿小溪忙给林深顺气。   林深摆摆手,又狠狠咳嗽两声才说:“这是紫萝卜?”   “对呀?”   鹿小溪还特别底气十足地点头。   林深又想咳嗽了。   好在这次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很淡定地拿起叉子,先喂鹿小溪:“紫萝卜味道怎么样?”   “你尝尝就知道了,一点萝卜的辣味都没有,特别好吃!”   鹿小溪可真敢说。   没有萝卜味的萝卜能叫萝卜吗?   亏她能想出这么个名字。   林见鹿表情都呆滞了。   牛还是他妈牛。   真的绝了!   林深警告地看了眼林见鹿,林见鹿呆了下,迅速低头。   “你就知道向着你老婆,有老婆了不起是吗?”   上辈子爱而不得的小光棍气的磨牙。   又无可奈何。   他心里还隐隐升出一抹诡异的幸福感来。   林见鹿意识到这一点,呆呆地骂自己。   “有病!”   后半夜,就下起鹅毛大雪。   林深早上起来,雪都没停。   鹿小溪让他穿好衣服,系上围巾,又把雷锋帽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深哥,你路上慢一点,千万别着急。”   鹿小溪不放心地把人送到门口,林深让她回去她也不愿意,直到林深走到马路上,她才转身回屋。   下雪天,很冷的。   鹿小溪往炉子里放了不少煤才进屋。   她让鹿宝在旁边玩,拿起她学过的小学课本教林京墨认字。学完之后,林京墨趴在桌子上写字,鹿小溪在这边看自己的书。   林见鹿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他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忍不住想,他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上辈子抛夫弃子的就可以了。   那么林京墨又是怎么回事?   阴魂不散对不对?   还有,他爸也不对劲,跟上辈子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林见鹿叹气。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一个身形消瘦面容严肃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爸!!!   林见鹿直接给吓醒了! 第55章 不要封建迷信   林见鹿睁开眼, 望着破旧却收拾的干净的小屋,半晌没回过神来。   “睡癔症了?”   他爸那特有的声线骤然响起,林见鹿打了个冷战, 转过头就对上他爸那张年轻了许多年的脸,瞬间吞了下口水。   “爸爸!”   “啧,你刚刚喊的可不是我。”   林深刚进屋就听到这小子在喊爸,那小奶音还颤抖着,明显是在恐惧什么。   那个恐惧也不是针对自己的。   因为他切切实实看到这小子睁开眼的看到自己的时候,眼底带着怀念, 过了好几秒才彻底回过神来, 下意识畏惧地喊他爸爸。   林见鹿眼神飘忽, 拒不承认:“是。”   小奶音还有点不清晰, 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而且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也对,上辈子的我也是我,所以你说的没有错。”林深的笑意不达眼底,凉的让人心头发寒。   林见鹿怂了。   不单单是对眼前这个爸爸, 还有上辈子的爸爸。   梦中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久久没有勇气看他爸。   “林见鹿。”   偏冷的声线很轻的在耳边响起, 林见鹿哆嗦一下, 快速瞟了他爸一眼。   “上辈子你做什么我都不追究。这辈子, 你要是敢走歪路,我就打断你的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深可没太多机会跟儿子单独接触,难得今天时机刚刚好, 有些话他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眼前这个披着小奶包马甲的家伙,可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儿子。   林深倒不是压力大, 就是这种思想已经成熟的男人, 不太好管教。   “凭?”   “凭什么?”林深贴心的帮他补充完后面的话。   林见鹿用力点头。   林深笑的逐渐恐怖:“凭我是你爸。”   林见鹿:“……”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以后是鹿宝还是林见鹿,仔细考虑清楚。”林深不想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个小兔崽子。   这崽子上辈子的他明显没教好。   浑身全是刺儿。   有刺儿是好事儿,但管不好自己的刺可不行。   一旦他伤人,受伤最深的人肯定是鹿小溪。   林深出来帮忙打下手,他无事可做就在旁边站着跟鹿小溪说说话,说醋厂的事儿,说别人的工人家里发生的事儿。   鹿小溪自从搬到镇上来,除了学习做饭,就是围着孩子转。   没有赵红霞,也不是在大队上,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八卦了。   听着林深讲那些八卦,鹿小溪眼睛都亮晶晶的。   林京墨从厕所回来进屋去看着弟弟。   林见鹿坐在窗户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雪,脑海中回荡着林深那句话。   他到底要做他们的鹿宝,还是上辈子的林见鹿!   上辈子的仇恨,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是一旦他选择了做林见鹿,他可以预料到,他们或许会生二胎。也是,换做他他也这么选择。   大号废了,练一个小号。   小号是原装的,是上辈子不存在的,肯定不会像他这样。   忽然,林见鹿有点难过。   他为什么不能拥有完整正常的家庭?   “弟弟,你很难过吗?”林京墨坐在林见鹿旁边好奇地歪着脑袋问。   “难过?呵,他林见鹿怎么会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值得他难过的。”   “走!”   小奶音嫌弃的不行。   明明是一个字,杀伤力巨大。   林京墨眼底落寞一闪而逝,他正要继续哄弟弟,就听见门口传来低沉阴森的声音:“林见鹿,你在跟谁凶?”   林见鹿打了个哆嗦,转身看到他爸爸阴沉地盯着他。他吃惊地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解释不明白。   “京墨,他是弟弟,你是哥哥。他不听话,不礼貌,你就训他,明白吗?”   林京墨担心地瞅着林见鹿不答应。   林深心里叹气:“你去帮妈妈烧火,爸爸看着弟弟就行。”   “要不还是我看着弟弟吧?”林京墨总觉的弟弟有点凶多吉少的感觉。   “不用。”   林深语气不容置喙。   林京墨只好下地了。   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俩,林深冷笑,压低声音嘲讽:“林见鹿,你真是长本事了!欺负一个小孩儿?”   他没有。   是林京墨太烦了。   上辈子更烦!   “我不管你上辈子跟他有什么仇,有多不喜欢他。他都是你哥哥。他母亲救了我和你妈,如果没有他的亲生母亲,就不会有你存在。林见鹿,做人要懂得感恩。他上辈子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以不喜欢甚至厌恶上辈子的他。但是……”   林深顿了顿:“这辈子的他没做任何事,请你掌握好分寸。”   小奶团子丧丧地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地挨训。   看上去怪可怜的。   要不是林深一直告诉自己,这里面装着一个成年人,他是真的训斥不下去。   “鹿宝。”   林见鹿睫毛轻颤,却没有抬头。   真是个小可怜。   林深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不管上辈子发生过什么,都忘了吧。你就是鹿宝!”   一大颗眼泪从小团子的眼里掉出来,掉在花棉裤上。   林深啧一声,凉凉地说:“鹿宝,这是全市独一份花棉裤,你弄脏了,你妈妈会心疼的。”   刚刚还在悲伤春秋的林见鹿:“……”   吃过中饭,鹿小溪进屋发现儿子情绪很低落,一副没什么没精神的样子。   她把手放在鹿宝的脑袋上,狐疑地说:“也没发烧啊!孩子的精神头怎么这么差?”   “可能是感冒了?”林深还问鹿小溪,“要不要给他喝点热水?”   “也行,多喝点热水感冒好的快。”   鹿小溪说着就要下地,林深阻止她:“我去就行,你在这儿陪着孩子待一会儿。”   林京墨凑到鹿小溪身边,看着林见鹿满脸担忧。   “妈妈,弟弟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会死吗?”   鹿小溪扭头看到林京墨眼里的惊恐,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格外温柔。   “感冒是不会死的,弟弟过两天就好了。京墨不怕。”   “真的吗?”   京墨眼底的不安十分明显。   鹿小溪用力保证:“真的,弟弟没事。”   “我才没感冒!”   林见鹿刚想说话,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阿嚏!”   林见鹿多少有点茫然。   他又要说话,紧接着又是两个喷嚏,林见鹿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他真的感冒了?   林深端着热水进来,惊讶的看着林见鹿:“真感冒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   林见鹿面无表情瞪着他爸。   “乌鸦嘴!”   “要不要给孩子买点药?”   鹿小溪还是第一次碰见孩子生病,顿时紧张起来。她现在疯狂想要去超市,找育儿的书看看孩子感冒要如何处理。   林深从小就开始生病,对生病这个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我看看发烧吗?不发烧就没事儿的。你先给孩子喝点水。”林深转很去找温度计,他打开柜,看到里面放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之前怎么没见鹿小溪拿出来过。   林深没懂,而是从上面的屉子里,找到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放着体温计。   他拿着体温计过来,让鹿小溪起来:“我给他量个体温。”   林见鹿翻白眼。   这是他妈,亲妈!   他还是个八个月的宝宝。   至于这样吗?   林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至于,非常至于。   “夹着,不要动,掉了就要重新来。”   林深说着抬起手腕看时间。   “现在几点?五分钟就够了。”鹿小溪不放心,凑过来看了眼时间。   “五十五。”   “嗯。”   鹿小溪心急,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又过去看一眼。林深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乐趣,还特别配合鹿小溪。   林见鹿看的翻白眼。   他扭头看到旁边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林京墨,干脆把脑袋一扭,留给林京墨一个后脑勺。   林深半眯起眸子,手有点痒。   他觉得之前跟这个臭小子说的话,他完全没放在心里去。   林见鹿开始走神。   梦里,他爸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家公司给糟蹋了?为什么不听冯京墨的话,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他觉得他爸很想一巴掌把他抽死。   林见鹿不服气。   他有什么错?   都是那些人欺人太甚,所以他才用那么极端的手段。   反正他早晚都是死,拖着那些人下地狱又怎么了?   一点都不亏。   “五分钟到了。”   凉凉的嗓音,冷的透骨。   林见鹿打了个冷颤,回过神对上他爹那冰冷的眸子,脑子里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他爸生气了。   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指尖冰凉,就跟尸体似得。   冷得林见鹿浑身一个机灵,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林深拿出体温计,低头看了看:“36.8°,很正常,没有发高烧。”   “没发高烧就好。”   鹿小溪真的是吓死了,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隔壁王铁锤当年就是因为发烧,后面就得了小儿麻痹症,现在连媳妇都说不上,还摔断了腿。   她可担心自己不小心,让儿子也落下一点毛病。   那样的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京墨,你陪着弟弟玩吧,我送爸爸出门。”鹿小溪看了眼时间,知道林深要去上班了,下地穿鞋,打算送林深出去。   她穿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对了,王铁锤跟冯嫂子没关系,那他是怎么摔断腿的?   鹿小溪送林深到门口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深哥,你说要不是冯嫂子来报复王铁锤,那王铁锤怎么那么巧就出事儿了?该不会是冯嫂子是替我出气才找王铁锤麻烦的吧?”   鹿小溪真的脑洞大开。   林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抿着唇,叹了口气,特别无语的说:“小溪,不要封建迷信。” 第56章 处决   “我这是看到坏人受到惩罚, 高兴的。直觉是冯嫂子在帮忙。”鹿小溪跟林深挥挥手,“路上慢点,我进去看看孩子。”   林深:“……”   相信冯嫂子, 还不如相信他。   他才是她的正义。   还有,那个臭小子生病他就不是鹿小溪心里中的首位了。   平时都目送他走到桥上才回去,今天连门都没出就无情的锁上门转身回了屋。   林深挑眉,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军大衣,快步朝着厂子走去。   鹿小溪回到屋,又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 没有发烧。她把炉子上的水壶盖拿下来, 往里面加了点水。然后闪身进了大超市。   “你要考试吗?”   合成的小奶音感觉有点暴躁。   鹿小溪急匆匆地往里走:“不考试, 我儿子感冒了, 可能要晚点再抽时间过来考试。”   话没说完, 人就消失在楼梯口。   鹿小溪跑到负一楼,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了几块老姜,又抓起旁边的一包红枣匆匆跑出来结账回去做姜汤。   她走后, 空荡荡的商场里响起一个落寞的声音, 很真实。   “她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对吧?”   可是他说完, 依旧安静,没有人回答他。   鹿小溪把姜洗干净,切成片和红枣一起放在水壶里煮。   她盖上水壶的盖子又进屋去看孩子。   鹿宝又爬到窗台上, 看着外面的大雪和灰蒙蒙的天空。   外面的冷风从窗户缝吹进来,正对着他吹。   不感冒才怪!   鹿小溪上炕把孩子抱过来:“鹿宝, 别过去那边, 那边漏风, 到时候你感冒会加重的。”   林见鹿心想,生病就生病。   要是感冒再严重一点,他直接离开,让这个世界的鹿宝替他过去不是挺好的。   鹿小溪温柔地哄着情绪不太高的儿子。   “鹿宝乖乖的,晚点妈妈给你做蒸蛋好不好?”鹿小溪想起儿子不想吃蒸蛋,想喝汤正打算高口,就听见一个小奶音,冒出一个蔫哒哒地字。   “好。”   “鹿宝喜欢吃蒸蛋啊?”鹿小溪就担心儿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在知道儿子吃蛋羹,高兴的不行,“那你等着,妈妈去给你做。”   不就是一碗蛋羹吗?   多简单的事情。   鹿小溪想生火,觉得有点麻烦,打算用炉子的话,又没有放在炉子上的锅。   要不,去小商那儿瞅瞅?   说去就去。   鹿小溪心神一动,人就在大商场里。   她穿着臃肿的棉裤一点都不影响她奔跑的速度,鹿小溪争分夺秒,看到放着厨具的地方就迅速跑过去。   五花八门的锅,都是鹿小溪见都没见过的。   她不敢选别的。   就选了一口价值三百块,送三层蒸屉的铁锅。   铁锅朴实无华,相信深哥一定看不出来。   鹿小溪抱着锅从里面出来,在过道上看到架子上摆着一本书,上面写着《宝宝辅食大全》,小字是科学喂养,营养饮食,让宝宝的身体更健康。   这么一本书正是鹿小溪所希望的。   她看到里面的内容,眼底都在冒着光。   “葱香土豆饼,奶香红薯饼,菠菜土豆卷,鲜蔬猪肉蛋卷,鲜虾小肉饼……”   每一样吃的都让鹿小溪移不开眼。   下面还有做法。   她能拒绝吗?   不能。   鹿小溪把书拿起来,看到鲜蔬蔬菜卷,转身就抱着东西去负一楼买菜。   不看宝宝辅食大全不知道,一看宝宝辅食大全才明白,原来她的鹿宝都可以吃很多东西了。   鹿小溪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儿子。   她挑最好的肉,买最新鲜的蔬菜,还打算给儿子做小肉圆子。   鹿小溪回来就开始洗洗涮涮,顺便开锅。   等她开好锅,把凉了一点的姜汤倒在碗里,端到屋子里去。   “京墨,你也喝点姜汤。”   鹿小溪担心鹿宝传染京墨,让京墨也感冒了。   京墨接过来,乖乖地喝了。   鹿小溪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说:“京墨真棒!等一会儿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本来不打算喝这东西的林见鹿伸出小爪子,抱着小茶缸摇摇晃晃地送到嘴边,慢悠悠地开始喝起来。   老姜熬制的姜汤很辣。   味觉非常敏锐的小宝宝喝到之后觉得很呛。   但这是不同于奶粉的味道,很新奇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见鹿甚至觉得,这个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甚至还有点好喝。   真是有毒!   林见鹿面无表情喝掉小半杯姜汤。   “好了,你们两个坐在这边玩,妈妈去给你们做好吃的。”鹿小溪拿着碗下地,给两个孩子做吃的。   辅食量不大,鹿宝能吃饱,京墨就是尝尝味,当零食吃。   鹿小溪也没少做,在能力范围内,她希望尽量为孩子提供更好的条件。   小肉饼,做起来不算难。   鹿小溪把蒸蛋端出来,放在旁边晾着,又在马勺上做起小肉饼。   是个小肉饼,看上去就特别有食欲。   鹿小溪把蒸熟的小肉饼放在碗里拿进屋,又把蒸蛋端进来。   “京墨,过来吃东西。”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快,鹿小溪这一餐算是给京墨加餐。   林见鹿看到桌上好看又香喷喷的食物,摇摇头说:“妈妈,给弟弟吃吧!”   “弟弟最多吃一个小肉饼,吃两口蛋羹就好了。你快点吃。”鹿小溪用勺子喂鹿宝一点蛋羹,林见鹿乖的不行。   他爸不在家真好。   林见鹿吃了两口蒸蛋,又盯着小肉饼流口水。   鹿小溪担心烫着他,特意等肉饼凉一点再喂他。   “鹿宝。”   她都没说张嘴两个字,林见鹿就已经张着嘴等着了。   吃到这一生第一口肉的时候,林见鹿差点没喜极而泣。   真好吃!!!   火龙果,哦不,紫萝卜也好好吃。   蒸蛋也是人间美味。   林见鹿吃下一个小肉饼,心满意足地坐在那里,觉得此生都圆满了。   “鹿宝还吃吗?”鹿小溪问。   林见鹿摇摇头,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鹿小溪见状就跟京墨说:“京墨,你把蒸蛋和小肉饼都吃了,妈妈哄弟弟睡觉。”   “好。”   京墨乖巧地起身,把弟弟的小枕头给拿过来,又把弟弟的小被子也拿过来。   “谢谢京墨。”鹿小溪温柔地道谢。   京墨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绷着害羞的小脸坐回去,端着蛋羹小口小口的吃着。中间还消灭了几个小肉饼。   京墨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啊!   妈妈活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幸福过。   因为妈妈很苦,很温柔,也很软弱。   她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冯家人欺负。   “妈妈,你看到了吗?坏人要接受惩罚了。我在新家里也很好,弟弟虽然凶,可是真的很可爱。新妈妈也特别温柔,特别好。对我就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新爸爸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每天都会教我读书。跟我讲外面的世界。你放心,我一定会长成让妈妈骄傲的孩子的!”   一个大大的泪珠低落在蛋羹上,林京墨默默地把蛋羹吃到嘴里。   他会过的很好。   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像爸爸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也要像新爸爸一样博学睿智。   他会成为弟弟和妈妈的依靠,保护他们,让他们永远都这么开心幸福。   傍晚,林深下班回来,手里提着几条带鱼。   进门就问:“孩子好点没有?”   鹿小溪接过带鱼,放在一个盆儿里:“下午喝了姜汤。我给他们做俩做点吃的,他吃饱之后就睡觉了。睡了三小时醒了之后,也没打喷嚏,也没有流鼻涕。晚上再看看,要是还这样那就是好了。”   “那就好,要是感冒严重,我去给他买点药回来。”   林深虽然觉得儿子这个感冒听上去有点像假的,但是听到儿子没事儿,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这带鱼是哪儿来的?”鹿小溪转身,打开碗架子,拿了一个碗出来。   “厂里发的。”   “你们厂还发这个?”鹿小溪以为只有陈醋,没想到竟然还有带鱼。   林深:“醋厂的人去送醋,人家副食厂那边的人正好来了一批带鱼。厂长说今年用了新机器。这俩月比前面一年做的醋都多。效益上来了,加上又是过年,打算犒劳一下员工。带鱼也不贵,一人两条带鱼。听说鹿宝能吃肉了,这个就给他吃。”   “那等过年那天再吃。”鹿小溪舍不得现在吃,这可是林深厂里发的。   她把带鱼拿到楼上西屋里放着,上面冷,没生火,鱼放过去不会化。   鹿小溪回来,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碗姜汤递给林深,“你赶紧喝点,别感冒了。”   林深不喜欢姜味,接过碗捏着鼻子一口气都给喝了。   他喝完问鹿小溪:“你这里面还放了红枣?”   “我担心鹿宝不爱喝姜汤,才在里面放了红枣。”   鹿小溪还要做饭,林深帮她往盆子里倒点热水,她洗完就开始做肉圆子。   林深假装没看到那口锅,直接进屋看孩子。两个小家伙坐在一起看书,林见鹿看的比京墨还认真。他把大衣脱了放在炕梢,到外屋帮忙烧火做饭。   “今天我碰到派出所的一位同志,问他冯家那两个什么时候执行。他说要年后才会。”   鹿小溪做肉圆子的动作顿了下:“早晚都要死了,不差这一会儿。”   林深问她:“处决那天你要去看吗?”   鹿小溪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说:“看!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到时候去给冯嫂子上坟的时候,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让她能安息,早点去投胎。”   林深忍不住笑起来。   他的小溪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还相当暴躁。   吃过饭,林深把笤帚绑在木棍上,拿着上去扫房子。家里每一个地方都扫了一遍。扫完房子,就是擦屋子。   虽然这个地方是厂里安排的,也是他们的家。   林深打扫的非常用心。   擦完楼上所有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又把外面堆积在角落里的雪都铲出去扔到墙外。   上面顿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鹿小溪收拾完屋子,上来打算帮林深,才发现林深都收拾完了。   “明年开春,我弄点花回来,到时候这一圈都放上花盆,你觉得怎么样?”   林深太了解鹿小溪了。   他的话才说完,鹿小溪已经高兴的跑上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种花?”   “难道你要种菜吗?”   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鹿小溪还真的点头了。   “房后那一块有一片地,可以种点豆角,小白菜什么的。”她其实主要努力学习就好,只是后面的知识越来越难。   她现在才把初一的课程学完。   只有语文历史和政治的学习进度很快,其他的进度太慢了。   万一她死了……   鹿小溪不安地看了眼林深,那么他们就只能买着吃。买着吃,肯定不如自己种的便宜。   她这是未雨绸缪。   林深注意到鹿小溪神色,半眯起眸子:“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那个朋友那边买菜会不会更方便点?”   “方便是方便,但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啊,再说,万一他不冒险做这个了。我们现种地肯定是来不及的,自然要提前做好打算。”   鹿小溪神色就很不自然,眉宇间的愁绪很重。   回到房间,鹿小溪更是抓着课本不松手,就是织毛衣的时候,嘴里都背着公式。等该背的背熟了,她又继续去做题。   然后还会把五三拿出来看看。   “学习压力很大吗?”林深低头问鹿小溪。   鹿小溪抿着唇,轻轻点头:“压力很大,我现在总觉得自己能力跟不上。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都保持及格这个状态。”   万一不及格,就完蛋了。   “你先做题,等做好题我来给你讲。”林深安慰完鹿小溪,拿起化学课本,把鹿小溪准备的白纸拿出来。   他用两种颜色的笔在上面写着。   “深哥,你不睡觉吗?明天还要上班。”鹿小溪一看时间太晚了,叫林深去睡觉。   “马上,你先睡。”   林深大脑记忆力非常好,看过一遍的课文,根本不需要看第二遍。   忙碌到后半夜,才把思维导图做好。   上面的内容十分清晰。   第二天早上,鹿小溪起来,看到桌上那张被粘在一起的,大大的思维导图,哪里还不明白林深熬夜的原因。   鹿小溪做了圆子汤,又煮了一碗面条。   吃面条饿的快,鹿小溪又做了几个肉饼。   她发现肉饼孩子吃也行,大人吃也可以,就连京墨都喜欢吃。   既然如此,她就多做两个,一家人都可以吃。   吃饭也荤素搭配,鹿小溪还炒了一盘青菜。   林深洗完脸坐在餐桌前,看到丰盛的早饭,有一种回到林家的感觉。   “你多早起来准备的?”   林深以为鹿小溪起来的很早,心疼她那么辛苦。   鹿小溪给他盛了一碗汤,又给两个孩子盛,才说:“六点多才起来。我把炉子点着,炉子上烧着热水,锅里就做这些东西。这些肉是昨天给鹿宝做吃的时候就做出来的。”   林深瞅林见鹿,林见鹿一脸得意。   他才是他妈最爱的崽崽!   看看昨天就知道了!   他只是打了两个喷嚏,他妈就给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小溪,你看鹿宝是不是能听得懂你讲话。你看看他得意的这个表情。”林深喝了口汤,当着儿子的面吃下肉圆子。   就是得意!   哼!   林见鹿看着他爸故意馋他,手里抓着的小肉饼,直接就放进嘴里,狠狠地咬着。脸蛋都鼓了起来,看着特别好笑。   鹿小溪瞅瞅林深,又看看被气坏的儿子,发现京墨在旁边偷笑,忍不住说林深:“你别逗他,万一他吃多了撑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没那么傻,连自己吃饱吃不饱都不知道。” 第57章 都是疯子   “不, 他不知道!”   林见鹿叛逆的小心思横行霸道。   仗着有妈妈撑腰,小眼神不要太嚣张。   林深啧了一声,用勺子舀了点汤, 递到他嘴边:“喝吗?”   “不!”   小奶音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相当冷酷绝情。   他甚至还把小脑袋转过去,非常努力咀嚼嘴里的肉饼。   别看鹿宝面上硬气,实际上心里哭唧唧。   对不起,他高估自己嘴巴的大小。   明明在以前看来就是一口吃下去的肉饼,此刻犹如一整个馒头, 真的太大了。   他吃的好艰难。   虽然很好吃。   林见鹿发现他成了婴儿之后, 开始并不觉得, 这大半年下来, 性格确实有了不小的改变。   咸鱼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   而且, 他还感受到了一点咸鱼的快乐。   “喝点汤。”   林深又把勺子递过来,确实想喝点汤的林见鹿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喝下去。   那表情着实有点欠揍。   鹿小溪瞅着父子俩互动,拿起京墨的碗,给他添点汤:“京墨, 喝半碗还是一碗?”   “半碗。”   跟脾气有点横的鹿宝相比, 乖巧懂事的京墨就像是一个天使。   鹿小溪都忍不住多疼他一点。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饭, 京墨练字, 某个小不点就趁机拿起鹿小溪的历史书,专门看里面的故事。除了林深之外,旁人都以为他在玩。   林见鹿忽然想上厕所, 奈何林深已经出去了。   “尿!”   小奶音大声说完,鹿小溪立刻过来把儿子抱起来。   到了外屋, 鹿小溪看到小家伙的尿竟然是红色的。   她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任林见鹿见多识广, 看到这一幕也绷不住了。   完了!   该不会是他的绝症了吧!   正好林深开门进来, 母子俩僵硬地抬头,同样哭丧着脸传递着同一种情绪。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俩看起来不太好。   林深表情凝重。   鹿小溪等林深问完,眼泪瞬间掉下来。   她仗着儿子小,听不懂那些话,哽咽着说:“深哥,怎么办!鹿宝尿血了!尿都是红色的!”   “尿血?”   林深瞳孔地震,看向儿子,发现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这个臭小子上辈子不是活到了三十多岁吗?   他不能慌,不能乱,必须要稳住。   林深是家里的主心骨,他就算是再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鹿小溪就会更慌。   “我看看。”   林深走过来,蹲下看鹿宝的专属尿桶——用过的奶粉罐子。   玫红色的液体看上去怎么都觉得有点眼熟。   林深想起来后,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婆,再看看丧着脸的儿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他的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遮住嘴角的笑意,免得老婆孩子恼羞成怒。   “你们今天吃紫萝卜了?”林深问。   鹿小溪说:“你不是也吃了吗?”   “那卖你紫萝卜的人有没有提醒你,吃了紫萝卜之后,上厕所会有颜色?”林深瞅着瞳孔疯狂震动的儿子,不厚道的笑出声。   鹿小溪还是第一次听说,从茫然到狂喜,又不敢相信地问林深:“深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以前吃过紫萝卜吗?”   这让林深怎么跟她说,他不只吃过紫萝卜,还知道紫萝卜是南边的特有的水果。他们这边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更别说吃了。   随随便便能买到紫萝卜更是不可能的。   算了,还是别让老婆绞尽脑汁想办法了。   “唔,你看一下这个颜色,难道没联想到什么吗?”。   鹿小溪低头,看到里面的颜色,又想起火龙果的颜色,瞬间明悟。   林见鹿对上他爹戏谑的眼神,小脸有点挂不住。   没吃过火龙果是他的错吗?   上辈子,他可是冷酷无情的林少,怎么会吃这种女人才喜欢吃的水果呢?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看书上说,要多吃这种水果。不仅营养好,还能促进肠胃消化,适合冬天吃。”   鹿小溪说完这段话,可能也说服了自己。得知儿子没有生病,心情大好。她抱着孩子进屋,正要给儿子穿衣服,林深已经伸手接了过去。   看到林深给自己穿衣服,林见鹿脸上才没那么多不自在。   京墨也出去上厕所,鹿小溪又去外屋,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俩,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都半年多了,还没适应?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么薄的?”   林深想着这个小家伙的皮囊里装着一个比自己还成熟的灵魂,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林见鹿生无可恋。   “要。”   “嗯?”   “脸!”   “嗯~”   林见鹿瞪着他爸,恼羞成怒,抬起小脚鼓起勇气踹了他一脚。   他踹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恐地看着他爸爸。   察觉到小家伙在瑟瑟发抖,林深淡淡地问:“怕什么?怕我教训你?”   林见鹿抿着唇,盯着林深不说话。   眼底的恐惧都快要到脸上了。   林深想看不见都不行。   他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林见鹿,我是你爸爸。你知道爸爸的含义吗?”   “深哥,你时间差不多了,你还不去上班吗?早点出门,慢点走,路上小心点。”鹿小溪去给鹿宝倒尿桶,洗完手发现林深还没走,就进来喊人。   “这不是没人看着孩子吗?”   林深拿起军大衣穿上,又把围巾戴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往外走。   “你不用出来关门,我让京墨把门锁上就行。”林深从窗子里看到林京墨出来,快步从屋子里出去。   屋子里,林见鹿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他妈妈给他买的小人书,目无焦距地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爸爸能是什么含义?”   上辈子,他在林家长大。   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他爸爸在做什么呢?在想他妈。   小时候他去找他爸哭诉,可是没有用。   长大之后,他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他打架比别人狠,做事比别人狠,只要让别人害怕自己就可以。   他长大之后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打了个半死,那些人也不敢找到他爸面前去。   再后来,他知道那些人怕他爸。   他也怕。   只因为他说他妈妈是个抛妻弃子的女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就被他爸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被关在他们家的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他爸亲自来开门,阴沉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他问:“你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他不懂,不明白。   所以他继续罚跪。   他就算是昏倒,也没有人敢把他抬出来。他才知道他爸爸有多狠。   所以爸爸是什么?   他真的不懂。   “鹿宝,你的奶还没有喝。”   温柔的声音把林见鹿拉回现实,他扭头茫然地看着眼前温柔又美丽,却很笨的女人,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选择那样一条路。   他很想问问她:“你为什么要死?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要钻牛角尖?把车票的钱买药给他爸看病,他们一家不就熬过去了吗?”   她为什么不能多等一天?   林见鹿对鹿小溪的感情很复杂。   他开始恨她,重生后,才知道错怪了她。   他这辈子是幸福了,可上辈子呢?   那些伤痕永远的刻在他的灵魂里,没办法忘掉。   “鹿宝,你不高兴吗?”鹿小溪温柔地把林见鹿抱在怀里,“是不是被吓到了?对不起哦,鹿宝。妈妈不是故意的。都怪妈妈太笨了,害你吓到了。”   林见鹿感受着妈妈温暖的怀抱,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   她第一次当妈妈,什么都不懂,却在努力的给他做好的一切。   她是笨,会钻牛角尖,却会把生的希望给他。   林见鹿苦笑,她的脑袋可能想不到别的,心里只想着自己死了,爸爸就会带他回到林家。病能看,他也能好好长大。   却没想到,爸爸没有她,会变成一个偏执如同疯子一样的男人。   他爸为了不想老婆,疯狂的赚钱,对他也非常的严厉。从来不肯给他一丝一毫的爱,也没有教会他什么是爱。   他太渴望这个东西了。   所以他才会对一个普通的女人流露出来的那么一点善意,紧抓住不放。   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就在这时,林京墨从外面进来,对上弟弟漆黑的大眼睛,立刻露出高兴的笑容。   “弟弟,你是想我了吗?”林京墨把手里的雪人拿出来,逗林见鹿,“鹿宝,你看看这个雪人,好不好看?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林京墨把雪人放在暖气管上,雪人几个呼吸间就化成了一摊水。   他像个傻子似得回头说:“弟弟,是不是很神奇?”   “呵,傻子!”   这个大傻子上辈子也过的不怎么地。   天天晚上是睡不好,半夜醒,每天都要吃医生开的药,白天跟他爸一样疯狂的工作。   都是疯子!   “鹿宝,哥哥变得戏法好看吗?”   林见鹿这才发现,搞了半天,他妈和林京墨那个大倒霉蛋也都在等着他的答案,勉为其难开了尊口。   “啊!”   “好看呀?”   鹿小溪笑眯眯地把奶瓶递过来,塞到林见鹿手里。   林京墨高兴地说:“那我再去给弟弟变个戏法。”   话落,人就跑了出去。   等到林京墨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的雪球,他递过来让林见鹿摸摸。   “弟弟,你摸摸看,凉不凉?”   谁跟傻子玩游戏?   可是他妈正期待地看着他,还有那个大倒霉蛋也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就勉为其难哄哄他们。   小手碰到冰凉的雪,旁边两位可是高兴坏了。   “鹿宝真棒!” 第58章 未雨绸缪   “有人吗?”   外面忽然有人喊。   听声音还挺熟悉的。   鹿小溪把鹿宝放在炕上:“鹿宝, 你自己喝奶,京墨看一下弟弟妈妈出去看看谁来了。”   她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惊喜的跑过去:“红霞姐, 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我来买票,过几天回家,就顺路来看看你。”   赵红霞家里就在盛市,过去的话也就是九个小时的车程。中午的车,晚上就能到家。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鹿小溪让赵红霞进来, 又把门给关上。   “这次入冬早, 下大雪。所以咱们这儿早就不能干活了。我们可以早点回去, 能住上大半个月。”   赵红霞走进来之后, 就开始打量着小院子。她左看看, 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看到鹿小溪领着她进了小厢房, 忍不住皱起眉。   “你们不住在上面?上面不是你们家?”   鹿小溪听出赵红霞话里的关心, 笑着推着她往屋子里走:“赶紧进去, 你不冷呀!”   “我是觉得林深这是坑你的。你在河湾农场怎么着住的也是大院子。你再看看这个坡地……”赵红霞的话都没说完就顿住了。   这屋子里可真暖和。   东西多, 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进里屋去。”鹿小溪催促。   赵红霞进了里屋,看到穿着花棉袄的林见鹿,又看见白净乖巧地陪弟弟玩的林京墨, 眼底的震惊遮都遮不住。   她对那天被林深护在身下的小孩儿印象太深刻了。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上的鞋子露着大脚趾, 衣服也脏兮兮, 看着就跟小乞丐没什么区别。他的脸可能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但是看着黑黢黢,一双比小狼崽子的眼睛还凶狠,看谁都想扑过去咬一口。   这才多久,变化也太大了。   鹿小溪过的好不好,从孩子的变化上就能看出来,她过的确实不错。   可是住这么小的破屋子,窄窄巴巴的,人都觉得窒息。   “为啥这么小个破院子要住这么多人。我知道你们身上钱不够,我这儿有,先借你们。你们先买个像样点的房子搬过去,别住在这种地方,都比得上四九城里的大杂院了。一点隐私都没有,说话都不能太大声。”   赵红霞说着就要掏钱,鹿小溪啼笑皆非地说:“你误会啦!上面也是我们家的。搬来那天我们就住在上面来的。但是上面房子大,废柴火,不如下面暖和。而且,上面没有大锅,只有炉子,早上起来做饭,还是要到下面来。我想着,不如就直接住在下面,等夏天到了,再搬到上面去住。”   “这样啊?没想到你们家林深还有点本事。”   赵红霞这才觉得满意起来。   “他很厉害的,只是你们都不知道。”鹿小溪低声说。   赵红霞坐在炕上,喝着热乎乎的橘子茶,身上也跟着暖和了起来。她有段时间没见到鹿小溪,满肚子话想跟鹿小溪说。   “还别说,你们家林深在村子当代理会计那段时间,村子里两次分粮食,几次分菜,早上只要去了,就整的明明白白的。没有一家子说是出问题的。等老会计回来,你猜怎么着?分白菜那天,大家差点没打起来。后来还是又耽搁了几天,按照林深之前的那种办法,大家才开始配合。”   赵红霞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猜怎么着?那个老会计背过身就说你们家林深这儿不好,哪儿不行,屁事多。不然也不会整的这么麻烦。谁不知道大家都嫌弃他能力不行,比不上林深一个手指甲。人家林深是公平,有原则,就算不懂的人,到他那儿他指着本子上写的东西给人家念完。大家都能整得明明白白,然后高高兴兴的领着东西走。到他这儿就摆起官架子,问一句就黑脸。再一问啥也说不上来。”   “全村人都在看他笑话呢!”   “还真听把自己当回事儿似得,背后谁不说他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红霞嘴巴可毒,损起人来,那嘴巴跟摸了鹤顶红似得。   “对了,你在这儿每天就把门锁着,也不出去?”赵红霞喝了一口橘子茶问鹿小溪。   “开始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而且……”   鹿小溪欲言又止,余光看了眼林京墨,赵红霞也默契的没继续问。   她低声说:“听说判下来了,死刑?”   “嗯,都是死刑。”   “可真是大快人心。”   赵红霞得知冯嫂子天天被打,还是被婆婆和小叔子用木棍子打,就气的想提刀砍死那俩王八蛋。   鹿小溪情绪低落:“那又怎样呢?人已经死了。”   “小溪,你也别难过。”赵红霞握住鹿小溪的手拍了拍,“我跟你说,冯富贵的媳妇打算改嫁了。等着招个女婿。听说还是村里的一个老光棍。”   原本还难过的鹿小溪震惊的瞪大眼睛问:“你说啥?”   “冯富贵的媳妇要招上门女婿啊?”   “可是冯富贵不是还没死吗?”   “对啊!”赵红霞说,“开始我还挺意外的,为啥好好的就传出这种消息,搞了半天是冯富贵要死了。也不知道冯家那个臭婆子知道会不会气死。”   “应该会吧!”   “她估计也不知道。”赵红霞那语气颇为遗憾。   鹿小溪看了眼耐心跟弟弟玩的京墨,语气笃定:“他们会知道的。”   “不是吧?你还想去看?”赵红霞都被鹿小溪的胆子给惊着了。   “嗯。”   她不仅要去看,还要认认真真看仔细。   赵红霞对此是真的很佩服。   中午吃饭,赵红霞要走,鹿小溪没让,非要把人留下来吃饭。   鹿小溪特意做了圆子汤,蒜香鱼片,红烧羊排,最后加一碗烧肉炒了一盘大白菜。丰盛的赵红霞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吃!小溪,自从你们两口子搬走之后,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赵红霞吃的都想掉眼泪。   鹿小溪和林深对视一眼,才说:“你要是改善改善生活,就坐王振国的车过来。”   “可拉倒吧!我没这么厚脸皮。”   吃饱喝足,林深去上班,赵红霞又坐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起身离开。   赵红霞来是带着东西的。   “你这是干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鹿小溪说什么都不让赵红霞留下。   赵红霞说:“我这个做大姨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两个东西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换到的,你要是不要,我拿回去也是个事儿。”   鹿小溪拿着东西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行了,你别送我了,估计王振国也开车过来接我了。”赵红霞挥挥手,就沿着大马路往西街口走。   鹿小溪站在马路上,就这么一直看着。   等到赵红霞的身影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家里走。   赵红霞给鹿宝的是个长命锁,一副小银镯子,还有个银项圈。给京墨的礼物是一本书,还有一套连环画。   书名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鹿小溪把书和连环画递给京墨:“这是你红霞阿姨送你的礼物。”   林京墨看着手里的书,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妈妈,我很喜欢。”   小家伙的眼底都是带着光的。   鹿小溪温柔地揉揉他的小脑袋说:“那你自己好好保存好。以后妈妈也会给你买很多很多书,等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妈妈就给装一整面墙的书架。到时候京墨就把所有的书都放在书架上,好不好?”   他可以拥有那么大的书架吗?   林京墨期盼地点头:“好!”   “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到时候我送你一整个图书馆,让你看书看到吐。”   林见鹿坐在炕上,挑剔地看着银手镯,又嫌弃地把长命锁放下,都没碰银项圈。   林深进门看到满炕的东西,并不意外:“赵红霞给孩子买的?”   “嗯。”   鹿小溪伸手把儿子手里的镯子抢过来,用红布包上,把三样银饰装到柜里。   “你说她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不过现在不能给孩子带,只能先收起来了。”鹿小溪放好东西,问林深,“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红霞姐刚走,我还没来得及做饭。”   “随便吃点就行。”   林深说着转身出门,开始烧火,帮鹿小溪做饭。   鹿小溪看着中午剩的饭菜,问林深:“要不吃点面行吗?”   “行。”   林深开始烧水。   鹿小溪做了圆子汤,跟做牛肉面似得,做了三碗面。   “天冷,吃点汤汤水水的饭菜,身上也暖和了。”林深喝完汤放下碗,鹿小溪还没吃完。林深端起旁边的小碗,熟练地给儿子喂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儿子有点乖。   过了一会儿,鹿小溪吃完饭要去收拾桌子,林深拦住她:“你抓紧时间学习,我来收拾。”   林深把桌子收拾下去,开始洗碗,收拾外屋。   林见鹿吭哧吭哧爬到炕梢,在他爸爸的衣服口袋里摸了两下,然后拿出一封信又吭哧吭哧爬回来,把手里的信往鹿小溪面前这么一放。   “这是什么呀?”   鹿小溪接过信,伸手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嘴唇下意识抿起,略带着浓浓的不安。   林见鹿见他妈半天不懂,着急地催促。   鹿小溪回过神,揉揉儿子的短发,轻声说:“鹿宝,这是爸爸的东西,妈妈不能随意看。以后你和哥哥长大之后,都不可以不经过旁人的允许就擅自动旁人的东西。”   林京墨乖巧地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乖。”   林见鹿才不管这个,他激动地伸出小手,非要让鹿小溪看信。   “妈,你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吗?你知不知道林家那边有个龙潭虎穴在等着你?” 第59章 不用带他,谢谢   “我爸那个狗男人竟然还背着你跟林家联系,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鹿小溪的确不生气,她还把信放在旁边。   看的林见鹿很抓狂!   他扶着鹿小溪站起来,把信再次拿过来, 递到鹿小溪面前,大声说:“看!”   鹿小溪:“!!!”   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林深挑了下眉。   鹿小溪不安地看着林深,却没有解释。林深也没说话,一步一步走过来,吓得林见鹿一屁股坐在鹿小溪身上, 但是手里的信依旧固执的往鹿小溪手里塞。   “看!”   鹿小溪恨不得让儿子把嘴闭上:“乖宝, 这是爸爸的信, 是不能随便偷看的。明白不?快点给爸爸放回去!”   林见鹿偏不。   鹿小溪着急了。   叫来京墨:“京墨, 把信给爸爸放回去。”   林京墨伸手想接过信, 但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林深把信从林见鹿手里抽出来。   林见鹿冷笑。   他妈一定会后悔的,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林家的。   在林家和他妈之间他爸一定会选择林家。   林深的手指非常好看,也特别的白,在灯光下发出莹白温润的光泽。他撕开信封, 从里面取出信, 看都没看就递给鹿小溪。   鹿小溪那一瞬间有点慌。   “深哥, 你给我做什么?我不看的。”   林见鹿觉得他妈不争气, 他伸出小手把信抢过来放在桌上,笨拙地展开。   鹿小溪:“……”   这个坑爹的儿子。   林深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是他们来的第一封信,我还没看, 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林见鹿冷笑:“骗!”   “骗子?”   林深这两个字说的是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带着杀气。   林见鹿挺起胸脯, 一副超凶的样子。   “他们写信是叫你回去过年吗?”鹿小溪说话的时候, 不经意间看到信上的内容, 一不小心就看了下去。   等看完信上的内容,鹿小溪很生气的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看!   他妈生气了吧!   哈哈哈,他爸完蛋了!   这一次他要带着他妈离林家那些神经病远一点。   “这些原本都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别人?”鹿小溪气的眼睛都红了,“那是爷爷留给你的,他们凭什么要霸占?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家产不是都分好了吗?”   “嗯?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林见鹿顿时震惊地看着他爹。   谁不知道他太爷爷的财产非常雄厚,就算是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那也是旁人惹不起的存在。   “以后他们会还回来的。”   林深好笑的看着母子俩同样震惊的表情,又看看旁边比较冷静的京墨,忽然有点羡慕儿子的愚蠢。   鹿小溪都气哭了。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现在他们替咱们保管着,等我们回去,那些东西都要还回来。”林深拍拍鹿小溪的背,伸手把儿子从鹿小溪怀里拎出来,丢到京墨身边。   “京墨,跟弟弟玩。”   “弟弟过来。”   京墨特别听话,他以为爸妈要说大事儿,所以把弟弟看的牢牢的。   几次想跑的林见鹿都被林京墨给拉了回来。   林见鹿:“……”   他讨厌林京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万一拿不回来呢?”   林深语气淡淡,略带森气:“他们会知道我林深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旁边还打算凑过来给他爹添堵的林见鹿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醋厂的福利待遇挺好。   家里的醋不用买。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腊月根儿底下,醋厂不放假。   鹿小溪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一遍,还特意准备好肉馅切好之后冻起来,等到晚上包饺子的时候,能省事儿点。   大年三十儿那天。   林深回来,兜里又掉出来一封信。   鹿小溪捡起来,正打算给林深送进屋里,忽然看到上面的落款,整个人都犹豫了。   她看着手里的信,犹豫一下,朝着楼上走去。   她躲在楼上的屋子里,默默地把里面的信拿出来。   “林深,告诉你一件事,我可能有师父和师娘的消息了。具体的缘由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可以和你说的是,他们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这几年,辛苦你照顾小溪……”   后面的话鹿小溪怎么都看不下去了,她把刚刚那一段话,反复的看了好几十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从楼上一点一点下来。   只是她还没走下台阶,就看到林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都看到了?”他问。   鹿小溪含着泪点点头,她吸了吸鼻子,走到林深面前,伸出手抱住他:“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的,怎么都不跟我说?”   林深到底背着她默默地做了多少事。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这不是好消息吗?外公外婆都没事儿,而且还都好好的。他们没事儿,也从侧面说明了,鹿女士也没事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咱们不庆祝一下?正好,今天还是大年三十,我提前这么早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好消息的。”   “哦。”   鹿小溪还是觉得难过,又特别高兴。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儿让孩子看见该笑话你了。”   林深拿出手帕给鹿小溪擦眼泪,哄着她进屋。   外屋锅里烧着火,炉子也点着,很暖和。   “知道外公和外婆的消息,是不是特别高兴?”林深凑过来低声问鹿小溪。   鹿小溪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其实都不抱希望了,可是心里又抱有一丝浅浅的希望,希望他们还好好的。我甚至希望他们去了对岸,正好活着就行。”   “现在呢?”   “现在就觉得特别高兴。这是今年过年最好的礼物,谢谢你,林深。”鹿小溪眼底还有水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林深还是第一次听见鹿小溪如此认真的喊他的名字。   出乎意料,很好听。   “不用谢我,他们也是我的长辈,我的家人。”林深拉着鹿小溪的手,走到洗脸盆前。   他往里面倒了热水,又兑上点冷水,把毛巾拿在手里,让鹿小溪洗脸。   鹿小溪洗完脸,他把毛巾递过去。   “一会儿包饺子?”林深很自然的岔开话题。   “年夜饭不是饺子,饺子要等到十二点才能吃。不过孩子们还太小,不能熬夜,咱们可以早点吃。”鹿小溪早就把晚上要吃的菜都准备好了,炉子上正炖着鸡。   她还特意做了鹿宝喜欢吃的蒜香鱼片。   鱼是没有刺的鱼。   为此,她在大商场里可是没少花钱。   她还特意多考了好几门试,这才能为孩子们和林深准备丰盛的年夜饭。   林深打下手,鹿小溪做饭。   两人聊着家常。   鹿小溪身上的枷锁无形中消失了。   “其实当时你也不是黑五类,只是因为外公曾经是大学教授,所以他们才这样说你。”   林深怀疑当时有人背后使坏,他特意查了查,果然是鹿家的人想要霸占鹿家的宅子。那些人只要把鹿小溪逼到乡下去,鹿家的宅子就会是他们的。   但是他们没想到,鹿家的宅子上面竟然被查封了。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鹿小溪低着头,做鹿宝喜欢吃的小肉饼,“我也知道有些人是故意欺负我。”   林深挑眉,发现他认为的小笨蛋,似乎不笨,还是耍心眼儿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鹿小溪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深。   她到现在都不后悔那样做。   “当时那么害怕,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林深故作伤心地捂住胸口,“这里有点疼。”   鹿小溪紧张地凑过去,林深一下拉到跟前,两人毫无防备地亲上了。   她蓦地瞪大眼睛,然后慌张地推开林深,坐在他身上,红着脸纯纯的看着他。   “鹿小溪,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林深声音很低,很浅,让人听着莫名的脸红心跳。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她看着他眼中的倒影,有种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那种感觉。   就,想哭。   “相信。”   “不过……”   他故意拉长语调,让鹿小溪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你做得很好。”   会耍小聪明的鹿小溪,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鹿小溪耳朵通红:“肉饼好了,我去盛出来。”   她慌乱地起身,拿着铲子看向锅里的小肉饼,实际上自己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部都炸开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很高兴。   年夜饭做好。   一家四口坐在桌子前,鹿宝穿着红色的小毛衣,林京墨也穿着红色的毛衣,鹿小溪也一样,穿着红色的毛衣。   过了一会儿,林深从外面进来,身上一样穿着红色毛衣。   鹿小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要是这一幕能拍下来就好了。”   “咱们家可没有相机。”   林深以前倒是有,当时离开的时候很匆忙,这种东西自然也没办法带上,就是带上也没有用。   说到相机,鹿小溪灵机一动。   她立刻下地:“等我一下。”   鹿小溪跑到外屋,心里默念,随后出现在大超市里。   林深听力很好,对鹿小溪去做什么,心里也大概有了数。   “你们两个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什么都不要问。咱们家的家规,第一条就是:有关鹿小溪的任何事情都要保密。第二条家规: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鹿小溪。第三,难得糊涂。都记住了吗?”   林京墨听不懂后面一句话,但是前面两句听懂了。   他特别认真地说:“爸爸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妈妈和弟弟的。”   “不用带我,谢谢!”   “很好,你呢?”林深微凉的视线落在满脸不屑的小儿子身上。   林见鹿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压迫感。   “你会保护鹿小溪,永远不伤害她吗?” 第60章 借走   “当然可以, 这还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   林见鹿在心里吼完,才意识到他爸说这话的意思。   原来,他爸担心他会伤害他妈妈。   他怎么会伤害他的亲生母亲呢?   “在怪我?”   林深看到孩子眼底的受伤, 问的十分直接。   他不是不想用委婉的方式和这个孩子交流,而是他能感觉到,林见鹿很偏执。他的性格缺陷很明显,如果不直接把话说明白,这孩子会钻牛角尖。   “你对他有偏见,到现在还没有改观吗?你现在也很喜欢她吧?”林深虽然说的是疑问句, 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见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然他的情绪也跟鹿小溪一样全部都展现在脸上, 林深想看不见都不行。   “妈妈!”   脆生生的小奶音, 发自内心地喊出这个称呼。   林深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把小崽子抱起来, 放在自己的腿上,又朝着林京墨伸手,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腿上。   “我知道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有些伤害会永远都在。但是我和你妈妈正在努力给你们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就是想让他们能够感觉到幸福和快乐。”   “不要迷失在过去的伤痛中, 多往前看看。”   “未来还很长。”   林深难得这么感性。   鹿小溪抱着一台单反进来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忽然就站在门口, 对着他们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父子三人有了共同秘密一般,相视一笑。   那一瞬间,鹿小溪才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立刻把刚刚的瞬间抓拍下来。   林深也没问鹿小溪相机哪里来的, 只是遗憾地说:“可惜少两个人,不然我们还能拍一张全家福。”   “这个就可以。”   鹿小溪为了学这个功能, 特意在里面磨了小商好久。   林深眼前一亮:“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   鹿小溪凑过去跟林深说功能。   “这里有一个延迟操作, 只设定好, 把它摆在这里,按下快门,然后我坐回来摆好位置,就能拍下照片了。”   这下别说林深,就是林见鹿都麻木了。   他妈妈可真是天真的可爱。   这么先进的设备,别说在这么个小县城里拿出来,就是换成首都也一样令人震惊。   林见鹿瞅着他爸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父母之间的爱情。   上辈子,他是畏惧他爸爸的。   这辈子,他开始也是畏惧的。   此刻,他发现,他爸似乎再用他的方式在爱自己。   而他感受到了这份父爱。   鹿小溪已经把照相机放在柜子上,房间里还开着灯。   她激动的跑过来说:“快笑起来!”   林见鹿下意识的微笑。   咔嚓!   画面定格。   鹿小溪跑过去,拿起相机看里面的照片,顿时舍不得从上面移开。现在这些照片,不能洗出来,但是她可以照。   吃过年夜饭,鹿小溪要去包饺子。   林深要去帮忙,被鹿小溪嫌弃了。   “大年三十的饺子也不是平常的饺子,不能包的乱七八糟的。你在屋子里看孩子,我自己来就行。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他们家人的饭量都不大。   林京墨站起来说:“妈妈,我帮你烧火吧!”   烧火就是往里面放点煤就行了,根本不累,至少比看着弟弟更轻松。   “行,你来帮妈妈烧火,让爸爸带着弟弟。”鹿小溪带着林京墨去外屋,顺手把照相机放在柜上。   林见鹿爬到林深旁边,小手拉住他的袖子,指着柜上的照相机,小声说:“看!”   “看什么?”   “照!”   林深也压低声音,跟儿子说悄悄话:“你上辈子见过这个?”   没有外人,林见鹿也不掩饰,直接点头。   “能看照片?”林深问。   林见鹿奶声奶气地说:“能。”   “等着。”   林深起身把照片拿过来,林深研究一下,回头问林见鹿:“会开?”   “他可太会了!”   林见鹿伸手找到开机键按了下,等相机开机之后,借着林深的手,熟练的操控,精准地找出鹿小溪拍摄的照片。   第一张是全家福。   第二张是他们父子三人。   “没想到你妈妈的拍照技术还不错。”林深看到彩色的,十分真实的照片,抑制住想要把相机分解的欲望。   林见鹿小手继续按下一张照片,父子俩不经意间看过去,瞳孔同时一缩。   这就是那个神秘的地方吗?   “商场?”   鹿宝精准的说出这个地方的名字。   林深扭头看向鹿宝:“你知道?”   鹿宝眼底的震惊怎么可能瞒得过林深。   “这怎么可能!”   林见鹿上辈子在财经杂志上,无数次看到这个商场的名字。全世界各地,到处都是梦溪广场广场。梦溪集团旗下的酒店,商场等等地方都代表着两个字:奢侈。   林见鹿震惊过后,才缓缓点头。   “上辈子见过?”   “嗯。”   但是没有人知道梦溪集团背后的老总是谁,只知道这个集团以迅猛之势,席卷全球,成为最神秘的世界首富。   林深若有所思,心里的疑惑似乎也有了答案。   鹿小溪应该是通过学习的方式,来获取这个商场里面的东西。   不仅学习成绩很重要,学习进度也很快。   对方能有什么目的呢?   鹿宝是重生,鹿小溪是上辈子死了,但是这辈子没死成,因此也彻底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那么……   这个商场的背后的主人是谁?   它又是为何而来?   从这大半年来看,这个东西的存在明显是对鹿小溪非常有用的。   它图什么呢?   这是林深最想不通的一点。   “别跟你妈说。”林深叮嘱儿子。   林见鹿难得乖巧:“嗯。”   “她太笨了,你帮着遮掩一点。”   “嗯。”   林见鹿此刻有点懊恼,早知道这个梦溪集团会缠上他妈,他上辈子肯定会弄清楚梦溪集团的背后老板是谁。   父子俩默默地把相机放回去。   同时,躺在炕上,望着纸糊的屋顶发呆。   他们家晚饭吃的早,年三十儿的饺子,也就没等到十二点,九点多的时候,鹿小溪就开始下饺子,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饺子里肯定也是有好彩头的。   鹿小溪啥也没吃到,反倒是林深吃了四个。   吃完饺子就睡觉了。   鹿小溪看到两个孩子躺在炕上秒睡,自己也跟着困了。   她躺下,林深凑过来:“明天我们上午不用去,下午过去看看就能回来。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在家小心一点。”   “我知道,这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   “好,我不说了。”   林深抱着鹿小溪手脚可不老实。   鹿小溪按住他的手:“你干啥!俩孩子都在呢!”   “孩子都睡着了。”林深声音很低,只有鹿小溪能听见。   鹿小溪坚决不同意。   “这不行,万一孩子醒了呢?”   “不会醒的。”   “反正不行。”   林深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跟鹿小溪说:“老婆,你疼疼我,咱们搬到这边来,天天这样。今天都过年了,还不行吗?”   “不行。”鹿小溪义正辞严地说,“你现在在调理身体,各方面都要注意。有什么事儿,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   林深:“……”   大年初一。   林深起来,把两个红包放在俩孩子的枕头边,穿上衣服下地去帮鹿小溪包饺子。   初一早上也是要吃饺子的。   林见鹿睁开眼,看到旁边的红包,激动地把红包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两块钱!   “新年好,弟弟!”   林京墨也醒了,手里拿着红包,笑的像个小傻子。   林见鹿明明心里不喜欢他,可还是跟着傻笑起来。   新年第一天,全家人穿着红色毛衣,坐在炕上看书。   林深叫教林京墨认字,然后让他自己练习写。他就抓紧时间教鹿小溪。至于鹿宝,林深很粗暴的把自己看的书放在鹿宝面前。   鹿宝:“???”   亲爹,没错了。   其他人干不出这种事儿。   中午,吃过饭,林深骑着车子去厂里。   “林工,新年好。”   “新年好!”   林深一路上碰见不少人。   这一下午几乎没什么事儿,大家心思都不在这儿,全部都想回家。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林深本乌厂长叫住了。   “林工,你来一下。”   林深回头朝着乌厂长的办公室走去,他站在门口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其中两男一女,年纪看上去都比较大,正坐在椅子上,看到他进来,齐刷刷的看过来。   林深敲了敲门:“厂长,您找我?”   “林工,快进来!”   乌厂长忙招呼林深进来,给他介绍坐在椅子上的这几位:“这位刘君,是咱们汽水厂的厂长。几个月前,他们也跟咱们厂一样,买了一台和咱们厂子差不多的设备。他们听说咱们厂子的设备能用了,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看得懂他们那台设备。”   刘君也严肃地看着林深,等一个答案。   林深语气淡淡:“我没看过机器,不能轻易下定论,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设备之后才能说。”   “乌厂长,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能带林工走一趟吗?”刘君的心态和当初乌厂长的心态一样。   开始瞧不起人家林深,后面林深的本事过硬,所以乌厂长对林深心服口服。   刘君倒是没有乌厂长那么严重,但也是大同小异。   “可以,可以。林工,那就麻烦你跟刘厂长过去看一看。”乌厂长很大方。   “好。”   林深这就跟着刘君走了。   他们刚进汽水厂,就听到厂房里传来一声惨叫。   “啊——!”   刘君听到惨叫声,拔腿就往里面跑。   林深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第61章 鹿小溪,你是睡不着吗?   一行人跑进厂里, 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工人。   其中一个女人惨叫着躺在地上,一条手臂鲜血淋淋,周围的人全部都傻了眼, 惊恐的看到这一幕。   刘君冲上去就喊:“还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机器还在转动,没人敢上前,全部都畏惧地站在原地。   林深从人群中挤过去,把机器关掉,走过来上前帮忙。   “帮忙啊?都愣着干嘛?”刘君大吼一声, 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捉急地把人送到医院。   机器也没修上。   从医院里忙活一天, 人还没脱离危险期, 躺在病床上脸惨白的跟纸一样。   “林深同志,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明天还要麻烦你过来一趟。”刘君的腰像是瞬间弯了似得,谁也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深看了眼时间,也是该回去了。   “那刘厂长,我明天一早再去厂里。”   “行。”   刘君起身把林深送到办公室门口。   林深骑着车子出了汽水厂的大门, 从院子里出来, 路口的风灌过来, 刮在脸上生疼, 片刻后就没了知觉。   他骑着车子,一路向东,看到熟悉的上坡, 仿佛已经到了尽头似得,沉甸甸的心才觉得有点温暖。   林深回到家拿出钥匙把门开了。   他推着车子进去, 听见屋里传来鹿小溪暴躁的声音。   “林见鹿!你是不是找打!”   这鸡飞狗跳的现场可难得一见。   林深把车子推进棚子, 快步进了屋。   他掀开门帘一看, 看到生无可恋的小不点,再看看兴致勃勃的鹿小溪,蓦地同情起儿子来。   林见鹿伸手,想要求救,被鹿小溪瞬间按下去。   “鹿宝,乖,不要动!妈妈给你拍照呢!”   鹿小溪又哄小家伙,然后拿着相机咔嚓咔嚓一顿狂拍。   林深:“……”   照片刚拍完,脑袋上带着花边的帽子就被林见鹿撤下来扔到地上。   他是男孩,绝对不会留下这种黑历史。   鹿小溪下地去捡帽子,又看着旁边老老实实按照鹿小溪要求配合拍照的林京墨,跟林深告状。   “深哥,你看看你儿子,你管管他!鹿宝跟墨宝完全不一样,他非常非常不配合!”   林深挑眉。   新年初始,京墨就成了墨宝,不错。   “我帮你训训他。”   说着,林深低头,看着小家伙暴躁时依然可爱的脸蛋,想不出他长大后的样子。   他觉得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管长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是珍宝。   上辈子的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个孩子变成这样呢?   那个他或许在鹿小溪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疯了。   连亲生儿子都顾不上。   上辈子鹿宝缺少的父爱和母爱,这辈子他都会得到。   林深眼底深沉的父爱被别的情绪掩盖住,他低声跟儿子说:“之前你没来得及跟她见面,这辈子提前这么久记得她,就真的不想珍惜珍惜现在的时光?”   一句没来得及跟她见面让林见鹿破防了。   上辈子他妈死了,也是为他而死。阴差阳错之下,他误会她,也是旁人诱导的因素更多。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争气,没有勇气去问他爸。   这辈子,他那么早认识她,那么早感受她的爱意,虽然迷糊,忙起来会忘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是得知他能辅食的时候,每天都用心给他做辅食。   变着花样来。   他从没奶吃的小婴儿,变成现在的胖墩墩,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被养的很好。   一只手戳戳他肉嘟嘟的脸蛋,微微叹着气:“你身上的每一斤肉,都是浓浓的母爱啊!你真的舍得她不高兴,不愿意哄她开心吗?”   谁说他不愿意了?   鹿小溪也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不少女孩子穿的衣服,给鹿宝换上,拍了好几张,还让兄弟来一起拍照。最后就连林京墨都没幸免,也跟着扮成了女孩子。   两个小孩儿唇红齿白,一个冬天没出去,脸上白白嫩嫩的,不像乡下的小孩儿,整天在外面跑,脸上冻得红扑扑的。   林深看着照片都有种想再生个女儿的冲动感。   “是不是特别好看,要是鹿宝是女儿就好了!”鹿小溪扭头凑到林深耳边,小声说,“深哥,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女儿?”   林深瞅着生无可恋的儿子:“你不是都有女儿了?”   林见鹿身子一僵,震惊地看向他爸!   瞳孔都要炸开了。   什么玩意?   该不会以后他都要穿女装吧?   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鹿小溪瞅着鹿宝,忽然觉得林深说的有道理。   而且,家里孩子太多了,她也照顾不来。   鹿小溪高兴地捧着林见鹿肉嘟嘟的小脸,高兴地说:“以后就要辛苦鹿宝啦!”   不,他不要。   拒绝。   然而,拒绝无效。   鹿小溪兴致勃勃地跟林深说:“家里有毛线,到时候给他织一个小兔子的帽子,长长的耳朵垂下来,毛茸茸的,肯定特别的好看。”   “可以!”   “不,他不可以!”   林京墨在旁边偷笑,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呀!   “好了,我去炒菜。”   鹿小溪的饭已经做好了,再炒个青菜就能吃。   林深坐下来帮她烧火,鹿小溪转头才发现林深的神色不对。   “今天去厂里是出了什么问题吗?”鹿小溪蹲在他面前,抬手摸摸他的脸。   林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脸埋在她的手里,清冷的声音变得十分压抑:“汽水厂的领导让我过去帮忙看机器。我们刚到地方厂里就发生了意外,一位女职工的手臂被机器绞断了。手肘下面的部分都没了。”   鹿小溪听着都觉得手脚发软。   她还努力安抚林深:“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以前不是也有发生事故的?”   “那些机器……都是别人用过的破烂。”   “可是国外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鹿小溪这话并没有安慰到鹿小溪,不过鹿小溪看过高科技产品,比如电梯。   昨天晚上她去买照相机的时候,就是坐电梯上去的。   她开始不敢也不会,一想到家里人等着自己吃年夜饭,咬着牙硬着头皮站上去。等她站上去之后,就知道那感觉真的很好。   “不一样的小溪,咱们国家没有自己的东西,很多设备都非常落后。落后就要挨打,想要追上别人,就必须要努力研发新产品。可现在……”   林深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他空有一身知识,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发挥。   “深哥,你是不是后悔了?”鹿小溪的声音有些许不安。   “没有。”林深抬头,认真地重复,“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咱们国家像我一样的人很多,他们也是空有学识,没有用武之地。”   原来不是后悔这个呀?   鹿小溪想到她看过的高科技,努力用自己贫瘠的语言,给林深描绘美好的未来。   “我们会强大起来的。比如,会有那种像传送带一样的台阶,再比如会有自动收银的机器,还有空调和洗衣机等等,以及薄的像书本一样的电视机。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林深眼神微闪,原来未来有这么多东西吗?   “深哥你以后想做什么?”鹿小溪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林深这个问题。   她还记得小时候,曾经听外公说过,林深哥哥的理想很伟大。可现在他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只为了守着自己的孩子。   忽然,她觉得对不起他。   “我想做……”   林深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光。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鹿小溪看懂了。   她特别郑重地告诉林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和妈妈、外公外婆、舅舅他们一样不在我身边都可以。只要你们都还活着,在祖国需要你们的地方,追逐着自己的梦想,我就会和孩子一直在原地等你,等你们回来。”   “可你会很辛苦,还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这个家都要靠你一个人来支撑,甚至以后我们以后永远无法再见面。”   林深很聪明,他能想象得到家里那些非常优秀的人才大概是去做什么。   那是高度保密的事情。   给他写信来的那位是外公的得意门生,走之前特意留下这个讯息,还让他务必要把信件烧毁,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切记要保护好鹿小溪和自己。   那封信,很像绝笔信。   他们都抱着奉献一生的决心去的。   鹿小溪却很乐观:“没关系呀!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养活孩子。最多就是担心你穿的穿不暖,吃的好不好,睡的准不准时,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明明未来那么艰难,她还是那么乐观。   他的小溪长大了。   林深抱着她:“小溪,我不像外公他们伟大,我其实很自私,私心很重。我想要守护你,不想和你分开。”   “那你的理想呢?就这么放弃了吗?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她太了解他们这种人了。   清高到骨子里,还特别口是心非。   她才不要林深遗憾。   更不想拖后腿。   “我知道你有门路,赶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带着孩子们回河湾村,那里有红霞姐照顾我,你放心就是了。”   有赵红霞他才不放心。   那个女人天天缠着他老婆。   但他被鹿小溪可爱到了。   林深眼底染上笑意,抬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   “笨蛋,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鹿小溪狐疑地抬头,就看到林深眼的神采,光芒万丈,耀眼逼人。   “发什么呆?再不做饭,你儿子要饿死了。”林深说着铲了一铲子煤,继续烧火,仿佛刚刚那个自信夺目的人不是他。   都吃完饭了,鹿小溪心里还记挂着这个事儿。   睡觉时,翻来覆去,心里特别不踏实。   她转过身问:“深哥,你真的决定了?”   林深闭着眼睛,手放在她的腰上:“你要是睡不着,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你觉得呢?” 第62章 后悔了   鹿小溪立刻安静下来。   半夜, 外面大雪簌簌飘落。   林深睁开眼,帮鹿小溪把被子拉上来点,又给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   他披着大衣下地, 把炉子捅着,往里面放了一炉子煤才回屋。   林深躺下鹿小溪就滚了过来,钻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还早,你继续睡。”   林深低声把人哄睡着,也闭上眼睛。   等天亮, 鹿小溪起来觉得屋子里很暖和。她拿着衣服穿上, 轻手轻脚的下地, 才发现炉子烧着, 锅里还熬着粥。   她想起昨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 林深似乎起来两次。   难怪炕热乎乎的,不像之前几天,冷得让人不想起来。   鹿小溪知道是林深心疼她,嘴角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   大清早就笑得像个傻瓜。   早上光吃粥是不行的, 最多两个小时下来就会饿。林深还要去厂子里上班, 不吃饱, 不吃点好的怎么有力气支撑下来。   还是要做点不容易饿的早饭。   鹿小溪很怕林深身体出现问题, 每天都会给林深炖上一盅汤。早饭也都是费了心思,变着花样做,就为了林深能多吃几口。   她推开门打算去拿点煤, 发现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嘶!好冷!”   还是搞点现成的吧。   鹿小溪快速弄了两铲子煤,跑回屋里, 犹豫两秒进了大商场。   她趁着早上脑子清醒, 考了两门试, 才有钱去买菜。她经过卖蔬菜的地方,看到绿色的像花一样的蔬菜,才知道这个菜叫西兰花。   而且,旁边还有介绍以及做法。   鹿小溪看完发现做法简单,水煮了之后就可以吃。   营养特别丰富,适合所有人群。   这简直就是最适合林深和孩子们吃的菜。   鹿小溪毫不犹豫就把西兰花拿在手中,又买一些的肉馅,拎着从里面出来。   付账的时候,还不忘把放在里面保鲜的面团拿走。   那是她昨天做饺子的时候剩下的。   鹿小溪拿着面团出去,揉好面之后放在旁边醒面。转身去弄饺子馅。做饺子馅是有一门学问的,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鹿小溪会抽空饺子皮做出来一半。   等饺子馅调制好后,她就开始包饺子。   他们一家人饭量不大,一般五十个饺子就够吃,今天鹿小溪特意多包了一些。   鹿小溪包饺子速度非常快。   还会掐着时间把粥盛出来,刷完锅烧水。   饺子包好,热水也开了。   煮饺子的时候,她趁机调制酸汤水饺的汁。因为有小孩儿,所以她调制的是两份,一份是依照大人口味调制的,一份是按照小朋友口味调制的。   饺子盛出来,鹿小溪都用大碗装,除了鹿宝的那份。   鹿小溪煮饺子的时候,一心二用,炉子上锅里也烧着水,水开了西兰花过水捞出来放在盘子里。   眼看着饺子熟了,林深他们也醒了。   “你们都起来了?快点刷牙洗脸吃饭。”   鹿小溪一边催促,一边把饺子盛出来,倒早就调好的汁。   “我先给他们俩洗脸。”   林深带着儿子出来,把儿子放在腿上,给儿子洗脸。京墨洗完,鹿宝洗,最后才输林深。   洗完脸,两个孩子坐在炕上等着,林深拿擦脸的给他们擦脸。   等父子三人忙活完,正好吃饭。   “本来我打算吃馒头的,可是一想到外面下雪,觉得还是吃点暖和的比较好。”鹿小溪看着林深,担心他不爱吃。   林深低头看着桌上的酸汤水饺,闻着都觉得香喷喷的。   “这个看着就有胃口。”   鹿小溪满脸惊喜:“真的吗?那你多吃点。”   反正他那一份分量很足。   鹿小溪尝了尝西兰花,先让两个孩子尝尝,又让他们喝了一点点饺子汤,才让他们吃饺子。   林京墨自己会吃,吃到第一个饺子就眼前一亮。   “不就是饺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见鹿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吃不到嘴才这样的。   “张嘴。”   林深等饺子凉了点,才喂鹿宝。   鹿小溪伸手就要去提林深:“深哥,你吃你的,我来喂他。”   “不用,我来就行。”林深并不着急。   “一会儿你上班该晚了。”   “我今天不去醋厂,而是去汽水厂。汽水厂挨着纺织厂,离得很近。走路过去,不到十分钟。骑车子就更快了。你不用担心我。”   本身县城就不大,主要是过桥,大概有一百多米,不然还能节约更多时间。   他这么说,鹿小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酸汤饺子的味道非常好。   林深吃的比平时多。   鹿宝看着他爸云淡风轻的吃着西兰花,似乎完全没把这个现在不该出现在餐桌上的蔬菜放在眼里。   真能装啊。   他是比不上的。   论演技,他是一百个都比不上他爸爸的。   林深煮的粥就是稀饭,米不多,米汤不少。因为鹿小溪早上心血来潮,临时改主意,才让稀饭剩下不少。   正好留着中午吃。   中午她打算做卷子,配着粥是绝配。   鹿小溪特意去大商场买点酵母,回来把面发上。   天气太冷,鹿小溪就把面放在锅里,锅里还有底火,鹿小溪又在里面稍微添了一点煤,让锅里的温度始终保持在一个温度上。   这样中午面就能发了。   鹿小溪忙碌完继续学习,两个孩子在一边玩,也不打扰他。   另一边,林深到了汽水厂。   汽水厂的厂长刘君看到林深,忙把人领到办公室:“林深同志,先喝点茶。”   “不用了,还是先去看看机器吧。”林深不喜欢拖沓,他这个态度也正合刘君的意。   他们这个机器买来的时间,比醋厂那边的还要久。机器买回来,他们是用了一段时间,可是没多久机器就坏了。   他们也不敢往外面说,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人来修。   结果找到现在这人都没找到。   厂里还是用老设备,效率非常低。   林深到了车间,看到巨大的设备,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上去检查。   汽水厂的设备跟醋厂的设备其实大同小异。   林深检查完之后,蹙眉走到刘君面前。   刘君看到林深的神态,脸色有点不太好。   “这个机器还能用吗?”刘君声音很沉重。   他从林深脸上看出两个字:不能。   心更是沉到谷底。   “能用。但是……”   刚准备松了口气的刘君,这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什么?”   林深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这个设备就算修好,也用不了太久。它使用的时间比我们厂子里的那台机器还要久。”   刘君手心里都是汗。   “你告诉我,还能用多久?”   “最多一年。”   林深看着刘君整个人都要垮下去了。   这台机器买来的时候,花费了很多钱,没用多久就坏了。现在这台机器就算是修好,也只能用一年,刘君这心里忒堵得慌。   “你说他们怎么能这么缺德?跟咱们要那么多钱,就卖给咱们这么一个破烂?”刘君嘴里骂着。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也拿着枪上战场,跟那些王八蛋拼个你死我活。   林深面无表情:“就算是这样,这台设备也比咱们自己制作的设备更先进。”   就是那台发动机,就已经可以秒杀国内很多发动机。   这个是人家淘汰很多年的东西。   林深回到家,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鹿小溪知道林深心情不好。   也没打扰林深。   她把卷子做出来端上桌,默默地把一盅汤放在林深面前。   林深放下笔,把这东西收拾一下放在柜上,穿鞋下去倒了洗手的水,让两个孩子洗手吃饭。   卷子是纯肉做的。   红彤彤的,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而且,林深那个上面明显带着辣椒,辣椒不多,只有一点辣味。最近吃的很清淡的林深,觉得这一点辣刚刚好。   他拿了一个卷子,吹吹喂儿子。   林见鹿伸手就要去抢,嘴上还奶声奶气地喊:“要!”   “深哥,等下!你先别给他。”   鹿小溪把给自己给儿子做的围兜拿过来,给他穿上之后,才把自己特意给小家伙做的肉卷子拿过去。林见鹿吃的肉卷子皮超级薄,只有一根手指头那么粗,正好适合小孩子拿着吃。   林见鹿看到鹿小溪递过来的肉卷,就知道这是专门为他做的。   他的眼眶有点热。   哼,他才不是感动的呢。   肉卷子很软,吃到嘴里香香的。   林见鹿一口气冒出来四颗牙。下面的乳牙出来一半,上面两颗乳牙刚冒出来个头。他用这四颗乳牙,咬掉好大一口肉卷。   肉卷真好吃,还有汤汁,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林京墨是大孩子了,他吃不辣的那种。   一个肉卷子吃下去之后,还想吃第二个,根本停不下来。   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林深都吃了好几个。   吃的好,心情也会变好。   林深脸色也缓和许多。   “深哥,你要不要回去?去机械厂上班?”鹿小溪小声问他。   林深不用回头就知道鹿小溪肯定又想多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后悔了吧?”   “那你后悔了吗?”   鹿小溪的直球换成旁人绝对无法招架。   可林深是谁?   在他这里,所有一切都为鹿小溪让路。   “要是没留住你,我才会后悔。”他把碗放在碗架子里,擦干净手,握住鹿小溪的,“别胡思乱想,我就算要离开,也是带着你的。你看,我当初说带着你来镇上,现在是不是就来了?就算是回去,我也只会和你一起回去。”   鹿小溪觉得自己又犯蠢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还在怀疑深哥,实在不应该。   “我去做题。”   “你是说那套五三?”   “恩。”   “你做一套卷子我来看看你的问题在哪儿。这样能针对地帮你补补你的薄弱环节。”林深说到做到,竟然还开始计时。   鹿小溪呆了呆,瞬间进入状态。   她做完卷子,林深拿过去,两分钟就把卷子给判出来了。   鹿小溪:“……”   这速度都要赶上小商了。   就是看着答案判卷子也要一段时间啊!   鹿小溪看得目瞪口呆。   “深哥?”   “嗯?”   林深抬眸。   鹿小溪想委婉点,但是没做到:“你会不会判错了?”   林深看着鹿小溪乖巧地眨眼,发现林见鹿犯了错之后,讨巧卖乖的样子,跟鹿小溪此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母子。   “你做题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成绩早就出来了。我特意多花一分钟是想想看看有没有能多给你一分。”   “……”   林深继续微笑。   鹿小溪不懂就问:“一分有什么用?”   林深眼底带笑:“乖,你好像不及格呢!” 第63章 被抓包了   “不, 不及格?”   鹿小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凑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真的。   满分150的卷子, 她考了89分?   刚才林深的手指挡着,再加上她的注意力全在批卷速度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考了多少分。现在听到自己不及格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我复习了那么久,竟然还不行吗?”   她还打算去考试的。   那今天晚上岂不是要不及格了?   不及格就意味着要死!   鹿小溪的小脸煞白,神情慌乱不安, 看向林深的眼神布满了哀伤和恐慌。   林深唇角的笑意陡然消失, 瞬间明白鹿小溪在恐惧什么。   不及格, 可能会让鹿小溪失去什么?   那是什么呢?   和他没有关系, 和鹿宝也没有关系, 她眼底除了惊恐之外,更多的是懊悔和不舍。   她会出事!   鹿小溪并不知道,只是一瞬间,一个眼神, 她就被林深看透了心思。   她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 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   林深嘴角重新挂起笑容, 眼底却满是心疼。   “最近这段时间, 是我没有好好教你,大部分都是你自学的。数学有的时候,光是自学还是不行的。而且, 需要大量做题。比如这里……”   林深对鹿小溪说话的时候,总是那样温柔,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鹿小溪渐渐靠过去, 然后认真的听他讲, 他讲的很细致,听上去也浅显易懂。鹿小溪很轻松就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眼底的光又一点点亮了起来。   林深眼神格外温柔:“这里其实可以用着这种方法,很简单。这只是其中一个小窍门,比如这道题还可以这样解。你现在不熟悉没关系,多做一些题就好了。”   他一边给鹿小溪讲题,一边在本子上写题。   半小时后,林深把本子给鹿小溪。   “这是我刚刚针对这类型的题出的练习题,你先做做看。”   鹿小溪惊讶:“你还会这个呀?”   林深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我会的可多了,赶紧做,做完我好看看,要是没有正确答案,那就改日再说。”林深说着,拿起鹿小溪的数学课本,继续帮她整理重点。   他针对性辅导鹿小溪,把所有的重点知识都总结起来,再教鹿小溪。   林见鹿并没有玩,而是在观察他爸妈。   他在看到他爸眼底那浓浓的心疼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老婆真得有这么大差别吗?   林见鹿开始思考,他到底爱不爱那个女人。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对方给的一点点关心,所以不愿意放手?   林见鹿坐累了,躺下之后开始胡思乱想。   没一会儿竟然把自己给无聊睡着了。   林京墨看到弟弟睡着了,把被子给弟弟盖上。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连环画。虽然很多字他还不认识,但是光看画面就让他觉得很高兴。   这是真正属于他的书。   连环画看完了。   林京墨又拿出藏在被子下面的识字卡片。   卡片上的动物画的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林京墨根据妈妈教的,慢慢地上面的字。   他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   比如,老虎、狮子、大象等等。   外面北风呼啸。   屋子里暖洋洋。   鹿小溪做好了所有的题,交给林深,然后下去做南瓜圆子小甜汤。   南瓜圆子搓好,煮好放在一旁备用。   炉子上的银耳没一会儿就煮成胶状,她把南瓜圆子倒进去,煮了两分钟后,盛在碗里。最后再撒上桂花,然后端进去给他们爷三个吃。   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林见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眼睛都没睁开人就先坐起了起来。   “哎哟,妈妈的小鹿宝醒了?喝甜汤吗?”鹿小溪温柔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林见鹿本来很臭屁地想拒绝,奈何靠在妈妈怀里,一点气都生不出,特别给面子地点点头。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来抱他,你一边喝一边看看题。”   林见鹿睁开眼睛瞪着他爸。   林深平静地看过来,小家伙顿时认怂。   “已经判好了?”鹿小溪说着回到桌前,坐在京墨旁边,她看着小家伙正在埋头喝汤,笑眯眯地问他,“好喝吗?”   “特别好喝!”   小家伙是真的很喜欢甜汤,第一次笑的这么甜。   鹿小溪高兴地捏捏他的脸蛋:“你要是想喝以后妈妈每天做。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种甜汤呢!”   “会不会很麻烦?”   林京墨是个贴心的孩子,每次问出来的话,都让人心疼的想抱抱他。   鹿小溪伸手抱了抱小家伙,温柔地告诉他:“只要你愿意喝,对妈妈来说,这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林见鹿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原来这就是他上辈子想的也得不到,面上拼命嫌弃的母爱。   那个女孩儿施舍给他的那点温暖跟母爱比起来,多么的可笑。   他竟然会为了那些人走上一条疯狂的道路。   几分钟后,鹿小溪把本子上的题看完,发现自己进步神速,虽然有马虎的地方,但是基本上都做对了。这让她重拾信心。   林深让她重新做一遍刚刚的那套卷子。   因为资源有限,鹿小溪做题的时候都是用铅笔写的。因此只需要用橡皮擦掉就可以。   “如果我这次还是不及格呢?”鹿小溪有点不安。   “那就重新学,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觉得是我教不会你吗?”   林深穿着红色的毛衣,白衬衫的扣子全部系上,只露出一条白色的衣领,俊美的不像话,自信且强大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的态度感染了鹿小溪,鹿小溪低头继续做题。   一套卷子做完,林深抽出她手中的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分数。   “149分。”   林深扭头看着鹿小溪,鹿小溪眼睛亮晶晶的,“我差一点就满分了!”   她特别激动。   几个小时之前,还沮丧的打算大义凛然去送死的鹿小溪,这会儿又生龙活虎起来,高兴地恨不得想跳脚。   “刚刚我教你的知识,只是针对这个卷子。现在,我们开始学后面的知识,多学一点,比少学一点好。”防止鹿小溪盲目,认不清自己的真实水平,再鼓舞了鹿小溪之后,林深又严肃的提醒她,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鹿小溪不在乎是不是意外,她只是觉得自己只要学,就肯定能学会。   她没发现,这大半年以来,她整个人都有了不小的转变。   曾经是很笨,很讨厌学习的小姑娘。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学习,从被迫学习,到现在有一点点爱上。学习已经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背诵课文的时候,她会一心二用织毛衣、织袜子、织帽子和围巾。   从商场里看到的新式样子,她都会给两个孩子织出来戴上。   至于林深,永远都是藏蓝色的围巾。   最开始是小围巾,放在里面。冬天天冷了,就是大围巾,整个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是有风吹过来,也吹不进去。   傍晚,鹿小溪学的差不多了。   趁着做饭的时候,躲在角落里,进了大商场。   “小商,我来考试!”   奇怪,鹿小溪怎么忽然之间这么自信?   他记得前天鹿小溪来考试的时候,可是哭丧着脸。后面只考了语文和政治,就连历史都没考。   “你确定吗?”   鹿小溪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确定?不确定我会进来考试吗?你快一点,不要耽误我时间,我还在做饭。”   “……”   很好,很鹿小溪!   遇见它就变得狡猾,且超凶的鹿小溪。   考试卷子出现在大屏幕上。   鹿小溪拿起特制的笔,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答题。   原本对鹿小溪来说还是很难的题,此刻也不是说简单的不行,就是比起之前来说,她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这就是好学生在考场上的感觉吗?真的好爽啊!”   那种出的题全会,会的全对的自信,真的爽爆了。   鹿小溪答案题,认真地检查完一遍之后才惦记的交卷。   “多少分?”   鹿小溪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出现期待的心态。   曾经,数理化是她人生路上的一大障碍,此刻,鹿小溪的心态和之前迥然不同。   她不再畏惧,而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数学。   鹿小溪甚至有点沉迷解方程式的过程里。   非常有趣。   “148分,恭喜你,获得一次抽奖!”   “148?”   鹿小溪差点没尖叫。   “我真的太厉害了!快点,我要抽奖!”   “……”   小商淡淡的忧伤。   下一瞬,屏幕上出现一排红包。   “七!不需要犹豫!”   鹿小溪迫不及待的点开七号红包。   屏幕上出现一串烟花。   “恭喜你获得航空材料知识相关书籍一套。”   鹿小溪:“???”   “我要这个做什么?”   “你抽到的就是这个。”   说得好有道理。   是她抽到的。   鹿小溪抱著书出来,看到封面上简单的书名,嘴角忍不住一抽。航空材料知识一到航空材料知识十七这种书名是认真的吗?   她把抽到的大礼包带出来,趁着林深不注意,偷偷地放在柜子下面。   可这样对书籍太不尊重了。   她等林深去厕所,像老鼠一样把书都放进柜里,还把毛线放在最上面盖住那些书。   这些东西拿出来林深肯定会问的。   不太好解释。   不像是其他的东西,随便糊弄就糊弄过去了。   生活中的事情好糊弄。   学习上面的事情,那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鹿小溪刚打算把柜子盖上,又觉得放在这里也不安全,还是放回外屋桌子下面藏着去好了。   她刚把书抱出来,就看到林深站在门口,然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第64章 生产队的猪都吃不了这么多   完了完了!   躲不过去了。   忽然, 鹿小溪灵机一动:“深哥,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准备让你看看这个,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林深:“……”   林见鹿:“……”   不明所以的真儿童林京墨:“???”   看着这个破绽百出的演技,任谁都想摇头。   可林深怎么舍得自己的老婆尴尬呢?   “我就知道你是想给我看看的。”他清冷的声线语气非常温和。   林见鹿:“!!!”   他爸真的是个人才。   鹿小溪松了口气高兴地送到林深手里:“我今天打开柜子,看到下面有东西,我把上面的报纸拿下来,发现里面竟然都是书。我想着你肯定喜欢,就把书放在柜里。你回来我就第一时间拿给你看了。”   “一会儿记得把报纸烧了, 不然肯定会有麻烦。”林深隐晦的提点鹿小溪。   鹿小溪发现自己露出了破绽, 不动声色地说:“你放心, 我刚才就已经烧掉了。”   “那就好。”   林深说话的时候, 有点心不在焉, 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手中的这本书上。书上的内容,是他们国家暂时没有的。   他靠在门框上,全神贯注地看著书。   鹿小溪见到这一幕可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想哭。   小时候, 林深身体不好, 在外公的书房里, 看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废寝忘食,沉迷其中。   她扶着林深的手臂,让他坐在炕上, 还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   只留下那个她特意给林深带出来的那个普普通通的笔记本,又把英雄钢笔放在旁边。   没一会儿, 林深就拿起笔, 在本子上写起来, 他写字的速度非常快。不仅如此,看书的速度也非常快。   看历史书也沉迷其中的鹿小溪,发现学霸和学渣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她喜欢看书,看书的速度跟同样喜欢知识的林深比起来,真的差的太远了。   林见鹿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爸爸这个状态。   他爬过去,瞅著书上的内容,才发现上面竟然都是外文。   而他,虽然会说流利的外语,但是里面的内容完全看不懂。   原来他爸在这个时候就这么牛啊!   难怪上辈子能把整个林家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那些人嘴里骂着他爸是疯子,到他爸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趴着,根本不敢说一句废话。   晚饭做好了。   做的是好吸收的面。   林深看到面,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把书和笔记放在旁边,然后端起碗开始吃饭。   林见鹿以为今天终于要他妈喂他吃饭了,结果他爸爸这个霸道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是阻止他跟他妈妈接触。   呵!   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的男人,老婆死了之后,会疯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上辈子他太蠢了,又被有心人引导,才导致自己犯了那么多错。但凡有人告诉他,他妈妈早就死了,从未背叛他们,那他肯定能明白他爸为何这样疯。   想到林家那些人,林见鹿那双和鹿小溪一样,宛如小鹿的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小孩子就主要负责吃饭就行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深严肃的话,在林见鹿耳边炸开。   林见鹿对上他爸那张冷酷的俊脸,很不服气地想。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   他语气肯定。   林见鹿惊呆了。   林深啧啧两声:“你跟你妈一样,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还是好好吃饭吧!”   “瞧不起谁呢?”   “瞧不起你。”   林深把面喂到林见鹿嘴边,低声提醒:“他们进来了,好好吃饭。”   林京墨拿着醋瓶子进来,鹿小溪端着辣椒油,她瞅着林深放完辣椒油就端着碗回到厨房,把辣椒油藏起来。   林深:“……”   他是那种不自律的人吗?   吃过晚饭,鹿小溪烧了热水,让两个孩子洗澡。   林深放在手中的书,快速给两个孩子洗完用棉布包起来放回被子里。林京墨红着脸自己在被子里穿上衣服,林见鹿则面无表情地被他爸穿上秋衣秋裤。   真正的靓仔谁会穿秋裤?   林见鹿不想穿,可是不穿他就赤条条的,靓仔丢不起这个人。   生无可恋的穿上秋衣秋裤,林见鹿躺在被子里,转头看到林京墨。   林京墨冲着林见鹿灿烂地笑起来:“鹿宝,快睡觉!”   他还拍拍林见鹿。   林见鹿翻白眼。   真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儿吗?还用人哄着。   拍拍真的有毒。   林见鹿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想睡,可是林京墨没拍两下,他就彻底睡着了。   鹿小溪洗完进屋,林深还在看书几乎停不下来。   “深哥,晚上别看书了,眼睛受不了。你要是想看,明天带到厂里去看也是一样的。”鹿小溪劝林深睡觉。   林深头也不抬的说:“这个书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要抓紧时间看完,你先睡觉吧。”   话落,他又把中午画的东西拿出来,想了想把这几张纸扔到了炉子里。   外公说得对,他还是太嫩了。   第二天,林深去上班。   乌厂长笑着拍拍林深的肩膀:“林深同志,你真的是好样的!这么复杂的机器你竟然都能搞定,现在你可是在咱们市出了名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深很谦虚。   乌厂长却很高兴,他拍拍林深的肩膀:“林工,你就在这儿好好干。”   有了这么一个定海神针,乌厂长可比汽水厂的厂长刘君要舒坦的多。机器是老机器怎么了?坏了又怎么了?   他这有人修,汽水厂那边得来求着他。   一想到这个乌厂长就觉得自己慧眼识人,也多亏了他大舅子能帮上一把忙。   林深发现自己的待遇变了,不用在去厂房那边看着,而是有了单独的办公室。这倒是方便林深做自己的事情。   他拿出本子,看着上面记录的东西,脑子里就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一本本书的过。   很多东西他们国家没有,很多东西是别的国家没有,他们的国家拥有很多。   林深从小跟着鹿家人,眼界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他很清楚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依照他的性格,明明可以把事情做的更圆滑一点,也能想办法让鹿小溪留在城里。但是他更能透过事情看本质。外公外婆他们突然失踪,就证明这件事非同寻常。   鹿小溪可以留下,但是会很危险。   他是担心鹿小溪半路失踪,又或者被人暗中劫持,所以跟着鹿小溪来了。   下乡插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这几年,林深敏锐的发现上面的政策发生了今天动地的变化,很多有学识的人已经陆续的被平反。否则,林深也不可能得到那么重要的信息。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所以林深才决定带鹿小溪出来。   醋厂,只是一个跳板。   那个小院子之所以选在那里,也是林深隐晦地传达给乌厂长的,目的是让鹿小溪有足够的私密空间。   中午下班。   林深回到家,吃过饭,打算把那本书带着去了办公室。   鹿小溪在他出门前,伸手拉住他,把一个类似军用书包,但是比军用书包大了不少的包递给他:“用这个装,里面还可以放别的东西,不容易被人发现。”   “谢谢小溪。”   林深知道鹿小溪很细心,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细心。   “你快走吧,路上慢点。”   “知道了。”   林深骑着车子走了。   鹿小溪看了一会儿才往回跑。   为了找这个书包,她可是花了五十块钱。   小商真的黑心。   鹿小溪吐槽着,回到屋里,拿起书继续看。林深教她一小时,剩下的她就自己做题,不会的就放在一边。林深说,她要多做题才行。   可是她手里就这么一本五三。   鹿小溪趁着孩子们睡午觉,又去找小商。   “我考试分数越高,对你也有好处对不对?”鹿小溪进来就直接问人家的大秘密。   “说吧,你想干嘛。”   小商语气很软萌,听着就让人想欺负。   不过,欺负了小的,肯定会来个老的,老的还超凶。   她惹不起。   “你难道不给我准备一些做题的东西吗?比如那本五三一样的!”鹿小溪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   占便宜是可以的。   “你可以去自己买。”   “看来你是很想我考试不及格,那算了吧。”鹿小溪转身要走。   “……”   小商无语。   又来这一招,欲擒故纵。   真以为他会妥协吗?   鹿小溪下一秒就不见了。   “!!!”   小商干瞪眼。   鹿小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小商想哭。   鹿小溪也没打算立刻就要来,反正只要她不去,对方就拿她没有办法。   学习一下午,到时间做饭。   鹿小溪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文言文。   林深从外面进来,把衣服脱了就要帮忙,鹿小溪急忙给他拦住:“你快进去看书,这儿不用你。”   “我在厂里都看完了。”林深还是坐下帮忙烧火。   旁边就是炉子,前面是灶火,这地方就像是风水宝地特别暖和。   炉子里的烟是从炕洞子里走的,炕就算是不烧也很暖和。   林深往灶火里添了点煤,就坐在那儿和鹿小溪聊天。   “你在厂里还能看书?”   鹿小溪很惊讶。   林深解释:“我这次回去被分配到办公室那边,平时没事儿不用去车间。有事儿的时候才会过去看看。工作也比较轻松,有足够的时间看书来充实自己。”   特别是乌厂长看到自己看书的时候,都没进来打扰他,还不让其他人来打扰他。   林深对此非常满意。   “你坐办公室啦?”鹿小溪激动坏了,“真厉害!不行,今天晚上必需要庆祝一下。”   鹿小溪临时改菜谱。   “正好我买了羊蝎子,咱们今天吃羊蝎子。”鹿小溪说干就干,都不给人反驳的机会,还开口赶人,“这儿不用你,你进去看孩子吧。”   林深知道在这里,肯定会碍事,于是起身站起来走了。   他一走,鹿小溪就闪身进了大商场,飞快地朝着大超市跑去。   羊蝎子要买,羊排也要买。   吃这个东西补铁,对孩子发育好,可以适当吃,免得吃多了上火。   鹿小溪拿了冬瓜准备炒个冬瓜。   她抱着东西匆匆往出口跑,不给小商开口询问的机会就消失了。   “……”   它怀疑鹿小溪是故意的。   晚上吃的太好,林深有点睡不着。   半夜,鹿小溪起夜,她还没进屋,林深就出来了,一下就把鹿小溪拉过来狠狠的亲了下去。   “深哥,你干嘛?”   “……”   林深无语。   这么明显,她感觉不到吗?   “小溪,我吃了好多羊肉。”林深抱着鹿小溪低声在她耳边说。   声音格外暗哑。   鹿小溪的脸瞬间红了。   她再笨也明白他传递过来的意思,于是声音特别小的说:“那……那你快点。”   “我尽量。”   林深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   他很克制,也很温柔,尽量让鹿小溪感觉到舒服。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   鹿小溪害羞极了。   后面他抱着她,鹿小溪说什么都不让,林深不由分说把人抱起来,她只能紧张的搂着他的脖子。   她从来不知道林深凶起来让她根本不敢看。   “你明天不上班吗?”   鹿小溪撑不住了,声音软绵,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去。”   “那我们……”   “羊肉吃的太多了。”   又是这句话。   鹿小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小声解释:“我就是想庆祝一下。”   “我也是想庆祝一下。”   鹿小溪:“……”   林深轻笑,咬着她的耳朵,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   这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又这么心软,让他还怎么好意思欺负他。他真的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永远这么天真下去。   林深相信,他可以。   他给鹿小溪擦完身上,抱着她回屋。   鹿小溪很累,很疲惫,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深却毫无睡意。   今天,他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第二天,林深在办公室里写回信。   中午下班的时候把信扔进邮筒里。   回到家,他看着比往日更加惹眼的鹿小溪,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为她放弃了什么。   她也不需要知道。   林深从这天开始变得很忙,他用信纸不停的翻译著书中的内容。   一本又一本书,一天又一天。   眨眼间,春天就来了。   赵红霞是正月十五之后才回来的,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全都是给两个孩子和鹿小溪的礼物。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鹿小溪都惊呆了。   “这算什么?我要是不拿走这些东西,家里的东西都要被赵红梅她们母子三个给抢走了。”   赵红霞下乡这几年,他爸跟赵红梅她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都六岁了。   别看她爸表面上对她好,实际上那都是假的。   他那是不敢得罪她。   实际上,他最疼的人就是那个儿子,连带着对赵红梅都比对她好。他们还以为她发现不了呢。   “那你把这些东西都带到河湾农场去。”鹿小溪也心疼赵红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都不容易。   赵红霞对她好,她也要对人家好。   “红霞姐,你的雪花膏是不是没有了?”鹿小溪把之前准备好的雪花膏递给赵红霞,她这个可是外面买不到的。   赵红霞看到这个瓶子,打开闻闻,高兴地问:“你这个是从哪儿买的,是不是不少钱?”   是不少钱,可是你买不到。   “不是买的,是林深哥哥给我做的。”鹿小溪的确收到了林深做的擦脸的,和这个不太一样,味道有点甜。   那个鹿小溪平时都舍不得用,更不要说给赵红霞了。   她给赵红霞的这个那也是特别好的雪花膏。   赵红霞闻言都惊呆了。   “你们家林深还会做这个?”   “他就是觉得我舍不得买,而且家里也穷,就特意给我做的这个。”鹿小溪才不会告诉赵红霞,这个里面的药材更贵,也更费时间。   赵红霞真的羡慕坏了。   谁家男人会做这个?   也不说会做,谁家男人能有这份心?   赵红霞长这么大,就看到林深这么一个。   “难怪你对林深这么死心塌地,换成是我,我肯定也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他这样的男人真难找。”赵红霞叹气,“我这次回去,我爸还想让我嫁人呢。他说,我结婚就能回城里了。当时赵红梅就气的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你不想嫁人吗?”按照赵红霞的这个年龄,也应该嫁人了。   赵红霞摇头:“我想嫁人,但是不想嫁给我爸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你知不知道他目光短浅到什么地步?竟然让我嫁给革委会的人。”   “革委会?”   鹿小溪满脸的单纯。   看的赵红霞心生羡慕。   林深哪里是把鹿小溪当老婆养,这安全是当女儿在养着。   养的不谙世事。   “我外公跟我说,让我不要答应这门婚事。他知道我爸靠不住,又担心我爸这个人狗急跳墙,翻脸不认人。时不时给我爸一个甜头。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急功近利。想拿我去换利益?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这么拒绝你爸没生气?”鹿小溪满脸担忧。   赵红霞说:“当然没生气。我就是跟他说,我喜欢长的健壮。别给我找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看着就烦。”   鹿小溪听的面红耳赤。   赵红霞大笑:“然后他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还装无辜的问他,行不行?能不能给我找个这样的。他以为我缺心眼儿,这事儿就过去了。”   鹿小溪:“……”   时间不早了。   赵红霞要回去,鹿小溪死活不让她走,把人留下来吃饭。   “那怎么行呢?我就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这会儿回去还有一趟班车。”赵红霞可不好意思留下来。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留下来吃饭,那怎么能行?”鹿小溪说什么都不让她走,做饭之前,就先上楼去把楼上的炉子生上。   赵红霞跟在她后面,打量着上面的屋子。   “你们这个房子其实挺不错的。”   “等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就在上面睡。”到时候早上在下面做饭,也不吵人,“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儿。”   “这多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就是生一炉子煤的事儿。”鹿小溪熟练的把炉子生上,又把水壶放在上面。   赵红霞发现鹿小溪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此刻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幸福和自信的感觉,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过的很好。   “红霞姐,晚上你上来睡觉的时候,就用这个盆子。这个盆子是干净的。水在这儿,你也看见了。等会儿我再给你拿个暖壶上来,晚上渴了好喝水。”   鹿小溪说完抬头,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问:“脸上有什么吗?”   “有!”   “啊?”   鹿小溪抬手就擦。   赵红霞笑着说:“你脸上有幸福两个字。”   鹿小溪回过神来,忍不住笑起来。   “我真的很幸福吗?”   “幸福!”赵红霞特别认真地说,“说实话,我以前真的没办法理解你,为什么世界里只有林深。现在我好像想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相亲认识的。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感情,是因为喜欢彼此才在一起的。真的很令人向往。”   “你也会拥有这样的感情的。”鹿小溪真心祝福赵红霞。   赵红霞摇头:“我小时候没有青梅竹马,长大以后也没有碰到看顺眼的人。以后可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过去,然后相夫教子。希望我未来要嫁的人,不像我爸那么利欲熏心,对我妈毫无感情。我妈死了之后,他能立马跟现在这个勾搭上。”   鹿小溪:“……”   “我最想不通的是,这个女人那么难看,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赵红霞长的很好看,挑了父母的优点长得。跟她比起来,赵红梅已经不能说长的如何,送上一句五官端正,那都是夸奖赵红梅的。   “那你让你外公帮你看看,说不定就碰见合适的了呢。”鹿小溪给赵红霞出主意。   赵红霞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在楼上陪着赵红霞聊天,睡觉了才从楼上下去。   关了灯,躺在炕上。   鹿小溪问林深:“深哥,如果我死了你会娶别人吗?”   “不会。”   “真的?”   “你不会死。”   鹿小溪嘟着嘴,转过身面对着林深:“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死呢?万一呢?”   “没有万一。”林深伸手把鹿小溪抱在怀里,“你要是不睡,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那怎么能行呢?”鹿小溪忙拒绝。   赵红霞还住在家里,这事儿怪让鹿小溪难为情的。   林深冷着脸,黑夜中看着特别吓人,但是鹿小溪看不见。   “赵红霞跟你说了什么?”   鹿小溪叹了口气:“她说,她爸妈结婚没什么感情。她妈妈死了之后,她爸爸没多久就娶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长的还不好看。她以为所有人的感情都是这样的,所以不太想结婚。就像她以前不理解我为什么把你看得那么重要一样。”   “现在她理解了?”林深语气微凉。   “嗯。”鹿小溪特别骄傲地告诉林深,“她说她在我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幸福!”   林深挑眉,面色缓和:“算她有眼光。”   “那是的。我……”   “睡觉。”   “我还有话没说话。”鹿小溪还想说两句。   林深凉凉道:“你如果不想让赵红霞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你还没起来,那你就趁早闭上眼睛。”   鹿小溪发现她瞬间领悟了林深的意思,立刻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不到一分钟。   林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一阵无语。   这就是不想睡觉,只想聊天的下场。   第二天早上。   鹿小溪起来做早饭,林深也早早的起来,带着林京墨在外面扫雪。   昨天晚上的雪不是很大,但是不把雪扫开,走路可能会摔倒。   赵红霞从楼上下来,到厨房给鹿小溪帮忙。   “大早上就吃饺子?”赵红霞惊讶着问完,洗了个手就帮鹿小溪包饺子。   鹿小溪笑眯眯地说:“今天下雪了,早上吃点带汤的,浑身暖和点。不然吃干的,也没什么胃口。”   “你是个懂生活的人。”   赵红霞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听到鹿小溪的话,立刻夸奖道。   鹿小溪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会生活,我就是想着我早上吃干巴巴的馒头什么的,肯定是吃不下去的。就想着吃点热乎的。”   赵红霞说:“这很好。”   饺子包好,水也开了。   赵红霞煮饺子,鹿小溪就调制酸汤饺子汁。   “红霞姐,你吃辣的吗?”鹿小溪在旁边问。   赵红霞说:“吃,但是吃的不多。”   “那我少给你放一点辣椒油,让你尝尝味道就行了。”   鹿小溪把蒜蓉砸好放在碗里,倒了点酱油醋,又放上香油和芝麻,最后把马勺里的热油倒上去,顿时香气四溢。   赵红霞闻到香味转过身,惊讶的问:“这是啥?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吃饺子还用这么麻烦吗?”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鹿小溪神神秘秘地说。   “行,那我就等着看了。”   饺子出锅,鹿小溪把饺子分开放在大碗里,还特意给赵红霞多放了好几个饺子。   然后她把调制好的汁往里面一倒。   饺子顿时就像是变成了一盘菜。   赵红霞看的眼睛一亮:“你这个吃法真的绝了!我瞬间觉得自己干掉五六碗!”   “生产队的猪都吃不了这么多。”林深正好进来,听到这句话就说了句。   赵红霞:“……” 第65章 这也太巧了点吧   “不是,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你媳妇做饭好吃,我多吃几个你就不高兴了?”   赵红霞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   林深伸手把儿子抱过来, 带着小崽子去厕所,从赵红霞身边经过,瞅了不服气的赵红霞。   “也是,生产队的猪比不上你,不如你明白。”   赵红霞拳头硬了!   这人真的是欺人太甚。   等林深抱着儿子从屋子里出去,赵红霞的跺脚:“你们家林深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   鹿小溪也是头一次听林深这么讲话, 毕竟之前她深哥都是直接动手的。   “你就庆幸吧!以前他都是直接动手的。”鹿小溪就把林深小时候干的那些事儿讲给赵红霞听, 赵红霞听的是目瞪口呆。   “不……不是吧?他这么凶吗?”   赵红霞不是不相信, 就是难以想象林深竟然是一个能动手就绝对不哔哔的人。   “何止, 全家人都怕他。”   赵红霞:“惹不起, 惹不起!”   林深抱着鹿宝进屋,给孩子洗手。鹿宝特别配合,伸出小手乖乖地让林深给他洗,然后等着林深拿毛巾给他擦手。   赵红霞看的啧啧称奇:“天啊, 你们家孩子也太聪明了一点吧!”   “聪明吗?小孩儿不是都这样?”鹿小溪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林见鹿听到这话, 露出傻兮兮的笑, 显得格外蠢。   “孩子聪明与否还要看父母的智商。你觉得我们家的孩子懂事, 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林深伸手把儿子拎起来抱在怀里,直接进了屋。   赵红霞张了张嘴,觉得人家说的没错。   “鹿宝可是真的讨人喜欢, 太乖巧了。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啥也听不懂的年纪,除了哭就是闹。我发现你们家鹿宝似乎从出生到现在, 似乎都没怎么哭过。”   “他不爱哭, 小时候想尿尿就哼唧一下。拉粑粑也是, 还会给我一个动静。我还以为所有的小孩儿都在这样呢。”   赵红霞的声音可不小。   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林见鹿瞅着他爸,小声说:“走!”   “你怕什么?天才人设不会吗?”林深真对这孩子的智商感到着急。   林见鹿听到天才两个字,立刻忽略了来自亲爹的嫌弃,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天才似得。   林深啧了一声。   十分期待,这孩子说话说的利索的时候。   “京墨,把你的字帖拿来给我看看。”林深不着急现在教导小天才,他比较关心大的这个。   “爸,给。”   林京墨把本子拿给林深,林深认真地看了看,发现这孩子功课做的很好,字迹也很明显的进步。   他喜怒不形于色,把本子放在桌上:“继续努力。”   “是。”   林京墨还要继续练字。   林深说:“把东西收拾起来,马上吃饭了。”   话音未落,赵红霞端着饺子进来,鹿小溪紧随其后。酸汤饺子都端上来后,中间还放着一盆瘦肉炒泡萝卜。   “好了,吃饭啦!”   鹿小溪也坐下之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赵红霞吃一口就激动的想掉泪。   “呜呜呜,真好吃!小溪,我要是男人,肯定就把你娶进家门了。”这饺子真的是好吃的想哭。   林深眼神很冷,相当不客气。   鹿小溪看到他正要张嘴,忙抢先一步说道:“你就是男人也不行,我只会嫁给深哥的。”   赵红霞:“……”   她瞅着林深那张清隽的冰块脸,瞬间顿悟。   感谢小溪救她一条狗命。   早上吃过饭。   林深就去上班了。   赵红霞可不敢让林深稍她一路,她老老实实地自己背着东西去坐车。   “红霞姐,有时间就过来玩啊!我再给你做酸汤饺子吃。”鹿小溪抱着鹿宝,领着林见鹿,把赵红霞送到马路上,依依不舍的说道。   赵红霞说:“那还是算了,我真害怕生产队的猪吃不过我。”   “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鹿小溪找不出来合适的词汇替林深解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向着你们家林深。外面挺冷的,你赶紧抱着孩子回去,等有空我再来看你。”赵红霞跟鹿小溪挥挥手就走了。   鹿小溪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赵红霞的影子才转身离开。   她们才走到家门口,还没听到动静,里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骂道:“这王八犊子玩意,让你不听话,看我不抽死你!给你吃给你住,你还不听话!”   啪啪两声,鞭子响,紧接着传来毛驴的叫声。   “嗷噢,嗷噢……”   鹿小溪打算带着孩子进屋,没想到隔着土墙,还有人在哭。   女人声音很委屈:“你自己听,我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都只看到了我表面的光鲜。觉得我日子过的体面。可我在初中当老师,每天回来还要干活。农忙的时候,就要去地里帮忙。家里的饭菜也是我做的,他凭什么这样骂我?每天都指桑骂槐。”   另外一个女人小声说:“那能怎么办呢?你都嫁过来了,还生了个儿子。要是闹起来,也是让别人看笑话。”   “我受公婆的气,还要受妯娌的气,大姑子小姑子来了,每次都没有好脸色。我就是听咱妈的话,说什么都不让人看笑话。可我心里苦啊!”   鹿小溪听着女人的话,很想说一句,那就离婚啊?   可这个年代的女人以夫为天,闺女出嫁前,都会说一句话:“到人家要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能让人看笑话。”   就因为这句话,她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多吃一口饭都要遭白眼。   鹿女士离婚,是因为鹿女士接受的教育不一样。   她的母亲不会告诉她为了争口气,就让自己受委屈。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过不下去了,就回家来。   所以鹿女士那么勇敢,直接选择离婚。   她现在就庆幸,鹿女士会那么勇敢。   可是此刻,鹿小溪听着女人的哭声,心里特别难受。   又特别佩服敢于离婚的那些女人,特别是在河湾农场的那个王铁柱的媳妇,她敢于提出离婚,真的是非常有勇气。   鹿小溪抱着儿子在外面玩了一会儿,等到听不到女人的声音,才让京墨把门给关上。   醋厂的效益很好。   整个北边,吃的都是他们这厂子产的醋。   产量上去了,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醋糟的事情没办法解决。   乌厂长每天都干着急。   升迁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他却抓不住。   想要大批量生产,就要先把醋糟的问题解决掉。   “现在大家来说说,谁有解决的办法?”乌厂长召集厂里的骨干开会。   林深也坐在最末的位置上,听着他们讲话,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听说,晋省的醋全国有名,咱们可以派人过去学习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是怎么处理醋糟的,到时候我们回来再改进一下我们的技术。”   提出这个建议的同志,是厂里负责制曲和蒸料的老同志,手艺可都是祖传的。   其他人也觉得赞同。   商量好之后,乌厂长他们就出发了。   乌厂长带人一走,林深基本上就跟一尊大佛似得,被供在醋厂里。他平时就坐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要么就是看书,整个人忙得不行。   半个月后,乌厂长带着人回来了,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整个厂子也低气压。   他们这个贡醋跟晋城那边的醋制作流程有很多不一样,如果按照他们那边的改进,他们这个醋就变了味道。   几天下来,乌厂长嘴上全都是火炮,脾气也跟炮仗似得,一点就着。   就连林深都没带书去厂子里。   鹿小溪当天就发现了,她送林深出门,问林深:“你怎么不拿书去厂里,是不是厂里不让你带书过去了?”   林深要头:“不是不让,而是这几天厂长的脾气不太好。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的好。”   “为什么?”   “醋糟的事儿。厂里的醋糟没办法处理,导致现在就算是机器运转也没有用,醋糟的问题不解决,没办法大量生产。也就没办法扩大规模,整个醋厂的前景也就只有这么大。”   林深说的这些,鹿小溪也理解,不过她觉得这是她解决不了的事儿。   “那你就低调一点,什么都不用管。这个本子你拿着,这是我之前买来画画用的,我觉得给你用比较合适。还有这个铅笔盒里装着笔和尺子,你看看好不好用。”   鹿小溪把之前买来画画的本子塞到林深的包里,等林深走了,就回去了。   林深到了办公室,坐在桌前,拿出鹿小溪塞进来的本子。那是绘画用的本子,质量很好,在上面画图,比在笔记本上画要舒服的多。   他打开鹿小溪给他准备的铅笔盒,里面放着很专业的绘画铅笔,还有各种尺子和圆规。   这些东西说不是为林深量身定制的,林深都不相信。   他没忍住,终于还是拿起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李永春从外面过去,走到他舅舅的办公室,推开门进去,添油加醋地说:“舅舅,你……”   “这是厂里,叫厂长。”乌厂长没好气地说。   “行行行,厂长!”李永春撑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你说你把那个林深请过来是当祖宗的吗?他一天啥也不干,就在那里坐着,看看书就完事儿了?”   乌厂长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就骂自己的侄子:“你要是有他那个本事,我也把你祖宗供着。行了,你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赶紧给我滚蛋。”   他正烦着呢。   “不是,舅舅,你就不好奇他每天在那里画什么吗?万一是窃取咱们醋厂的机密呢?”李永春的话让乌厂长心里咯噔一下,“舅舅,你也不想想,他咋知道咱们醋厂有个机器是不能用的?他怎么就懂这个机器?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第66章 命在旦夕   “舅舅, 你说他会不会是外面派来的间谍?”   李永春别看长的憨厚,本人可是一点都不憨厚。   乌厂长瞅着自己的侄子,一个眼神看过去, 李永春就懂了。   李永春兴奋地说:“舅舅,我现在去叫人!”   几分钟后,李永春带着人等着乌厂长,乌厂长瞅着李永春身后的人,起身跟着他们过去。   “谨慎起见,大家还是一起去看一看比较好。不能有任何的漏网之鱼。”   乌厂长带人来到林深的办公室, 林深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他们敲了敲门直接进去。   林深看到乌厂长, 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 就知道这把火烧到他身上了。视线在看到李永春的时候, 眉心倏地蹙起。   “咳咳,林深同志,有些事情我们还是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乌厂长身后的那个人面容严肃,一开口就带着革委会的调调。   林深站起身, 态度非常好地说:“有什么问题, 您尽管问。”   “先把你面前的本子给我。”   林深递了过去, 第一页上写的是语录, 遒劲有力的字迹让人看到就眼前一亮。就算是没太多文化的人,看到这个字都觉得怎么看都好看。   那人往后翻,第一页上画着穿着军装的小人正在努力劳作, 随后是两个知青割麦子的画面。还有知青扒玉米,收秸秆, 抱着玉米大笑等等场景。   那些人物活灵活现, 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越往后翻, 内容就越丰富。   有知青,也有当地的社员,大家齐心协力挖水渠,秋收时候的丰收场景。一幅幅画,展现了当下社员和知青之间的深厚情谊。   “林深同志,这都是你画的?”说话的男人一脸激动。   林深摇头:“并不是我画的,这是我爱人画的。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在绘画上很有天赋。下乡后,她积极参与到劳动中来,因为陪着我来到镇上,每天在家里除了背语录,带孩子之外,就是画画。她想把曾经的记忆都画下来,永久保存。”   “好!林深的爱人真的是一位好同志。”书记笑着说完,合上本子,问林深,“不知道这个本子,我能不能拿回去用一下?”   林深自然没意见。   “当然可以。”   “那行。”书记回头对身边两位干事说,“你们去继续去检查一下。”   说完,画本里掉出几张纸。   李永春看到上面的字,激动捡起来说:“看!这就是证据!林深他绝对是间谍!他来偷秘方的!我早就说过,他有问题。我爷爷说,当初小鬼子从咱们这撤退的时候,就惦记咱们醋厂的秘方。没想到那些人到现在还不死心!林深就是他们的走狗,是汉奸!快点把他抓起来送到革委会去,让革委会的人来处理他!”   书记脸色一沉,乌厂长更是像看仇人似得看着林深。   “原来这是你来我们厂里的目的?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我说你怎么这么巧就会修机器,你是不是跟那些人有联系。是他们故意卖给我们这么破的机器,好让你有机会来我们厂,方便偷我们的秘方的对不对?”   乌厂长之前着急上火,现在看到林深更是恨不得手撕了他。   李永春在后面上蹿下跳。   林深全场十分淡定。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陷害他,唯独鹿小溪不会。   鹿小溪原本要拿新本子给他,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拿错了,因此不存在别的人到家把这些东西放进去一说。   而他从把真画册带到厂里,到现在为止,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也没有人能接触这本画册。   现在从画册里掉出来的东西,林深相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书记把那几张纸上的内容看完,又递给乌厂长,乌厂长看完,立刻让人把制曲的老人叫过来。   制曲的人一过来,乌厂长就把东西递过去:“你来看看这个。”   制曲的人姓宋,叫宋祖明。   宋祖明这个手艺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他接过乌厂长递过来的东西,认真看完之后,用力拍着大腿,噌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说:“厂长,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办法!这可真的太妙了!咱们的醋糟终于可以解决了!”   “这不可能!”   李永春第一个否认,他冲上来就说:“老宋,你可要看清楚,这明明就是咱们醋厂酿醋的秘方。你要是敢偏袒这个人,那你也绝对有问题!”   “书记,厂长,你们就让这个小子这么污蔑我?”宋祖明原本还特别高兴,此刻脸一沉,也是相当不好惹的样子,“我为这个醋厂做了多少努力?没日没夜的想办法解决醋糟的问题。我要是有问题,从我爷爷开始,就会把这个秘方给出去,用的着等到现在吗?我从小跟着我爷爷干,我什么都不懂?”   乌厂长狠狠瞪了一眼李永春,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些话在脑子里过一过再说出口,老宋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点给老宋道歉。”   李永春可不敢得罪老宋。   “宋工,对不起。”   李永春能屈能伸,是个真小人。   乌厂长又来和稀泥:“老宋,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他就是太看重咱们厂子了。赤子之心,希望你可以谅解。”   老宋不敢不给厂长面子,黑着脸说了一句:“我宋祖明是有手艺的人,人品什么样,大家都看得见。”   “是是是,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你们家不少男丁还是烈士,我都知道。”   书记站在旁边,听得直皱眉:“乌厂长,先说正事要紧。老宋,你刚才说咱们厂的醋糟能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事老宋又激动起来。   他把手里的几张纸举起来说:“这上面写的东西,不仅能解决醋糟的问题,还能提高咱们醋的品质。很多我爷爷都没想明白的事儿,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解开。我爷爷要是知道,肯定会特别激动。我们贡醋,终于能扩大生产了!”   宋祖明激动地问书记:“书记,这是谁的想法?”   所有人都看向淡定的林深。   李永春身形一晃,眼底全是嫉恨。   他媳妇叫姜婷,亲姐姐叫姜曼,姜曼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现在就在劳改场呢。还每天都在游街。   这事儿起因就是因为林深。   开始他没认出来林深,直到有一天,他提到这个名字,他媳妇又哭又闹,闹的他都跟着心疼了。后面就专门查了一下这个林深,没想到换这个林深,就真的是害的他大姨子姜曼的那个林深。   从此,李永春对林深怀恨在心。   他暗中观察好几天,特意偷了酿醋的整个过程给林深,却没想到林深手里的这一份不是他准备的那一份。   “林深同志,你既然之前早就知道解决的办法,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们说呢?”乌厂长觉得自己被林深当猴耍。   林深心里知道,乌厂长这把火,对准的始终都是自己。   他不卑不亢地说:“这不是我的,而是我爱人的。我就是把我们厂的问题,曾经跟她提过一嘴。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她非要给我一个惊喜。今天要不是书记把画册拿过去,我可能还要好久才能发现这个。”   书记露出微笑:“看来林深同志的爱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她愿意的话,不如让她来咱们醋厂上班怎么样?”   “她肯定愿意来。”林深话锋一转,颇有些无奈地说,“可我们家两个孩子,大的才六岁。小的还没满一周岁。我们都是知青,后来在这个地方生根,也没有家里人帮忙带孩子。”   “那真是可惜了。”书记很遗憾,“那这本画册我还是先拿去用一段时间,另外,方便问一下你爱人的名字吗?”   “她姓鹿,叫鹿小溪。取自,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书记闻言,笑着说:“是个好名字。”   “乌厂长,既然林深同志没问题,那么我们就回去吧。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谨而慎之,不要冤枉一个好同志。”   书记一句话,成功让乌厂长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还要勉强露出笑容:“是,以后一定要避免这种事情,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就不能行动。李永春,还不给林深同志道歉。”   李永春咬着牙,握紧拳头,不甘不愿地上前给林深道歉。   “林深同志,对不起。”   林深不会不给乌厂长面子,还是开口说:“李永春同志也是为了我们厂子着想,在特殊时期,谨慎也是必要的。”   林深给了台阶下,乌厂长的脸色才缓和些,只有李永春还愤愤不平,还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书记余光扫过李永春,对乌厂长说:“既然是一场乌龙,还顺便解决了我们厂的大问题,我们也该回去商量一下,如何奖励林深同志这件事。”   “对,是要奖励一下。”   乌厂长让书记先走,他第二个出去,一行人来的突然,走的也迅速。   晚上回家,林深看着明显没发现自己拿错东西的鹿小溪,感慨今天真的是阴差阳错。鹿小溪还真是他的幸运之神,要是他拿着之前那个笔记本,上面很多事情都不好解释。   他有自信能顺利解决,可是需要浪费很多口舌。   “你今天给我的画册,被我们厂的书记拿走了。”林深坐在外屋烧火。   鹿小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本子。   “我拿错了?”   她还不相信。   “不如你进去看看?”   说进去就进去,鹿小溪擦了擦手,进屋打开柜,看到那个自己没有用过的本子,整个人沉默下来。   她走出来,忐忑不安的问林深:“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个画册就是我随手画的,早上我太着急,不小心拿错了。”   鹿小溪开始想,是不是要搬家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地方住习惯,他们又要回到河湾农场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话。她倒是不怕笑话,就是深哥的身体下地干活,吃不吃得消。   鹿小溪一想到林深要去干农活,每天累的吃饭吃到一半就睡着,顿时懊恼的偷偷抹泪。   “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哭了?”   林深等着鹿小溪去发现问题的所在,没想到人说完就先哭了。   他忙把手帕拿出来给鹿小溪擦眼泪。   “我刚刚问你的意思是,你那个画册被我们书记要走了,有没有问题?要不行的话,我明天去帮你要回来。”   鹿小溪一听是这事儿,顿时梨花带雨地看着林深。   “那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鼻音很浓的小奶音,都赶上小姑娘了,真是娇气的不行。   林深摇头:“我是担心对你有影响。”   “那有什么影响?我就是随后一画,打发时间而已。”鹿小溪说起这件事儿都脸红。   她每次学不下去了,儿子跟着哥哥玩,不用她管的时候,她就嘴里背着文言文,手拿着笔一心二用地画画。   画画让她觉得很放松,沉浸在绘画的海洋里,让她有一种快乐的感觉。   绘画带来的满足感,是在别的地方体会不到的。   她喜欢画画,停不下来。   “这没事儿?”林深这一句话问的别有深意。   鹿小溪刚准备说真没事儿,忽然,脸色一变。   那真的是脸上血色尽褪,煞白煞白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林深也不是故意要吓唬她,就是想提醒她一下,万万没想到,鹿小溪的胆子这么小。   “我,我可能犯了个大错。”鹿小溪在害怕,还是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深哥,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你们厂子,我去跟你们书记说,这件事儿跟你没关系。你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林深听着鹿小溪的话,就知道她想起来了。   他忍着笑,接过话说:“恩,我知道,你没有别的心思,你只是帮我们厂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而已。”   “啊?我?”   鹿小溪很懵。   林深说:“你的那个酿醋的方法,正好帮我们解决了醋糟的问题。据我们厂的技术员说,还能提高醋的品质和口感。我们领导还想让你去厂里上班,但是被我拒绝了,你不会怪我吧?”   听到自己可以去上班,鹿小溪还挺激动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去,于是摇摇头:“我要带孩子不能去上班的。”   而且,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   最近她已经开始学习高一的课程了。   初中的数理化她已经成功攻克,可是高中的数理化简直就是噩梦。她看到课本就觉得头昏脑胀的,一度想自闭。   高一的课程,鹿小溪真的硬着头皮再学,实在无法分心别的。   “真不后悔?”林深含笑着问。   鹿小溪摇头:“不后悔,我还要学习呢,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健康!学习使我想拥有什么,就拥有什么!”   林深:“……”   林见鹿:“……”   林京墨:“???”   学习这么好吗?   那我也要好好的学习。   以至于,林京墨小小年纪,考入A大后,林见鹿嘴里骂骂咧咧,日子过的比他妈现在还惨。他考试不及格,旁人就会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傻子。   他那是考试不及格吗?   他只是考试没有考满分而已!   林见鹿觉得自己活在这个家里,没被逼疯,完全是因为他心态好。   上辈子过的惨,这辈子幡然醒悟,决定摆烂咸鱼。   “不错,那你好好学习。”   林深夸奖鹿小溪。   话落,鹿小溪还来不及得意,就听林深说:“我下午不用去厂里,今天下午正好给你上课。”   “上课?”   很快鹿小溪就明白了。   林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教学大纲做好了,上课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鹿小溪全程都不敢分心。   她甚至渴了都不敢喝水。   一个小时后,课间休息。   “哪里没听明白?”   鹿小溪不敢说所有,她低着头,心虚地说:“你让我自己看看,我看一遍就会了。”   她拿着杯子倒水,还不忘给林深也倒了一杯。   鹿小溪把林深讲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才算是把林深讲的东西都记在了脑海中。鹿小溪都没发现,她学习的速度,和接受的能力,再大幅度的提高。   跟之前连一道数学题都要思考很久,甚至没有办法直接给出答案的鹿小溪相比,此刻的鹿小溪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   “都明白了?”林深问。   鹿小溪点头,眼底带着自信。   “真厉害,那我们继续!”林深夸奖完,鹿小溪的笑容还没扬起就消失了。   学习进度真的一日千里。   林见鹿在旁边听的都云里雾里的。   他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听课,也不认真学习,考试永远交白卷。   那时候,他希望他爸能多给他一些关怀。可是每次他考试吊车尾,他爸爸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一种怀念的眼神看着他。   当初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他爸是通过他再思念他妈。   他妈当初真的是笨蛋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他只恨自己不懂得如何表达,如果他主动跟他爸说,他爸爸肯定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听到妈妈的名字就会发疯。   爸爸或许会发疯,但是不会对他发疯。   因为他的父爱隐藏的太深,深到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感受不到,也看不见。   画册送上去,都过了半个多月了。   林深刚到厂里,书记就笑着过来递给他一份报纸:“林深同志,这份礼物希望鹿小溪同志能够接受。”   “这是……”   林深接过来,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此刻却故作茫然。   他低头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内容,顿时激动的看著书记:“这……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了。”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恰好我的同学是首都出版社的。要不是他前段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也不会到他那里需要这个。说起来,还是我要感谢你,感谢你的爱人才对。鹿小溪同志非常有才华,我的老同学看到这些画之后,立刻就重视起来。”   林深是真心感激书记。   这份报纸对鹿小溪来说是巨大的惊喜。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让鹿小溪看见。   林深特意买了今天的报纸,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他骑着车子就往回走。   “小溪!”   林深站在门口,激动地看着站在阳台上的鹿小溪。   鹿小溪转过身看到林深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深哥,你回来啦?饭马上就好啦!我今天做的是卷子,还煮了海带汤。”   她说着打算从上面下来,没想到林深进门,把车子放好,两步就从楼梯上爬上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鹿小溪。   “你看看。”   鹿小溪拿着报纸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呀?”   “你看看就知道了。”   林深故意卖了个关子。   鹿小溪打开报纸,看到上面的画,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是我画的画?”   她看到林深点头的瞬间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是好事儿哭什么?”林深声音特别温柔。   鹿小溪哭得超凶,根本停不下来。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眼泪它不听话。呜呜呜呜……深哥,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画还能上报纸。要是外公他们看见了,是不是特别骄傲?他们一定能认出我的画的。到时候,他们一定就放心了,也不会记挂我了。因为知道我一定过的很好。”   林深的手一顿。   他以为鹿小溪高兴自己的画被选上,这证明她的才华被大家看见了。   可没想到,她想的是家里人会看到她的画被家人看到后会放心。   他的小溪真的太惹人心疼了。   “是,没错。你以后除了学